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你们的道路殊途同归，彼此交织交错……不，兴许，你的道路要比她的更加漫长且艰难吧，毕竟你是如此令人喜爱，又令【祂】垂青。”
“我知道的，从他，从神父那里听来过，属于你的过往，兴许在你自己看来，你自身沾染了【罪】的血，又或是位天生的【恶人】，但……我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正因如此，你才被【祂】所注视，被【祂】所垂青……也因此，你会经历更加漫长的苦难，但……还请不必担心，她会陪伴在你身边，她的视线会落在你身上，不再离开。”
“坚强且坚定地走下去吧，拨开荆棘，向着那早已闪耀的光辉前进，在路途上收获爱与信任，收获回忆与同伴，而她会追随着你，一同走向那【终局】。”
嬷嬷轻声说着，言语中藏着一些难以言述的意思。
“……嬷嬷，你知道了些什么吗？”
虽然话语中的主要意思都是在向自己表述【阿波尼亚将会是自己的伴侣，会是以后同行的同伴】，但嬷嬷言语中提到的【祂】还是让曦望意识到了什么。
“哈哈……并没有，老婆子我啊……只是从你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们而已……”
嬷嬷晃了晃神，而后笑了笑，松开了手，又轻轻拍了拍曦望的胸膛，柔声说道。
“快回去吧，莫要让那些人等得急了，饥饿总是让人难耐，唯有食物才能令人安心。”
“……我明白了，谢谢嬷嬷。”
曦望点了点头，缓步离开，路过前院时，又恰好碰上了正在和孩子们玩耍的阿波尼亚。
“要离开了吗，神父。”
轻轻推了推围在身边的孩子们，阿波尼亚走到曦望身前，看了看被他拿在手中的一筐食物，轻声说道。
“嗯，还有……多谢你们的馈赠和帮助。”
“倘若以后需要帮助，还请再来吧，予人安心之所是我们的责任，彼此互助才能长久。”
阿波尼亚稍稍抬了下眼帘，看了看曦望的面容，留意到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知该如何表述的困扰，又稍微偏移视线，看向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嬷嬷，她有些明悟，露出同样有些困扰的表情。
“啊……抱歉，嬷嬷又和你说那些事情了吧，很抱歉让你感到困扰了，神父，但……即便我再怎么和嬷嬷解释，她也并不相信我的说法……”
“无妨，她也只是关心我们而已，况且……言正神父亦是如此……”
曦望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
“……唉。”x2
最后，两人一同叹了口气……这是种很无奈的情绪，明明作为当事人的双方都没有这种意思，但是父母一辈的存在却擅自将他们的情感和遗憾给倾注到两人身上，不断撮合两人……而且过程中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只是偶尔提起罢了，这也让人生不起厌烦的情绪，只会让人感觉无奈。
“不过，她也说的并无错误。”
沉默了些许后，曦望又摇了摇头，说道。
“……欸？”
“我们定是在道路上同行的伙伴，在……【祂】的注视与眷顾下。”
曦望将手放于胸口，稍稍握紧了自己的十字吊坠。
“确实……如此。”
而阿波尼亚稍微愣了愣，而后也明白了什么，将手抬起，轻放于胸口。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一同向着对方微微欠身，以表礼仪，而后分别。
…………
………………
哒——
慢慢走在回教堂的路上，曦望的心情和往常一样好……虽然教堂最近收留了太多人而导致食物和物资匮乏，再加上黑帮那边给予的物资又少了一些，这就导致聚集了不少难民的教堂近几日过得愈发困难，但在阿波尼亚和嬷嬷的“疗养院”的帮助，以及众人的努力下，大家还是有在好好生活的。
虽然过得艰难，但至少在夜晚能有地方安眠，在饥饿时能有食物果腹……大家脸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
“……嗯？要下雨了吗？”
曦望抬头看了看天，发现雨云正在堆积，同时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潮湿的气息，大概在夜幕降临时会有雨到来……他似乎对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几乎每次都能准确感知到雨水的降临，让不少人调侃他这位神父是个“人形天气预报机”。
不过，既然今晚会降雨的话，就得赶紧回去了……我记得还有几个地方还没搭起雨棚来着，得回去帮忙……嗯？！
曦望忽地一怔，而后迅速加快了脚步……他看到了教堂前院那被掀翻的雨棚，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食物，鲜红的血和浅白的稀粥混合在一起在地上流淌，还有数位……瘫倒在地，未曾动弹的人。
迅速走入前院，将食物放下，来到倒下的人身边，但在接触到他们肌肤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混杂着稀粥的温热从手中传来。
他们……已经死了。
哐当！
教堂内传来摔砸物品的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玻璃的碎裂声。
他看到了，是木制家具的残骸混杂着玻璃的碎片一同从教堂的窗户飞出，落到地上，摔得更加破碎。
他听到了，是被惊吓到的人们尖叫、哀嚎的声音，但伴随着阵阵威胁般的枪响和吼声，那些尖叫声也很快被压下，只留下不间断的破坏声，摔砸声。
曦望慌忙地跑进教堂中，却只能看到那些人，那些突然闯进来的，带着武器与恶意的人们将【祂】那本就破碎不堪的仪像给推倒，将其摔得粉碎。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被强行摁在座椅上的伤痕累累的言正神父，以及瑟缩在角落的人们。
恐惧和恶意彼此交杂在一起，将整个教堂填满。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曦望的腿上随之出现一个血洞，巨大的疼痛随之传来，迫使他单膝跪下。
“瞧瞧～瞧瞧～这是谁回来了？”
领头的人晃悠着手中的枪，脸上带着讥讽和玩味的笑容，用着轻佻的声音说着。
“这不是你的那名后辈吗？神父？”
他凑到言正神父的耳边轻笑着说道。
“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他要修缮这里的，对吧？而且你也没有阻止～嗯……果然，你在心里也是支持他的吧？哈哈……老实说你这种举动也挺好笑的呢～试图用一名后辈来隐藏自己的心思什么的……有点幼稚啊。”
“明明曾经的你也挺聪明的，只是单纯地生活在这个破败的教堂里，当个随进随出的【谈判桌】，当个可有可无的【见证人】就满足了，但现在……你又想着要改变了？不不不……果然是你的心思藏不住了吧？想要……从我们这里分一杯羹，对吧？”
说着，他又给曦望来了一枪，这一枪打在手臂上，让刚刚有所动作的曦望又停下了动作，同时他又示意了一下，让一个手下上前踩住曦望的身躯和脑袋，免得他继续动弹。
而后，他提溜着言正神父的脑袋，将其扯到自己的面前。
“瞧瞧～瞧瞧那个可怜的孩子，那被你当作【挡箭牌】的可怜后辈，现在是多么凄惨，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手下就会向他的脑袋开枪哦？他就会【砰！】地一下死掉哦？因为你没有阻止他，因为你那没有向他说明的小心思，他就会因此丢掉性命哦～”
而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而后露出一个更加恶劣的笑容，说道。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已经有人因为你的小心思而死掉了，他们的尸体还在外面呢。”
“我们只是……想帮助困难的人们……而已……”
言正神父的气息很微弱，但是语气却异常坚定。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怔了怔，而后放肆地笑出了声。
“你们听到没？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居然还在说什么帮助困难的人们……笑死人了！”
那人似乎觉得这种话真的很可笑，向着自己的同伴询问，而后又是一阵笑声响起，其中蕴含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出来。
“神父啊……你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吗？还是说……当初给你的教训，不够多呢？”
他用手中的枪敲了敲言正神父的脑袋。
“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教堂变得那么破旧……可是有你的一份责任在里面啊～”
“如果不是你自顾自地想改变这里，自顾自地给予那些人们什么【安稳的生活】……我们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不是吗？”
“你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明明我们都已经发过一次善心，将你留下来了，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咚！
他用枪托猛地砸了一下言正神父的脑袋。
“你那种无聊的善心在这里可不适用，也不能用，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啊……都是【资源】，都是我们的【资源】！”
“没错！说的就是你们！”
他又拿起枪，将枪口对准了那些瑟缩在角落的人们，看着人们那恐惧的模样，他满意地笑了。
没有人会反对他，没有人会反抗他，因为敢于反抗的都已经死了，就躺在院子里。
“只要来到这里，只要进入这里，你们就永远别想出去了！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只能变得和我们一样，才能在这个混乱又扭曲的地方生活下去！”
“所以……来！加入我们！”
“当然了，你们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他轻笑着。
“否则，你们的结局就和外面的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家伙一样。”
“…………”
没有人回话，但人们都知道，他说得没错，当他们到来时，能选择的道路，只有一个。
“啊，当然，我们还是仁慈的，并不会真的完全去逼迫你们，毕竟……你们都是我们珍贵的【资源】。”
到了这个时候，他又笑着披上了一层虚伪的面具，带着讥讽，带着嘲笑。
“你们想留在这里也无所谓的～只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们，这里啊……以后都不会有物资了，食物什么的都不会有了，衣物啥的也不用想，如果你们愿意接受那种如同野人一般的生活的话，我也不介意的，哈哈哈哈哈……”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会在外面等着，想清楚了就出来哦～当然，我只等一分钟，过时不候～”
说罢，他便招呼了一声，手下们纷纷将周围能破坏的都给破坏掉，而后熙熙攘攘地走出了教堂。
在离开前，他甚至又给言正神父的双腿来了一下，听到骨裂的声响后，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开始等待，甚至还煞有其事地开始倒数。
而他的声音也化作实质般的压力，压迫着在场的所有人。
“…………”
瑟缩在角落的人们没敢动弹，也不敢说话，视线在伤痕累累的曦望和言正神父的身上不断来回，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还请离开吧。”
言正神父轻声对他们说着。
“很抱歉……给予了你们……一个虚假的希望，抱歉……”
“跟着他们走吧，虽然……会过得很艰难，但至少……能活下去。”
“愿【祂】能庇佑你们在这里生存下去……”
“噗嗤——”
他嗤笑了一声，但并未说什么，只是继续着倒数。
很快，人们彼此相视后，便有人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有人带头后，众人就很快一同站起，连跑带爬地离开了教堂……他的倒数快结束了，不能再留在教堂里了，他很明显不打算放过这两名神父。
虽然很对不起给予他们恩惠的两名神父，但……但言正神父不都说过了吗，他们可以离开的，而且他们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没有什么不对吧？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我们没有错——他们这么安慰着自己。
直至最后一人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回头看向两名神父，兴许是因为心虚，兴许是担心自己回头的举动会招来他的不快，又或者是单纯地担忧自己回望的举动会拖慢自己的速度，导致自己在倒计时结束前无法离开……但不论怎样，在最后一人离开前，没有任何一人回头。
而这一情形无疑再次招来了他的嘲笑。
“瞧瞧～瞧瞧！你们收留的就是这样的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面对你们的施舍，面对你们的善意，他们视若无物！他们根本不会念及你们的好！”
“…………”
又是一阵带着嘲讽意味的哄笑声，但是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反驳。
“好了好了，将我们重要的【资源】给带走吧，可不要让老大等急了……你，你，还有你，跟我一起留下来。”
他摆了摆手，施以其他手下先将人带走，而后又随手点了三个人，让他们和自己一同留下。
他们需要……“善后”。
“好了，神父，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
目送着手下将【资源】送走后，他又带着人回到了教堂，将门关上，笑嘻嘻地说着。
“安心，我不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我没有那么仁慈，毕竟，我可是个【恶人】呀～”
他挥手，示意手下让开，而后持枪上前，提溜起曦望的脑袋，向着言正神父示意着。
“说来，你好像挺喜欢这个后辈的，不如让我们从他开始吧，嗯……我看看……”
他将枪口抵在了曦望的脖颈正中心，想了想，又还是移到了脖颈的侧方。
“不行不行，直接打穿脖子的话，你一下子就死了，可不能让你太轻松……打掉一半吧……嗯？”
上一篇：我终将成为群资本家？
下一篇：希茨菲尔探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