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曦望？”
“…………”
“曦望？你在听吗？”
“嗯？啊……抱歉，我发了会儿呆。”
“真是的，明明就有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在你面前，居然还会发呆什么的……很过分哦？”
爱莉希雅伸手轻轻点了下曦望的鼻梁，略作不满地说道。
“而且还是在伊甸为我们演唱的时候……分心可不是一个好听众该做的事情呀～?”
“抱歉。”
曦望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因此朝着伊甸的方向略微低下了头，轻声道歉着。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伊甸轻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旋即又面露疑惑，颇为担心地询问道。
“倒是你，曦望，你最近似乎很容易将注意力放在别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曦望可以跟我们说哦？我会帮忙的～?”
爱莉希雅也如此说道。
“没什么，只是……这里有些太吵闹了而已。”
提到这一点，曦望就面露难色，似乎很苦恼某件事一般。
“吵……闹？”
爱莉希雅和伊甸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
原本，这里是留给伊甸休息和练习的地方，作为「逐火之蛾」一大“赞助商”的她理应享有这般小小的特权。
而在遭遇“第七次大崩坏”后，伊甸也不再登台演唱了，最多只会为了保持自身的水准，每日在这安静的地方自己练习一下罢了……偶尔也会邀请曦望等人来聆听，但也仅此而已了。
今天也同样如此，伊甸邀请了曦望过来聆听她的歌曲，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建议或者灵感……哪怕曦望现在变了一副“模样”，也几乎不再歌唱，但是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知己”的他们也并不在乎这一点。
爱莉希雅则是恰巧碰上了两人，正好她也在休息期间，伊甸便顺势邀请她一同来聆听了。
换句话说，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而在刚刚，这里也仅有伊甸的歌声罢了，那么曦望所谓的“吵闹”……究竟是指什么呢？
“曦望，你在说什么啊……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哦？”
爱莉希雅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向曦望发出了问询。
“……嗯，确实只有我们三个人，但……啧……怎么跟你们说呢？”
曦望有些苦恼地扶了扶额，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纠结。
“但这里实际上不止我们三个人。”
“……啊？”
“爱莉希雅，你知道的，伊甸她很受欢迎，她以前的演唱会都是场场爆满，所以……其实有很多人喜欢听她的歌，而现在，恰巧有这么个机会能听到，所以……他们都凑过来了。”
“曦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爱莉希雅的脸色有些怪异。
“他们……你该不会想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吧？比如鬼魂什么的？”
“……也可以这么说。”
曦望点了点头。
“……你认真的？”
“嗯。”
曦望再度点了点头。
“……不是，医生，你怎么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
“但是在崩坏的影响下，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有什么可以证明吗？”
爱莉希雅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问道。
她是愿意相信曦望的说辞的，因为曦望也曾对梅比乌斯和维尔薇说过类似的话，因此梅比乌斯和维尔薇两人近期都在拼命研究这一点。
维尔薇是担心曦望是不是被崩坏影响了，而梅比乌斯则是觉得，她似乎发现了一道让生命“进化”的阶梯，因此想方设法地想和曦望口中的“他们”联系上……两人为此事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也幸好维尔薇在过去时经常有锻炼，因此身体还撑得住，而梅比乌斯则是在成为“融合战士”后愈发放肆了起来，经常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地进行研究，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突然猝死（事实上真的发生过这种事）。
甚至曦望和其他人聊天时也曾在不经意间透露过近似的事情，但是这些都没有被其他人在意，反而被其他人当作了一个“疑点”，用以证明“此时的曦望”并非“以前的曦望”……毕竟， 一位「医生」怎么会说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呢？对吧？
果然，现在的曦望，不过是一位被梅比乌斯和维尔薇塑造出的“人造怪物”而已，只不过是套着一个名为“曦望”的皮的，别的什么“东西”——不少人这么相信着。
仔细想想，曦望似乎从不避讳这件事，也愿意讨论这件事，但是……很可惜，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
而且更重要的是……
“很抱歉，爱莉希雅。”
曦望轻声说道。
“我无法向你证明什么，因为证明的方法便是让人【死去】，让人获得【解脱】。”
“……那还真是糟糕呀。”
爱莉希雅愣了愣，旋即苦涩地笑了笑。
“就没有什么能够侧面证明的方法吗？”
“……其实也有，但你们见不到。”
“什么？”
“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有人突然感染「矿石病」的消息吗？而且还发生过尚在治疗期间的病人被「矿石病」吞没，最终身形破碎的事情吗？”
“嗯，当初因为这件事，曦望你还承担了不少的指责呢……毕竟他们死去的方法和你给予【第七律者】解脱的手法一模一样。”
爱莉希雅点了点头，想起了曦望说的那件事，不过那只是突发的小事件罢了，很快自那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矿石病」吞没的人了……不过还是会有人会突然感染「矿石病」。
根据「逐火之蛾」后续的调查，这种情况最早发生在【昔拉】出现之后，曦望完成手术之前，只不过最早的案例没被重视而已……换句话说，这实际上不是曦望的问题，导致这一切的仍旧是【昔拉】这只特殊的崩坏兽。
虽然仍旧无法调查出详细原因，但「逐火之蛾」推测应当是当初【昔拉】散播了「源石粉尘」的缘故，这种东西混杂在空气中，无法用肉眼察觉，会在不经意间被人吸入体内。
而在体内积累的「源石粉尘」抵达一定量后，便会形成「矿石病」……再加上开采「源石」、使用「源石武器」，甚至是那些被「矿石病」吞没的人在身形破碎时，都会有一部分化作粉尘，这就变相加重了空气中「源石粉尘」的含量。
换句话说，只要继续使用「源石」这种东西，就会让整个世界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差，到最后……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感染上「矿石病」。
但是现在「源石能源」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逐火之蛾」是不会停止使用这种“方便”的东西的……而他们又不愿意承担“污染空气，将全人类拖入慢性死亡中”这个骂名。
那么，有谁能来承担呢？
嗯……仔细想想，曦望给予【律者】解脱时的手法和那些被「矿石病」吞没的人消失时的模样很相似，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当一下“挡箭牌”吧！
反正他现在也已经被其他人判定为了“人造怪物”，再多背一个恶名也不会嫌多，对吧？
所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曦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个“骂名”……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相应的猜忌却从未停过。
当然了，和曦望关系好的几人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毕竟作为「医生」的曦望没道理要让他人感染「矿石病」。
哪怕是给予【解脱】，曦望也只是给予了【律者】而已，而且还仅仅只有一次，这难道能证明什么吗？
但就曦望现在的态度……似乎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子的？
“等一下，曦望，你该不会想说……这件事和你口中的【他们】有关吧？”
爱莉希雅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地说道。
“差不多吧……当时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导致了一些悲剧……或者也不算？毕竟当他们见面后，场面还是挺尴尬的。”
曦望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一只鬼想要找你帮忙，结果不小心把你吓死了，然后你也变成了鬼，然后你们两个就这样面面相觑……”
“呃……噗……想想都有点尴尬，但又好像有点好笑。”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曦望叹了口气。
“所以在那之后，他们就很小心了……不过偶尔还是想去触碰一下还活着的朋友或者亲人，所以才会出现很多人莫名其妙感染「崩坏病」的迹象。”
“我劝阻过他们，但……你们知道的，思念是挡不住的，情感是遏制不了的，他们很多时候只有发现自己的触碰会给亲友带来苦恼，甚至是恐惧后才会停止。”
“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让他们不要做出一些会让他们后悔的举动，而且，倘若一定要的话……”
曦望沉默了一会儿，旋即笑了笑。
“我会替他们完成的，毕竟在这里，我可是最【特殊】的一个了。”
“…………”
“【还活着的】……曦望，你的意思……他们已经死去了吗？”
爱莉希雅陷入了沉默，而一旁的伊甸则是留意到了曦望言语中的措辞。
“如果你们觉得失去了肉体便是死亡的话……那么，是的，他们已经死去了。”
曦望点了点头。
“就像我一样。”
“……曦望，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不还好好地站在我们面前吗？”
“但这副身躯是梅比乌斯和维尔薇的杰作，不是吗？我的躯体已经化作结晶，还碎掉了，不是吗？”
“…………”
“但倘若调转思绪的话，将精神，甚至是虚无缥缈的灵魂，视作人存活的证明的话……他们无疑是还活着的，只不过是以一种更加独特，更加奇妙的方式活着。”
曦望眼帘微垂。
“肉体不过是思想的枷锁，是束缚精神的锁链，是捆锁灵魂的容器，将其破碎，兴许是另一种【解脱】……”
“……曦望，你刚刚的言论多少有些危险哦？”
“嗯，我知道。”
面对爱莉希雅的提醒，曦望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但……在见到另一种能人活下去，且不用遭受崩坏侵扰，甚至乢不必蒙受苦痛的方法后，老实说，我很难不动心。”
“而这一切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解脱】而已。”
曦望叹了口气，随后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不过还请不要露出这般疑惑和警惕的表情，爱莉希雅。”
“我难以向你们解释我所见到的场景……人们被苦难与不幸折磨，不论肉体、精神还是灵魂，皆是如此。”
“我慢慢地看着他们的肉体被伤痕填满，精神变得残破不堪，灵魂也变得支离破碎……最后慢慢稀释、凋零，最后死去。”
“就像是那时的你，伊甸。”
曦望看向一旁的伊甸，轻声说道。
“在烈火下，你独留于舞台上，任由哀嚎涌入你耳，任由烈火焚烧你目所能及的一切……那时，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也是如此，濒临凋亡的边缘。”
“…………”
伊甸有些惊讶地与他对视。
“那时，你曾想过随舞台一同消亡的，对吧？”
“……确实如此。”
伊甸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许喜悦，轻轻点了下头。
她无奈于曦望居然看出了她当时的状态，也对曦望居然能看出她当时的状态而感到喜悦。
“伊甸？”
爱莉希雅有些惊讶地偏过头，颇为担心地抓住了伊甸的臂膀。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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