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ndlelight
在分别前,白狼又特地问了下今天的伙食是不是芙蓉小姐负责,得到的结果是暂且不是,芙蓉小姐本人还没做好准备。她暗中松了口气,表达了自己吃不到营养餐的惋惜之情,然后就不再打扰对方工作,一个人在诊所里参观。
芙蓉小姐提到的亚叶她是见过的,记忆里是一个温和的菲林女孩儿,真名叫做路易莎,和阿撒兹勒的路易莎医生刚好重名。
几个月前,她刚到罗德岛,在商议完与阿撒兹勒诊所合作的事情后,凯尔希决定让亚叶到这里建立最初的医疗系统。就白狼现在所知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主意,亚叶是凯尔希最优秀的学生,在能力上毋庸置疑,又是切尔诺伯格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也多。
但亚叶来了,就不愿意离开了。当时的凯尔希考虑到这一点了吗?她不可能考虑不到,这或许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在切城的环境下,阿撒兹勒诊所终究是个险地,她在把最好的学生推向火炕吗?
白狼再次感觉到,凯尔希这个人,当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似乎并不复杂,一旦拉开距离,就会发现对方周围处处布满疑云以至于模糊不清了。
第四卷 : 第三章 谜题
不出意外,白狼在厨房区域找到了院长,这位昔日的将军正围着与身高不搭配的蓝色围裙,神情专注地切萝卜,甚至没有发现白狼过来。
两根大白萝卜被整齐切成大小均一的小块,浑然天成,显示出其主人深厚的刀工,院长大人切完收刀,然后把萝卜块往身边的大锅里一抄,正要拿勺子来搅,却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白狼用勺子搅着锅里的东西,笑问道:“今天又是您最拿手的蔬菜汤?”
赫拉格惊奇地看了看白狼,丝毫不觉尴尬地说道:“孩子们都忙,只好轮到老夫出场,芙蓉小姑娘上次还夸过老夫的手艺呢。”
“我知道她,怎么夸的?”白狼好奇地问道。
赫拉格老神自在地得意道:“说是用料甚佳,只在手法上差了一成,你看,老夫之前都没想到随便熬的蔬菜汤竟然暗合营养学的道理。”
“您还懂营养学?”
“都是芙蓉小姑娘教的,她不是你们罗德岛的营养学专家吗?”
白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吟点头道:“您说的没错,芙蓉小姐是很少见的那种,营养学的,嗯,专家。”
她忽然想起芙蓉说过的话,对方刚来这里没几天就不愿意走了,这其中怕不是含着千里马终遇伯乐的意味。
好在院长大人的蔬菜汤确实如芙蓉所说,在手法上太过一般,只是简单的混合熬煮而已,味道上应该不至于太奇怪。
赫拉格又问白狼这次有什么打算,白狼也不掩饰,直说了马上要去北方的事。
“我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将军用询问的口气说道,“两个月前纠察队在北原对不法组织进行了围剿。”
“他们失败了,整合运动确实面临危机,但幸好有爱国者将军坐镇。”
赫拉格叹了口气:“说实话,你真的认为整合运动可以成功吗?帝国的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
白狼摇摇头:“不清楚,可有的事,总要有人去做。”
“你知道吗?在上次你来过这里之后,我给老朋友博卓卡斯替写过一封信。”
“您联系上他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但上次,我也没想到能很快就收到他的回信。”黎博利将军的目光有种特别的意味,语气中充满缅怀:“他在回信中告诉我一件更难以置信的事,关于你的身世,那一刻,我简直要相信,你来到阿撒兹勒是被命运所指引。”
“你的养父和我有同一个老师,但我们对事情的看法截然不同,关系上也因此有些疏远,他是博卓卡斯替的副官,两个人在性格上相似,关系也好的多。他早年在战场上留下暗伤,不得不离开乌萨斯到其他地方休养,他走的时候,正是黄金时代的末期,所以并没有经历过帝国后来发生的变故。”
白狼怔怔无言,她早该想到,从养父的关系线出发,乌萨斯帝国和她的纠葛就绝不仅仅是一个爱国者将军那么简单。事实上,她不久后就会明白,当她还在哥伦比亚度过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时,自己的命运就开始与乌萨斯这片土地纠缠到一起了。
“博卓卡斯替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莉莉安。”赫拉格语重心长的看着她,“我现在,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来和你说话。”
“不要去做无谓的事情,不要被崇高的冲动蒙蔽了双眼。我已经走过,见过太多,自我牺牲是一种难以抗拒的热情,它使一个人把自己看得无限崇高,但这种崇高的尽头是枯寂与死亡,它比任何酒浆都令人沉醉,也比任何恶习都难以抑制。可莉莉安,你的生命只有一次,战场从来都充满意外。”
“您想让我怎么做?”
“放下武器,去龙门、去炎国,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白狼低下头,默然沉思,良久,她突然笑了出来,她双眼发亮地望着这位谆谆告诫的长辈:“那您,放下了吗?您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这里,守在这个无望的土地上呢?您的剑上为什么看不到一丝灰尘呢?”
赫拉格无语沉默了片刻,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是不是博卓卡斯替的想法影响了你?如果你父亲当初把你托付给我,想必也不会这样。”
“不是的。”白狼微笑着说道,“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您之前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准备抄去教训别人。”
为了不给这个与自己养父关系密切的老者太大刺激,白狼决定隐匿如下事实:爱国者加入整合运动,至少有她一半功劳。
“对了,您知道一个叫做加洛林的人吗?”白狼说出了凯尔希联系的中间人的名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贵族商人的话,那么我知道他。”赫拉格的面色并不好看,“他是博卓卡斯替的部下,早年似乎和你的养父关系不错,但在过去的那场变动中,他通过出卖博卓卡斯替保住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后来,别人都说他是八面玲珑的外交家,以及,真正意义上的商人。”
白狼心里开始打鼓,按照赫拉格将军的说法,凯尔希推荐的人似乎有点问题,但这就怪了,凯尔希是知道博卓卡斯替在整合运动的,她应该考虑过这件事才对,为什么依旧选择加洛林这个人呢?
她临时决定,等和爱国者见面商议过之后,再去探探这个加洛林的虚实。
“我现在还有个疑问。”白狼凝视着这个同样从黄金年代走过来的老将军,问出了郁结心中许久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乌萨斯帝国要如此对待感染者呢?感染者在泰拉的其他地方只是被歧视,为什么在这里就要被迫害呢?乌萨斯皇帝难道不明白,感染者原本也只是普通人,只要天灾依旧存在,感染情况就不可能根除的吗?”
赫拉格面色怅然:“这是皇室的谜题,先皇在位一百四十二年,开辟了乌萨斯最辉煌的时代,国内的感染者矛盾在早期其实一直维持着与其他国家类似的水准,直到二十多年前,先皇的国策突然变化,对感染者的态度变得愈发严苛,至今没有人能理解这一切。”
第四卷 : 第四章 惊梦
上一任乌萨斯皇帝晚年的事情白狼也有耳闻,她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听说,老皇帝晚年被人蛊惑,所以才导致性情大变,后来继位的新皇年纪尚轻,不懂国事,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赫拉格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之色:“坊间的流言可不能当真,先皇是帝国历史上最为雄才大略的皇帝之一,但凡真正见过他的人,都不会有那种想法,更何况,新皇虽然年纪尚轻,但继位时也有五十多岁,怎么会全然不懂国事。”
白狼心里念叨了下‘五十多岁’与‘年纪尚轻’,总觉得特别别扭,但认真思考之后,发现这说法也没毛病,对正常的泰拉人来说,五十多岁确实属于年轻这个范畴,这其中当然不包括感染者,在泰拉大陆,感染者是早夭的代名词。
经过赫拉格将军这么一提,白狼又联想到某些事情,在几十年的黄金时代,至少有赫拉格、博卓卡斯替、凯尔希等人效力于乌萨斯,能让这些人同时效命,可见当时的那位皇帝绝对不是一般角色,雄才大略的评语许是当之无愧。
只不过,赫拉格将军是否太过于信任那位先皇了呢?既然是人,就不可能不犯错,另一个时空中的某武帝晚年不也是闹得宫廷之中乌泱一片,举国上下人人思危吗?赫拉格将军何以如此笃定乌萨斯先皇没有被奸佞蛊惑呢?
或许,将军和她的养父一样,也是忘不了故去的煌煌旧梦。
猜测终究是猜测,其中是否有其他的隐情还未可知,白狼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是照赫拉格将军所言,把如上种种当做待解的谜团比较妥当。
她幽幽的呼一口气:“唉,历史的迷雾总让人望洋兴叹。”
“你这年轻人,怎么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赫拉格老爷子笑骂道。
“这不是显得比较成熟嘛。”白狼笑眯眯地回答,她指指面前的汤锅,“您的蔬菜汤差不多好了吧。”
“不错。”赫拉格瞅了瞅锅里的成色,满意地说道,“该叫大家过来吃饭了,勺子在你手里,待会儿你负责给大家盛饭。”
“好嘞。”
没过多久,诊所的人陆陆续续赶到了餐厅,守在大锅前的白狼有幸体验了把‘掌勺人’的工作,她神情专注地一个挨一个给排队的人盛晚饭。
罗德岛的人比较安静,在和她问好后就端着食物到一边吃了,而原本诊所的那群小护士就不一样了,见到她后叽叽喳喳高兴个没完,不停地问这问那。
白狼很早就领教过这些年轻人的热情,对此已经有了经验,她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这些家伙的问题,大多都是关于罗德岛的,也没什么不能说。
直到那两个棕色眼睛的乌萨斯姑娘凑过来,一问一答似的:
“白狼小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肯定有啊,白狼小姐这么好看。”
“呜呜呜,好伤心,白狼小姐给我们介绍一下好不好。”
白狼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浑身散发出严肃的气质,睁大眼睛,认真的讲道:“不要男朋友。”
两个小姑娘被白狼盯了个大红脸,低着头离开了,没走多远,她们俩就又凑到一块窃窃私语,眉飞色舞地,不时偷看她一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两个小姑娘没再过来,白狼松了口气,自行吃了点东西后,就托芙蓉小姐帮忙找了个可以住的空房间。她从罗德岛到龙门再到切城,已经是马不停蹄赶了一天,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
干净但却发硬的床铺略微驱散了她的睡意,这与她公司办事处三楼的房间相比真是差远啦,她心里想着,不由得感叹真是由奢入俭难。也不知道霜星她们过得怎么样,雪原的生活条件相比这里要更差。
白狼在床上翻了个身,思维又跑到了别的地方:条件恶劣又如何呢?感染者们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正常生活下去的地方。可这样的条件也不能被满足吗?这么低的要求,为什么还要用鲜血来换取呢?
不唯乌萨斯,泰拉的其他地方,维多利亚人在无王的时日里惶惶不安,卡西米尔平民正受到传统贵族与资本家的双重剥削,卡兹戴尔更是彻底沦为流民的国度……
泰拉的未来又会在何方呢?是哥伦比亚的资本道路,还是拉特兰的宗教救赎?又或者萨尔贡的自由世界?亦或是,炎国的律令疏议?
白狼在胡思乱想中进入梦乡,她做了个极其反常的噩梦。
在梦中,她是一个看客,她在冻原,看到房屋在燃烧,积雪在火焰的炙烤中融化,阿丽娜躺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
塔露拉发疯般地烧尽了所有敌人,在废墟中无力跪下,抱着浑身是血的阿丽娜哭泣,朦朦胧胧间,火焰中走出一个模糊的没有面孔的人形,它提着黑烟缭绕的剑,一步步走向塔露拉背后。
白狼想提醒塔露拉小心,但却无法发声,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影逐渐站定身形,毫不犹豫地举剑,直刺向塔露拉的后心,这一瞬,她突然获得了实体,猛然冲过去,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利刃贯穿……
她剧烈的喘着气,在一片黑暗中惊醒。
方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白狼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思维在这段时间里逐渐活跃,她开始庆幸自己遇到的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是切城的凌晨三点钟,城市还在沉睡,但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穿好衣服,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走动,忽而重新坐下,点开手机看飞行器的时刻表:切城开往北方城市科罗斯的航班要到下午一点钟才出发,由于冬天里火车停运,从科罗斯到临冬城只能乘坐行驶缓慢的长途汽车,临冬城到整合运动的驻地又要走好久好久。
她坐下站起,来回几次,黑沉沉的夜里,连空气都是紧绷的,她终于受不了,摸黑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任由外面冷寂的寒意冲进屋子,刺激她的大脑,从而冷静下来。
第四卷 : 第五章 伪科学
被寒气一冻,她果然清醒多了,不仅清醒,连理智也跟着回归,她立刻关掉窗户,跳上床,瑟缩着钻进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好冷,好冷。
在切城就这么冷,到了雪原可怎么办啊!
实际上,白狼并没有体验过冻原的冬天,她上次去北方正赶在夏初,离开的时候是秋季,从头到尾,她一直都在处于北方日照最充足的时期,自然也冷不了多少。
但这次可不一样,照目前的时间来推测,她大概会在二月初到达冻原,那个地方的冬天可是要一直持续到四月份的。她是个在温暖的哥伦比亚南方长大的鲁珀,体质只能说是一般水准,也不知道遭不遭得住。
虽说是可以用源石技艺来御寒,但罗德岛的感染者手册里写得很清楚,这就属于滥用源石技艺行为,为了安全考虑,还是靠自身素质去适应比较好。
她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到无聊,就打开灯,用棉被把自己卷成一个卷筒,然后靠着床头坐起来。不远处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打报纸,她弓着身子,用力把胳膊探到桌子上,随便抽走其中几张,拿到了自己面前。
这些报纸都是切城晚报,时间范围大致是上一周,报纸的正面内容是近期新闻,背面部分以故事为主,故事大多都是贵族间的轶事,作者一般以某某贵族为主角,描绘其富丽堂皇的生活,接着牵出某段不为人知的秘闻,最后,在故事的结尾升华主题,表现出贵族们不同凡俗的高尚志趣。
刚看的时候,白狼还觉得津津有味,但每份报纸都是这种性质的文章就让人感到不适了,她草草翻了几张,觉得这简直是泰拉版的世说新语,实在没什么意思,就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新闻上。
切城,或者说乌萨斯的新闻,永远离不了感染者这个话题,犯罪违法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每一件的原因都可以追究到某某感染者身上。这种东西看得多了,难免会让人怀疑源石病的性质,它似乎不仅仅是个生理疾病,仿佛还和道德、人格有一定关系。
这不免让白狼联想起哥伦比亚的报纸,那边的风格是这样的:某某感染者在源石尘环境中连续工作十五个小时,完成了某某任务,某某协会要特此颁给他本人一张荣誉证书。这样的消息在哥伦比亚每天能看到几十次,广播里也播个不停,仿佛全天下的感染者工人都是拼搏的好榜样,听到这些消息的其他劳工们,有什么理由不奋发图强呢?
她漫无边际地看着报纸,突然翻到一个地方,页面上巨大的黑色字体引起了她的注意:
别了!伪科学的白皮书!
她精神为之一振,继续向下读。
近日,在乌萨斯北方流传着一种白色封面的小册子,想必诸位读者也有所耳闻,这些小册子号称找到了抑制矿石病的方法,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可笑理论。笔者知道,诸位的慧眼一定早就窥出其中漏洞百出,但秉持着科学至上的原则,我们请到了切城感染者医院的医学专家来回答相关问题,这位矿石病领域的学术泰斗将会用专业的知识来戳穿这场骗局。
接下来的内容是喜闻乐见的问答环节,报纸忠实记录了记者就小册子上的问题向专家发出的提问,然后用黑色加粗字体标注专家回复。
白狼把这篇长文从头看到尾,禁不住觉得叹为观止,罗德岛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感染者研究体系,被这位‘专家’无情推翻,并且大为批评。在专家语录的最后一句话,激愤之情简直要溢出纸面:
‘矿石病是一种绝症,帝国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个,我无法想象,编写这本册子的人竟然说这种病通过某些生活习惯就可以控制,这绝对是一派胡言。’
文章的末尾,编辑经过合理质疑,推断出这本小册子是不法分子印制出来为害人间的,他同时公布了一条‘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政府已经下令把这本册子列为禁书,一经发现,即刻销毁,伟大的国家可看不得自己的子民受到半点伤害。
这个结尾还是很不错的嘛,白狼心里点评,呼应主题又升华主题。她拿出手机,把这页报纸拍照留念,要不是身在乌萨斯,她一定要发给凯尔希,当对方知道自己被别人说成不如黄口小儿时,表情一定特别有趣。
至于报纸内容上的问题,她早就不在乎了,她甚至懒得对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进行吐槽,不管在哪里,这类事都循着一模一样的无聊套路。
这张报纸的时间戳是五天前,既然手册的事情能刊布其上,还引得乌萨斯官方订立规章,就说明整合运动的宣传策略到位,《感染者手册》已经在北方扩散出去。
换个角度来考虑,在面临生死危机又走投无路的感染者群体中,哪一位会顾虑书上的内容是不是伪科学呢?这报纸一开始就是写给非感染者的普通民众们看的。
天色渐亮,阿撒兹勒的护工们早早就开始起来忙碌,白狼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她穿上久违的白大褂,戴上林小姐送她的白手套,暂时担任起外科医生兼助理的角色。她的水平其实还可以,源石技艺也适合当外科医生,只可惜,罗德岛的医疗队伍过强,她在罗德岛时只能老老实实当个病人,与白大褂绝了缘。
中午时分,白狼告别阿撒兹勒,在切城乘坐飞行器前往科罗斯。
从飞行器起飞开始,她就一直从窗户处望着地面,直到抵达那场天灾遗址的上空。她心有余悸地凝视着下面,努力想分辨出什么痕迹,可入眼尽是茫茫积雪,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明明那天,和她同乘一艘飞行器的人,都死在了天灾中。
她失望地回过头,躺在靠椅上,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或许是因为生命消逝的太过平凡而心有不甘。
自己遇到了斯卡蒂小姐,已经足够幸运了。她暗暗想道。
当时她身负重伤,精神一直恍惚不清,直到今天才发现,从天灾现场到切城,原来要走好远好远的路,可是啊,斯卡蒂小姐硬是把她背到了切城。
沉默寡言的斯卡蒂可真是个怪人,明明心肠很软,却总是要抱着大剑做出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第四卷 : 第六章 朔方的冬天
飞行器在科罗斯城平稳降落,白狼走出舱门,先是被冻得呆了一下,身体仿佛是在抗议,不愿意接受这个北方城市的冷酷事实。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冰冷的空气又被吸入鼻腔,刺激得她鼻子发酸,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可不是受到了委屈,她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鼻子发酸导致的流眼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反应。
换句话说,她现在是实打实地要被冻哭了。
然而,白狼小姐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她极端不愿意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丢脸的事,于是就把泪水汪在眼睛里,躲在广场的角落等它自然干掉。
这段时间,身体的适应能力不断发挥作用,空气都好像变暖了一点,她也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肺被冻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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