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骑砍速通乱世 第51章

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毕自肃只要不犯浑,还是很好沟通的。

  在油灯微光下,锦州总兵比出了两根手指头,“我要管辖两个满额骑营,这额外的军饷、养马支出你要尽快搞定,马我来想办法,最迟六月底,我的两个营就要正常发饷了。”

  稍稍挪了挪身子,让侧后方奋笔疾书的笔吏也能照到光后,毕自肃满口答应:

  “这是自然,李帅勇冠辽镇,这骑营还是交由你指挥。以我之见,广宁义州一带也该大封镇守将官,效仿当年李成梁故事,将各处将官的家丁集中起来,以铁骑制衡鞑子骑兵。”

  如今朝堂上有相当一批文官怀念李成梁时期,那时候的辽镇不仅稳得住辽东形势,还能次次派大兵征战四方。

  正巧新兴总兵李昊无论是姓氏,还是打法都和李成梁父子一样,所以提议恢复李成梁作风也就成了朝堂上一股潮流。

  “难得你看得清,我正有此意。等三岔河一带战事稍缓,我就请奏加封各处作战勇猛的将士。”

  三岔河东岸屯聚的八旗兵都是后金精锐,不大打几场是杀不散他们的。

  击溃了野战鞑子兵,才能在辽阳一带站得住脚,那时候大概进入了八九月份,正适合分散骑兵四处出击,袭击在田间收庄稼的后金民众。

  毕自肃脸色一正,“这战事吃紧,李帅也该好好歇息养伤,如何能在二更天召集诸将议事?不如我等先退下,待明日再听令议事。”

  他对前锋镇总兵极为钦佩,早就想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奈何不太通晓人情,也只能劝人早点歇息。

  “我还有大事要干。赵帅对宁远延伸出来的粮道异常担忧,早先在义州时,有几百鞑子出现在奥巴的军中,如今他们也该集结完毕,我要带部分人昼夜回援,先干死奥巴再说。”

  李昊找了个说辞,然后又将赵率教的叮嘱转述给毕自肃,命其连番派人催促满桂带少部分精锐北上,也不需要宁远兵压到双台子河一线,他们往锦州东北逼近,防备黑山一带就行。

  黑山位于广宁城与盘山连线的东北,其南边是明军粮道最薄弱处。

  毕自肃大惊,“这两位总兵都不在,河岸军营谁来管辖?东岸鞑子都过万了,一旦过河,这几个车营如何自保?李帅还是镇守此处妥当一些。”

  他对锦州总兵跳脱的打法相当不适应。

  或者说,没有了勇冠辽镇的李帅,他就觉得待在此处军营里不安全。

  就跟没穿甲胄上战场似的。

  李昊微微一笑,看向跟着自己回来的祖大寿等人。

  “伱是三桂的舅舅,咱两家早就该多亲近,原先我一直再打鞑子,倒和祖家将门没有多少往来。”

  头发花白的祖大寿露出一副和气表情,“李帅为国为民出死力,我等怎敢让李帅分心?这是我的错,该是我登门拜访李帅。”

  他有点不好拿捏与锦州总兵的关系,毕竟不好算辈分,要是真按民间传言的李成梁世兄算,那祖大寿确实得叫李昊世叔。

  “鞑子造船还要一些时日,我估算至少二十天后,鞑子才能运过来几千骑兵。到时候我们可趁他们半渡时架炮轰他们。这段时间三处营兵就由祖镇管辖。当然,小股鞑子骑兵也得应对,曹文诏、黄龙、祖宽……”

  李昊点出了数名猛将,命他们从关城募兵、蒙古兵里各挑一百多好手,在三岔河西岸回来巡逻,碰到小股渡河鞑子当即围杀。

  “曹变蛟,你带三十名骑兵和足够的驮马,明日清晨就过河,带上两三千斤左右的马盐,外加五百斤食盐,给海州城内的弟兄们送去。以后隔十到十五天,就送一趟马盐,不得耽误。”

  战马的娇贵,就在于战时每日要吃二三十斤的食物,以及近八钱的马盐,其中草料都还必须是干草、稻草等细杆草,牛能吃的秸秆战马是不吃的。

  八钱就是三十克左右,海州城内四五千匹马儿,每日就得消耗两百多斤马盐,比海州城内所有民众每日吃的盐都多。

  众将齐声得令。

  他的最后一道命令,则是让吕应蛟部率军西归,又回到双台子河西岸保护粮道,明日一早启程,锦州总兵也带着部分精锐一起往西走。

  ……

  五月十三日,半夜。

  月光皎洁,洒在如同银带般奔涌南流的浑河之上。

  浑河水向来不服河道的拘束,昼夜不息冲刷着两侧河道,与清冷宁静的月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不折腾几下子,就不是浑河水。

  即使是李昊这等粗人,也明白眼前这幕是难得的美景。

  “想当年石柱、酉阳土司兵,便是在这条浑河边与鞑子恶战一个下午,沈阳城下战死的贺世贤,也倒在了浑河边。”

  锦州总兵感慨道,斯人已逝,此河还在这方天地流淌。

  浑河河道直通沈阳,今日早上他带着吴三桂、马泽等亲信跟吕应蛟部西归只是虚晃一招。

  入夜他就带了五个亲信,换上鞑子黄甲,趁着营兵都睡了溜出来,带足了口粮补给往东北方向行军。

  当然,他对吕应蛟吩咐过自己连夜往西进军的假消息。

  摸到了浑河后,便一路沿着河道前行,也不用特意找路,一路走下去便能到沈阳城。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辽西军有不少辽兵在后金与大明间多次跳反,放个烟雾弹迷惑一下内奸。

  辽阳、东岸八旗北营防守严密,早先就是用夜袭方式拿下海州城,如今这两处夜间防守必定严密,甚至还可能专门组建了对付李昊的死兵。

  先前扬古里手里就召集擅使渔网、钩叉的死兵,到如今,八旗肯定研究出了更多专门对付李昊的打法,这两天就出现了浸油缠绵火箭,以后保不齐用箭拖过来一张渔网,然后用火箭点燃。

  这种火攻之法,李昊也没多少强有力的应对手段,只能硬顶着生命值大降,冲上去砍人回血。

  要是八旗兵还在预定战场布置了陷阱、火炮、大型床弩,那他就得绕着走了。

  但这种布置陷阱的呆仗很好破解,带领少数精锐骑兵快速运动,杀到他们后方去就行。

  后金民力相当匮乏,也只能在几处战场挖深坑搞事。

  鞑子最大的后方,便是沈阳城。

  上次北征没有在两黄旗地盘上使劲儿嚯嚯一通,李昊深以为憾,如今八旗精锐全囤积在三岔河东岸,是时候来场酣畅淋漓的穿插绕后了。

  “当年秦邦屏、冉见龙等将军,趁着鞑子盾车没有集结完毕就率军冲锋,靠着长枪阵便冲散了鞑子骑兵军阵。”吴三桂附和道。

  那群白杆兵只装备了带钩长枪、劲弩等武器,身上甲胄也只是普通布面甲,硬是靠着心气儿一鼓作气,冒着箭雨杀到了鞑子阵前,斩杀努尔哈赤侄子雅巴海,以及数名甲喇、牛录额真。

  年轻的小吴回忆当年的细节,心生向往,又期待起明后几天的作战。

  杀进沈阳城,那可真真是捅了老奴的屁眼子。

  疼不疼另说,在三岔河东岸屯驻的鞑子兵必然拼了命回援。

  到时候有的是热闹看。

  “后天下午或傍晚,咱就能赶到沈阳城下。马泽,你怕不怕?”

  六个人中,就只有绳上仙马泽没有长期在行伍中待过。

  “不怕,这次我都有经验了,带上两个小桶,比单个大木桶方便多了。”

  经历了一场的马泽也不把鞑子当回事儿了,他三天前在城楼顶上从头到尾观战,原先被辽东军民视若猛虎的鞑子,在李帅手下就如同野草般,一锏下去就瘫软在地。

  “好!等拿下沈阳城,我给你封个辽阳城守备,让你风风光光回老家。”

  李帅先拿出一根萝卜,吊一吊马泽这头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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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不是熟人不碰面

  大明辽长城西段,即起于山海关、止于开原附近的这段,大体沿西南-东北走向,唯独在辽河套区域陷下去一部分。

  陷下去的这段长城呈V形,浑河河道在尖尖角的东侧与辽长城重合了一段。

  因此十四日整个白天,李昊等人只需要绕开东岸的长定堡、长宁堡等几个关键村堡能隔河望见的区域,就可安全行军。

  夜晚相对安稳,赶了两个时辰路后,其余众人终于撑不住,找了片林子啃干粮歇息。

  费劲咬着肉干的李昊则为他们守夜,后半夜谁先醒,就替换主帅,让精力充沛的锦州总兵也睡会儿。

  十五日白天的行军就比较麻烦了,虽然队伍中全穿着正黄旗布面甲,可后金早就有死令,乡野间巡逻的村堡不得低于十人。

  只要他们出现在后金巡逻兵的视野里,巡逻鞑子就会策马赶到跟前询问。

  好在李昊带了一个女真兵,在靠近过程中足够糊弄过去,一旦快进入攻击距离,锦州总兵等人就快速射箭,没让一个巡逻鞑子逃走。

  放铳是不可能的,那声响太大了,后金只有极个别的牛录会列装火器,这些特殊牛录的鞑子根本不参与乡野巡逻。

  因为连续遇到三队鞑子巡逻兵,李昊这股绕后小队推进速度大大下降,等跑到上游,河道水深变浅时,他干脆率人过了河,装成自辽阳出发的送信使者,大摇大摆朝着沈阳城而去。

  当然,李昊的那些鞭锏武器全藏了起来,只携带大弓和腰刀,所乘之马也换了匹较为矮壮的,显得他不是那么高。

  到傍晚时,他们两天两夜跑出了两百二十里地,距离沈阳城仅仅三十里上下。

  “干爹,前面两里地有个车队,似乎躺着几个伤兵,他们不走了,咱要不要绕过去?”

  吴三桂带来前方军情。

  猛啃窝窝头的李昊问了句:“大概有多少人?”

  要是不多,追上去顺手杀了。

  “十七八个的样子,伤兵得有好几个。能打的应该有十五个鞑子。”

  锦州总兵来了精神,“马泽不用动手,看管驮马。其余四人一个解决一个,我打十个就行。让他们逃出去几个无所谓。今晚就能赶到沈阳城下,如今不怕行踪泄露了。”

  和大明一样,后金的城门夜间会关上。

  稍作整顿后,这队人朝向前方亮起火堆的鞑子营地而去。

  前方营地是镶白旗鞑子,他们还是很机警的,见自南边来了六个旗丁,当即搭弓勒令来人停下。

  李昊也听不懂他们嘴里的鸟语,直接拿弓,边射边冲。

  年轻的小吴终于有跟着干爹一起冲锋的机会,他虽然也带了建奴大弓,可使不来,只好抽出腰刀跟在干爹身后。

  几个呼吸间,锦州总兵就杀到了镶白旗营地里,这群鞑子也终于明白来人是谁。

  让李昊惊奇的是,就算他们认出了自己,也没有逃命的心思,只护在一辆马车旁,并快速驾着马车前进。

  身重七箭后,李昊砍翻了最后一个有抵抗意愿的鞑子,截停了马车和还活着的八个镶白旗鞑子。

  “李将军,我们投降。”

  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可锦州总兵愣是没想起自己啥时候在后金有熟人了。

  直到他强令车内之人下车跪着投降,才明白这确实是熟人。

  原先在海州城逃了的杜度,他爹是较为喜爱大明文化的褚英。

  一问才知,这人觉得辽阳城多半也保不住,他腿受了伤,经不得折腾,就准备一路北上沈阳城,逃亡路上找了驾马车运他北上。

  海州城大逃亡时天还没亮,镶白旗旗众不知道原旗主的意思,大多直接逃往镶白旗旗丁聚集的南营,和杜度错开了。

  “将军神武非凡,杜度再也不敢抵抗,就此归顺大明,永不复叛。”

  这位后金小贝勒腿上夹着夹板,他的跪姿变形到只有那条好腿挨着地,和后世泰国民众跪拜泰王时的匍匐式跪礼差不多。

  李昊回头一望,自己带着兵卒里,有一个汉兵中了三箭,已经为国捐了躯,吴三桂也挨了一箭,伤在左臂,剩下两人没有受伤。

  见干爹望过来,小吴立即表示:“我没有大碍,右手好好的,还能杀鞑子。”

  干爹能挨七箭而面不改色,他虽然疼得直冒冷汗,但故作轻松。

  好在干爹面前搏个镇定自若的赞誉。

  可惜李昊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夸赞的,只处理场中的事。

  “那就过来看着这群鞑子,令他们脱下甲胄,你们将全部武器收拾好,聚在一起。再找找有没有锄头、铁锹啥的,我把诸月埋了。”

  诸月就是战死那个汉兵的姓名,他祖上原先姓朱,和皇家没有一点关系,世居北直隶大名府,他这一脉被过继给一个进宫当太监的族人。

  按皇室朱家的规矩,朱姓太监要被改成诸、渚等同音姓氏,所以这支就成了诸姓。

  这是昨天夜里闲聊时,李昊得知的情况,他因此怀疑自己那个初始家丁渚应泰也是这么改姓的。

  毕竟北直隶附近的宦官后代不少,有一些流落到辽地也不是不可能。

  吴三桂头冒冷汗,带着人快速收缴了降兵的甲胄,并确保所有武器都被收拢到一辆牛车里。

  “干爹,还是让降兵动手挖坑吧,都一样的,干爹也好节省点体力。”

  找出一柄挖营帐固定桩的铁镐后,吴三桂这样提议。

  “到底是一起跟着我冲锋的好汉,哪能让鞑子给他挖坟?之前北征时,咱埋人都是汉兵一起动手的。”

  北征时辽地尚未解冻,挖坟相当困难,且耗时也长,为行军安全,李昊所部就直接将战死兵卒的遗体放进井里,再拆了民居的砖墙,大致埋井堆个坟堆出来。

  气氛有点沉闷,小吴叹了口气,用仅剩的右手为干爹举着火把,照亮锦州总兵选定的坟址周边。

  “你回去歇着,要是忍得住,就想办法把箭头弄出来。让马泽过来打火把,他弓箭刀枪都使得不好,鞑子有异动都帮不上忙。”

  话是这么说,他挖坟的地方就离被绑着的降兵十几步,没降兵敢在这个距离反抗。

  “我如今重沐天恩,绝无背叛之意,请李将军放心。”

  杜度的汉话都是他爹的老师龚正都教的,龚正都是后金第一个文化人龚正陆的弟弟,二龚都是浙江不中的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可见文化水准之低。

  但这位小贝勒还算聪明,愣是学的能把话说全乎。

  吴三桂本想举火把为干爹尽孝心,被劝回去后,心里窝的火发到了杜度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