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隙之间
人止，风动。
离开了‘战场’的‘使徒’跨越层层海域，脚下浪潮起伏、他却依旧如履平地般地走着，最终停顿于整片太平洋的中心、也是整颗地球的自传轨道的中心点。
四周茫茫，入目所见的也只有海与天。
以及。
自天而落的人。
轰隆！
再次激荡宣泄的水流之中，有人缓缓走出。
一个接着一个地...
“你这个人类的叛徒、地球的叛徒！”
第一个落地的人声音低沉嗡鸣，高大的身形在水雾中显露出来、那一身西装革履却似甲胄般地被肌肉撑起夸张的弧度，浓密的须发在海风中飘扬着，也将这人衬托得仿佛雄狮般威武霸气。
“叛徒？”
‘使徒’依旧笑得毫无所谓，只是回应道：“‘征服者’阁下怕是误会什么了。”
“我从始至终，可都不是星球与文明一方的人。”
“我所信奉的，唯有‘混沌’！”
明显是在观测到地球异变便迅速从星际归来的‘征服者’亚历山大·莫德罗斯脸色一沉。
但他也还没再度开口。
另一道声音，却自旁边传来。
“‘混沌’中的外神，是么？”
仍是从天外砸落激起的水流迸溅如繁花盛放之中，一身军服、身姿挺拔的老人跨刀而成，眼神锐利有如鹰隼：“信奉那种会让世界崩塌、秩序崩溃的存在，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张古之的眸光沉凝，也多少有些困惑。
他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早知道这一个信奉着‘外神’的特殊组织的人、甚至比李热还早。
他知道他们是在乐园彻底降临之后的时代里才出现的。
他也知道，他们解决了当初那位世界最早晋升的白银级玩家‘圣主’——并且承接了其麾下的‘进化之家’在现实的大部分遗产。
但哪怕如今。
他也还是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在哪里。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攫取乐园权限，那有太多的方式。
完全不需要去信奉外神那样恐怖的存在！
“好处？这可真是低俗的想法——太俗了！”
‘使徒’听见了这话，只是哈哈一笑：“我还以为张将军追查我们那么久，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思考呢。”
“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也对。”
他道：“行为、思考、利益、理念——受限于秩序之下的生灵，总是那么容易能够一看到底。”
“所以这样的世界，才会显得那么无趣。”
“所以——”
“我才更想要追求，更加愉悦的世界、你们，懂吗？”
愉悦？
仅仅只是为了...愉悦。
为了‘乐趣’？
“看来这只是个毫无所谓的疯子——本来还以为敢于做出这样惊世之举的人，哪怕是个恶人、也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看来也不过是一条疯狗。”
身形高瘦青年模样的‘替身使者’走出：“不过我们既然回来。”
“你就无处可以撒泼了！”
“天竺还没称霸世界——我可不能让你把这个世界，毁灭了！”雷霆闪烁，执掌神话中的‘天帝’权能的‘因陀罗’夏马尔如此说着。
死告天使之羽豁然展开，守护者立起了‘剑’与‘盾’...自天外、星空中回归的白银级玩家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将‘使徒’包围在中间。
“一、二、三、四...二十一，二十二。”
“除了离去的灵王以及力竭的统御者之外，其他人、都回来了呢！”
‘使徒’一个个地数着，却还是那么悠闲自得。
他立于世界的正中心，也忍不住拍了拍手掌：“除却‘灵王’之外，都回来了呢！”
“只可惜。”
“也——来晚了呢！”
‘使徒’扬起了手，笑得颇为开心地说：“第二位的外神，已开始、降临于此了！”
回归世界的白银级玩家们循声看去，也不由目光凝视。
凝视着那在只有白银级玩家才能感知到的、从内而外渗透着整颗地球的黑气中缓缓凝聚的，若隐若现的身影。
一如他们在星空中猜测的那样。
那也赫然是又一道的外神投影。
“以这一颗星体作为载体，外神化身降临的仪式...已经开始了！”
‘使徒’如此说着。
声音扩散，似乎眨眼穿透千重水，抵达深海之下、潮起潮落之间。
在这之间，一点烛火立起，照亮着一座水下的青铜城，也照亮着最中间一尊被海水浸泡了漫长岁月的祭坛。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其上、和服低垂裹紧身躯，称得上俊朗的东瀛人面容也骤然露出了笑容。
“开始了。”
‘使徒’麾下。
昔日东瀛军神‘源武藏’之弟。
‘武士’源艺切，脚踩着祭坛，凝视着周围逐渐汇聚而来的黑气，如是开口。
——行使祭祀，并不是只有‘巫女’会。
身为‘武士’、又是‘阴阳师’的他。
也会！
——不只是他。
此时此刻，在这一颗星球，这一片深海之下，海水荡漾之间，举目四眺，也都能看见更多的烛火映照，连接成一大片星河般璀璨的光影，有人影立于高处，举行‘祭祀’。
这些人无一不是玩家。
也赫然都是原本进化之家的成员。
是被‘使徒’所吸收的进化之家势力。
无数的祭台，无数的人。
环绕在‘武士’所立祭台的周围。
这更赫然又是一场遍布深海与世界的盛大祭祀！
可惜灵王不在。
否则。
“我还真想看到我的这位杀兄仇人...面对真正外神之时，绝望的姿态，会是怎么样的！”
‘武士’源艺切，如此可惜着。
...
“好像有人在叫我？”
嗡！
现实时间维持在同一个刻度的这一变成。
璀璨的光影划过无垠世界，蓦然间照亮了空阔无垠的世界，也照亮了一颗颗实际上早已熄灭的硕大星辰。
像是刹那间跨越了千万年的光影。
抵达宇宙的尽头般。
被‘统御者’所赋予的、‘众星’汇聚的光芒环绕着的李热面露困惑，却没有太过在意地，更加专注眼前——他也终于在此刻，到达了世界的边荒，星河的极限。
他入目看着周围荒芜空阔的场景，看着那一颗颗早已死去的冰冷恒星，也毫不出奇。
现实宇宙很大。
但经历过一次衰败、大多数区域也本就如此。
存在于过去的星光，也唯有作为世界唯一存留的‘主体’的太阳系内部能够观测到。
他只是将双手垂落、立起于自己所开辟的‘天路’之上，也站立在无尽幽绿色的火焰之间。
更伫立在被他所窃取、掌控了的，‘外神投影’之前。
举目远眺——
“终于到了啊...”
抬眸所见，
也既是真正的、宇宙之外的场景。
真正的虚空。
以及虚空中横亘的，庞然而又不可名状的，外神的影。
向前一步，既是虚空。
于是李热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
——‘外神’中的一柱。
孕育黑森林的混沌之祖母、也就在‘眼前’！
第六百一十四章
李热的截胡
对于虚空的环境、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热其实也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但这也还是他第一次以自身的能力踏入‘虚无’之内。
这刹那穿过真实宇宙庞然空阔的界膜，不再有乐园系统开辟的通道、也不再有上次星界主动接引的轨道，他对于‘虚空’的本质，更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
如果说真实世界宇宙那由古代传说世界残留下来的、无穷世界界膜拼接形成的宇宙太空仅仅只是看起来‘空’，但其内部还有着诸多游离的粒子、射线，有着无数的物质与能量，只是这些存在太过于细小细碎，难以用寻常的感知观测得到的话，那么虚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
因为没有‘物质’，所以正常生命踏入其中、构成其存在的物质会在瞬间因为外界的‘无’而向外‘流’去，直接溃散。
也因为没有‘物质’，所以肉眼根本无法观测到虚无的场景，所能看到的、也都只有一片‘空’。
——那些在世界内部抑或通道之中往外看向虚无所能呈现出来的画面、终究也不过是世界与世界本身之间的联系，而并非生命所能观测到的视角。
同样地。
因为没有‘能量’，所以虚无中，连维持意识运转的生命内部能量也会散溢消失。
到了最后。
身体消失，意识停顿。
到了最后。
便连‘灵魂’都会迷失在这里面，难以走脱——
哪怕抵达白银级别，拥有了‘天心’状态，能维持自身如一、生命状态不受外界环境影响，物质与能量都不外溢溃散，但这份强大的‘迷失感’也是存在的。
——虚无之中，唯有构建成灵魂本质的更高维度信息能够单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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