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并且——还是病重时候的样子。
面色稍显苍白,浑身上下都软趴趴的。
如果让现在这个状态的她用上一下全力攻招,挥剑之后可能就会啪嗒一声昏倒在地。
就好像当初在药王山下的康草阁当中时,只在颜红矶面前做出抓药的动作,就哗一下倒地似的。
“这状态大概会持续近十日,直到体内伤势被化劲逐渐修复了,才会回归完好吧。”夕恒想。
现在,她还是不要亲自动手做什么事情了。
毕竟,连筷子都抓不稳。
无奈想过这些后,夕恒将微颤着的手指放下,筷子落在肉汤碗上。
“说来,照顾我这么久,还未问过你名字呢。”她将目光从肉食上方挪开,看向身前女将。
“在下红清忧。”对方行着武将之礼,抱拳道。
“果然,也姓红。”夕恒顺着问道:“你们血线剑派的关门弟子,都会改姓吗?”
“殿下知晓吾为剑派门人?”女武将显然有些疑惑,她已有十年未曾讲过此事,知晓之人在军中也已鲜少。
“嗯。”夕恒淡然地应了声。
“倒也并非如此,因为我等剑派门人,多是些在战乱当中流离失所的孤儿,其中大多甚至都不知生父母是何模样,不知本身姓氏,只有入了剑派才得了一个红字……在下便是如此。”红清忧讲起:
“那些来到剑派之前便有名姓的师姐师妹,则都会自主选择是否改姓。”
“原来这样,所以我那姑姑才没叫红千秋么。”夕恒点头
女武将迟疑片刻,不由得张口作问道:
“在下有一疑惑,殿下是因何而习得血线剑法的呢?”
“机缘巧合罢了。”夕恒不想讲太多自己的事情。
现在的她,更想听一听别人的故事。
不过在此之前……
夕恒勉强挪身,把自己虚弱的身体塞进床面被褥当中。
靠着床头,便道:“我现在身子实在无力,麻烦喂一下我吧。”
“……”女将军迟疑了会,向前伸手又收回,似乎其之前未曾做过这类照顾。
但看出夕恒确实需要如此,便试着端起小碗,将饼掰成小块放入肉汤,用勺子连带着汤中肉食一起舀起,轻吹了下,递向对方唇边。
红清忧身为武者,在此方面却是细心。
如此谨慎喂来餐食,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夕恒小口小口咽下,途中猜测着问道:
“将军,你应当是同我那位千秋姑姑一同入军的吧?”
“……是如此。”对方沉默片刻才说。
“她虽是我家姑姑,我却很少听闻过她的事迹,却又时常被旁人说相似二字,便想知晓,赵千秋究竟是怎样一人呢?”
随即,夕恒便听得对方徐徐讲述起有关于赵千秋故事。
对方所知也并不多,只说赵千秋乃是血线剑派当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真正天才也是她那一代大师姐。
当年海鲁之乱时,赵千秋于一次外出间被反贼俘虏带出京城皇宫,但途中却以自身机敏脱离,并在山上当中机缘巧合之间遇到了血线剑派的一名长老。
长老见她颇有资质灵慧,便以保护之名将其带回剑派,随她习武。
赵千秋也不负其所望,不过入院一月,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资。
剑派当中所有的招法剑术,对她而言都是一点就通,一说就会。
只是习武半月便入劲,成为了那一代被所有新人敬仰的大师姐。
眼前这位名为红清忧的北军武将,正是她的师妹之一。
半月入劲,一月明劲,再用了半年时日成就明劲大成,而后被血线剑派派出,在当初已经混乱无比的海鲁之地,行杀戮之事。
她身为明劲大成,已是凡人武者之巅,自然能够轻易达成。
之后某次外出遇一暗劲武者来袭,却临阵突破将其斩杀,自身也成就暗劲……
……
将军府内房室,红清忧喂餐时,徐徐讲起她眼里的赵千秋。
但夕恒听着听着,愈发觉得这些剧情桥段实在有些经典,到了半途,可以轻易猜得对方下一步又会说什么。
于是,逐渐没了太多兴趣。
当女武将助她用完了这份餐食,也讲罢了当初海鲁之乱结束之事:
海鲁之乱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反贼被灭,但在此途中,却成就了东黄眉山这个极大的武者势力。
而后,东黄眉山对血线剑派恩将仇报,暗中纠集天下武者宗门,言说血线剑派乃是魔宗邪道,所练武功必要大量杀戮才得以成就,又将血线剑的修者称为妖女魔女,带领大量宗派一同攻去。
剑派势弱,其中长老宗主舍命为弟子挡住下众多劲敌,才为门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脱逃。
暗劲武者在那一战几乎全灭,只留下赵千秋大师姐与寥寥几名暗劲尚存……
“哦。”夕恒听困了。
大概是因红清忧所说的不过只是她自己的一面之词,对赵千秋的描述相当片面,所以有些无趣。
她摆了摆手让对方停下,用罢餐食便将身子钻进被褥,闭眸休息。
……
翌日清晨,前去追击敌军的精锐骑兵返回燕安,据说追奔敌军数十里,将敌方主力部队击溃才返回来。
主力大军溃败,敌方将领想要收拢部队也是极为困难,必然要耗费极多心思也难以收回几成。
如此,颜朦主力军对大赵而言,已经不再有何威胁。
敌方的最终战力,大概只剩下如今仍还身在北疆,正聚集大军,而不知前方军部已溃的后援军部。
但对于赵国的十数万大军来说,也不过如此。
胜势显然已经偏向大赵——在夕恒眼中更是如此。
三日后。
少女坐在一辆敞篷的马车上,缓缓向城外驶去。
因顾忌她身体状况,马车行速轻缓,没有太多跌宕。
如此平平稳稳地驶过城中街道,离开城门,到了目标。
途中,她见得燕安城内街道当中,即便大战已结束三日,仍没有多少平民的身影。
反而到处都是未曾清理干净的鲜血、小块的碎肉残骸,与片片破损的衣物都未曾清理。
墙壁上,也多有兵刃划过与灼烧的痕迹。
夕恒之前未曾注意到这些,现在回过神来,便下意识想到……燕安城内的众多平民在被颜朦外贼夺城的这段时日当中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迫害。
天下兴亡……受苦难最多的,却是这些根本与天下大争无关的平民百姓。
夕恒想了下,自己能为这些人而做的,大概只有帮他们复仇了。
马车停住。
城外,尽是萧瑟的深秋冷风。
风中裹藏着丝丝熟悉的血腥气息,让夕恒种重回沙场的感觉。
她也随之恢复了一点力气,不再需人搀扶,而自己落下马车。
前端,众多勤务杂兵正搬运着一具具颜朦敌军的尸身,将其堆成巨大的金字塔模样。
尸塔高高筑起,因其数量过多,其形状甚至显得均匀。
夕恒之前最多不过堆起大几千人的尸身,最多只有稍大的府邸房子大小。
现在,眼前尸体显然不止几千,仅看其高度就有之前堆起的尸山两倍。
而数量更是不知有了几倍。
以至于仅看尸体堆积,就能感受到其中震撼人心的气势与浓烈煞气——就宛如地狱展开到了现实。
每具尸身的狰狞体态,苍白或灰黑的皮肤都显得无比清晰。
其中,或连着脖颈,或单个堆在尸山上的头颅,大都是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泛散的眼眸直盯着四方各处,有些黯淡瞳眸还留有些星微反光,好似整座尸山乃是一活物,无数颗头颅的眼睛所注目着的地方,都在它的视野当中。
它好似从地狱当中伸出的一根手指,一点触觉。
地狱的投影,在现实当中具现成了这般的尸山模样。
夕恒环顾四周。
许多勤务杂兵已经不再搬运城内城外的大量尸身,大多都正在其周边添草添柴。
最开始血液还未凝固之时,就已有军中擅绘之人按照夕恒的指示,在城外平地用鲜血作为染料,绘制出了一副模样古怪的血纹大阵。
夕恒自然更想如同曾经那样,自己来绘制法阵,但她现在的身体实在虚弱,莫说绘制汲灵大阵,哪怕只要她捡起一颗头颅,都根本无能为力。
毕竟,脑袋还是挺重的……
到现在的三日之后,血纹法阵已备好,柴薪也已围绕。
一切准备就绪。
夕恒走上前,将数十颗灵石放在血纹法阵聚集血肉灵光,所输送的最终位置。
然后,拍手念道:
“点火吧。”
……
熊熊烈火好似在地上升起了新的太阳,其中血肉飞快地枯萎,收缩成了贴近骨骼的薄皮模样。
原本因其重力紧压着的尸山在汲灵法阵的发动下,生成了诸多空隙。
眼前尸山情景,逐渐变作了一团燃烧的巨茧、或者巢……
但如此,非但没有减弱其中恐怖,反而更增了几分诡异。
深秋冷风将尸山燃烧中发出的诡异且苦涩的臭味推至远端,今日风向还算不错,没让这焚烧出来的诡异焦气吹进城里,惹人呕吐。
除了夕恒自己之外,旁人几乎都在低头闭眸,没人胆敢多看眼前这恐怖景象。
不只是因熊熊滚来的剧热会刺痛眼睛,还因大赵人大都认为死者有灵,无论敌人还有友方,皆是死者为大。
若是对死者不敬,便会被怨灵缠住,往后一生不得安生。
夕恒也听闻过,却完全不信。
她都杀了这么多人,都没一个能变成怨灵来招惹她。
默默盯着烈火之景,只是以平淡的心神,捏指轻声念咒施展血肉汲灵之法。
阵法蠕动与荧光之间,播散在地面上的血灵石被逐渐填满了大半。
眼前狰狞尸山开始一片片接连倾倒坍塌,高度直降。
夕恒俯身,将摆在法阵上的数十颗灵石一一放回物品栏中。
这用了她不少的气力,几分钟才堪堪完成。
“呼……”
回收罢了,她简单细数了会,看出灵石是正充满了二十七颗,比她预想的还要更多许多。
“颜朦军战死两万七千人?就算加上港口那片战场的死者,也应当没那么多……”
“其中大概是掺杂了些民众的尸身,亦或者颜朦军部当中每人能够提供的灵气比之常人更多些。”
夕恒细想片刻, 转身返回,重新踏上了乘自己前来的敞篷马车。
女武将兼任车夫催使马车转向,重回城中。
……
在城外焚烧敌人尸身,只需堆在一起然后用火将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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