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抵抗到底的小部分被明军射杀,剩下的大部分死兵放下武器,麻溜儿的跪下投降了。
“收复广宁,收复广宁呐!”
等到五营明军全都进城后,满桂高兴的在十字大街上来回驰骋,仿佛在检阅兵马一般。
李昊则赶紧命人为自己准备热水,他在杀下城墙时,与少量的死兵交战过,那股发酵的粪便味儿熏得他眉头紧皱,眼睛都睁不开。
一想到身上的甲胄都被沾了粪水的刀枪刺砍过,他连这两身甲都不想要了,反正大明的布面甲一造就是几百上千副,根本不缺铁甲。
这是他打过最难受的一仗。
……
四月十七号,将双台子河以西的墩堡清理干净的锦州总兵带人赶回了自己的驻地。
与二十多天前相比,锦州附近的人烟变多了,各处田地上也有不少的百姓耕种,有些百姓还用精瘦的牛耕地。
越靠近锦州城,汇聚的百姓越多,从他们破旧不堪的穿着来看,应该都是山海关附近赶过来的流民。
虽然以流民为主,可城外的秩序相当不错,隔一两里地就有官府开设的粥棚,每座粥棚还有十二人左右的营兵把守。
“看来这新来的官手腕还可以,能把流民喂饱肚子,这半个月怎么也要让这些人分了地,然后种上庄稼。”
他派了不少骑兵监视双台子河沿岸,以及北边的辽河套、阜新等地。
义州已经相对安全,广宁附近虽然还有小股鞑子过河袭扰,但接近城池墩堡的地方种地没啥问题。
安定了流民,才能收的上来子粒粮,才能将战线持续往东边推进。
进城前后,总兵和家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得亏他们的马不错,否则根本从百姓堆里跑不脱。
进了总兵府,李昊却发现此处被修缮一新,看着明显比之前气派多了。
想起根本没有被维修的锦州城墙,他火气立即提了上来。
该修的地方不修,倒把民力浪费在了这种面子上。
李昊当即吩咐家丁召集附近所有到任的官员,准备细数这种荒唐的举止。
新来的广宁兵备道董应举、前锋镇火器督办孙元化等官员陆续赶到,让李昊没想到的是,辽东副使毕自肃居然也来了。
锦州总兵把自己生气的地方说清楚后,毕自肃居然理直气壮的回复。
“这都是袁抚台的意思,鞑子们可能会重返锦州毁城,不到七八月收庄稼的农忙时节,咱不修城。”
他是辽东巡抚的副手,李昊对这个中年犟种还有点印象,知道这是清廉的好官。
可这副话语让锦州总兵极为恼火。
“鞑子来多少,我就打跑多少。他袁崇焕知个屁的兵!”
李昊站起身子,冲着毕自肃喝道,嘴里的唾沫点子喷了这犟种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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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早晚要治治这帮虫豸
毕自肃坐在东侧之首,也不擦脸上的唾沫,继续硬着声气顶回去:
“这前锋镇的钱粮是我暂管,锦右有多少粮食就办多少的事,今年的辽饷没到位之前,山东等地的班军决不能来辽西筑城。”
班军就是卫所兵里抽出来一部分,每年派到京师或者九边军镇当两个月大头兵,这个过程也叫做京操或者边操。
按大明官员的尿性,京操修宫殿、边操修城墙。
所以九边军镇一步到位,直接用班军指代修城墙的内地卫所兵。
“我听你这意思,是咱这地儿没粮食了?原先管锦右钱粮的通判金启倧呢?他死到哪儿去了?”
虽然觉华岛损失了一大批粮食,但李昊对天启年间的大明财力还是有信心的,虽然有小规模的欠饷,但总体上还是能撑得住辽镇的运转。
国字脸的毕自肃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嘴皮子动也没动,看样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李昊回到主座上,他左手侧的老头董应举低声解释了通判厅的变动。
“前经略下令撤锦右,可畜力不足,右屯城里的粮食约有四五万石没来得及撤走,便宜鞑子了,觉华岛上又损失了好大一部分,这金启倧是个好官,自己全抗下来,抹了脖子一死了之。袁抚台为面上好看,就报了金启倧上城头督战,因大炮炸膛而死。”
“关外的存粮是真的不多了,也就二十多万石,勉强够宁远、前屯、锦右等地的八万多营兵撑过三个月。袁抚台的意思,是先给总兵、副总兵的营兵发足了粮饷,其余各营都先欠着,等今年辽饷到位再补。
当然,前锋镇能打,宫里朝中都指望着李帅光复失土,所以锦右等地的营兵都给足了粮饷,马价银也拨过来不少。我就挪用了一部分,先把流民喂饱肚子,等他们种上地后,再还回来。”
李昊气的大拍扶手,“到底损失了多少粮食?你们又报了多少?”
这还不是崇祯年间呢,怎么就到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
面带愧色的董应举看向两个文官,可毕孙二人都不想解释这个事。
他只能腆着脸回道:“我到辽镇当官比较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我给李帅解释。”
老太监纪用的声音响起,他迈步走进大堂,“右屯损失五万石、觉华岛损失十三万石,另有草料几十万束,被鞑子烧了。袁抚台报了八万两千石,这就差了十万石。”
监军太监走进来,发觉两个主座都被人坐了,于是一屁股坐到西侧的空椅子上。
他宁肯坐到武将的区域,也不坐到东侧区域文官的第三个椅子上。
李昊气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还想着带兵往前逼到三岔河,在五六月份接连打下海州、辽阳等地呢。
就前锋镇这六个营,打下了也守不住。
难怪不调班军出关修城墙,关外连营兵月饷都快发不出来,这几个月班军上来也是饿死的份。
大堂内的俩老头对视一眼后,由纪用先开口试探:“不知李帅是想修哪几处的城墙?要是不多,咱可向宫里上奏疏,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要紧事先办了。”
锦州总兵的发难来的突然,他们这群文官和监军太监都还没有串通过。
“三岔河以西,闾山以东那一片都要修。不修城墙,小股鞑子一来,百姓全被他们掠去了。”
李昊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又补充道:“阜新到义州中间的那段长城也要修缮,八旗可能会联合科尔沁部,从那边杀进来。”
义州之战时,两大部蒙古联军里出现过两黄旗几百骑兵,这群鞑子跟着蒙古兵逃向了阜新方向,没有跑到广宁等地,想来他们主事之人应该还在串联辽河套附近的蒙古各部。
这也不能不防。
犟种毕自肃加入了文官们的讨论,他在辽地有年头了,知道修城墙的花销。
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有额外的大几十万两银子,才可能将主要的几个大城和关键道路附近的长城修好。
至于广宁附近那二三十个小堡,是无论如何也修不起来的。
“太仓里没银子,内帑都快被花干净了。”
这是毕自肃的答复。
李昊冷笑一声,“你还能知道北京城里有没有银子?”
他不相信这套说辞。
拷一拷饷,多少银子都拿的出来。
董应举又低声解释:“他兄长毕自严一年前是督饷侍郎,催督天下辽饷,和我在天津共事多年,如今刚升了户部尚书,他对粮饷之事还是精通的。”
锦州总兵侧着身子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这老头是太仆寺出身,京城以东的天津等地,防务文官常常由太仆寺官员充任。
这一伙人最差的也是相识多年,有些搞不好还是真正的世交,从祖上就开始相互扶持的那种。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要大打鞑子,腾不出手来。
等到砍死努尔哈赤,杀的后金只剩丁点儿人时,他才有空拷饷助军。
早晚要治治这帮虫豸!
“我有个主意。”
李昊竖起右手,散开五根手指,一项一项掰扯清楚。
“广宁等地已被收复,前锋镇要移镇,朝廷得拿一笔银子出来吧。刚刚抓了不少蒙古兵,前锋镇扩充几个营,这又是个由头,我还要准备过三岔河大打,军械粮草又是一笔银子,车营改骑营的花销,也该拨下来了吧。要到的银子除去必须要用的,剩下的全在北直隶、山东等地买了粮运过来。”
锦州总兵列出了四项最能要到银子的理由,让这群文官去向朝廷要粮饷。
文官们面露难色,为首的董应举腆着老脸,陪笑着说道:
“也只有李帅能要到银子粮饷了,这事还是李帅先上个奏疏,我们跟着详述筑城、屯田、过河烧边等事项所需。”
李昊没理他,转头看向纪用。
“我先前和刘应坤说过,要挂征虏前将军印,北征的九百颗首级都交上去了,我的赏银和大印呢?满桂都有银令箭了,他一个宁远大捷的三百多颗首级我还砍了快一半,我连个银令箭都混不到?”
这个老太监也是魏忠贤派系的。
听到质问,纪用急得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回道:“李帅莫心急,北征的奖赏快下来了,一颗鞑子脑袋四十两纹银兑的,朝廷要拿这个壮辽镇军心,出死力杀鞑者必有奖赏。至于满桂的银令箭,那算什么稀罕玩意儿?我听说此次或许会有王命旗牌。”
他虽然用了或许,但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就等兵部通知前锋镇总兵去山海关接印了。
“对了,李帅也得考虑婚娶大事了,北征所杀鞑子甚多,诰赐、诰封、荫子那是一个都不少,全齐活了。”
年轻勇武的锦州总兵还没有正妻,很多人都盯着这个呢。
魏忠贤一系的太监们办事没有对家掣肘,效率倒是比文官们高一些。
对这个结果,他还算满意。
“我这两天就上奏疏要银子,伱们抓紧时间算好各处花销。各处衙门什么的先别修了,过两天我要去打盘山等地,多余的民夫全给我派到双台子河沿岸去,帮我造船、修盘山的城墙。”
他的标营还在广宁城驻守,这两天就得向东行军了。
李昊端茶轻抿,松了一口气的众人知意,起身见礼告辞。
赶走他们后,锦州总兵又叫来辖下的将领们,开始安排各处防务和大练骑兵之事。
跟武将们待在一起,李昊就轻松自在多了,他命人抬进来几张方桌拼在一起,让诸将搬着椅子围桌而坐。
桌上自然放着一副辽东舆地图,大明多的不仅是民夫,热衷画地图的秀才、举人都不少,甚至有状元也爱鼓捣地图这事。
锦州镇使用的舆地图是《广舆图》里辽地部分扩充而来,这本地图册是嘉靖八年的状元罗洪先编纂而成,比后金用的堪舆图细节丰富多了。
“吴襄,你也是老将,你来说说咱这六个营怎么用才能守得住这片区域?”
朱梅的驻地虽然是右屯,可现下他和邓茂林、徐奏敷带着三个车营守在义州,那边投降的蒙古兵不少,还可以爆一些兵出来。
义州以北的形势较为复杂,但对大明也有利处。
林丹汗死后,察哈尔八部开始内斗,有不少蒙古牧民主动往南边跑,投向了大明的怀抱。
吴三桂他亲爹眨了眨眼睛,提议道:“让朱镇带着他的标营回来,邓徐两位将军就暂驻义州,用蒙古兵驻防广宁。”
这是个非常大胆的设想,广宁能守则守,守不住就撤,好处是辽镇汉兵全在安全地带。
主帅李昊可没往这么窝囊的守法想,“你比三桂差远了。”
他转向干儿子,“你按自己想的说,咱六月之前要打几座河东大城,打下来要守得住。”
二月被李昊带兵一搅和后,后金内部的民力下降不少,战争潜力都变低了,吴襄稳健的打法显然不适合。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只要防得住辽河下游,锦右有没有兵其实无所谓,北边还有义州、广宁看守门户。我的意思是,朱镇的那一营移到广宁,咱把锦右这两个营带到双台子河,加上干爹的标营和家丁,一直往东打。”
吴三桂比他爹激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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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他过河我也过河
“三桂这话才是正理。大曹、黄龙、祖宽几位将军,张邦才、吕应蛟两位掌营将军,还有我儿三李,你们都说说各自看法。”
张吕二人就是监军纪用带过来的那两个营的掌营,名分都是什么游击、守备中军,连个参将都没混上,能力很一般。
但好处是纪用给自己挑的都是老实人,张吕二人与吴襄这种跑路大师有根本区别,他俩是能死战到底的本分人。
众将七嘴八舌,支持吴三桂意见的占多数。
毕竟主帅是敢杀到鞑子窝里去的猛将,众将稍微受点熏陶,胆气就上来了。
眼神七分憨厚、三分狡黠的吴襄吸溜了下鼻子,装出一副窝囊样子。
李昊知道他不想出力到前线拼命,但这人多少是个人才。
他练出来的骑兵和鞑子硬干的本事没有,从一人三马的八旗精锐骑兵手里逃出来的本事很强。
正巧,锦州总兵缺的就是这种机动性拉满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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