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但在夕恒看来却并不难:“只要给他们一个更不可接受的选择,自然都会选较为宽松的一方。”
“何种?”
“不听令者,死。”她说。
初晓沉默片刻,又道:“如此太过严酷,可会令宽松许久的京军内部起些反噬。”
“那正好做些筛选,重整京军。”夕恒语气平静。
“……”
气氛片刻沉静后,赵初晓起身去了一旁堆放着种种书案的长案边上的,从上方取来一件早已准备好的令牌,摆在桌上推给夕恒。
“此乃统制令牌便交于皇姐了,请明日午间前往京军大营。”
“谢。”夕恒接下,扫了眼金银两色的令牌,点了点头。
“还有一问。”
少女将令牌收回,与其四目相对。
看着对方棕灰澄清的双瞳与相似的容颜,她总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皇姐打算何时来夺这皇位?”初晓平静道。
语气就好像是在说‘饭菜就要凉了’这类家常事情。
“夺?”夕恒也淡然道:“皇位本就该是我的,应当说‘取’才是。”
“何时?”对方再问。
“兴许平了外地就来,亦或者再整顿一段时日。”她说了实话。
“到时候,你我各凭本事。”初晓说完,摆手送客。
……
第一百一十九章、戎马劻勷
“跪下。”
大赵京城,东城门后的宽阔练兵场中。
近万名大赵京城兵正或跪、或趴在空旷的平整黄土地上。
至于为何会有躺着的,自然不是因为夕恒宽恕他们的劳累,而是因其都已身死。
那些人的衣着表面添了份狰狞可怖的伤痕,鲜血或肠子内脏从中挤出。
哧溜一声,那些琼结的大小肠子忽地打在地面,染上黄土。
而站在最前方的夕恒,已是第三次讲出‘跪下’这两字。
第一遍时有人不从,甚至有名习惯了蛮横态度的兵将看她只是一纤瘦女子,还张口挑衅了一句。
不知是真的看不起,还是说想要试探一下她的斤两……都已无所谓了。
那人已经身死,连带着几十个同他一起张扬之人一齐被断了脑袋。
等到她讲出第二遍,人们才下跪了差不多。
但仍有人因此粗暴做法而大声呵斥,甚至讲要上奏陛下,取消她的兵权。
夕恒记得那人还说什么,此乃天子脚下,不是你这般残忍不仁之人可以立足之地。
等到她表明身份,并命一旁的太监再念一遍圣旨,并真正放出冷冽杀气,人们才终于不敢乱叫。
她的名号与最近两年来立下的功绩也已传遍京城。
只需道出夕恒帝姬四字,人们就会念起当年方天德之事,再记起最近数月来北疆战场的种种传言:
据说她曾以不过百骑军部大破颜朦强军敌营。
带骑兵营救受围大城,冲锋陷阵一往直前。
帝姬殿下所参战事几乎皆是敌众我寡,却又能够以少胜多。
如今在北疆战场当中只要领兵去到哪,哪边颜朦军就会闻风而逃。
若是逃不掉便会当场跪地投降求饶,无论千军还是万马尽是如此……
夕恒在京城居住的这几日,也不经意间了解过了这类关于自己的传闻,听着倒是有些夸张。
她在北疆虽是有了点名声,但颜朦军同样强悍不畏战死,还未曾有过投降或望风而逃之人。
第三遍命令落下,不再受阻。
夕恒继续落言道:“军令如山,凡不听约束者斩无赦。”
之后命令京军摆出行军阵列,见军势也还算完整,才点头。
她将近万人的京军按照战力分派成了三部大军,各自派往三个方向,以此来加快剿匪速度。
至于战力分散问题,她没有在意。
打仗并不全靠人数,重点是击溃敌阵。
夕恒自觉自己一人即可做到这点,毕竟敌人并非不惧战死的颜朦精锐,只是些无纪反贼山匪罢了。
无需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将兵力分散也同样可以做到这点。
只要等她辗转到哪处,哪一处便进攻就好。。
接着,夕恒领带三千京城官兵,行去了距京城较近的一座名为黑魆的大匪驻地。
这座势力虽仍号称绿林好汉,但其实际上已经养出了反贼的声势。
已经占下城镇、驱使百姓组建守军,甚至造出了不少守城器械。
城墙前设置拒马桩,上方墙上有着点火把的弓兵日夜巡逻——其实力在四方大匪当中数一数二。
只三千京军,必然不能将其击溃。
但夕恒自认为加上自己,应当不会遇到太大麻烦。
……
三日后,日丽风清。
京城官兵齐聚在了敌方所占的偏远镇子之前。
这座镇子依山傍水,山后便是黑魆匪帮的大寨,打下此城之后,还需进山继续剿匪攻寨。
若是直接派来近万大军,先不说行军更慢,敌人必然也会望风而逃,一头扎入山林而难以追踪击溃。
只三千寻常京军,应该不足以令其太过慌乱。
在这些大匪部队的印象里,京军每每前来骚扰,也不过只是做个模样,不会有谁真正拼上性命前来攻打。
毕竟无论军饷也就那么几两碎银子,供一家吃都吃不饱,谁会拼命呢。
在这摆起声势做点喧嚣,干点上头指示下来的活计,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能不能干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于是,大匪手下部队哪怕见了京军围城,也没有多少慌张。
夕恒利用这点在白日间光明正大地将京军围在城前,就在城中匪贼的眼皮底下扎营休息。
城墙上大匪部队比她想象得更加怠慢,非但没有敲锣打鼓,还在那城墙上欢笑取乐,丝毫不把官兵放在眼里。
抵达时已是夕阳,待到入夜之后,她再带着三分之一官兵在夜色下前去堵住城镇后面,前去山林的撤退道路。
一阵忙活后又回到正军,要剩下的两千战士点燃火把,敲起战鼓,做喊杀之声。
镇中匪徒听闻,连忙来到城墙巡望,其中领兵头领迅速纠集起匪军准备防御。
但在震耳的喊杀声中,镇中的匪徒们,却见官兵当中连一件像样的攻城云梯都没有,只不过是举着火把正跑过来。
正当上方守军将领松了口气,高声喊出官兵没有云梯不必惊慌,要手下拉弓射箭时——
一抹红影忽地自官兵人群中显出,于瞬息间跨越百米,抵在了城门之前。
踏地旋身,裹着汹涌化劲的右腿带着冲势惯性,击向眼前。
犹如雷阵般的轰声震起,城门上方城楼似乎都因此有些颤抖。
紧接着,巨大孔洞在厚重的城门裂开。
奔涌的化劲传遍整个厚重木门,将所有木头碎块连带着固定城门的墙面都掀成粉碎。
上方大匪守军只听得一阵雷鸣似的轰声与震荡,还未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下方京军士兵的士气就已大涨,原本还稍显犹豫的冲势,立即更猛烈几分。
夕恒动作几乎毫无僵直,击碎城门之后,又踏着墙面冲向之上。
长剑顺然拔出,伸手朝前。
“呼。”
空旷间,薄唇微张,吐露出一个轻声。
随即大片烈火忽地爆发,烧在城墙惊起呼声,将一片城墙隔开同时,也令十数名聚在一起的弓兵浑身沾满火焰,不断挣扎痛吼。
少女落在城墙上方,眼见周边尽是敌人,反而勾起嘴角。
长剑挥动,道道红线显在月辉之下。
红色飞掠之处,敌人颈间喷涌鲜血将头颅推去空中。
接着,又如天女散花般接连坠在地面,将城墙石板打出块块血色绽放。
夕恒以蜻蜓点水的技法踏着轻功于十数秒间横穿百米,途中所过之人皆受剑伤剑痕,或其颈间落了个碗大的疤。
随之,城墙上站成一列的持弓守军就好似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地。
这里显然没有能与她抗衡几招的化劲武者,如今所为只是一面倒的屠杀。
甚至因为她杀戮太快,这边杀完另一远边城墙敌人还未知晓,不明情况的匪徒首领甚至还在指挥弓兵射击。
那人只是不断重复喊着拉弓射箭四字,就只觉周边弓兵与城墙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少。
待他感到古怪,派人去查看时。
夕恒已经杀到了此人所在的城墙。
一瞬的错愕间,匪徒领袖便借着火把光亮,见得一道妖鬼似的模糊身影飞掠而来。
他立即拔刀挡下一击,但围在周边的手下却是没能反应过来,直接掉了脑袋。
“谁?!”匪盗高喊。
随即,一把长剑从他后心刺入,再自前胸穿出。
猩红的鲜血贴在剑刃,朝下坠去一滴——立即又被拔出。
夕恒不在意这名匪徒当中少见的暗劲武者,紧接着就杀去了另外的城墙守军。
大赵官兵也同时冲入镇中,带着火把肆意砍杀。
匪军见城墙破了,立即就失去了所有反抗心思,不约而同地朝后方另一城门逃窜。
官兵见敌人逃离,自然前奔追杀。
匪徒刚刚离城想逃进山林,却又见早就有了大片官兵挡在前头。
前有官兵堵着,后方又有声势更为猛烈的官兵冲来,匪军呆愣片刻后接连丢下兵器,投降——
一场夜袭攻城,由此落幕。
夕恒在城墙上杀了差不多,来到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的镇中,只见到地上正跪着不知多少投降匪贼。
环顾一圈,只平静道:
“不接受投降,全杀了。”
周边官兵愣住,一时没有动作。
“全杀了。”她又说了一遍,散出杀气。
汹涌的杀气令人宛如被妖魔怪物盯着般背脊发冷,为保自己性命,大多都开始挥刀向眼前投降俘虏。
接连几分钟的尖叫痛吼与反抗声之后,一切变得安静。
“将尸体聚堆,添上柴薪。”夕恒随意说罢,又回眸看向城墙,再对另一千户长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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