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顶的猫
轻轻点头，时痕走到八重樱身后，连同女孩的手掌一起将妖刀紧紧握住。
“接下来，交给我就够了。”
低头附在了少女耳边，时痕轻声地道。
“骑士阁下……”
看着自己手掌外的一双大手，八重樱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她不认为少年能阻止这一切。
祭祀是每一次轮回的必然。
想要阻止祭祀的话，就等同于是要对抗整个圣痕空间啊！
没有再解释什么，时痕只是控制着少女将妖刀高高举起，然后……向着八重凛的脖颈重重挥下。
铿！
电光石火间，缕缕黑雾突然浮现将妖刀挡住，令其停在女孩肩上不得下落分毫。
“骑士阁下！”
八重樱不由大叫。
“大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抬头看着少年，【八重凛】也一脸茫然。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嘴角微勾，时痕发出一声嗤笑。
“大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八重凛】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让祭祀进行，不正是你的愿望吗？”松开八重樱的手掌，时痕捻起一丝黑雾放到眼前细细观察起来，“还是说，你忽然改主意了，律者？”
律者这词一出，侵蚀律者顿时明白自己已经露陷。
不再维持八重凛的外形，律者体内顿时涌出团团黑雾将身躯包裹，一道无比恐怖的气息也无法抑制地节节攀升。
作为一名律者，即便是处在被封印的状态，力量也因五万多年的岁月而流失严重，祂依然不是什么能等闲视之的角色。
但受此影响，八重樱体内的力量也完全激发，身形瞬间变大变高，一对跟狐狸扯不上半点儿关系的长长狐耳出现在少女头顶。
同为这处圣痕空间的主人，侵蚀律者与八重樱已经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生状态，这才是前者必须一点点引诱少女坠入黑暗、而没法从物理上将其消灭的原因。
而随着两人显露真身，圣痕空间中的梦境轮回也自然中断，神主与其余村民同时化作黑雾消散。
这些本就是力量幻化形成的伪物。
可以说，在这座圣痕空间里，除了八重樱与侵蚀律者外，其余事物都不过是梦幻泡影，一触即碎。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黑雾中有怒吼传出。
听到这话，八重樱也将目光看向少年，神情显得无比复杂。
此时的她已经回想起了一切。
但面对那径直砍向八重凛的一刀，她也不知到底是该称赞少年的敏锐无双，还是应该责怪时痕的冷酷无情。
听到律者的问题，时痕不禁摇摇头，目光转向一旁的狐耳巫女：“八重小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吗？”
“应该……是有的吧。”
皱眉想了想，八重樱犹豫着说道。
她本身就是巫女。
哪怕心底已经决定要忤逆神明，但她依然相信着这一类事物的存在。
“或许吧，但我是不信的。”时痕摊手，随即看向黑雾，“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了。”
他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幽灵鬼魂。
想要仅凭崩坏能就在死后留下点什么，那大概得是圣痕觉醒者才能办到。
而八重凛……时痕不认为一个早逝的小女孩能具备这种力量。
侵蚀律者：“……”
一个打着教会骑士名号的家伙，在跟祂讲拒绝迷信？
“当然了，八重凛其实还可以有另外一个解释。”
一边说着，时痕瞥了眼旁边的巫女。
在这个圣痕空间里，只有八重樱和侵蚀律者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八重凛也可能是巫女的某个意志体现，是她心底想要获得救赎的证明。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我在这个女孩身上的？”
听出了少年的言外之意，侵蚀律者追问道。
既然八重凛可能存在两个身份，那对方又如何断定祂不是八重樱的意志？
“当然是美梦了。”
时痕露出微笑。
“就因为一盘点心？可我明明……”
话到一半，侵蚀律者顿时愣住了。
“是啊，你明明对此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笑着补充道，时痕目光随即落在了八重樱身上，“巫女小姐，你觉得那盘美梦好吃吗？”
“……”
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妖刀，八重樱有些不明白少年为何要在这种大战将起的时候谈论美食。
但被时痕期待视线看着，心地善良的巫女还是缓缓点了下头：“我觉得很美味。”
哪怕当时意识受限，可那股与众不同的甜味依旧令她记忆颇深。
“是啊，明明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为什么就没人要我再做一次呢？”
轻声问道，时痕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自信笑容。
和八重樱一起做完点心后，他连一点儿反馈都没收到。
甚至在他这几天闲逛的时候，那些食材也都离奇消失了。
很显然，答案只可能有一个——某人在害怕着那份【美梦】。
害怕……自己真的会陷入某个美梦之中。
“你难道就不想拯救她了吗！？”
大声吼道，侵蚀律者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在上一个轮回里，祂明明交代过少年要阻止祭祀，而对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可到了这个轮回里，时痕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而且，还丧心病狂地要把自己在前个轮回里遇到的无辜女孩给干掉！？
“拯救？”时痕忍不住嗤笑一声，“这种虚假的梦境里，真的会有救赎吗？”
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避开那些令人绝望痛苦的现实，就称得上是拯救了？
他所追求的救赎，可从来都不是这么脆弱虚伪的东西！
目光灼灼看向巫女，时痕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八重樱，我不管你想在这个梦境里追求什么，但我希望你能记住几件事。
八重凛已经死了，就死在你自己的剑下。
八重村也没了，而且是你自己干的。
如果连这些现实都无法面对，那你还是在梦境里永远沉沦好了。
倘若……圣女大人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拯救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只会逃跑的软蛋的话，那你的生命还是在此终结好了。
至少这样，不会令圣女大人蒙羞！”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绯色的誓约
“人类小鬼，给我去死！”
再无法容忍时痕的言辞，黑雾之中猛然窜出一只体型庞大、身上捆有注连绳的六尾白狐，一只爪子已朝着少年重重拍下。
既然剧本已经彻底崩坏，那就直接用武力干掉这个人类好了。
心中杀意陡生，这记掌击又快又重，几根利爪也如长剑般封锁着时痕周身各处，誓要将少年一击毙命。
双腿一蹬，时痕身形瞬间疾退避开掌击，手中一根银白球棍挡住白狐追击而来的利爪。
铿！
球棍与利爪交击发出响亮的金铁之声，一股巨力同时传递将少年重重掀飞。
现在的时痕只是一个取回部分力量的天命骑士，自然是没法在圣痕空间对抗一位律者的。
身体在地面翻滚几下卸力，时痕拄着球棍半跪起来，目光看向一旁愣在原地什么也不做的狐耳巫女大喊：“八重樱！
回答我，你所要的救赎，到底是什么！？”
“没用的！她已经陷入黑暗，听不到你说话了！
等我将你干掉，就能彻底接收这具身体了。”
一边叫嚣着，白狐的六条尾巴顿时伸展，宛若根根利箭般向着少年疾刺而去，逼得时痕只能狼狈躲闪。
“呵！律者，你可不要太小看人类了啊！”手中球棍一转拨开一条尾巴，时痕身形被其上附带的力道击飞，但口中却依旧没有停下，“人类的意志，可从来都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能够与侵蚀律者纠缠五百年之久，八重樱的意志之坚强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那我就先把你杀了，让她再次感受绝望！”
冷哼一声，白狐六条长尾顿时挥舞得更加迅猛了，或是突刺或是甩尾，灵动得仿佛是有自己生命的长龙一般。
跟侵蚀律者亲自下场控制的妖狐相比，时痕在刚进入圣痕空间时遇见的棕熊简直菜得连提鞋都不配。
“想杀我？你还早五万年呢！”
被六条尾巴逼得狼狈不堪，一时只能躲闪再无反击余力，时痕脸上却仍是一副嘲讽笑容。
“人类小鬼！”
怒吼咆哮，白狐身上的毛发都不禁竖立了起来，一双眼睛也是红光直冒。
一时间，六条长尾的甩动更加疯狂，整座八重神社迅速化为一片废墟，少年的状况也猛然危急几分。
仿佛……只要白狐的攻击再强大一点儿，少年就会顷刻毙命一般。
可奇怪的是，无论白狐如何加大力度，时痕却总是能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足以致命的攻击，继续跟律者游斗纠缠下去。
“你的攻击，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大哥哥…时的样子呢。”
脚步腾挪躲避着白狐的攻击，时痕一边快速喘息一边口中还发出嘲讽。
明明八重凛的外表也挺可爱的，为什么非要换成这只大狐狸呢？
就算是需要爪子和尾巴，兽耳娘不也同样可以吗？
“人类！你死定了！”
看着少年死到临头还依旧嘴硬的样子，侵蚀律者顿时被彻底激怒，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圣痕空间各处涌出，在高空凝聚成一颗硕大的紫色核心。
虽然作为其真正本体的律者核心还被前文明遗留的手段所封印，但此时的侵蚀律者却仍然有力量凝聚出类似的能量核心来。
紫色核心出现，白狐身上瞬间染上一层紫色光晕，本就庞大的体型更是膨胀几分。
长尾甩动的速度陡然加快数成，时痕的身体也顿时如被一颗网球般被长尾击中狠狠砸入神社废墟之中。
与此同时，高空中的紫色核心周边迅速生成九团巨大火球，仿佛天空骤然多出了九轮太阳一样。
火焰灼灼，空气中的温度猛地快速攀升，就连神社废墟之上也凭空多出了几朵火苗。
八重神社是木制建筑，自然无法耐住高温。
一时间，整座圣痕空间都恍若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而这，不过是侵蚀律者攻击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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