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赵率教是在军营里伤重而亡,带着出战家丁全须全尾回来的,不算辱没天朝威严,但又亡故在收复辽土的前线,追封个流爵不算太苛刻,咱先定一个伯爵,若是圣上有意,再往侯爵升升。”
“还是只定伯爵为妙,他追封了侯爵,李昊大帅也得是个侯爵,不然满朝文武、两京官绅都要连番上奏弹劾我等。”
如今辽土只剩千山里的凤凰城那一带、以及北面开原铁岭,沈阳城周遭都被鞑子放弃了,给兵部有几个官员认为暂时不能给李昊太高的封赏,免得封无可封。
“追封流爵就够了,我跟干爹说,让朝廷给定个伯爵名号,至于那朱梅,加个左右都督、追封总兵官,荫一子为本卫指挥同知。”
又有一根搅屎棍出来捣乱,众人一瞧,居然是吴淳夫。
这也是个阉党官员,认了魏忠贤做干爹,和田吉名声差不多。
兵部众官员里,不依附阉党的那一群当即掩住口鼻,用空闲的手在面前快速煽动,似乎是在扇走吴淳夫的口臭味儿。
田吉瞪了吴淳夫一眼,他也出来炫耀自己与魏厂公的关系。
“咱大明有李昊此等良将,辽东永固,加封个伯爵着实亏了李昊大帅,依我看,就得给个侯爵,还得是世爵,再加个太子太傅,太保什么的也加上。”
即使是阉党官员内部,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
田吉的学问做的一般,也不读书,对武将封赏惯例也一知半解,逮着自己知道的就往上加。
吴淳夫做官时间比田吉长十多年,对官场规矩多少懂点,见他在兵部堂官、各司郎官主事前抢了自己风头,当即大怒。
“你懂个屁,殿试作弊的蠢货,哪有给武将封世爵的?还太保,你现在加了太保,以后辽土全复,再加什么?”
吴淳夫站起来断喝,又扬言要去干爹面前告状。
田吉也不甘示弱,撸起圆领袍服的袖子,一边骂吴淳夫,一边走过去直接动手。
“如今外面人人都知道李帅是魏厂公的人,得如此大功不上侯爵上什么,你个做干儿子的反倒不如外人了,今天我就好好替魏厂公教训教训伱。”
两个阉党官员当场撕打起来。
王永光也不命仆役进来劝阻,他悄悄绕开战场,径直离开。
其余官员嫌晦气,带着袖子在鼻前扑扇着出了议事大堂。
“王部堂意下如何?”
出了大堂,有位侍郎再次询问尚书王永光的意见。
“赵率教追伯爵,朱梅追封左都督,荫朱梅一子为世职指挥同知。至于李帅,先定锦州伯,等辽土全复,再加侯爵。至于太子太傅就先别提了,等风头过去,免得圣上伤心。”
王永光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可不像里面打架那俩现眼货。
众多兵部官员纷纷点头认同,王尚书记下支持自己观点的官员名字后,便出门乘轿往宫门而去。
兵部奏议的封赏只是个开头,这事得靠内阁才能推行下去。
辽土逐步收回来后,如今要议的事更多了,山陕二省民变不断,这两年指定是征收辽饷的最后两年,依王永光的意,明年还得再征收一年的辽饷,好把九边军镇的欠饷全给补齐了。
只要九边稳住,再多的民变都翻不起大浪。
文华殿对面的内阁暖阁里,大明主要的主事官员基本都到齐了,首辅、三辅臣加七卿聚在一开间的狭小房间,继续讨论着辽东光复后的辽镇饷银、辽饷、各省援辽本色税物,以及西南造反之事。
户部尚书坚决主张明年就不再征收每亩九厘银的辽饷。
“山陕二省连年干旱,民变不断,再征收一年辽饷,连河南都起民变的苗子了。”
兵部王永光可不这么想。
“九边欠饷如何解?再征一年辽饷,万事大吉。就是有民变,也可抽调九边精锐镇压。依李帅的威猛,哪个种地的敢在他手上造反?”
各部尚书想的都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虽然没有撸起袖子直接开干,但争得激烈程度不比刚才那两个阉党官员差。
又被天启帝请回来当吏部尚书的孙承宗打了个圆场,“二位,民变要管,九边欠饷也得解局。以我之见,不如在湖广、南直隶、浙江等地再征一年,山陕、河南就免了。”
孙老头做官圆滑,和几派官员处得都不错,他这话一出,两位尚书都得给个面子。
但显然没有人考虑湖广、南直几省百姓是否愿意。
也没有人考虑李大帅是否会闹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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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敢欠我的饷
七月十五号,沈阳中卫城。
东边的浑河方向,数不清的后金俘虏被长绳连成串,分列成两条长蛇,向着沈阳城迤逦而行。
队伍前端,后金抚顺关的诸多将领正被关在囚车上,蓬头污垢的等着大明朝廷将他们砍头。
“脚下放快,别他娘墨迹!”
骑马明兵用马鞭抽着赶路不积极的辫子民。
沈阳城东门,守在铡刀处的李昊等着来自抚顺的战俘。
过去一个月里,明金战事规模大大降低。
八旗仅存的旗主们终于悟出大规模野战对付不了上百箭都射不死的李昊,守城也守不住,因为不仅有骇人的投石机,城内各种汉民也伺机反正。
于是八旗很明显分成了两大波。
以阿济格、济尔哈朗为主的守山派将领率军退回抚顺关内,重新以萨尔浒、界凡、赫图阿拉等地附近的山区为依托。
凤凰城、本溪城等山中大城也在他们手里。
第二伙自然是以黄太吉、岳托为首的北退派。
辽阳重归大明后,他们在沈阳一带派出分散的小股骑兵袭扰北上攻打各村堡的明军,并逐步收拢各旗正身旗丁与家属,带着余粮、物资一路北撤,试图经营开原、铁岭与更北的地盘。
沈阳城原先就被李昊糟蹋过一次,城内民壮不多,存粮也没多少,八旗兵也守不住,黄太吉干脆派人毁了城门和几段城墙,将不能带走的东西全给烧了。
并将附近村堡里的汉民尼堪杀得没剩下几口人,既减少粮食消耗,又不给大明留下壮丁。
所以带着各路降兵、明军营兵推进到沈阳城下的李昊不得不面临北征还是东进山区的选择。
而大明的后勤在稳定了两个月后,总算是按惯例出现了娄子,自登莱等地转运的前线军饷只够两万军队的运转。
加上新归降的兵卒、几千东江兵,李昊能指挥到的兵卒已经超过了三万。
就这还不算被抢走了口粮的降民。
结合那时困局,辽东前锋镇总兵一口气来了下狠的,带着数百精兵奇袭了后金汉将李永芳等人镇守的抚顺关,抢到了一批粮食,然后召兵东进,将降民、粮食押送到沈阳城。
“禀干爹,抚顺降兵有三百七十四名,民众有一千五百三十余人,不能干活的老头已经被做掉了。”
一身戎装的吴三桂骑马赶到东门口,侧着身子下马后,向主帅回禀了降民数量。
“办公事的时候称官职!”
李昊先纠正了他的称谓,然后呵斥道:“以后做老头这种事情,必须先禀告我。”
吴三桂低头称是。
他的伤没好全,行动时还有点影响,但指挥兵卒行军不成问题,李昊就经常给他派押运俘虏、降民的活计。
“还是老规矩,留头不留辫子,留辫子不留头。给俘虏讲清楚吧。”
前锋镇总兵又派小吴去干活。
自占据辽阳,而海州城外的阿济格等人东撤到了山区后,大明在辽东的优势开始显现,李昊也开始实行剃辫子政策。
无论是蒙古兵,还是女真人,全都得剃了三搭辫发或者金钱鼠尾辫,然后与汉民一样蓄发,否则留辫不留头。
当然,所有女真姓氏也得改回来,如富察氏改回汉姓冯,依尔根觉罗氏改回赵姓、瓜尔佳氏改回关姓、马佳氏改回马姓等。
这些姓氏的女真人原先就是自山东、辽东等地逃荒逃到山区的汉民,被土著民一影响,不到十代居然就成了蛮夷,这实在是不像话。
一句话,辽东新收复的土地上既在积极恢复耕种秩序,又在大力恢复汉化。
趁着明兵给俘虏们宣扬剃辫政策,李永芳等重要人物也被压到总兵面前。
听闻大汉奸被压到了沈阳城,东门附近聚集了不少百姓,指着李永芳破口大骂的不少,要不是李大帅在,他们能冲上来活撕了这群汉奸,然后分而食之。
“大帅,我还有用,我能去赫图阿拉、去铁岭骗开城门……”
死到临头,他的求生欲望突然迸发,嘴里急呼各种帮助明军攻占后金城池的计策,以此来显现他的用处。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四名营兵直接将他抬到了总兵的铡刀前,李昊干脆利落压着铡刀落下去。
几乎没废多少力气,李永芳的首级就滴溜溜滚到了台下的泥地里。
有壮着胆子的围观百姓,跑上前捡起首级,双手献给台上的李大帅。
李昊哈哈一笑,弯腰将李永芳的身子扔到了台下,“首级我拿去换赏银,换来赏银买了粮后给你们分粮食。这身子你们趁热处置了。”
按理李永芳这个级别的俘虏得押送到山海关,让蓟辽经略看着弄到北京城,搞个献俘仪式出来。
但上次的阿敏都没走到山海关,刚进锦州就被愤怒的流民抢去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得亏明军护着,不然阿敏在锦州就交待了。
压到宁远时,闻讯而来的百姓更是狂热,直接在城外就冲散了押送营兵,活活将阿敏砍了几百刀,之后领头百姓更是架起热锅直接将阿敏切成片,拿面浆裹了再油炸,一片一片分给老乡吃了。
这李永芳多半还没有阿敏的待遇,沈阳城内不缺锅,但油、胡椒、面粉奇缺,百姓也少,分不了这么一大坨肉。
处理了重要俘虏后,被绳子牵着的普通俘虏开始规规矩矩接受剃头匠剪辫子。
有血性的早死在了战场上,再不济也跟着那些旗主、额真跑了,留在抚顺关的基本是软蛋,剃个辫子而已。
他们可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观念。
“大帅,锦州城来的大官们到了,他们请大帅移步城内议粮饷之事。”
自城内跑出来一名传令兵,通报了文官来的消息。
这帮文官也急了,辽沈海盖一带大打了好几场,可以说千里狼烟,地皮又被明军和鞑子兵来回刮,口粮实在是没有了。
而近二十万东江民、十来万辽西流民先后往这附近赶,生怕来的迟了就分不到土地,口粮压力大大增加。
大明不是后金那种部落联盟,有灾还是要赈的,就算是装模作样,粥场也会开起来。
李昊稍微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就大步走下台子,在周围百姓敬仰的眼神中带着家丁往城内走。
却没想到被一个年轻女子拦住了去路。
“李大帅,百姓分食人肉实在骇人听闻,辽民也是我大明子民,怎可如此不沐王化?请大帅下令制止。”
这女外穿麻布衣服,头顶和男子一样结了个发髻,并用网布包着,其五官姣好,双目有神,身型硕长,带有很浓厚的南方口音。
不是温州人便是福建人。
马上的李昊居高临下,“你是董应举的孙女儿吧。”
辽事起后,南方商人在辽东几乎绝迹,唯有南方官员还能活动在这么靠北的地方,而李昊所认识的温州、福建官员,也就董应举这一个。
“小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化百姓。即使民生再难,也不该放任百姓分食人尸。”
此女不卑不亢,坚决要求李大帅下令制止附近百姓行泄愤之举。
“董老头也算有钱人,你家出钱搞个粥场,我就命人带走那些无头尸身。”
“开设粥场本是乡绅分内之事,我祖父也食过朝廷的禄米,自当为朝廷分忧。就是没有这档子事,我也要在沈阳城外施粥赈灾,救济百姓。”
董家孙女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初次见面,李昊对她印象不错。
前锋镇总兵又派家丁从民众嘴里抢回那些尸身后,才往城中心而去。
一处还算完成的三进民宅充当了临时的总兵府,锦州方向来的文官们都聚在这处民宅的一进厅屋内。
“呦呵,袁大巡抚也敢跑出宁远城了!董老头是带着孙女儿过来相亲的?毕副使,我让你要的口粮怎么没要到?还有这几位,你们就空着手到沈阳城来了?”
战事顺利,李昊心情也不错,进去后挨个儿调侃了这些文官。
与六个月前相比,袁崇焕的面色明显好了很多,脸色红润,看起来很精神。
他没有理会总兵官的戏话,直接开门见山说起了正事。
“本抚台此来,是为整顿前锋镇兵额,并辽东九卫屯田事宜。李帅作战辛苦,钱饷之事便让我们分忧,此前上万降兵,必须得在两个月内打散,要么充进辽镇各营,要么改为团练兵,直接屯田。”
毕自肃跟着补充:“朝廷已经议定了,明年辽饷只征几个富省,这些辽饷还要分给九边军镇填补欠饷。辽镇的兵额必须得降下来,宁前、关城已经开始淘汰冗兵。
前锋镇虽然战事吃紧,可有李帅在,养三万战兵其实不合适。登莱等地转运粮饷还要供应东江军民,实在养不起来,这是登州府知府王廷试,由他给李帅回禀山东等地的粮价。”
跟着来的一位中年文官讲了飞速上涨的粮价,即使是山东腹地,粮价也从五六钱银子一石涨到了一两多。
“运湖广粮食平抑粮价的事已经在办了,这一两个月实在是没办法,让前线将士受苦了。”
李昊一听这意思,合着自己手下兵卒不仅吃不到饷,就连口粮也都不能供应了。
敢欠我的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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