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似乎大赵国如今还处在安稳之世,南方没有天梁贼军,北方也无蛮族袭掠……人们生活富足,世界和平繁荣。
但她知道这不过只是表象,大赵其实四面皆敌,无数百姓正受难流离失所,宛如梗迹蓬飘。
这片繁华远处所有的,是遍地尸骸。
“过眼韶华何处也?萧萧又是秋声……”夕恒轻声念起一句诗。
“呵,有赵乾元这个疯皇帝,大赵不衰落才怪。”
她摇了摇头,下去练剑。
途中又遇到昨日侍奉她洗浴的那位侍女,询问夕恒要用什么早餐。
“我没有大小姐习性,饭菜随便些就是。”夕恒随意作答:“我去院中热身,一个时辰后再将早餐送来房间吧。”
“是。”对方模样相当顺从。
夕恒略过对方,下楼来到后院的空旷地带。
她闭眸静心,缓缓从腰间拔出长剑,呼吸渐变悠长均匀,随之抬剑行云流水地挥出剑法招式。
飘逸的长剑如蛟龙般在空中频频闪动,划着长空破出阵阵剑啸剑鸣,身段或点或挑,抬腿翻袖踏步旋转,停顿起合间皆有惹人退缩的凌厉之势。
过了小半个时辰,夕恒又舞完一套剑法,身边有轻轻的鼓掌声响起。
转眸望去,正是颜红矶不知何时来到院中。
“师姐真是潇洒。”她称赞了句。
“潇洒什么的……”夕恒摇了摇头,转问向对方:“师妹也来一起练剑么?”
“我就不必了,自从回了京城,各种事务繁忙,之前在剑院养成的习惯难免已经荒废。”
红矶摆手,开始说起来意:“楼管家已将师姐作为我们颜家卿客的书契拟定好了,师姐何时有了空闲,便可唤其签订。”
“今日练完剑吧。”夕恒对此无所谓。
红矶点头又说起另一事:“我今早听说一位神秘女侠杀了南边清乐帮的不少高层,想来是师姐所为,特意前来道谢。”
“不必说谢。”夕恒对此还有些失望:“只可惜当时没能引来它们的帮主,一举将这他们灭了。”
“昨日之事突发,即便不足以将其解散,也已足够令他们消停数年。”红矶说:“师姐用心帮我,我也应当有所报答才是,却想不出师姐所需何物,想要什么,所以特意前来询问。”
“想要的东西么……”夕恒倒还真被这个问题困住了。
她真正所想要的,颜红矶也给不了。
而其他凡俗事物,夕恒也大多没什么欲望。
金钱之类足够自己所用即可,首饰衣裳也无需太过贵重,看得顺眼戴上穿上就是。
花满楼中,自己那住房里各种日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一位侍女负责衣食,如今夕恒在生活方面已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了。
要颜红矶找仙人踪迹或化劲之法,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收获,对方虽是大家子女,但活动范围也就只在秦谢长巷这片凡俗之地……
夕恒望着对方,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最后只将自己目前的目标道出:
“我想成就暗劲。”
颜红矶愣了下,而后作问:“师姐需要找增补气血的丹药?”
“不,气血已经差不多了。”少女平静道:“但我始终感觉自己剑意还差许多,仍需精炼剑意。”
“剑意?”颜红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要赠师姐一把好剑了。
但她还是记起了当年在红线剑院当中所受指教,知晓剑意与手中剑刃无关,而是心中之意。
“精炼剑意需要杀人。”夕恒说:
“日后你若还需要除掉什么敌手对头,交给我来。”
……
日后。
随着一场场风波起了又平,京城当中逐渐多了一个名为血衣女的江湖传言。
据说她常穿一身暗红衣袍,腰间别着的长剑始终牵有血丝,只要拔剑而出,便定能见他人身上翻开狰狞伤口,鲜血直涌。
民间相传其为京城大家之女,因看不惯城中黑恶帮派与秦谢长巷与其周边的肮脏行径与卑鄙手段,于是在四处以暴制暴。
内城里不少以欺男霸女为业的大小帮派遭了打击,大多一夜之间高层被杀了干净,连尸首都消失不见。
血衣女以经营青楼产业的清乐帮为始,后又将许多较大派的明劲大成高手斩于剑下,甚至能在被三四名明劲大成包围时反杀,江湖传言便将其断定为一位天赋惊人的年轻暗劲高手。
然而不过多久,种种对血衣女身份的猜测被官府的一张告示打断。
官府已经通过犯案现场的种种痕迹查明,血衣女便是近几月中,自肇城开始崭露头角,曾杀过捕快的通缉犯人。
此人好使剑,常穿红衣,所留剑伤笔直,并且现场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难以解释的腐蚀与骨碎痕迹,甚至狰狞恐怖的干尸。
种种印象一一贴合,官府又为血衣女增了数倍悬赏,并请来诸多捕快高手参与,势要将此人捉拿归案!
……
两月后,秦谢长巷,花满楼中。
被江湖中人称为‘血衣’的夕恒,此刻正站在铜镜之前,试着颜红矶请人为自己定制的一套颜色淡些的新衣裳。
这件衣裳虽还以红为主色,但颜色稍浅,模样较为日常一些,又配着粉白色相间、表面绘有桃花的齐腰襦裙,敞裘背后又有双鱼绕成太极形状,显得精致优雅。
夕恒穿好后,随意用簪子扎了个垂放式的发型,掀起刘海且将发缕收至耳后,并以穿着珍珠的红绳作为头环简单戴着,凸显着一副温柔气质。
无论怎么看,又无论谁来看,大概都不会将她认作在城中引起了大风波的血衣剑客。
夕恒现在配着红衣,气质只是温暖温和的模样,而不是夜中那个冷漠并且杀气腾腾的剑客。
“师姐喜欢吗?” 颜红矶在旁看夕恒换好衣裳,眼里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欣赏之意。
从小到大,周边人都会称赞她美丽生动,可现在站在师姐身边,她却觉得自己也成了配角。
“不错。”夕恒捏着袖子挪步转了一圈,身上敞裘与长裙一起向外扩开,好似花朵绽放。
裙摆落下,她又看向镜中自己的模样,各方面都很不错,只是……
为什么总感觉胸前缺了些什么?
夕恒每每穿衣打扮时,总是会因此感到不太完善,因而失意不满。
转头盯了会身边颜红矶那均匀有致的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就更失落了。
她拍了拍自己胸口,憋了一口气,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出去。
颜红矶在旁受目光注视,似乎也隐约意识到了夕恒所想,犹豫了会张口小声道:
“师姐不必灰心,之后该有的自然都有的。”
“说谁平胸呢……而且我都已经十九岁了呀。”夕恒心里的失落一点没因对方安慰而缓解。
颜红矶眨了眨眼,声音更小了:“不如多吃些贵妃芒,据说能有些效用……”
“……”
赶快绕过这个奇怪话题吧。
夕恒摆了摆手,开始讲起正事:“今日来此是有何任务,杀哪个?”
她最近这两月在京城当中剿灭了不少涉黑灰生意的小帮小派,就连明劲大成都已杀了十人,甚至还用法术打跑过一位暗劲高手。
直至今日,自觉心中剑意已经愈发精纯,达到了一个门槛之前,就差这么临门一脚了。
“今日不是来请师姐动手。”红矶却辜负了夕恒希望:
“相反,我特意来此是要提醒师姐一句,近些日子官府正大加盘查所谓的血衣女,稍有些武功的女子大都受了影响,不过幸好她们也都是些世家小姐,只是遭人询问了几句。”
“还请师姐等到官府近来的严查过后,再做其他行动吧。”红矶说。
“啧,我明白。”
夕恒无奈说罢,又坐回到了镜台前,继续打扮起自身容貌。
红矶在后稍稍屈膝行礼,接着便静静离开房间。
“剑意就差那么一丝……只要再来一个能过上几招的武者,或者我真心想杀之人,大概就足够了。”
夕恒轻叹口气:“可外面官兵搜查越来越严,难以再随意杀人了。”
“气血的量距离冲开最后几个筋骨也还差那么一些,不过这个倒是简单,只要再运转一次夺命决就好。”
夕恒看着铜镜当中的自己,轻声自语。
“说来,不知道现在红妙师姐她怎么样了,是否杀了仇敌……这一世还能再见吗?”
“能也好,不能也罢。”夕恒已决定再运一次夺命决,她这一世的生理寿命不会太长。
之后读档,想见就能去见。
静想着这些时,已经闭合的房门处又传来了几个轻轻的敲响声。
咚咚。
“进来吧。”夕恒扫去一眼,轻易应道。
木门哗啦一声敞开,快步走入房中的又是颜红矶。
只是这次,她的眼神明显慌张,身姿都不像方才那样自然随和。
“师姐,那个,下面来了一个……”
她语气间也有些不安,极少见地变得支支吾吾。
好像顿时间,颜红矶就从纵览全局的幕后老板,变成了当初武馆中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的犹豫少女。
“捕快查来了么?”夕恒倒是不怎么怕,实在不行就出示自己公主的身份。
“不是,是那个……那位。”颜红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的一口气,才将言语变得稳定了些。
“是,是有一位贵人,要见师姐。”她终于说明白了。
“贵人?之前的初晓小姐?”夕恒疑惑。
“不是她,是她的,她的。”颜红矶努力说出:“她的父亲。”
“父亲……?”夕恒也呆了下。
初晓其实是隐藏了身份来宫外游乐的皇家帝姬,那么她的父亲应该就是……
“赵乾元?!”
“嘘!”颜红矶作为京城老百姓,听到这名字就忽地一惊,立刻道:“师姐,不要直呼圣上名谓!”
特别是这种圣上就待在楼下的时候。
“他怎么找来了?”夕恒惊讶后,先是疑惑。
颜红矶说:“他只是说,要与作出‘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诗的诗人见个面……”
“哈?”
夕恒没想到,疯皇帝不是查到了她的身份,而是因这种事找上了她。
难道她与那疯皇帝,冥冥之中还真有点父女间的缘分?
“他就在楼下等着,师姐若不想见……我可以带你从后门离开。”颜红矶咽下口水。
夕恒倒确实不太想见。
不过若还想住在京城,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为何不见?”夕恒忽地起身:“走,去会会他!”
……
第三十七章、要做神仙
花满楼中。
入楼经过了莲花池与小桥,绕过绣工精细的紫檀木屏风之后的大厅当中。
地面铺着一层带着金边、表面则绘有兰梅花枝图案的红毯,诸多宽大红色梁柱笔直均匀地撑着楼台,四面多贴有女子画像或花阁山草之图,各处挂着一串串泛光灯笼平均对称。
两边置着许多瓷绘样式复杂的花瓶花盆,大盆栽建兰花与洛阳花,小盆则种菊花、山茶等等,为室内多增了几分端庄隆重的华美之感。
此时初至上午,室内客人只寥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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