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主角的系统
如果是刚刚穿越那一会，他或许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时至今日，这选择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原因无他，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当初在大半个欧洲里跟犁地似地“图图”还是前段时间放任一个旧世界毁灭并借机在那之上缔造两个新世界的行为，都足以改变他的视角。
挡路的崩坏兽、没办法说服的律者甚至是必须要处理敌人都杀得，更遑论眼下这些连活着都算不上的幻灵。
陆眠闹出来的声势随着天上这一场漫无止境而愈演愈烈的大雨一同扩大，终于惊扰到了某些存在。
但来者并非绯狱丸，而是......八重樱。
“锵——！”
暴雨下，刚刚超度完最后一片区域的陆眠与袭来的八重樱刀抵一处，相互僵持。
锋锐刀剑摩擦间溅射开来的点点火星没入雨幕，转瞬消失不见。
不善言辞也不常表露感情的樱发巫女武士紫眸被雨水侵染着，难得见了一丝寒意，“为什么这么做？”
此番感情端的是无比复杂，却绝对没有半点是因死去的八重村村民而流露。
五百年前杀光所有八重村村民的正是她本人，故而这些村民死多少她都不会心疼。
会如此，纯属是陆眠这样用杀戮求雨的方法无意戳到了她的痛点罢了。
而面对八重樱的质问，陆眠淡然一笑并未作答，反挥手格开了前者逼来的武士刀。
旋即又趁对方后撤卸力之际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陡然响起的独属于响指的脆响在哗哗而下的大雨中是那样鲜明。
随之一同而来的，是某个方向的异动。
八重樱流转杏眸中满是戒备，顺势望去，却是被所看到的场景一时震撼，五百年磨砺出来的坚心也瞬间失守。
但见得一手拖着犹大的誓约的德丽莎携着八重凛穿水帘雨幕而来，静静望着八重樱。
看着小嘴因惊讶而长得像是能塞进去一整根小臂的八重樱，陆眠这个主持本场喜剧的大导演，轻挑了挑眉，却还是有些不满意。
按照他的设想，本来应该是德丽莎靠“拿”的方式把身后藏着的八重凛给拿出来。
那效果一定更爆。
可惜考虑到德丽莎这边悬一悬还没有八重凛高的身高问题，这个设想不得不作废了。
不光如此，为了照顾德丽莎的情绪，陆眠甚至连隐晦地提一嘴这种事情都没做。
只能说他在这方面上意外的会照顾同伴情绪，就是可惜了那个绝对不错的设想了。
第十七章 陆智深打狐（二合一）
暴雨仍未停歇。
豆大雨点砸在八重樱头上，将其头顶上那对与秀发同为樱色的细长兽耳砸得耷拉下来。
她看都没再看身前不远处或许还有威胁的陆眠一眼，那一双满藏哀怨的紫色翦水秋瞳死死盯着德丽莎身边静静站着的八重凛，不曾有任何哪怕一秒的偏移。
手中拿着的那柄赤红妖刀也随之脱手，无力坠落在铺满青石板的地上。
“当啷——”
金属坠地所迸发出的突兀声音并未被嘈杂雨声掩盖，反而直直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显然，八重樱此时已然丧失了全部斗志。
陆眠对此并不意外。
倒不如说，打从遇到“很不正常”的八重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能预知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八重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猜的姑娘。
给她卡莲，她就会感到开心。
无论那个卡莲真假与否，也无论对方会不会喜欢她，都不影响她会因此感到开心。
用“代餐”也能美美补充“圣卡莲”的美好能量了属于是。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方面上八重樱和此时远远端坐在天命总部的那位愚者其实可以粗略看作一组有着相似出发点却又截然相反的镜像对照组。
除却对卡莲那近乎“信仰”的好感毫无疑问的完全一致外，这两人在其他方面几乎事事相反。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八重樱更近似于只要是卡莲都可以；而愚者不同，或许是因为背负着“亲手害死卡莲”这段罪孽过往的缘故，他会更守旧地希望世界回到从前，并借此亲手抹去那一段荒诞而难堪的历史。
这样的想法与观念直接导致他对“卡莲”的定义标准非常苛刻——不是卡莲不行、不是本世界的卡莲不行、不是当初时间线的卡莲还不行......
或许在这位迷了整整五百年的路而找不到回家方向的愚者眼中，陆眠的卡莲就仅仅只是一个能代表世间所有美好的特别个体，而并不是卡莲。
这大概也是他自始至终都只会称呼其为“圣女殿下”的根本原因吧。
单凭肉眼来看，这广袤银河与浩瀚星空间的千万群星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但真正向往着“繁星”的人，心底一定都藏着一颗格外闪耀的星子，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与寻找“特指”的愚者不同，会因“泛指”而敞开心扉的八重樱对卡莲的全部感情都开始于一件事：
她在她父亲八重神主的掌控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八重凛。
这样的事情不讲道理地在少女的心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本无法填补。
而在此事发生多年后恰到好处出现的卡莲，恰巧成了那个可以填补空洞的人。
眼下的事情发展又与以上截然不同。
造成八重樱心中巨大空洞的原因：八重凛已经再次出现在前者面前。
甚至无需再填补空洞，那空洞自己就找个地方直接把自己给埋了，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小臂，就算是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早就算到这一点的陆眠在雨幕掩映下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浅笑，声音那般温柔：
“我和德丽莎在八重神社中的一颗樱花树下发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凛，八重凛，很可爱的名字。我猜，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凛......真的是你么？”八重樱仍没顾及陆眠，仍旧将眸光紧锁在八重凛身上，生怕浪费了一分一毫，也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
她原本清脆动听的婉转声音此时格外沙哑，一梗一梗地像是被天上不断砸落的雨点砸乱了思绪。
见此情景，心中满被近乎于“近乡情更怯”的类似复杂情感的八重凛微眯了眯湿漉漉的杏眸，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雨真的很大，足以让俯瞰天空的鹰隼都分不清自少女稚嫩小脸上滑落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珠，“姐姐，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就是这个微笑，就是这份温暖，绝对不会错了。
来不及等到下一秒的到来，已经于心底明确了什么的八重樱睬都不睬脚边孤零零躺着赤红妖刀，还嫌其碍事一般一脚将其拨开数米。
陆眠：（。_。）
整场都还算是运筹帷幄的陆眠看着脚下被踢过来的赤红妖刀，当即开了个自动拾取弯腰伸手将之捡起。
感，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在他记忆里，这柄刀还有着一定的来头呢，好像是叫什么“妖刀·赤染樱”吧。
总之是好东西，留着应该有用。
抱着这样质朴的想法，陆眠将手中这柄妖刀随手丢进系统空间，代为保管起来。
八重樱这边丝毫没有在乎过妖刀去向，一句多余废话没有，三步并作两步继而隐隐有小跑趋势地来到了德丽莎和八重凛的面前。
紧接着就是一个滑跪，直直将八重凛搂在怀里。
这个五百岁的拟似律者大姑娘，终究还是绷不住了，像是个撒娇求关注的小孩，单纯得只想要一颗糖。
被突然抱住的凛眨了眨眼，旋即轻笑着伸出稚嫩小手一轻一重颇有规律地拍起了八重樱的玉背，倒是真像个小大人一般。
顿了顿，她这般轻声开口道：
“姐姐，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八重樱连回话的心思都没了，只紧了紧自己抱着的手臂，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一旁，被全程无视的德丽莎默默放下手中因戒备而举起的犹大的誓约。
她淋着雨看着身旁这一对团团圆圆而着实称得上一句幸福无比的粉毛姐妹，一时无言。
许是“家传”的那点讨厌粉毛狐狸的基因作祟，她莫名感到了一股孤单、悲凉。
......宛若一个不那么败的败犬。
虽然时机、地点、人物乃至关系都不对，但还是感觉头上多了点什么家传之物的德丽莎晃了晃小脑袋。
观水珠四溅，她心下止不住地想：
这场应时当令的暴雨，不会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场景里的她下的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她这般想着，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潜伏在阴影中偷偷留意八重樱状态的绯狱丸显出身形，巨大的狐狸身躯上有黑红二色仇恨的火焰纠缠，看起来无比可怖。
早在此前陆眠就已经猜出了绯狱丸编织出这处幻境的核心目的便是扰乱八重樱的心神进而通过夺舍的方式打赢复活赛。
而今见到八重凛的八重樱正是心神大乱、全无斗志的最好时机。
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可就真要剑指下辈子了。
绯狱丸会着急忙慌出现也很合理。
同样已经算到这一切的陆眠依旧毫不意外，面上神色丝毫不动，颇有几分风轻云淡在里面。
其实就算什么都没算到也没关系。
反正他已经通过羽渡尘和地藏御魂强行把这处幻境给牛了过来。
都这样了身为“苦主”的绯狱丸还能翻起什么值得一提的浪花呢？
不存在的。
暴雨下，陆眠静静凝望着举棋不定也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的绯狱丸，朗声道：
“绯狱丸，不知我专门为你编排的这一出戏，还算是说得过去么？”
“陆眠，对吧？你可能不知道，五百年的漫长共存早就把我和八重樱死死绑定在一起，我们现在是共存状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杀死我的话，她也活不了！”绯狱丸没回应戏剧的事，而是眯着猩红狭长的兽瞳如是说。
或许只有天知道祂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感和思想的驱使下说出这番话的。
这就好像是反派召集了十万人马围攻一人，开战前的宣言却是：
“就算你这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我们这十万人全部杀光！”
说实话，多多少少有点怂了。
那人家绯狱丸自己也有话说啊，都怪八重樱那个该死的恋爱脑闻着卡莲的味跟了陆眠一路。
也让祂被迫观看了全程陆眠这个实打实的崩坏杀戮机究竟是怎么对付崩坏兽、死士以及拟似律者的。
太残暴了，太残暴了......
简直令人发指，就连绯狱丸这个导致前文明覆灭的罪魁祸首都觉得对方有点太过极端了。
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如今，两者竟要登台对垒。
绯狱丸光是想想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幽默感直冲自己的天灵盖。
故而也别要什么脸了，捡着尽可能有用的话说吧，哪怕换取陆眠的一丝迟疑也好。
只可惜，陆眠对此不为所动，只扬起一个无比阳光开朗的笑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呵，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黑色切割者’！”
话音落在纷繁雨声中，好比平地炸响春雷，其中带着的不容拒绝的坚定，却是比雨还要森寒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