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望
在那个状态里，亚丝娜对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敏感。
被自己那突变的战斗所惊到，不得不紧跟上脚步的黑衣剑士桐人。
时不时的看向自己，之前那股视线的主人，似乎对自己的状态无比好奇的团长，希兹克利夫。
而且，那一直让自己困扰的“咔嚓”声，似乎也被自己找到了答案。
在自己的爱剑与骸骨猎杀者的身体相碰撞的时候，无数细小的多边形碎片在那火花的掩护下消散。
而随着自己的攻击，骸骨猎杀者的HP值也以缓慢的速度消退着。
而每当这时，自家团长的脸色就会变得凝重几分，那看向自己的视线，也就变得更加频繁了。
难不成……
亚丝娜眸光闪烁，在战斗的空余瞥了一眼那始终坚守在第一线，但是HP值却始终没有进入黄色区域的团长，心情越发凝重起来。
“哼……”
“咔嚓、咔嚓、”
忽然，脑海中一股莫名的刺疼再度将亚丝娜的思绪打断。
而自己的耳边，那仿佛什么东西破碎而又重合一般的声音，也越发频繁了。
战斗从最开始到结束，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这场让人感觉仿佛永无止尽的死斗终于结束，骸骨猎杀者那巨大身躯四处飞散时。
最后幸存下来的攻略组的成员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发出欢呼声了……
第3章怀疑后的试探（4k'）
结束了——吗……?
嗯嗯——结束了——！
强烈疲劳感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袭来。
这突如其来的疲倦，让他们那本就时刻处于紧绷的精神完全无法承受，纷纷跪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长达一小时的生死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期间更是付出了数十人的性命才得以通关。
如果有人在艾恩葛朗特第一层的黑铁宫时刻观察着那记录着玩家死亡的生命之碑的话，便可以通过那上面名字的变化来得知第七十五层攻略的难度之大。
黑铁宫原本为起始之镇中心的建筑物，其最初的用途是作为玩家的复活地点使用。
但是，当两年前的那一天，茅场晶彦宣布SAO为死亡游戏之后，其中心便出现了一块＂生命之碑＂和一座监狱。
生命之碑上记载着一万名玩家的ID，死亡的玩家会被画上等线，并在后方写上死亡时间和死因。
而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平日里大家稍微练一下级就会悄然流逝的时间里，足足有数十人在这场战斗中死亡……
要知道，前来讨伐第七十五层boss的玩家，可是都SAO中的顶级玩家，一旦发生损失，导致死亡，那么未来便很难补充上。
毕竟，所谓的“顶级”，可不仅仅是依靠装备和技能硬堆上去的。
其自身的 战斗技巧和意识，才衡量一个玩家最重要的 标准。
深深的疲倦让所有人都暂时无法动弹，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的精神。
有的人仿佛力竭一般的倒下，随后只见他身子一扭，便坐在了那黑曜石的地板上。
而有的人则是整个躺在地面上剧烈喘着气，脸上尽是疲劳的神色。
亚丝娜和桐人背靠着背，坐在地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不久之后，亚丝娜撑着自己的爱剑，让自己站起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苦笑，走向了那属于血盟骑士团的队伍。
“团长……”
“嗯，好好休息吧。”
亚丝娜对着自家团长点了点头，便坐在了一旁。
活下来了——
这是所有人内心深处唯一的想法。
但是，即使这么想，现在也不是放开胸怀感到高兴的时候……
因为，牺牲者实在太多了。
继最开始，骸骨猎杀者从天而降，掀起战斗的序幕，杀死最开始的那三人后，数道刺耳的物体破碎声就不断以一定的速度在亚丝娜的耳边响起。
即便她和桐人合力抵挡住骨镰的攻击，即便团长希兹克利夫使用自己的技能神圣剑不断地从骨镰中救下一个个玩家，但是，始终有我们无法触及到的玩家被骸骨猎杀者杀死。
没有人敢分神在战斗中细数那破碎声的声音到底响起了几次。
因为数着数着，说不定自己就成了那声音的来源。
因此，只有在战斗结束后，他们才会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清点人数。
“总共……牺牲了——几个人……?”
在一片无人愿意提起话题的沉寂中。
一旁，累得蹲在地上，脸上带着沉重表情的克莱因拾起头，用沙哑声音对着自己的好友桐人问道。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刚下班就被老板开除了社畜一般，深深的疲倦中夹杂着无奈和对于生活的希望。
在克莱因身旁，张开手脚仰卧在黑曜石地板上的壮汉艾基尔，也把脸转向了桐人这边。
此刻，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但是在场的玩家们都纷纷抬起了头，用疲倦的眼神看向桐人，等待着他说出准确的死亡人数。
“……”
面对那无声的询问，黑衣剑士桐人苦笑了一声，右手一挥，将地图叫了出来，数了一下上面绿色光点之后。由出发时的人数反推出总共出现了多少牺牲者。
“——总共有十四个人牺牲了。”
“骗人的吧……”
“居然会那么多……”
当桐人将牺牲人数说出来后，其他的玩家纷纷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虽然知道桐人不会再这种问题上撒谎，但是他们却依旧不死心的点开地图，亲自确认起牺牲的人数。
而最后的结果……依旧让他们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顶级且经历了无数战役的玩家。
就算没办法脱离战斗或是瞬间回复自身HP值，但是只要采取以生存为优先的战斗方式，应该不会马上就死亡才对——虽然是这么想，但——
在这无法逆改的事实面前，一切的理由和反驳对无力的化作了碎片，被那深深的绝望虽击碎。
幸存者头上瞬间笼罩了一层阴郁的空气。
毕竟，好不容易才攻略了四分之三的楼层——
而上面只剩下二十五个层楼没有攻略……
虽然就目前来说，艾恩葛朗特中仍有好几千名的玩家，但是认真以攻略为目标，始终坚持待在最前线的大概只有几百个人而已。
如果光是一层的攻略就出现这么多牺牲者。
那么，他们最终将面临的——可能就是在攻略第一百层boss时，仅剩下一名玩家能够面对最终boss这样的困境。
而仅仅是第七十五层就导致十四人的牺牲，那么，第一百层的boss众筹群四伍六①贰七九四零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阴云顿时笼罩在所有玩家的头顶。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从众多boss战中存活下来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拥有独有技能《神圣剑》的希兹克利夫了吧。
亚丝娜抬起头，栗子色的长发铺在身后的地面，铺散开来。
在那里，全部玩家不是趴在地上就是颓废的坐在地上的人群中，只有那个男人依旧挺直了身子坐在那里。
面对亚丝娜与桐人得合力才能稍微轻松的抵挡下来的骸骨镰刀，他自己一个人便撑完了整场战斗。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受到数值上的伤害外，就算是因为过于疲惫而倒下也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他那盘坐在地面上，那种悠然而立的挺拔背影，却让人完全无法感觉他在精神上有任何疲劳。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度。简直就像是机械——不，就像是装备着永动机械的战斗机器一般……
他的精神仿佛是钢铁造物一般，在燃料燃烧殆尽之前，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也完全不知疲倦为何物。
那么……负责支撑他“运行”的燃料……又是什么呢？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受伤。
当亚丝娜将视线对准他，一道指示箭头出现之后，亚丝娜便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HP条已经减少了许多。
亚丝娜抬起头凝视着希兹克利夫的HP条。
在经过严酷战斗之后，它已经大大地减少了，但是即便如此，它仍未降到一半以下！
勉强维持在将近五成左右的HP条目前仍然显示为蓝色……
而且，不远处的这个男人，他的HP条至今为止从未陷入过黄色警戒区域！
那种有异于常人的压倒性的防御力，真的是一个技能便可以带来的增幅吗？！
桐人的二刀流在这场攻略战中也曾施展过，虽然给人一种无比惊艳的感觉，但是那个技能依旧处于可以接受的“开挂技能”之中。
但是，HP条从未陷入过黄色区域……你的血条和防御力都是boss级别的吗？
攻略战中希兹克利夫不时投向自己的怪异视线。
平日里，明明身为最强公会的领袖，但是却从不发布任何命令，只是将所有事情交给亚丝娜和其他玩家处理。
而他那，则自己一旁注视一会之后，便消失在公会驻地里，虽然明面上说是去练级，但是事实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团长……”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脑海中，无数细碎的破碎声不断的响起。
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 男人，亚丝娜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某种预感。
细微的灵感种子不断膨胀，充满疑问的树芽吸收着猜疑的养料，开始向上伸展。
不为死亡游戏的规则所束缚。
但又不是NPC。
如果仅仅只是程序的话，是不可能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满过所有与他相识的玩家的！
如果人工智能真的发展到了那种程度，zf怎么可能会允许它运用在游戏方面。
而且，平日里希兹克利夫的表情完全就是正常人的表情，就连对话，也没有一丝有异于人类之处。
既不是NPC也不是一般玩家，那么剩下来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而也就只有那一个原因，才能够解释自己在和骸骨猎杀者的战斗中，不知为何造成额外伤害后，团长会频繁的向自己头来视线。
但要，怎么做才能确认这种可能性呢……目前没有……任何办法。
不、不对，有一个只有在这一刻、在这个地方才能办到的方法！
亚丝娜的看着希兹克利夫头顶那即将踏入黄色区域的HP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叮~！”
手中滑动中，亚丝娜将手里的爱剑收回到仓库中。
随后，一把如同锥子一般的细剑便出现在了亚丝娜的手掌之中。
在场的冒险者都因为那十四人的死亡而沉默的低头，缅怀着那些逝去的人们。
亚丝娜慢慢地握好右手中的细剑，以极微小的动作缓缓地站了起来。
希兹克利夫并没有注意到亚丝娜的动作，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亚丝娜，那平淡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些意志消沉的玩家们。
那种眼神、那种平稳度，那根本不是体恤受伤同伴所露出的表情。
“团长……真希望你并不是我所猜想的那样……”
亚丝娜心中的犹豫被无形的利刃斩断，那明亮而疲惫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