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柒乐章
“呼~呼~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有事情啊。”看着蹲在角落，将头埋在双腿之间的一之濑，神田秀一微微有些气喘的说道。
虽然身体基本已经恢复这次，但是刚才的几十米的无氧运动还是让神田秀一微微有些气喘。
听到神田秀一近在咫尺的声音，一之濑抬起了头，人也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
“那个，我说……”
就在神田秀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学生交谈的声音。
神田秀一立刻闭嘴，然后走进电梯关闭了电梯门，接着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总算，电梯在其他人到达之前运行了起来。
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去，一之濑则还是那个样子，感觉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电梯很快就到了四楼，神田秀一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抓住一之濑的手腕，将蹲在地上的她不由分说的拽了起来。
希望明天不要传出什么——D班的神田秀一把A班的领导者一之濑帆波在电梯间弄哭这种奇怪的谣言来。
“跟我来一下。”
感谢这段时间的坚持锻炼，不然神田秀一说不定还真拉不动她。
不过这显然是神田秀一想多了，因为一之濑此刻的神情恍恍惚惚的，人也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她此刻只是下意识的在跟着神田秀一在走而已。
拉着一之濑一路回到宿舍，直到神田秀一关上门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神田秀一不怕什么谣言，但是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恐怕会对一之濑的名誉有所影响，到时候神田秀一也会跟着麻烦。
锁上门之后，神田秀一转过身，正准备开口对一之濑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之濑已经像在电梯里面一样，蹲坐在床边了。
只是这次，她没有把自己的脑袋完全埋进腿里，而是露出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木质地板发呆。
看着这样的一之濑，神田秀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
该不会送个礼物直接把对方给搞坏了吧？
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那就是见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特别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掉眼泪。
曾经有人说过，女生的眼泪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以前的神田秀一不信，现在他信了。
“那个，一之濑同学？”
神田秀一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对方，而一之濑则是抬起头看向了神田秀一。
“为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送我那个东西。”
一之濑的话让神田秀一一愣，原来是问这个吗？
“因为之前暑假去泳池玩的时候我发现你对这个出现在神室头上的发卡好像很在意的样子，所以就猜测你是不是喜欢之类的。”
这种情况下，神田秀一只好老实回答，当然只老实了一半，他早就知道这个发卡对一之濑有着特殊的意义，只是没猜到一之濑的反应这么大，而且是负面反应。
暑假的时候？
一之濑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想起来了，当时神室的头上别着三个这样的银白色发卡，然后后来神田秀一还把那东西别在了自己的头上。
原来那时候我的反应这么明显吗？
“那，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呢？”
“因为学生会的事情麻烦了你不少。”看着一之濑似乎恢复了一些，神田秀一才暗暗松了口气，“本来是打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的，但是你的生日似乎早就过去了，所以才打算在这场考试结束后送给你。
如果你们班级赢了，那就是祝贺，如果输了，就算是安慰吧。”
生日礼物……
听到这个词，一之濑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神田同学……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你愿意听一下吗？”
一之濑的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在微微颤抖。
声音里也充满了不安，明明是请求，但是神田秀一听来，那似乎变成了乞求。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能让你变得这么卑微……
看着这样的一之濑，神田秀一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我有资格听的话。”
“神田……同学，当然有资格。”
一之濑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了神田秀一。
“……我、我有罪……我……偷过东西。”
本以为会感受到的厌恶表情没有出现，神田秀一听到一之濑的话之后甚至都没有一点心理波动。
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随后，一之濑开始讲述着自己在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家是只有妈妈的单亲家庭，下面还有一个比她小上两岁的妹妹，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不幸。”
又一个……
葛城父母双亡、绫小路只有父亲、自己父母双亡、现在又多了一个只有妈妈的一之濑，这学校怎么回事啊……
而且这里面除了绫小路之外，所有人都有一个妹妹……
“妈妈养育着两个小孩的同时还要出去工作，所以一直都非常的辛苦。正是因为这样，我一直想着中学毕业之后就出去工作，这样就可以让妈妈少辛苦一些，也可以让妹妹过得幸福。”
提到自己的妹妹，一之濑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线条
“但是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奇怪的看了一眼神田秀一，一之濑点点头。
想想也是，一个爱着自己女儿的妈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优秀的女儿在中学毕业后就出去工作嘛。
至于为什么判断一之濑的妈妈爱着她……很简单，一之濑说了她的生活并非不幸。
“就像是我希望妹妹能够过得幸福一样，妈妈也希望我过得幸福。”
为此一之濑拼命用功念书，想要利用奖学金为妈妈减轻负担，而妹妹也很乖巧懂事，从来不会伸手索要什么，不会出去跟朋友一起玩耍，一直忍耐了下来。
然而，人类的耐心是有极限的，在小一之濑生日之前，还是初中一年级的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是她最喜欢的明星用的发卡。
听到这个，神田秀一立刻就意识到，小一之濑想要的东西就是那个自己送给一之濑帆波的发卡。
而为了满足女儿的小小任性，一之濑的妈妈强忍着不适加了许多班，最后的结果就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住进了医院。
而小一之濑想要的发卡自然也没有能够拿到手。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记得我妈妈在病床上哭着对妹妹道歉，以及对这样的妈妈进行痛骂的妹妹……她一边哭一边叫喊着期待已久的发卡……”
对此，神田秀一能够理解，因为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也有过死活都想要的东西，当时哭闹的满地打滚，破口大骂，然后他就被父母给教育了。
一之濑的妹妹当时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初一的学生，13岁？
崩溃只在一瞬间，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而且，那是一之濑的母亲答应她的东西，有的时候，没有遵守约定的大人会让孩子非常的痛恨。
至于理解……
呵呵！
有几个人在13岁的时候就能够理解自己的父母？
至少神田秀一不能。
“……看着那样的两个人，我的心真的很痛。我想要让妹妹开心，也不想让妈妈继续伤心，所以在妹妹生日那天放学之后，我去了百货商店。”
说到这里，一之濑颤抖着出了口气。
“当时，那个时候的我所怀有的感情，一定是黑暗的……有什么关系嘛，只是为了妹妹做一次坏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我们至今为止都在忍耐，没有必要受到指责，就算这么做也会被原谅的……我就像这样不断的催眠着自己，然后将妹妹一直想要的发卡……偷了出来。”
抱歉一之濑，虽然我知道在你说话的时候走神很不好，但是我真的很难不想到真澄啊。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我就这样将那个发卡带回了家送给沮丧的妹妹……因为是偷来的，没有做任何包装，作为礼物而言很粗糙，和神田同学今天送我的礼物完全不能够相比呢。”
说到这个，神田秀一脸色一囧：“这个时候就不用打趣我了吧？”
“但妹妹非常开心……看见她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罪恶感一瞬间减轻了，但这样是不对的，之后罪恶感在一点点的逐渐增强。”
一之濑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看着这样的一之濑，神田秀一很想把神室真澄叫过来，让她看看什么才是偷了东西之后的正常反应。
“因为是偷来的东西，所以我叮嘱妹妹一定不要告诉妈妈。但是，妹妹像是想要证明自己姐姐对她的爱一样，带着发卡去看望妈妈了。”
“而妈妈不可能察觉不到做了坏事的女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真正生气时的样子。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然后从妹妹那里收走了礼物……当时哭个不停的妹妹应该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吧，她不可能想到这是自己姐姐偷来的。”
“接着，那时还在住院的母亲拉着我到了店里，下跪请求原谅……看到下跪道歉的母亲，当时，我第一次理解到自己犯下的罪过，其分量是多么沉重。不管罗列出怎样的借口，犯罪都不会受到肯定。”
“最后，店里的人没把我交给警察，但骚动转眼间就传了开来。我封闭了自我，中学三年级的最后半年，我一直都在房间里面度过。”
“后来班主任老师告诉了我这个学校的存在，学费与生活费都能免除，而且毕业之后可以去任何地方就职，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想要从零开始重新来过。”
原来如此，这就是一之濑的过去，她一直以来隐瞒的过去。
因为在家里蹲了半年，所以学校才会将她分到B班。
听了一之濑的故事，神田秀一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反正他是没觉得应该去责怪一之濑。
偷东西确实是不对，但是神田秀一依然觉得一之濑的母亲实在是太过了。
一般来说，如果是自己前世的话，遇到这种事情的话，大多数父母一般都会带着孩子过去，然后对店员说——小孩子不懂事偷偷拿了东西，我这边又没有发现。
最后的结果，要么把钱付了，要么把东西退了，自己道个歉然后再让小孩道个歉，这件事基本上也就这么过去了。
店员一般也不会选择报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也有一些熊孩子的家长会当做事情没有发生，然后他们的孩子就会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然后……
反正，像是这一之濑母亲那样直接在孩子的面前给别人下跪这种事，别说做了，想都不要想。
也许是因为国情不同，但是即便如此，神田秀一也不觉得一之濑的母亲做的是对的。
如果只是让一之濑将东西还回去，亦或者是让一之濑本人去下跪道歉的话，那么一之濑或许不会在家里蹲上半年。
也许她是觉得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所以应该谢罪，但是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之濑差点坏掉。
说实话，因为这种事在屋里面呆了半年，一之濑没有emo也真的是内心够强大了。
“我有个问题。”神田秀一突然开口说道，“一之濑你本来的性格就是待人非常友好的类型吗？”
“啊？”
神田秀一的问题让一之濑陷入了茫然之中，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会是因为觉得偷了东西伤害到母亲和妹妹，所以才会尽最大努力去善待别人，想要以此来减轻罪恶感吧？”
神田秀一的话让一之濑愣住了。
我是不是呢？
“我，我不知道。”一之濑苦笑着摇了摇头，“神田同学，是不是失望了？”
“失望？为什么？”神田秀一歪了歪头，“如果说是因为你偷过东西这件事就对你失望的话，那你就太小看人了。我又不觉的你你是什么圣人……不，就算是圣人也有会犯错的时候吧？”
“虽然你确实犯了错，但是你的母亲代替你向店员道了歉，店员也原谅了你。甚至这件事本身也没有造成实际上的损失，我觉得事情完全可以就此打住。”
“话说回来，你能因为这种事在家里蹲半年这件事才让我觉得震惊。”
听到神田秀一这毫不留情的凾吐槽，一之濑习惯性地发出讨好似的笑声。
“啊哈哈，抱歉。”
“所以你又为什么又要道歉啊。”神田秀一站起身，“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趟。”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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