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幸好锦州家丁里的什长、旗总、百总这些底层将校弹压有方,生生让军阵维持住了。
赵率教担心的便是这些新招募的夷丁扛不住鞑子后续的冲锋,拖的时间久了,陆续赶到的南营鞑子越变越多,彻底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山海关总兵在考虑要不要带着身后这支精锐直接参战,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后全军向海州城靠拢过去。
可他又担心这支明军参战后,南营鞑子也来了几百骑兵,到时候明军全被鞑子缠住,处境更尴尬。
也不知道李帅是怎么天天能从南营鞑子眼皮子底下杀来杀去的。
“罢了罢了。你等给三眼铳填装火药,等我铳响,下坡恶战。”
山海关总兵脾性其实很莽撞,即使可能有大队鞑子兵援驰,他也想先干死坡下的这群鞑子再说。
“报~”一名侦查骑兵自山坡背后赶到,“李帅率兵回援,就在我身后不远。”
赵率教精神为之一振,这李昊向来敢打敢冲,有他带兵抵达,此处局势当即活泛起来。
“李帅带来了多少兵马?”
山海关总兵问道。
“足足五人!”回答他的是李昊本人。
手持双锏,骑着过骠大马的锦州总兵满脸红光,策马跑到老将赵率教身前。
“你们打的不错嘛。”他先夸赞一句,后提议道:“这边看起来能守得住,西边追过来不少的步战鞑子,我先去处理那群跑不快的,再回过头干这群。”
李昊手指刚刚在一处山丘背后冒头的追兵。
老将拱手一拜,“既然不用考虑追兵,此处就交给我。两刻钟以内,我就率军驰援李帅。”
辽西走廊附近的营兵、百姓都知道猛将李帅能一人冲阵,赵率教也不担心锦州总兵能不能全挡住来援鞑子,只要能稍稍挡住一会儿,这处山坡的困局就能解开。
他也凭军功当上的山海关总兵。
提着双锏的李昊也拱手一拜,带着吴三桂等亲信直直朝着步行赶到战场的后金兵而去。
既然八旗连马都不给这群兵配,那就说明这是新组建的死兵。
好消息是这群死兵没有带针对李昊的渔网、钩叉等特战武器,只带了长枪、刀牌、鸟枪等对付明军家丁常规武器。
坏消息则是这群死兵里有不少是两蓝旗从朝鲜弄来的鸟枪兵。
众所周知,朝鲜兵逃命时相当能跑。
追杀朝鲜兵是个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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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打的他仅以身免
“是那杀才李昊。”
镶蓝旗牛录主子达尔岱,一眼就认出那道让无数八旗旗丁胆破心碎的雄壮身影。
他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首的觉而察丶安费扬古的六儿子,在南营里地位不低,单独负责这支死兵的指挥。
“此明将来势汹汹,不可直冲,主子下令改道而行。”
“前方就有大批明军家丁,主子率军赶过去围死就是大功一件。”
“留下一部分死兵和台尼堪堵他就行,主子带兵去围攻那股家丁,我等在此处督战。”
手下代子、拔什库等小官纷纷建议先用一部分死兵拖住这李昊,先集中兵力解决明国家丁再做打算。
三十五岁的达尔岱有他父亲一半的勇猛,斩钉截铁道:“若我带兵驰援旗人,你们绝无在此处死战之心,怕不是那明将杀了一半死兵,你们吓得骑马溜了。”
他主意打的很正,李昊的杀伤力远比结阵的明军家丁强的多,只要他派死兵团团围住这明将,就为南营争取到了绝佳战机。
南营全部兵力都在快速穿甲出营,更何况大股明军骑兵过河的消息早就给北营传去了,等上一两个小时,又是几千旗丁陆续赶到。
总之,坚定拖住,就有办法!
达尔岱直接下令停止行军,就地摆阵。
他就不信了,三百死兵加一百骑马旗丁,这李昊能在一个时辰内杀光?
他的牛录里的步射兵也下马结阵,列在手持近战武器的死兵之后。
当然,正身旗丁先期主要起督战作用,等到死兵们实在不敢冲上前去和李昊贴身厮杀后,这一个满额牛录的弓箭才会无差别射出去。
“吁~”
拉紧缰绳的李昊翻身下马,将这匹太仆寺送的好马交给吴三桂。
这个干儿子心知自己这次也不能跟着冲锋,虽然有些许遗憾,但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保护好干爹的战马和备用武器也是他为杀鞑子出了一份力气。
李昊手持双锏,腰后还挂了一柄备用割断绳索的腰刀,悍然前冲,不顾捅到自己身上的死兵枪头,直接贴到这群死兵面前,鞭打四方蛮夷。
他突然想起来,戚继光所总结的枪术里,就有一招名为四夷宾服式。
不过那是枪戳的起手势,和他这种全无章法,只凭力气、身高优势乱打的锏法截然不同。
不过效果挺类似,都是杀的各方蛮夷鬼哭狼叫。
他自己杀的起劲儿,对面的死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每一记锏甩过来,都能带起凛冽的鞭风,夹杂着让人心惊的血腥味儿。
虽然手持长枪的死兵也快速捅刺,可刺到这明将身上,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不,被刺之后他还是有反应的,硬锏打的更快了。
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的人,甩着衣服拍蚊子那种反应。
“放枪、放枪!”
达尔岱喝道,若非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悍不畏死之人。
鸟枪兵被他布置在山丘高处,虽然此时放枪一定会伤到己方死兵,可长枪死兵已然士气崩溃,需要用特殊手段激励他们回去继续和那明将恶战。
朝鲜的造枪技术和大明差不多,但所造鸟枪质量高不少,后金的火铳鸟枪,有相当一部分购自朝鲜。
装药量为三钱的轻鸟枪能在百步之内粗略命中目标,能在三十步的距离上做到破甲。
这群鸟枪兵大概有三十多人,虽然一轮齐射给李昊的伤害不如同等数量的铍箭,但鸟枪弹丸对布面甲的撕裂比铍箭要强不少。
锦州总兵大喝一声,势大力沉甩出几鞭,生生杀散了面前的持枪持刀死兵,一路朝着鸟枪兵而去。
留在后方督战的正身旗丁再不留手,前后排轮替射箭,既逼赶各处死兵继续围攻,又射向杀出一条血路的明将李昊。
可即使身插十几支箭,李昊也悍然杀近鸟枪兵。
敌将还没打到身前,为首的几个朝鲜兵就感觉头顶凉飕飕,似乎头皮甚至头骨都保不住。
事实证明,他们的感觉是对的。督战的镶蓝旗骑兵还在,最前面的几个朝鲜兵还习惯于举枪还击,然后被硬锏砸破头顶。
剩下二十来个一瞧这架势,再也不顾山丘上还有近百副大弓瞄准他们,直接转身逃命。
镶蓝旗旗丁还要射箭阻击即将冲到山丘顶上的李昊,倒让大部分朝鲜兵成功逃脱。
跟着他们杀进了鞑子军阵,锦州总兵再不留力,砸的怎么狠怎么来。
当然他也按原先经验,先朝被巴牙喇护军围着的牛录额真杀过去。
按他的经验,只要干死额真和主要的拔什库等指挥军官,八旗旗丁很快就会各自逃命。
“围着射箭,敢逃命的当场射杀。”
骑马的达尔岱不为所动,他策马稍稍远离,并试图组织旗丁射箭督战反击。
可惜自李昊冲进旗丁军阵后,死兵们各自施展本事,丢盔弃甲保命去了。
被砸死十几名旗丁,而主子还没有下令撤退后,活着的镶蓝旗旗众也都起了保命的心思,不再围着那明将射箭。
可惜借足了箭的李昊一点也不想停战,干死一名旗丁后,他夺过其使用的步射大弓,接连射箭反制四方流窜的镶蓝旗鞑子。
当然,那个可恶的牛录额真被他赏了两箭,而后十几名旗丁围着半死不死的主子远离战场。
余下鞑子再也没了坚守的勇气,直接抢马离开。
李昊也抢到一匹战马,追着杀了一阵后,又返回之前的死兵战场,捡了两支长枪,就双枪匹马杀向明军家丁结阵野战的那处山坡。
吴三桂等人早就准备好了,简单栓了总兵原先骑的那匹过骠大马后,就跟着一起冲锋。
自赵率教领军迂回包抄了南营骑马鞑子后,这股明军家丁便牢牢把控了战场的主动权,生生将只简单列阵的鞑子夹成了左右两部。
然后双方再次在山坡下来回冲锋碰撞,直到手持双枪的李昊策马冲进左翼鞑子,左右挑起两头鞑子,抖落当场后调转马头,再次冲锋。
这一幕给了南营鞑子极大的震撼,指挥作战的各主子便知事不可为,在北营援军抵达之前绝讨不了任何好处,于是不顾还在接战的那部分旗丁,直接带领剩余部众直接向西逃窜。
明军家丁中,有少部分悍勇之辈跟着杀出去,大部分则在旗总、百总等底层将校的指挥下,快速打扫战场。
此战首级至少上千,那边李帅斩杀的死兵数量也相当可观,赵率教和诸将心情都相当不错。
众家丁更是人人带笑,朝堂上的大官们刚刚卖了南京附近的马场,官府得了一大笔银子,赏银发得都阔起来了。
考虑到北营鞑子在南下路上,带走全部首级和缴获战马、武器后,这股明军家丁便在两个总兵官的率领下,直奔海州城而去。
……
辽阳城。
原先的大汗宫殿又被用起来,因为老汗亲自赶到南边指挥调度。
身中两箭的达尔岱直接被部众带到了辽阳城,准备接受医治,却不曾想被刚赶到不久的老汗亲自召见。
躺在软榻上的努尔哈赤望着这张与安费扬古相似的面孔,低声问道:“你给伱阿玛丢脸了吗?”
达尔岱一箭中肩,一箭中臂,没伤到胸腹,倒还能回话。
“自然是没有丢脸,还大大长脸。我的牛录打的那李昊仅以身免。”
他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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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努尔哈赤当即大喜,“不愧是八旗第一巴图鲁的儿子。我要给你封官,达海,你定个好听的官名。”
侍奉老汗的文武官员都立于殿内两侧,被叫到的达海出列,回道:
“可加封号硕瓮科罗,进为镶蓝旗甲喇额真。”
硕瓮科罗是满语海东青的意思,海东青是长白山里的一种矛隼,在辽地进山采参的民众心里是神鹰的象征。
看着那两支被折断的箭屁股,努尔哈赤点头同意了这种封赏,“如今旗人里,也就你和劳萨是硕瓮科罗巴图鲁,先把伤养好,以后再实心办事。”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多封官加爵总没错。
达尔岱大喜,劳萨和他爹是成名已久的勇士,几十年征战才混上硕瓮科罗,连数年在辽南征战的图鲁什都没这个封号,这两箭挨的真值啊。
他让自己亲卫搀着跪下谢主子的恩,大致上行完礼后才被扶出宫殿,去找大夫包扎伤口。
头顶瓜棱圆顶帽、吊着眼睛斜瞅人的努尔哈赤起意问道:“刚说到劳萨,他四月都在做哪些事?怎么明军能在三岔河囤积上万兵力,他就一点没干活吗?”
广宁等地失陷、老将扬古里阵亡的消息接连传来,他都有点坐不住了。
本来按计划,今年春夏八旗应该和内喀尔喀部蒙古大打一场,再试图收复察哈尔部的敖汉、奈曼等部落。
可快速出击的明军,尤其是那个李昊打乱了后金的部属,主管国事的四贝勒只好把能调动的旗丁和各路死兵大部分压到三岔河一线来,防止明军派出小股骑兵干扰沈阳、辽阳、海州一带的民众。
蒙古方向,就只好派出劳萨这种猛将带一些骑兵过去,并且目的也从打服内喀尔喀部变成带着科尔沁部南下广宁等地,两面攻击进逼到八旗核心地带的这支明军。
镶红旗旗主岳托出列回道:“四贝勒又给劳萨派了两黄旗的几个牛录,我们两红旗也出了十个满额牛录,加上奥巴的科尔沁部,咱在草原上的兵力是够的。
就我的旗人回报,内喀尔喀部里,已经有三部被劳萨打败,同意出兵南下劫掠锦州等地。五月底之前,我们应该能听到来自草原的好消息。”
听到这样的回话,努尔哈赤很不满。
“劳萨的动作不够利索,他要做的不是带着蒙古人南下抢人,而是带兵去截断明军的粮道,要是等到辽海能通航,他再南下也就白费力气。快点派人去辽河套,督促他带兵打到广宁以东的那片,和我们前后夹击赵率教、李昊这两部。”
后金的老将前后去世,年轻一代还没有锻炼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一代如代善、莽古尔泰、扬古里等人又先后战死,老汗深觉无人可用,所以对劳萨的失误也就生生忍了下来。
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的岳托听出了爷爷的怨言,他试着给亲近四贝勒的劳萨分辩:
“他也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别的不说,劳萨办事的精细也就图鲁什能比得上。还有费英东家的图赖这些奴才跟在劳萨身边,他们这路应该没啥差错。南下之事宜早不宜迟,我待会儿派人传令命他出兵。”
这份辩解让努尔哈赤大怒,“以后谁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图鲁什那个蠢货。”
图鲁什是第二个死在明将李昊手里的八旗猛将,老汗将他视为正月以来所有不走运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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