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源2002
见这个经历有点可怜的小女孩情绪稍微镇静了点,似乎已经找到了某种明确的方向,柒季暗地里欣慰地笑了笑。
语气却依旧保持着不变的悠闲与淡然:
“你们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都遇害了吧?”
克莱儿面色一怔,旋即浮现出明显的恐惧,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画面。
她微微低下头,花了好几秒平复心境,这才用十分悲切凄然的声音回答:
“是的,乔德利院长,洛恩先生,莫琳阿姨……他们都……”
柒季语气不变,却没再在对方的心理阴影上深究下去,在确认了基本情况后,便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样的话,日后这家孤儿院由谁管理?”
在曾经的管理人员和普通职工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斯通纳孤儿院肯定是没法照常开下去了。
之所以现在他们这些孩子还住在这儿,仅仅是因为执行者和警员们留守此地,维持着基本的运作。
可是治安队和超管局不可能把自己不算充沛的人力放在维护孤儿院运作上,等过一段时间,初步评估的风险期过去之后,他们必定是要被调走的。
这不会很长,最多一周。
而这么点时间,孤儿院绝对来不及重新从零开始、招聘人员、进行重组。
也就是说,再过最多一周,这家孤儿院就要彻底解散了。
到那时,这十一个普遍年幼的孩子该何去何从呢?
“叔叔阿姨们说,这里要解散了,”克莱儿说着,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越来越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可能会分开……”
对于这个结果,柒季不出所料,接着问:
“那,他们有没有说明,或者暗示到时你们的去向?”
柒季相信超管局和当地政府、教会不会放任他们流离失所、自生自灭,届时肯定会有所安排。
但具体是什么安排,她还真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于是,便想问问克莱儿这位当事人,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比较深入的信息。
“他们好像说过……”
克莱儿低着头仔细回想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
“会找几位合适的绅士、淑女,领养我们。”
“这样啊……”
柒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低头对两个小家伙说:
“我们聊完了,你们玩吧。”
然后就自己走出了房门,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三个孩子。
大概一个小时后,柒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琼和狄克的姐姐估计就要上完班回来了,便要带着他们回家。
两个孩子也很懂事,没有纠缠,很礼貌地与克莱儿辞别,与柒季一同回到了那片低矮破旧的公寓。
在狭窄熏臭的屋子里呆了不到十分钟,雇用柒季的女人就回来了。
在收到道谢与今天30费鲁姆的工资后,柒季离开了此地。
时而去加里家蹭蹭饭,时而替琼和狄克教学语文并获取酬金,时而逗逗在斯通纳孤儿院的小女孩克莱儿。
在无所事事与百般无赖中度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清晨,柒季终于等到了她一直在等待的事情。
“总算开始了……”
她坐在旅馆包间的床沿上,手捧着一份刚刚下楼在报童那儿买来的早报,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略显冰冷,却又充满兴致的微笑。
在那份早报的显眼版面,刊登了一条由政府撰写的“投标通告”:
《通告!斯通纳孤儿院惨案遗留的十一位可怜的孩子需要好心人收养,请符合以下正文中要求并有意愿者,于本月15日晚上8:00~10:00携相应文书证件至“暮光城堡”大酒店第一堂厅参与竞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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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大章,不断了直接发。
第212章 慈善收养会
深沉璀璨的夜色如帷幔垂下,将这座灯火通明的大都市笼罩。
在整座日落港最繁华的东部沿岸区,一家富丽堂皇的豪华大酒店内。
最宽敞最高档的那间大堂,此刻已经人来人往,身穿深红燕尾服,体态端正、举止优雅的服务员单手托着餐盘,走向一张盖着白色布匹的餐桌。
他的步伐大胆且稳健,却不见手中餐盘里的饮料有半点摇晃,连杯中的液面都稳定得堪称静止。
“莫桑特子爵,请慢用。”
服务员走到餐桌旁,恭敬却不谄媚地俯身,将手中的餐盘稳稳放置在桌面上,面带无可挑剔的微笑,对这张餐桌的主导者低声提醒道。
在他的对面,一位身材精瘦、精神矍铄的老者挺着笔直的腰杆,面部线条有深邃气质的脸庞露出得体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莫桑特子爵,您此次前来参与这场慈善会,是为了给自己挑选继承人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正式西装、手里托着小册子和钢笔,作记者打扮的男人急不可耐地凑到了老者身侧。
听见这样尖锐直截的问题,与老者同一张餐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莫桑特子爵是日落港地区颇有名气的贵族,同时也是一位具备仁爱美德的可敬慈善家。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健康,即便年过六旬,也完全不见老年人常有的虚弱和呆滞,反而依旧如年轻时一样思维敏捷,动作灵活。
就连声音,也像朝气蓬勃的青年一样中气十足、具有磁性。
若不是那张已攀附上岁月痕迹的面庞,以及那头全白的华发,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在这样一位老绅士面前,毫无预热与委婉意识地提及“继承人”的话题,有种在暗示他的生命已经走向尾声的感觉,十分冒犯。
再加上,莫桑特子爵参加这场慈善收养会,肯定是为了让那些突遭噩耗、经历过恐怖体验的可怜孤儿们找到一个新的家庭。
在这种场合说出“继承人”这样充满利益交换与金钱瓜分意味的词汇,着实在玷污一位品德高尚的绅士的仁慈。
总而言之,不论内容如何,这样的提问方式都实在太无礼了!
就在绝大多数人都以为,这位年迈却依旧健康的贵族要面露怒容时,莫桑特子爵却只是淡然地笑笑:
“这位先生,您的提问很好。”
他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便一手从桌面上托起红酒高脚杯,在自己面前轻轻摇晃,深邃的双眼注视着杯中暗红澄清的液体。
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说道:
“这是一个不可逃避的现实问题。鄙人今年已在世上度过了六十余年的光阴,无论旁人如何看待,如何吹捧,鄙人的生命确实已经难以逆转地急剧衰弱了。”
“子爵阁下,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在灵性技术与医学日渐发达的今日,人们的寿命每年都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况且您的仁慈足以打动神灵,令崇高伟大的残阳垂青,为您拂去身体的虚弱……”
有人急忙讨好,但被莫桑特子爵用眼神打断了。
“鄙人必须承认,倘若鄙人保持原有的家庭状况一直生活下去,直至在某夜一场平凡无奇的睡梦中与世长辞……
“那么,莫桑特家族延续两百年的家业与财富,都将面临十分窘迫的处境。”
莫桑特子爵早年风华正茂,和无数年轻的贵公子一样,有过许多段美好香艳的感情。
但直至其父老莫桑特子爵逝世,他也依旧没有找到真正的配偶并结成婚姻。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下去,导致这位腰缠万贯、地位崇高、道德高尚、相貌出众的绅士终生未婚,当然也未育有子嗣。
有人说他是被曾经某段失败的感情彻底刺痛,不再相信爱情;有人说他醉心于事业与慈善,无心情爱。
不论实情如何,结果都是确定的:莫桑特子爵单身至今。
面容有气质、态度优雅的莫桑特子爵悠悠道,忽然略显自嘲地呵呵笑了几声,话语中隐隐约约染上一股伤感:
“不是鄙人惦记那些家产,人在逝去之后这些毫无意义,唯有灵将回归残阳的居所,在永恒被暮光普照的黄昏神殿中得到安眠。”
其中一位旁听者眼睛滴溜溜转动,很识趣地提到:
“听说子爵阁下的家族有几条旁支,并没能继承您的仁慈和无私,有传言说他们总是在对您那庞大的财富虎视眈眈。”
“这是事实,”莫桑特子爵瞥了那人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鄙人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具备崇高的奉献与仁爱精神,那些旁支渴望获得鄙人将来的遗产,鄙人完全能理解。”
“可是。”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杯中醇厚香甜的红酒,苦涩地摇摇头:
“鄙人终究还是不希望流淌着莫桑特家族血脉的同胞,因为鄙人遗留的钱财而争夺得头破血流,乃至兵戈相向,这未免太残忍。”
“那您的意思是……”
又有一位旁听者适时地附和道,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却没有说下去,将话语的空间留给此地的主人。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还是决定寻找一位莫桑特家族的继承者。”
莫桑特子爵没有一丝间隔地接着说:
“这样一来,在我的财产有了毋庸置疑、绝对正当且合法的下落后,那些被利益暂时蒙蔽心灵的同胞们,或许能拾回善良的本心。”
“原来如此……”
众人纷纷表示赞叹,为这位老贵族的智慧、高尚与美德献上赞美与祝福。
“咚!——”
就在这时,位于大厅中心舞台的大钟忽然被敲响,洪亮沉重的钟鸣霎时间荡过全场,令所有人都停止交谈,并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
“各位具有仁慈、善良、友爱等崇高品质的绅士、淑女们。”
一个身穿正装、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微胖中年人站在金属大钟旁,脸上满是浮夸的笑容:
“欢迎来到由日落港超管局和日落港市政府联合资助开展的慈善收养会,你们的美好品德将被残阳的普照所眷顾,被辽远之星的光芒所见证,被理想国度的注视所垂爱!”
他一连将国内常见的三个正神教会的祝福说辞都过了一遍,力求不得罪任何一位宗教信仰不同的来客。
毕竟,在场的不是贵族,就是大商人、高层官员,身家地位非富即贵,随便挑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招惹的。
“接下来……”
微胖的中年男人维持着夸张的笑容,走向大厅舞台的中央,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
“有请超凡者事务管理局的维克多阁下,以及这场宴会的小主角们,十一位活泼可爱的孩子登场!”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红底白纹长袍,发须皆白,下巴留着小胡子,面容普通但柔和协调的老人,就从他所指的方向,健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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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章。
第213章 莫桑特子爵
“果然是他……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出席了?”
在会场某个位置较偏僻的吧台,柒季坐在高脚椅上,足尖勉强点地,单手握着气泡果汁,用吸管滋滋滋吸着,另一条胳膊压在身侧的吧台上。
深褐色的眸子,状似随意地望向远处的中心舞台,打量着那位红底白纹长袍老人。
对于她来说,这个老头儿并非完全陌生。
就在几天之前,她与他在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她从加兰德大区“天桥底下”离开,前往中城区加里家时,在路上偶遇的超管局强者!
臻至“冶光师”的顶级法师!
“看来,超管局对这场慈善会很重视嘛,‘镇局之宝’级别的人物都请出来了……”
“这位小姐,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是一个人?”
一道温润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柒季转头望去,看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单手托着高脚酒杯,正款款朝自己走来。
……又是搭讪的啊?
她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没去搭理他。
青年被这冷淡的态度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见气恼或羞辱,反倒是一副早就有所预料的表情。
他慢悠悠走来,靠在吧台上,离柒季有差不多两米远,看起来只是个无意间倚在附近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