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夕恒受周围一堆官兵礼敬,隐隐感觉如果自己不主动上车的话,也许就会被强拉上去……
她停在原地,回想起了曾看过的古装剧。
如果登上眼前这华贵过头的车驾,自己这一世大概就会失去自由。
不过,皇家的锦衣玉食生活又确实有不小的吸引力。
如果没有读档能力,她大概会在此刻犹豫许久。
但她有。
若是在皇宫里过的不乐意,直接读档重来就好。
“我这一世立下的目标是习武入劲。”她想。
“在皇宫中一定有更多资源,只要不被限制练武,应该就足以轻易入劲吧?”
夕恒微微点头,上前登上车辆。
……
第十章、大赵盛世
京城距离金石城不远,只需几日车程便至。
马车行在官道平平稳稳,少有颠簸。
蹄声带着木轮滚动,车辆后方扬起些许烟尘。
淡紫的车帘好似披风般朝后飘扬,夕恒透过车帘未遮住的空处,看到远边的城池与驿站距离越拉越远。
几日来,夕恒住着途中每地驿站或酒楼客栈中最好的房间,用着穿越后从未品用过的精美点心餐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照顾。
比起身在剑院时每日的疲惫与枯燥练习,这一趟旅途间实在舒适了太多。
以至于,夕恒都下意识地要沉醉其中,不必每天脑子里都是各种招数动作,也不必晚上闭上双眼,拳头在无意识间忽地握住,将自己的睡意扰乱。
这样子一直松散慵懒着,处处有人照料,就连每日的保健品都会有专门的医师用上品药材精确配好的生活,比先前要好太多太多。
“不不……”夕恒在马车里摇头,想起了先前的决心:“这一世要尽力成为武者才行,我发过誓。”
只有入劲成为武者才算得到了自由,读档可以保留自身的武道境界,也就不必每一世都受这副病弱身躯束缚。
“什么锦衣玉食,都没有健康的身体重要呀。”夕恒自言自语。
一会后,她拨开窗帘向御带官兵的头领询问入劲之事。
可几番试问下来,却没能得到多少可用的知识经验。
伴在马车边上的这几位官兵卫士,在武学上似乎都是屈指一数的天才。
夕恒在交谈时看着他们表情,能看出他们认为入劲是轻易简单之事。
这些人说,只要打好了基础,再练上一两个月,入劲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左问来右问去,夕恒看出自己在周围这些武者身上应该学不到什么,便轻轻叹息重新将窗帘阖上。
请问这些皇家手下的天才武者,还不如随便找个武馆师傅呢,至少武馆里的人能有些教学的经验。
……
五日后,京城。
夕恒坐着的马车在御带卫兵的拥簇之下缓缓入城。
层叠的崇楼立在宽厚的城墙之上,城楼下开有九个门道,左入右出,中为达官显贵出入的御道。
左右八个入口皆排着遥遥长队,人群在其中拥簇挤嚷喧嚣,而中心最大的门道却极为空闲。
紫金马车在人群的注目当中的行往御道,在一片空荡宽广的长路当中未遇阻碍,长驱直入。
城内宽广道路以白石铺成,路边两侧立着许多龙纹望柱。
于长路行走不远进了内城,便又一次听得人声鼎沸。
夕恒拨开车帘,见路旁身穿鲜艳衣装的行人熙来攘往,两侧门庭若市,路旁车马骈阗。
赤棕宝马受人乘骑奔驰,红鬃飞扬,各色雕车驻于街头,金翠耀目。
红灯笼在两侧茶坊酒肆、商铺门庭连成一片,即便此刻已是白日,仍有少数还在燃灼。
朝远处投目,则可见燕馆歌楼、画阁绣户。
柳陌花衢传来新声巧笑,另有管调弦瑟之声于街头作响,不远处又有卖艺者引得人群围成一片,大声叫好。
成片成片的花光满路,令夕恒这位在偏远山村中居住了数年的乡下人有些目不暇接。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娱乐商街,但这京城当中,也可称是玲珑满目。
“真热闹。”夕恒随口感叹了句。
不过,无论车夫还是身边随行的官兵都没有回复。
越是快要到了目的地,他们的模样反而愈发谨慎严肃。
夕恒见没人搭理自己,也没心思多言,托着下巴默默看起窗外景色。
渐渐,车驾跨过了这片繁华商街,来到雕栏玉砌的皇城之前。
比起外面的高阁楼台,皇城中景色更是如天宫般的玉楼金殿。
更吸人眼球的是,在皇宫一侧,竟于平地上拔起了一座数十米的高山,遥遥看去一眼,便能使人感其风景如画。
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茂林修竹将高山雕出青色。
山峰有几片秀美云雾萦绕飘荡,令此山更添了几分仙灵意境,山上有一高阁,似是仙人居地。
此山好似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有钟天地灵秀之感。
更特别的是,有一发亮的漆黑墨龙盘绕于山腰之上,于日光映照之下鳞片层叠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不知是何物雕刻。
见此等景观,夕恒下意识先前在红线剑院当中听到那黑袍人所说的话。
“寒冬下民难以维生,皇帝却用煤炭雕龙……”
“这就是那条龙吗?”
夕恒默想着,目光又注视起皇宫的金楼玉宇,再看向这凭空而立、灵气十足的高山。
她来时看了许久景色,记得京城周围根本就没什么山,这地方本应是一个大平原。
古人建城也应该不会在山边建,特别是这种一国都城。
夕恒拉开车帘,以此问向一旁御带卫士:
“那是什么山?”
“帝姬在外有所不知,此乃圣上所建灵山,名为蓬莱!”御带头领介绍时,还并着两手,向皇宫行俯首礼。
“在平地上一点点建出来的?”
“圣上宏图伟略。”对方尊敬道。
蠹政害民。
夕恒阖上帘子,愈发觉得皇帝这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
之后相处起来,也许会相当麻烦。
“嗯……如果对我不好,尽量多捞点好处就溜吧。”夕恒在心底默想着。
紫金马车进了皇宫,周围护卫紧张严肃的模样才慢慢宽松下来。
宫中地面青白两色,宛如玉石铺成。
有些墙面贴着金箔金丝,绘成龙形。
金龙墙绘眼中亮着火光,灼灼有神,好似下一刻就将活过来,于墙面飞出。
御道走完,金碧辉煌的朝堂大殿亮在眼前。
许多卫兵穿着金甲,持着长枪立在两边,一眼望去就能看到上百之数。
马车于大殿之前停步,一个太监尖声恭敬地请她落驾。
夕恒拉开紫帘,从泛有浓郁沉香气味的车中走出。
“恭迎帝姬!”太监声刺耳到令夕恒烦躁。
她瞥了那白发老太监一眼,见其身形稳定,架势当中隐隐透着某种威势,目若悬珠炯炯精明,像是个高手。
“请帝姬进朝面见圣上!”对方俯身道。
夕恒走下木阶,先环顾了周边这片空旷场域,身后就是壮观威武的大殿。
“不需要准备什么?”她问向那老太监。
“圣上旨意,帝姬尽快面见,不必多礼!”这太监的每一句话都有种唱戏似的弯绕感。
“帝姬请随在咱家身后——”此人转身行走。
夕恒无奈跟着,见宽广的大殿殿门越挨越近。
殿堂中除了透进的阳光照亮,还汹涌燃烧着几根火柱。
她一进大殿,先是感到广阔,而后是黯淡。
其中红毯铺盖,紫金龙纹装饰颇多,墙面以暗青淡白绘着天宫之景,各个巨大梁柱又有五爪金龙的画像盘踞。
一番装饰下来,使这大殿愈发不像是政治朝堂,而更像道教真宫。
越往火柱的亮光处行去,越能见到诸多身穿锦衣、头戴乌纱帽,手持各色朝笏的文武官员。
上百官员规整列着方阵站立,其中有人瑟瑟发抖。
此刻,整片朝堂寂若死灰,针落可闻。
直到一个平稳的中年男声吐出一字:
“念。”
“嗻~”又是一个尖锐的太监声,不过这声音有些不稳。
夕恒不太喜欢这种声音,微微蹙眉。
接着,前面那太监以略带颤抖恐惧的怪异声,一段段地讲起:
“陛下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富有四海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十年不视朝,纲纪驰矣。数行推广事例,名爵滥矣……”
“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自陛下登极初年亦有这,而未甚也……·”
这声音念了快要几分钟。
夕恒在此期间,也来到众位官员之后,朝前看到了朝堂上端中央位置的所谓皇帝。
此人穿着龙纹黑裘,内配红金衣物,头戴十二旒冠冕,自然随意地依靠在宽大皇位当中。
他年岁虽高,样貌却仍还算俊俏,高鼻细眉,丹凤眼,留有须髯。
数名宫女在旁端着玉盘,乘着肥硕红桃、颗粒饱满的葡萄、由玉壶所装的酒酿。
皇帝捏起一盏酒水,动作轻佻将其入喉,静静听完太监念诵。
“陛下玄修多年矣,一无所得,区区外药之长生,理之所无,而玄修之无益可知矣——”
声音落罢,朝堂上一片寂静。
下方文武百官,无人胆敢在此刻发出一声。
“好!”皇帝听完重重一拍巴掌,洪亮的高声打破寂静:“此文别具一格,文笔雄奇气势磅礴,实乃大家之作。”
“来人,带这位进谏的明臣上来!”
朗声回荡于殿堂,不过多久,一身粗糙囚衣,受铁锁镣铐桎梏之人被押上朝中。
死囚披头散发,满脸污垢,两眼通红,见到皇上欲要张口,嘴巴却早已被粗针线封死。
滴滴鲜血自其腰间直流,将素白囚衣前腹位置染成通红。
“怎么如此对待当朝明臣?”皇帝皱眉:“将他嘴巴剪开!”
片刻,一位太监抓着厚铁剪刀走来囚犯面前,利刃咔嚓一下,连着血肉与黑线一起剪断。
一个沉闷沙哑的痛吼从那裂开的嘴角之中发出,紧接着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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