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源2002
树木平时掉叶子很正常,但这也太多了!
他们将堆在身上的树叶全部扒开,让被遮挡的视线恢复,就看见头顶蓝湛湛的天空。
此刻正值夏末,东境大森林的树木全都亭亭如盖,再加上分布得比较密集,在地面上基本看不见天空,因为都被枝繁叶茂的树梢遮挡了。
而此刻,澄清的天空却毫无遮掩地在他们视野中呈现。
因为周围树木的叶子已经脱离大半,分叉的枝丫变得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几枚叶片还在树梢蔫蔫挂着。
诡异的是,那些飘落的树叶竟然全都是绿油油的,根本不像是自然脱落的枯黄之叶。
“这些树……死了?”
“你们看这些叶子,变得好脆!”
“底下的草也是,一掰就碎了。”
“那这些巨蠊也是……?”
“圣恩在上,这也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波卢特和队员们一样懵逼,瞪着眼张望四周。
只见周遭此刻已变得一片败落,不论是树木还是灌木,全都叶片尽落,山林间特有的、此起彼伏的虫鸣也顿然消失。
除了队员们惶恐的议论,不再有任何活物的声音。
七只巨蠊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上,不再有生命的气息;远处的树梢挂着只飞鸟,同样一动不动,估计也是死了。
而再远一点,则是一切正常,林地盎然依旧,昆虫的鸣叫隐隐传来。
似乎这诡异的现象,只影响了周围几十米的区域。
植物,动物,昆虫,异种……
在这方半径数十米的球形领域中,所有生物都在一瞬间死去了。它们的身体没遭到任何破坏,却全都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
仿佛被植入了纯粹的“死”的概念。
唯一能幸免的就只有人类,也就是他们这群冒险者,以及那两个被追杀的壮汉。
“等等,这是……雪伦小姐干的?!”
波卢特猛然想起方才捏碎的石头。
如果这不是某种奇异的自然现象的话,造成这一切的……也就只有那枚被柒季开过光的小石子儿了。
“也就是说,这块被她随手处理过的石头……不仅有用,效果还这么恐怖!?”
在这一刻,他陡然意识到……柒季的真实身份,或许比他原先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十几分钟后,心神未定的诸位冒险者才休整完毕,向大森林外部移动。
经过刚才那场战斗,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大森林中的异常并不简单,很可能不是他们这几个散兵游勇能处理的。
小命要紧,还是赶紧撤吧。
而且还救下了两个凡人,既不可能把这两个人丢在危机四伏的大森林中不管,又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行动,更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回去。
所以就顺便护送他们离开大森林、返回斯帝欧了。
“两位老哥进山干嘛呢?”路上,波卢特好奇地问这两个浑身是血的幸存者。
“呃,”其中一位说,眼睛转向别处,“我们是进山采药的,没想到会被那些怪物攻击……真是感谢几位大侠,否则我们绝对死定了!”
“对对对,太谢谢了,小的此生难报!”另一位也急忙附和。
听着二人感激不尽的话语,波卢特却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在危机解除、有心思思考别的事情后,他察觉出了这两个人的表现有些古怪。
他们虽然满身是伤,但出血量绝对不会大到这种程度。
这说明这些血有相当一部分不是他们自己的。
那还能是谁的呢?很明显,这是人类的血液。
稍微思索一下,就能想到除了这两个人,他们肯定还有别的同伙,这些血就是他们的。
至于为什么只剩下两个人……估计是没能在巨蠊的追杀中活下来吧。
那个……或那些可怜虫被巨蠊撕碎时喷射出的血液,造成了这两个人目前的形象。
可是看他们迄今为止的反应,完全没有表现出同伴被杀死后的悲伤。
这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连提都没提!
太奇怪了,这根本不像是猎户、采药人遭遇这种事情后的心态。
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要跑到东境大森林里去?
又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
波卢特被勾起警觉,冷下脸来,很凝重地厉声道:
“撒谎,你们根本不是普通的居民!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第81章 逐渐收束的线
恢弘的狮子匠别墅区,一幢幢规模有异、风格一致的洋楼,如格子般整齐排列。
在房区的边缘位置,伫立着一幢两层楼高的小别墅,造型很低调内敛,与别墅区的其他建筑比起来不甚起眼。
而在它的地下,一场秘而不宣的会谈正悄然举行。
宽敞的地下室内,一张巨大的长桌横置正中央,两侧与两端对称放置了高背椅。
桌面之上摆放着一道道简易但可口的佳肴,食物的芳香勾人心肠。
列坐于长桌周围的人,却并没有几位有心思享用。
天花板下,昏暗的吊灯微微晃动,在下方映出一大片躁动不安的影影绰绰。
“……各位,安德烈的事情你们都调查得如何?”位于长桌最上首的男人敲敲桌面,沉声说,“他已经一整天没任何消息了,这不符合他基本的行事原则。”
在暗沉的灯光下,一头鲜艳的红发若隐若现。
奥古斯都·狮子匠男爵。
“大人,我亲自去萨顿家确认过了,什么都没剩下,”台下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按照安德烈大人这周的行程,他昨晚应该就在萨顿家中,恐怕……”
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性,身材佝偻、贼眉鼠眼,典型的市井小人形象,此刻他却穿着板正的西服,样子有些不伦不类。
“什么叫做‘什么都没剩下’?”长桌对面坐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他显然对方才那番说辞有所不满,“鼠人,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你们那套半遮半掩的黑话在我们这儿行不通!”
“这位先生,这不是黑话,是字面意思,”鼠人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只是配合上那丑陋的面庞,显得有点吓人,“房体、地基、支承结构——土地上的一切,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个坑。”
“他说的是真的,我到现场看过,我可以作证,”第三个人说道,“没有尸体,没有废墟,只有虚无。向圣恩发誓,我从来没遇见过那么诡异的事情。”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接近一天了,”鼠人接着说,“我找人问了周围的居民,他们在当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一声很响的撕裂声……”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奥古斯都打断了他的发言,“是报复,还是对手的暗杀?”
“圣恩在上,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有这么离谱的对手,”鼠人连连摇头,“一夜之间让一整栋房子凭空消失……咱们‘鬼狼’只是个干不入流营生的小组织,哪有资格和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物做对头?”
“那就是报复咯?”奥古斯都简练地说,“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你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的男爵大人,咱们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鼠人苦笑道,“这要我怎么排除?”
“我不需要你的辩解,我只需要你的回答。”
“呃,好吧,”鼠人为难地抬起头,沉思了一会儿,“仅限于这几天的话……我想想……”
几十秒后他突然看向奥古斯都:“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几天前,我们雇来的那群山贼进城‘办事儿’的时候被收拾了,是个冒险者干的,安德烈叫我们去查这个人……”
“呵,这种事情也值得说?你拿来凑数的吧?!”桌对面脸容冷峻的男人没好气地说,“一帮愚蠢透顶的强盗,成天大摇大摆进城搜刮,不碰钉子就见鬼了!”
“是、是,我也觉得,我再想想……”
“等等,”奥古斯都一叩桌面,皱起眉头,“那个出手的冒险者,你们去查了?”
“没错,我们当晚就叫人行动了。”鼠人说话的神态有些自豪,仿佛是在得意于自己办事的效率。
“你们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鼠人一下噎住了:“呃,结果是汇报给安德烈大人的,可是他现在……”
“喂喂喂,”桌对面的男人用力敲打桌面,“你个办事的,会一点也不知道?少给我废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好好好,我再想想,再想想!”鼠人急忙低头,全身心地回忆,试图在记忆里搜刮出相关的信息来。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自己经手的,自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作为鬼狼的小头目,鼠人要亲自处理的事务太多了,类似的事情天天都有,根本不值得专门记忆,一时间没想起来很正常。
不过他的记忆力也不是盖的,不消多时,他就抬起头:
“大人,我想起来了,是个小女孩,听说很好看,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斗篷,应该是武者,但是也不能排除法师的可能……我们当晚叫人去她下榻的旅馆,然后……”
他简要地将当时的计划说了出来,随后摊摊手:“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真的。”
“穿斗蓬的超凡者小女孩?!”长桌靠后端突然有个人影站了起来。
“喂,还没轮到你说话!”面容冷峻的男人呵斥道。
“无妨,”奥古斯都摆摆手,看向那个站起来的人,“你说。”
“狮子匠大人,这个人我恐怕见过!”那个人有些激动地说,“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要汇报和她有关的情报的!”
吊灯的烛光打在他脸上,显现出一张略显刻薄的脸庞。
赫然就是昨天早上在北区倒卖热疫解药、被柒季当场揭穿的卖药男!
他语速极快地说:“昨天我照常出售热疫特效药,结果突然有个人冒出来砸场子,不仅把我赚的钱全抢走了,还伪造解药分发给其他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奥古斯都眼色一凌:“继续说。”
“那个人就和鼠人描述的基本一模一样,”卖药男说,“十四五岁的斗篷小女孩,还是超凡者……只不过好像是法师,因为她用某种未知的法术伪造了解药。”
“等一下,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鼠人倏忽瞪大眼睛,“这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几天前兰彻斯特少爷托我调查一个女法师,好像就是她!”
听见兰彻斯特的名字,奥古斯都的脸色一下变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鼠人飞快地将那天兰彻斯特对自己的嘱托复述一遍:
“少爷说他看上了个女的,叫我调查一下她在城中的动向。根据手下传来的报告,这人是个外地来的魔导师,这几天才刚到斯帝欧……嘶,对了,外貌和衣着特征基本一样!估计是同一个人!”
“小兰斯去哪了?”奥古斯都眼睛睁大,声线微微发抖,“他在家吗?”
“禀告老爷,少爷出去了,”冷峻的男人说,“他今天出门前不让家仆跟着他,好像有什么私事儿。”
“不好!”奥古斯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拍案而起,“快!你们去找兰彻斯特!马上!叫他回来!快!”
第82章 杯酒释前嫌?
豪华的酒楼大厅内,不知为何聚集了比以往更多的食客。
只是奇怪的是,他们落座的位置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规律:并非随机分布,也不是靠在窗边等视野开阔的区域。
而是全都挤在靠近大厅的一个角落,这让原本绰绰有余的座位显得拥挤,而远离那角落的座位却有不少空缺。
食客们扯着洪亮的嗓子和周围的人交谈,但大多数人似乎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聊天上,而是借着交流的机会,时不时转头看一眼那被所有人趋之若鹜的角落。
“今天你咋那么客气呢?”柒季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用叉子戳着盘子上的牛排。
“大人,这不是要分别了嘛,”桌对面的丹尼笑呵呵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临别之际……属下觉得应当请您一顿,以表敬意。”
柒季没说话,继续戳牛排。
丹尼这波操作把她搞得挺无语的。
今天早上她和伦西从安德烈的藏身地离开后,伦西就自个儿返回鸢尾庄园了,说是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务。
柒季也就没跟她回去,自己在斯帝欧乱逛。
无意间经过无惧者公会的时候,偶然撞见了在那儿吃饭的丹尼。
丹尼一见到她,就很殷勤地凑上来,要请自己去当地的高档酒店吃一顿。
柒季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对自己有啥非分之想,不过很快他就解释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