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车营兵对付他们足够了,按原先的布置,总兵标营出东门背城列阵,朱镇的营兵在两侧城墙上结阵,将重型火绳枪和火炮都搬到城上去。”
第一次指挥几千人的军阵,李昊尽可能做的保守一点。
旗牌官将主帅的命令传达下去,简陋的临时城门缓缓打开,标营兵推着牛车鱼贯而出。
孙承宗重建的车营全照搬了戚继光的编制,百人以上的车营兵,便可按一司、一局分成左右翼、中军三大块。
所以总兵标营很快就结成阵型,中军约有九百人,分成前后两排,车上装备的全是火炮和各种火绳枪。
第一排营兵手里甚至还有长三眼铳这种单兵火器。
左右两翼的营兵摆成了三排,且防备方向各自偏向南北,以防蒙古骑兵从两翼迂回进攻中军。
朱梅的营兵则布置在各处城墙缺口,以及总兵标营南北翼两侧的城墙上,加强两翼的防护火力。
至于给主帅改装的抛石机,则被二十多名营兵推到了五大营阵前的一个小土包上。
“朱镇就坐守城头,若有意外,城内一切营兵听从朱镇指挥。”
因为要上阵杀敌,李昊暂时性地让渡了这两营的指挥权。
“属将听命!”
朱梅抱拳一拜,将主帅和总兵家丁送到了下城步梯口。
“曹文诏率一百五十人,拦在义州以北两里远处,放过两黄旗鞑子,只拦穿着华丽的蒙古部落首领,降者不杀,能抓多少首领抓多少,普通蒙古兵不用管。”
虽然城外有四五百两黄旗鞑子,可只要上万的蒙古兵乱起来,八旗也不敢结成军阵和大明家丁骑兵硬干,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乱跑的蒙古兵是真的能撞死他们。
“黄龙和祖宽各带一百人,拦在义州以北五里处。专杀有铁甲的蒙古人,皮甲蒙古兵都不要管。至于鞑子,他们打咱就还手,不打就不用管,只杀蒙古甲兵。”
众将得令,翻身上马后从北门方向出城而去。
闲着的曹变蛟带了二十多家丁,陪轻装简从的主帅出东门。
“小曹,在我没有杀散斋塞部之前,你不准冲阵。”
进入投石机的弹袋之前,李昊特地勒令曹变蛟坚守在城前,免得他起兴杀向蒙古人,让斋塞等蒙古首领提前避开。
“李帅放心,我也是严守军令之人。”
小曹应下来。
几个营兵开始转动绞车的轮盘,投石机的杠杆开始下降,直到与地面平行。
……
说实话,斋塞其实并不想和科尔沁部一起南下抢回亲戚。
他是位四十七岁的蒙古勇士,脸圆如盘,眼睛细小,下巴处的胡须和头发一样乱。
“若不是七年前昆都仑汗放了我和两儿,我怎么也不跑这一趟。”
昆都仑汗便是五大营给努尔哈赤上的尊号,虽然上过尊号,可五大营多半时间与后金是对峙状态。
七年前的开原铁岭之战中,塞斋也带了上万兵力援助明军。
可惜这次新来的大明锦州总兵做的实在太过分,抢走了他几个堂弟的部落不说,连他妻子妹妹那一家子都被抢到了锦州城外。
如果他不率兵打这一趟,内喀尔喀部的各部族首领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一旁的瓜尔佳·图赖连声抚慰。
“这明将还去我们家里抢了一圈,可恨他从科尔沁、阜新一带跑回锦州了,我们几个旗两三万人,还在辽阳一带堵他。”
大贝勒代善战死的消息已经在草原各部传开,但目不识丁的蒙古首领们并不清楚是谁打死了后金大贝勒,他们也不曾了解过李昊在后金地盘上所作所为。
“唉,今天这伙明军不好对付,你们的旗丁也得给我下马攻城,不然我的五大营就丢开手不管这摊子事了。”
斋塞语带威胁,攻城本就不是蒙古人所长,要不是害怕被义州明军截断回程,他也不想在这儿大打一场。
北面察哈尔部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在城墙附近,他们打完明军还得打林丹汗,打完林丹汗还得回去和后金、科尔沁部继续对峙。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堂兄快看,那边明将爬上了投石机,他想干啥?摔死自己让我们失笑而死吗?”
五大营之一的巴岳特部首领恩格德尔,指着小山包上的投石机对堂兄斋塞说道。
明军的这个行为让他开怀大笑。
被他这么一提示,周围的蒙古台吉们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与属下骑兵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唯独图赖和他管辖的两百多督战旗丁笑不出来,八旗兵们瞅的很清楚,上了投石机的明将可是恶名在外的李昊。
那个连续斩杀代善、图鲁什、莽古尔泰等八旗勇士的李昊。
要不是有主子瓜尔佳·图赖和镶红旗的勇士瓜尔佳·劳萨前后压阵,两黄旗的这几个牛录根本不想跑到三岔河以西来挨揍。
指不定就被那明将一斧子劈成两半了。
后金兵哭丧着脸,蒙古兵笑得前翻后仰。
在这种怪异气氛下,投石机杠杆终于猛力一扭,将弹袋中的李昊抛了出去。
落地点非常巧妙,处在图赖战马的右侧,恩格德尔战马的左侧。
“啊啊啊~”
图赖早就见识过这明将的悍勇,让他在外围指挥旗丁围攻还能勉强办到,让他亲自跟李昊恶战那是万万不能。
他尖叫着,疯狂挥动马鞭,也不管前方是明军车阵,直接策马前出,跑出十几步才开始往南迂回。
不往北边跑的原因很简单,剩下的两黄旗旗丁都往北方冲锋了,图赖再往北跑就成了最后一排,怎么也冲不到前头去。
落到最后,那不就落到李昊手里了吗?
本来蒙古贵族们已经笑不动了,这串尖叫来的恰到好处,连愁眉苦脸的斋塞都笑得俯到马背上,大拍胯下战马的脖子。
恩格德尔用左手指着落地的明将,笑着扭头转向右边:“大明天兵,果然来自天上。”
五大营的蒙古兵在广宁等地劫掠了数十次,次次都能听到大明守军说出“天兵即将北上,勿谓言之不预”之类的警告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天而降的明兵,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兵了吧。
这个机灵话让恩格德尔的亲戚们暂时忘记思考为什么后金骑兵一下子跑干净,继续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道身影大跳而起,挥刀砍向毫无防备的恩格德尔。
他们甚至来不及提醒。
巴岳特部首领也发现了亲戚们的变脸,他急忙转头,却被刀刃的反光照亮了双眼。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有一个想法涌上恩格德尔心头,那就是八旗骑兵跑的是真及时。
李昊重重一砍后轰然落地,他瞅准时机抓住这批战马的缰绳,待尸体倒地后翻身上马。
周围蒙古骑兵已经开始骚动,他得在蒙古兵溃散之前尽可能多杀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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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战擒七酋
大股的巴岳特部蒙古骑兵疯了一般往首领恩格德尔的遗体旁冲。
按蒙古习俗,谁抢回战友的尸首,就能继承战友的牛羊和妻妾儿女。
抢回首领的尸首,虽然不会一下子继承部落,但也能获得数不尽的财产,运气好还能继承首领恩格德尔的妻妾。
蒙古的抢尸习俗比后金要悠久得多。
李昊大喜,蒙古人的甲比鞑子薄多了,手上的重刀用力一劈就能砍翻一个蒙古骑兵。
五大营首领斋塞策马后退到安全距离,然后命令各部骑兵向战场中心抛射箭矢。
“都用铁箭头,不要心疼箭只。”
传令的蒙古骑兵来回呼喝,原先松散的队型居然隐隐变得整齐起来。
显然,他们低估了大明天兵的能耐。
仅仅几十个呼吸,战场中心就堆起了尸堆,骑马的蒙古兵不敢下马爬尸堆,于是掏出弓箭跟着射。
他们的弓比后金的大弓没劲多了。
披着布面甲的李昊根本不怕满天的箭雨,他将自己下半身掩在尸堆里,从附近掏到一张弓后,抬手便射。
只是他没射多久,周围的蒙古兵就四散而逃。
李昊定睛一瞧,是曹变蛟带着那些家丁直冲斋塞旗下。
“小曹不许抢功。”
他顿时急了,忙从尸堆里抽出身来,大步跑向一匹无主战马。
捏紧缰绳后,瞅着有甲的蒙古兵追杀。
内喀尔喀部的蒙古兵散而不溃,在义州城东边的平坦地带上来回兜起了圈子。
科尔沁部蒙古兵微微有点骚动,但奥巴等首领很快控制了局面。
后金的几个牛录也没出力死战的意思,看样子今天的攻城战是没戏了。
瓜尔佳丶劳萨正准备劝科尔沁骑兵加入战斗时,他的亲戚图赖忽然单骑冲到了身前。
“快走,我刚从南边迂回一大圈,明国大股骑兵来了,为首将领是宁远总兵满桂。”
图赖喘着气,小声给劳萨说明了军情。
他只看到了几名明将和数百名家丁,按明国的出兵习惯,大股的车营兵应该坠在后面。
车营兵本就是设计对付蒙古兵的,今天这仗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起来了,要是跑的迟,还会被明国家丁堵死。
没有几千上万的八旗骑兵依靠,他们这几个牛录根本不敢和两个明国总兵的家丁军队硬碰硬。
劳萨深叹一口气,“唉~想我也是和图鲁什齐名的勇士,怎么也成了战场上逃命的懦夫?”
他习惯了冲阵厮杀,临阵逃跑还是第一次。
图赖急得手舞足蹈,“就别唉声叹气了,鳌拜都没撑过一个回合,咱俩上去能抗住一斧子吗?快下令吧,旗人们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上!”
据说图鲁什挨了那明将四刀才死,这事儿他没有亲眼所见。
可鳌拜冲过去就碎成两瓣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图赖可不敢留下来赔命。
劳萨红着脸低头摆手,让亲戚自己下令。
他不好意思在两黄旗旗人跟前说出这么丢脸的话。
这些旗丁们眼巴巴等着主子的撤退命令,一见这架势,也不用图赖多吩咐,带上自己的驮马便溜之大吉。
后金的几个主子甚至都没给盟友奥巴打招呼。
呆呆望着两黄旗骑兵向北逃窜的情形,奥巴忽然觉得这世道是不是又变回去了。
怎么后金骑兵和十几年前的女真兵一样临战就逃?
有脑子转的快的科尔沁部台吉大致猜到了事实,“巴图鲁汗,怕不是大明家丁到了,咱也撤吧,跑的一迟,就被林丹汗堵在北面了。”
“黄太吉那边怎么办?我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还没完全开冻,南征的草料支出眼瞅着打了水漂,这让奥巴很难受。
“先回无畏城观察观察局势。听说后金的大贝勒都战死在宁远城下,保不齐大明又撑起来了。”
科尔沁部只被掠去了一个布和,他们南下是后金方面强力要挟的结果,台吉们没有意愿帮四贝勒抢回岳父。
“撤吧撤吧,别跑到斋塞他们的屁股后面就行。”
他一下令,嫩科尔沁部、阿鲁科尔沁部当场动了起来,乱中有序,直直地向北方冲锋。
科尔沁部一跑,内喀尔喀部蒙古兵也没心兜圈子了,两大部骑兵争先恐后,向北方逃窜。
李昊还没过足杀瘾,蒙古兵就如被牧羊犬驱逐的羊群般散而不乱向北方奔驰。
胯下的马缴获自蒙古人,驮着他一个两百斤壮汉根本追不上。
他于是扯着嗓子喝道:“曹变蛟,要不是你来这么一下子,能吓得蒙古兵全跑了吗?”
今天的击杀数还没过百呢。
小曹也很委屈,到底是谁吓跑了两黄旗鞑子,然后蒙古兵跟着鞑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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