白狼小姐的泰拉旅行日志 第149章

　　“应，应该是。”艾娜的脸色发白，她同样难以冷静下来。

　　在她们的眼前矗立着一排排的高有两米的蓝色生物培养罐，规模极大，粗略估计有近百个左右，所有的罐体上都破了个大洞，里面的培养物显而易见是从洞中逃了出去，也有小部分培养物在出逃的过程中被不规则的洞口玻璃刺穿了腹部，便永远挂在了上面，内脏从伤口流出，滑落在地，之前的腐臭味正是由此而来。

　　艾娜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与生理上的不适，轻轻拍拍薄绿的胳膊说道：“你先出去。”

　　“我不。”薄绿用力摇摇头。

　　艾娜正色道：“你懂源石技艺，出去帮我把风，万一实验基地里有感染兽怎么办？”

　　“好，好吧。”薄绿知道这是艾娜的说辞，但此时的她分外害怕培养室里的情况，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便一步步退了出去。

　　看到薄绿出去后，艾娜的双腿不自觉微微发抖，她轻轻拍着胸脯给自己鼓劲，然后在培养室的墙侧摸索一番，找到一瓶白色的试剂。

　　她把试剂拿近，认真看了下瓶身上的名字，苍白的脸色微微一喜，接着，她用力在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料，把试剂倒上去，然后捂住口鼻，慢慢走近培养皿的中央区。

　　她的专长是源石研究，这个‘源石’不止包括天灾源石与矿物性的源石，也包含源石生物的研究项目，实际上，在闻到源石生物实验室专用的芳香剂以及观察到金属通道上细小的源石结晶颗粒时，她就已经有种猜测：

　　之前遇到的人造源石生物可能是从这里出来的。

　　对培养室的观察让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现在依旧进来搜索的原因是想调查另一件事情——这些感染兽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是不是因为感染兽的出逃导致了整个实验基地出问题。

　　一般来说，这样的培养室都会配备有研究记录，但此处的电子设备都已经被感染生物撞坏，理应存在的文字记录副本也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艾娜忍着强烈的不适搜寻多遍，还是找不到任何资料，终于打算放弃，她走出培养室，随手把检查时拿到的废弃物扔进门口的垃圾桶，耳中听到一声闷响。

　　她停下脚步，目光锁定到了垃圾桶身上。

第四卷 : 第一百一十章 笔记

　　艾娜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伸手往里面抓了抓，揪出一本灰色封面的笔记本来，她翻开笔记本，首先在扉页上看到一段钢笔字迹的座右铭：

　　“对于源石研究者而言，真理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战场。”

　　这是已故的维多利亚国立大学老校长写下的警言，在这句话后面，笔记的主人又添加了一句话：

　　“永恒的真理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看来笔记的作者也出身于国立大学，而且还是那种比较激进的研究人员，艾娜暗暗想道，她翻开了笔记的第一页。

　　1094年2月1日。

　　从莱茵生命回到伦蒂尼姆。

　　虽然不能全程参与Ifrit计划令人惋惜，但思来想去，导师的宏伟蓝图还是更令人激动一些。

　　1094年4月22日。

　　研究开始一段时间了，导师应当有计划的让我回来，在莱茵生命时的经验刚好可以用到新研究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成果。

　　1094年8月7日。

　　一切稳步进行，希望可以早日成功，我可能是太着急了，这样的研究怎么可能迅速出成果。

　　1095年3月30日。

　　听说莱茵生命总部出了点事故，Ifrit计划被迫中断，看来去年离开是个正确的决定，现在，导师的项目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一切都要明朗起来了。

　　“这个‘Ifrit计划’是什么东西？笔记的主人挺重视嘛。”艾娜合上笔记嘀咕了一句，又继续向下翻阅。

　　1095年4月17日。

　　过几天会有学生来这片区域考核，但研究也到了关键时刻，没时间去…

　　不行，还是抽时间暗中帮些忙吧，如果有师弟师妹在这里丧生，我会很痛苦的。

　　……

　　这应该是去年的考核，艾娜心想，据说是最近几年唯一一次没有学生伤亡的考核，这个家伙难道出了力？如果她去年和锡兰一块儿参与，说不定还能见到对方呢。

　　她继续向下阅读。

　　1095年7月29日。

　　研究陷入瓶颈两个月了，大家都开始变得焦躁，今天和别人吵了架，难受，但感觉错的是我，也许我该想办法控制情绪。

　　1095年9月15日。

　　有人想要退出，导师安抚了他。我很生气，我们的计划如果成功，注定要在全泰拉留名，如果失败，所有人都会被送上反人类法庭，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想不明白！

　　1095年11月2日。

　　为什么那些人要集体退出？这是背叛！之前大家说好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已经不能忍受了，该怎么办呢？

　　1095年12月12日。

　　大家分成了两派，矛盾已经激化到无以复加，安抚也没用，我算是看透了，今天还有人在扯伦理，呵，当初要加入的时候怎么不拿伦理说事，烦死了，让这些吵吵嚷嚷的垃圾见鬼去吧。

　　1096年1月14日。

　　两拨人终于分道扬镳了，他们临走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会对所有项目进行保密，真当我们是小孩子？

　　他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导师让我们放出了大约三分之二的实验体。

　　也许我有过片刻的犹豫吧，但直到现在，我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心理负担，或许是因为我们都走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

　　1096年1月21日。

　　那些人走后，研究进度突飞猛进。

　　1096年2月23日。

　　哈哈，我们为什么那么傻，之前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错的，要是最开始就能想到这一点…

　　不过现在也不迟，也不迟，导师真是个天才。

　　或许，不久以后，所有人都会进入崭新的生命层次。

　　1096年2月28日。

　　卡伊与斯维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没有理智的行尸？

　　我们的研究可能出了一点点问题，但根据导师的观察，他们只在凌晨一点到清晨七点间醒来活动，过了这个时间，就到固定的地方像正常人一样休息，也就是说，他们还存在一部分人类的习性，有可能重新恢复，但无论如何，大家要小心避开他们。

　　没办法，这是必要的牺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人已经半只脚踏入长生者的行列了，至少，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1096年3月1日。

　　一个‘同事’，我不知道这样称呼它到底对不对，应该说它曾经是我的同事，在昨晚活动时发疯打碎了研究室里的所有的培养基，但一切都无所谓了，感染兽的存在早已没有意义。

　　今天下午，导师还告诉我哪怕实验依旧失败，也会找到让我恢复的办法，我向来钦佩他，但这次他低估了我的觉悟。

　　永恒的真理值得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我已经做足了准备。

　　日记在此处戛然而止，实际上，艾娜的查看过程是粗略的跳跃式的，但仅仅是这样，得到的消息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作为一名源石研究者，她知道很早就有人在尝试一种与治疗矿石病截然相反的道路，即，利用源石改造人体，通过与源石的共生而使人达成长寿甚至长生不死的目的。

　　这样的实验会造成受试者的大量死亡，侥幸活下来的个体也多半会失去理智成为源石怪物，所以各国都把‘长生者实验’当做最高禁忌项目之一。

　　艾娜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一个‘长生者’实验的基地，在看了笔记后，她的第一感觉其实是好奇。

　　虽然知道这是彻底违反伦理的项目，但长生者的神秘实验对任何一个源石研究者都是堪比毒药般的诱惑，受到强烈求知欲的吸引的艾娜，竟然产生一种迫切想了解实验过程的念头。

　　“艾娜姐，有发现什么情况吗？”薄绿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路。

　　艾娜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思考多么危险的东西，一阵寒意浸透脊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发虚道：“是有一些情况，但不知道对不对，薄绿，现在几点了。”

　　薄绿看了一下手机：“凌晨十二点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艾娜的瞳孔一缩，她想起笔记中描述的情况：疑似进行过人体实验的失去理性的科研人员会在凌晨一点钟左右起来活动。

　　笔记的最后记录时间是一个多月前，如果实验在那之后依旧没有结束，那岂不是……

第四卷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长生者’实验体

　　艾娜心里对己方人员的战斗力进行了评估，她本人是从没打过架的研究员，薄绿是个掌握源石技艺没多久，法术水准极其有限的术士，两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应付即将出现的情况。

　　她心里暗暗叫苦，同时竭力思考着应对措施，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

　　“薄绿，我要跟你讲一件很严肃的事。”

　　薄绿瞪大眼睛瞅着她的艾娜姐。

　　艾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考如何开口，很快，她就打定主意，皱着眉开口道：“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嗯嗯，我一点都不怕。”薄绿小鸡啄米般点头。

　　艾娜微微宽心，然后放低声音道：“这里，其实是个禁忌实验场，我们可能会遇到进行‘长生者’实验的感染者。你可能不清楚，就是那种失去理智的感染体，虽勉强保持着人类的外表，但已经不能再当做人类看待，它们比最凶狠的感染兽还要危险。”

　　“它们会突然出现吗？”薄绿害怕的向艾娜身边靠了靠。

　　“你放心，不会的，这本笔记上有描述‘长生者实验体’的行为。”艾娜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找到相关的记载，指着说道：

　　“这是之前研究人员的笔记，上面说实验是固定性的在凌晨进行，那些实验体会在试验后一个小时左右，大概是一点钟醒来。然后穿过实验室，在地下基地的房间里游荡，偶而有几个还会坐电梯到达基地上层。嗯，笔记上还说，实验体的眼神似乎变得很差，主要靠听觉行动，只要小心一点，就完全可以不惊动他们。”

　　艾娜看了下手机：“现在刚过十二点没多久，如果真有感染体应该还没到活动时间，咱们可以先提前想个应付的法子。嗯？薄绿？薄绿？你怎么不说话。”

　　此时的薄绿已经小脸惨白，哆哆嗦嗦的指着前方道：“艾，艾娜姐，你刚才说那些家伙会坐电梯到基地上层，那，那边…”

　　艾娜循着对方的指向往前一看，只见不远处电梯门上的灰绿色数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动了起来，由“-2”跳到“-1”，接着变成一个象征开门的箭头。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高两米的奇怪‘人类’出现在电梯中央，锋利的源石结晶从他的皮肤中刺出来，连带着耳朵在内割掉了半张脸，伤口处是黄褐色的结晶分泌物，在灯光的反射下可以看到内部有若隐若现的发黑血液。

　　这样的源石穿刺不止出现在脸上，还包括脖颈、肺部、脑后、腿关节，从外表上来说，由于大量的源石结晶覆盖，已经无法辨认对方的种族。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是正常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级别的感染下存活。

　　艾娜站在前面，左手无意识的把薄绿向身后揽，大脑中一片空白。

　　完了！

　　作为一名在感染体研究上经验颇深的研究员，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另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即刻发生：笔记本上的情报与实际情况并不相符，艾娜没有发现‘长生者感染体’有任何眼神不好的表现，这家伙从电梯里一出现，晶黄色的冰冷目光就锁定了正前方的两人。

　　它一步步，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还有机会！

　　艾娜和薄绿的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由于从体内生出的源石结晶破坏了眼前这个感染体的关节部位，所以它的行动速度比正常人要慢得多。

　　可以逃！这是艾娜的想法。

　　可以出手试试，这是薄绿的想法。

　　不用他人提醒，薄绿立刻用怀里的书籍作为媒介发动了源石技艺，她的能力是制造漩风，把物体吸引进去，如果可以籍此控制感染体的行动当然再好不过。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眼前的感染体似乎具备某种源能吸收的特性，她的源石技艺才施展没多久就自行停下了，前进的感染体没有被拖延一丝一毫。

　　这个结果与艾娜的预测相一致，越纯粹的源石生物，其法术抗性也就越高，同时，大量的源石还可以强化感染体本身的物理强度，在这样的怪物面前，哪怕是近卫学院的人来了也没有办法。

　　更可怕的是，根据笔记上的描述，在实验基地的地下，同样的感染体可能还有十几个那么多。

　　虽然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她行动起来。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艾娜猛地拉起薄绿，拼命向电梯门左边的房间跑去，她之前从外面看过左侧房间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休息室，有不少地方可以躲起来。

　　两人冲入房间，一直往前跑，穿过两扇门之后到达了最里侧的屋子，是一个杂物间，心急如焚的艾娜在房间里匆匆扫视，角落里的柜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立刻跳到柜子旁边，踮起脚尖把柜子顶部的杂物箱取下，然后把薄绿叫到身边，急切的低声说道：“薄绿，我帮你上到柜顶去，按照笔记上说的情况分析，呆在上面不动就没有危险。”

　　“可艾娜姐你怎么办。”薄绿也只是个普通学生，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此时的她又是担心又是恐惧，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艾娜的耳中听到了那个沉甸甸的脚步声，她预估对方已经进了第一道门。

　　没有时间了！

　　她俯下身子，轻轻抚着薄绿的脑袋，用平生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命令道：“小薄绿，你一直都很听话，这次也要一样，乖，先上去，不用担心我。”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用双手垫起薄绿的脚，手上用力，把对方送到柜顶，然后搬起杂物箱放上去，挡在薄绿的身前。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她心想，唯一的隐患只剩下了附近的那个感染体，该怎么办呢？

　　她看了眼在柜顶的角落蜷缩成一团的薄绿，忽然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感情，轻声笑道：“小薄绿，乖，等姐姐回来找你。”

　　说完，她深呼一口气，低头看了看微微颤抖的双手，旋即回过头，绝望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