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鸣血
听说那名学生和爱尔嘉大小姐一样,是学音乐的……这样的话,这些“教训”便足够深刻了吧?
他笑着,似是对自己的思路感到满意。
毕竟……这可是爱尔嘉大小姐允许了的!
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至于是否会出现意外什么的……哈,别开玩笑了,生命怎么会那么脆弱,更何况是一名正值青年的学生呢?
他笑着,打开了更衣室的门,看到了面色苍白,缩在角落里的曦望。
“喂,小子,起来了,到上学的时候了,哈哈……”
“…………”
“你装什么死呢,起来!”
没得到回应的他变得有些焦躁,下意识地有些害怕起来,就连语气都下意识地带上了些许责骂和威胁。
“…………”
但,仍旧没有回应。
“你装你(脏话)呢?!”
下意识地轻轻踢了曦望一脚,言语间带上了慌乱与恐惧,以至于他不得不用一些侮辱性的词汇来掩盖自己慌张的内心。
“…………”
但……仍旧没有回应。
“不……不会吧?”
直至此刻,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先前都做了些什么,那种为自己的猜测而产生的自傲,那种为发泄情绪而感到的爽快尽数退去,只留下了深深的慌乱和恐惧。
身形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探曦望的鼻息……但在触碰到那滚烫的面庞以及探到的那微弱无比的鼻息时,他的意识和思绪彻底被恐惧所淹没。
他只能慌乱地拨通了医院的电话,并祈求曦望不要在这里断了呼吸,又或者是落下什么顽疾。
直至此刻,直到一个被他伤害过的生命在他的面前变得垂危时,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先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恐惧将他淹没,朦胧间,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双脚处传来清脆的骨裂声……仿佛是在提醒他先前的举动……很可能摧毁了一名学生的双手。
他只能忏悔,只能不间断地道歉,只能尽可能地推卸着自己的责任,力求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但……伤痛会被记忆,伤痕会被留下,就如同那罪恶的血一般,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洗去。
更甚者……还会招致与其相应的“审判”。
……不,没有那么具备正当性,也没有那么具备正义性,而是更加纯粹的,更加单纯的……“报复”。
第十四章 曦望/希望……真是个好词(5545)
“唔……医院的天花板……”
曦望有些迷糊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曦望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看来你脑子没被烧坏,挺不错的,【唱片机】。”
“啊,栎哥。”
听到是自己熟悉的人的声音,曦望连忙想用手撑起身子,但很快就被手上的疼痛给止住了动作。
“好痛!”
“知道痛你还搁着强撑着呢?”
栎有些气恼地说着,旋即上前,以一种不会弄疼他,但多少也有些粗鲁的动作提溜起曦望,而后让他能坐在床上。
“谢谢栎哥~”
“笑,笑你(脏话)呢!你也不瞅瞅你成啥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栎指着曦望身上还留着的伤痕,尤其是脸上贴着的纱布和手上缠着的绷带,对着曦望就是一阵口头输出。
“你看看你的脸,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啊?还有你的手,你看看你的手,你不知道痛的吗?啊?还搁那笑……你遭欺负了你说啊,哪个人看你不爽了你讲啊?别整得好像就你一个人似的,缩在角落里委屈巴巴地一声不吭,装什么鸵鸟啊你?!”
“有人骂你,你骂回去啊?有人针对你,你打回去啊?打不过你不会喊人啊?我(脏话)的反正没事干,你跑回来跟我说两句能要你命还是怎么的?自己一个人受着你以为你很能耐是吧?!”
“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了?琴呢?你不练了?歌呢?你不唱了?你还有比赛呢,怎么的?你不去了啊?!”
“你(脏话)知不知道你再这么搞,你身体绝对会被你自己给搞垮,手也铁定被你给搞废,以后你都别想弹你的琴了,歌你也别唱了,喝西北风去吧你!”
“……笑,还笑,笑你(脏话)呢笑?!”
见自己一顿输出后,曦望仍在那里笑着,甚至还越笑越开心了,整的栎都有些担心这小子是不是发烧把脑袋给烧坏了。
“……你烧也退了啊,怎么脑子还这么不清醒呢?还搁那傻笑。”
栎不信邪地伸手摸了摸曦望的额头,结果这傻孩子还傻乎乎地主动贴上来了,整得栎都有些怕了。
“没有,栎哥……我只是很开心而已。”
曦望仍然在笑着,比以往都开心地笑着。
“因为现在的我啊……能切实地感觉到,我在被你们关心着,被你们【爱】着……所以我真的……很开心。”
“你别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很恶心的懂吧?”
“那还真是抱歉了呀~”
曦望歪了歪头,用着轻快又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至少这能证明,我坚持的,我选择的,并没有错。”
“…………”
“栎哥,很抱歉哦,又让你们担心了……我闻到了的,栎哥身上还留着的烟味,而且还很重……是因为太担心抽的吧?而且……栎哥应该一晚上都没睡吧,眼里的血丝有些多了哦?”
“你以为这些都是谁导致的啊,你个臭【唱片机】。”
“对不起啦……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啊,栎哥,随便你点歌哦?就当是我的赔罪好了~”
“……我要你弹琴,你现在能做到吗?”
“可以哦~不过还要稍微等等……我专门去学了一种叫【阿卡贝拉】的技巧,可以用声音模拟乐器的声部,不过我现在还不是很熟练,所以还得等等……”
“我就是让你用手弹!”
听到曦望那未曾变过的,几乎一直都是愉快的语调,栎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大声吼着,而后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连忙放轻声音。
“你怎么回事,啊?你个【唱片机】怎么回事,你不生气的吗?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笑着?还能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和我聊天?还搁这里打诨呢?啊?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遭到丞了什么啊?”
“你看看你身上的伤!看看你自己的手!你不是最爱音乐了吗?你不是最喜欢弹琴了吗?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还怎么弹?!你告诉我?”
“会好的嘛……”
“你别给我打岔!”
听到曦望那委屈巴巴的反驳声栎就是一阵烦躁。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反抗啊?!你挥拳揍人啊!学校还能把你开了还是怎么的?不就是全校通报批评吗?不就是检讨吗?你不会弄吗?!”
“我看你整天跑来跑去,跑上跑下的,身体也不差啊,又不是个瘦竹竿,你这(脏话)的精壮身形我(脏话)看了都羡慕,又好看又不像我们这么大块头,脸又长得清秀的跟个女孩子似的,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你帮人的时候你倒是来劲了,一整天干活都不带喊累的,结果呢?你看看你!人家打来了,人家来找你麻烦了,你倒好!啪的一下倒地了就搁那挨打,你搞什么啊?!”
“你还搁那笑?!!!”
栎感觉自己脑袋都快爆炸了,甚至一度想给眼前这个傻狍子一套标准连招。
“因为……能被人关心,我真的很开心啊……栎哥。”
曦望笑着,满怀幸福地笑着。
“…………”
一句话把栎给整不会了,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责备,在这句话面前显得多么无力,以至于栎都忘了反驳。
“栎哥,我唱歌给你听,好吗?就当是赔罪了~”
曦望笑着,再次说道,旋即也不等栎回应,便自顾自地抬起双手,不顾手上还缠绕着的绷带,也不顾那还在不断传来的刺痛,只是指尖稍稍收拢、虚握着不存在的琴与琴弓,眼帘微垂,带着些许骄傲与自信,而后……缓缓拉动那并不存在的琴弓,口中轻轻哼唱出动人的旋律。
????~
声音很轻,偶尔还能听到些许不合曲调的颤音,显然他仍在疼着的,但……他仍在坚持,自顾自地哼唱着轻松愉快的曲调,似是要将他心中那份因为被关怀而产生的喜悦分享给栎。
而栎也是沉默没有打断他,因为栎知道,这是曦望坚持的事情,他一定要用这一曲来回报栎对他的关心,如果不让他继续的话,他还会继续闹的,到最后说不定还会跟自己急了……就由着他吧。
“可以了,剩下的等你好了再说。”
等到音乐过去一节,栎连忙开口,让他从音乐的世界中挣脱出来。
“好哦~一言为定~”
曦望也不再坚持,只是笑着应了下来。
“栎哥你以后也不要抽那么多烟啦,银会不喜欢你的……我口袋里还有棒棒糖来的……啊,护士小姐应该放在抽屉里了,你找一找,要是栎哥你嘴馋的话,可以拿来放嘴里叼着。”
“行了行了,知道你贴心了,别(脏话)的考虑我的事情了,想想你自己的。”
栎即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地说着,顺手拉出床头柜的抽屉,果然发现里面有几根棒棒糖,随便拿了一根拆掉包装塞进嘴里,以缓解自己因为烦躁又上来的烟瘾。
“医药费和住院费我都先帮你垫了……等会儿,你先别说话,我没说要给你免了的。”
栎刚开口没多久就直接抬手打断了曦望将要说的话,继续说道。
“你现在攒的钱给我买你的大提琴去,等你好了以后给我去赚钱,我介绍给你的工作不算,自己带着大提琴去街上卖艺去,到时候我们九一分,我九你一,这些钱就算是你还我的了,可以吧?”
“……好哦,谢谢栎哥~”
“嘁……你个【唱片机】还真难搞……”
栎撇了撇嘴,就打算起身离开……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行了,休息你的吧,好好恢复,等之后……”
“曦望?!”
没等栎说完呢,略带慌张的喊声便从门口响起,声音很独特,也极具辨识度——是伊甸。
“伊甸?下午好哦~”
曦望探了探头,见到来人后,也是开心地打着招呼,旋即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现在还在上课的时候吧?伊甸你没问题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念叨着你的课呢?”
栎撇了撇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我听老师说你进医院了,所以请了假……等等,你的手?!”
伊甸迅速注意到了曦望那被缠上了绷带的双手,瞳孔略微一缩,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到曦望的床边,言语间的慌乱根本掩饰不住。
她很清楚,一双健全且灵活的手对学艺术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其重要程度基本和医生的双手等同。
但现在……
“没关系的啦~只是些小伤,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了~”
曦望一边安抚着有些慌乱和焦急的伊甸,一边轻轻挥手,向着栎道别。
“…………”
原本想要悄悄离开,为两人留出空间的栎有些无言,只能撇了撇嘴,留下一句“我不打扰,先走了”,旋即快步离开了。
“可之后的比赛……还有刚刚那位是?”
“栎哥是我的朋友哦~他是个学语言的大佬来的,他会讲很多地方的话哦,我也跟他学了不少呢,虽然长得有些吓人啦,不过人很好的……啊,至于比赛,可能得拜托你和老师帮我退赛啦~现在的我怕是赶不上了。”
“可是……”
“好啦,伊甸,我没事的~”
曦望笑着,故意在伊甸面前动弹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可伊甸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些许忍耐,眉头偶尔也会轻皱一下,显然他的双手还在痛着。
“别动了,你先……别动,好好休养。”
伊甸顾不上其他,连忙伸手将他的手给按下,纤细而光洁的手轻按着那被绷带所包裹的手,伊甸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
因为她忽地想起了之前曦望和她说的话——“彼此的经历和遭遇,就注定了我们很难理解彼此的现状”。
是啊……她真的没想到,更没能理解,原来曦望会处于这么一个……糟糕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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