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雨知时节
于是他加快脚步,来到武教授的地盘。
来之前余笙偷偷给武教授发消息,已经串通好了,要让余笙临时有急事。
武教授也没问这样做的缘由,见面之后把手下学生的一篇论文给余笙,说是急着投复审,让她帮忙给看看。
事到如今就连实验室里的硕博们都开始抱余笙的大腿了,这姑娘天资好得离谱,而在数学、计算机科学之类的领域,自古就主打一个天才出少年。
芬兰小伙当年写出Linux雏形的时候只有21岁,小扎同学也是读大学期间发迹……纯数学就更不必说,大学课本上叫得出名字的大佬基本都是很早就成为大佬了,某位因决斗而死的数学家嗝屁的年纪放到现在甚至博士毕业都难。
至于现在,不论是教育体系还是科学体系,都比从前复杂很多,这是个大师难觅的时代,倒不是优秀杰出的人少了,只是世界的发展过于艰深,科学甚至工业前沿的东西,很难让平凡人一两句话听明白。
因而便更显得余笙的出现是多么的可贵,且越是业界人士越敬重她……就连被奶奶安排追求余笙的林博士,都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甚至根本不愿意去打扰余笙。
笙笙的厉害,姜浅溪是很懂的,但是目睹别人的反应,以及这高中生帮研究生看论文的排面,还是让她颇为震惊。
她不由得拿自己的情况做对比……姜浅溪也算是势头很猛的新人了,而且是比较正经的音乐人,不跑综艺不搞饭圈不拍戏,以如此低调的路线收获的粉丝含金量很高,假以时日绝对是厚积薄发的节奏,可她觉得,这和余笙比起来差得太远。
做音乐应该不如搞研究有意义吧,尤其是在林昀眼里,也不知道阿昀会怎么想,唉。
多愁善感的浅溪默默地叹气。
等到余笙开始认真工作,姜浅溪有点坐不住,跑出去买零食吃,记得刚才经过的走廊上有自动贩卖机的。
去到那里,发现有个略微眼熟的人正在买饮料,对方看见姜浅溪愣了一下,主动打招呼:“你好,你是……小昀的朋友?”
“诶,你……啊!我们在茶会上见过。”姜浅溪想起来了,这个人叫林耀文,林昀的某位兄长,本来想强迫余笙到院士的课题组里面,还动用钞能力的手段威胁,结果余笙获得了天狼星的支持,搞得这林耀文像个小丑。
那些事情她都听林昀讲过的,因此,姜浅溪顿时提起警惕的态度。
林耀文尴尬了,他知道对方的恶意来源于何处。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后悔。
当初真是脑子坏掉了,才敢去威胁余笙和武教授……虽说,很大程度上,是被家里逼的,但他也不认为自己无辜。
总归是自己动了坏心眼,锅甩不掉的。
林家的男孩子们也并非全都如同外界议论的那样,天生狡诈残忍,本性善良的也不少,只是在老爷子和老太太共同营造的这个家庭环境之下,纷纷扭曲了吧。
昨天还在实验室同学的推荐下,听了姜浅溪那首歌,今天居然就见到本人。
林耀文觉得有点奇妙,明明林家就有娱乐公司,平时逢年过节的,各路明星也没少见,见到姜浅溪感觉格外神奇。
这倒霉孩子从小被林昀的二伯逼着搞学术,没什么个人爱好,他平时不咋听歌,饶是如此都能听出姜浅溪的清新脱俗。
小昀这两位青梅可真是优秀啊……而且林耀文发现,就连小昀本人也并非绝对的草包,也许没什么突出的天赋也不被奶奶重视,但做事情很果决,对朋友也很够意思。
林耀文想起在家中听到的传闻,也许是出于曾经针对过余笙的愧疚,左看右看,确定不会被不该听的人听到,才压低声音对姜浅溪说:“姜同学,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啊?”
“最近,小昀有跟你说有关家族的事情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同学,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们对我印象很不好,这不怪你们,但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林耀文苦笑道,“奶奶现在计划让你嫁给林昀,成为林家的儿媳妇。”
“……诶?”
姜浅溪愣了。
她……嫁给林昀……林家儿媳妇?!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给了姜浅溪莫大的震动,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费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呀?”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奶奶向来专横武断,管它有没有道理呢,总之她就是这么想的……但我不建议你嫁进林家。”
“不建议……呃呃,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吗?”姜浅溪猜测。
“肯定不是啊!”林耀文哭笑不得,“是林氏娱乐公司对你作为超级新人的价值有兴趣,想要方便控制你。姜同学现在也算是行内的人了,你应该也知道,林氏娱乐……虽然是自家公司,但我很难昧着良心去夸奖它,它可是业界有了名的喜欢剥削艺人。况且,做林家的儿媳妇这件事本身,也很痛苦。”
“……”姜浅溪眨眨眼睛,林昀这堂兄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多干货啊,好大的信息量。
不过,她的情商绝对是在线的,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讲道理,姜浅溪从来没料到过林昀的奶奶会相中她。
至于嫁入林家……她知道林昀对林家很反感,也知道林昀和父母关系很差,作为懂事的小青梅,姜浅溪是绝对站在林昀的立场,所以,当然不会任林老太摆布。
可是她内心深处又好想做阿昀的新娘,尽管有余笙这个“障碍”,还是梦想着那一天。
以上两条显然会产生矛盾,这个矛盾该如何解决,是姜浅溪一直在思索的难题,闲着没事就拿出来想想,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德巴赫猜想。
好消息是,他们年纪尚浅,矛盾还需要很久之后才会爆发。
现如今,林耀文带来的消息,将矛盾大大地提前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用了一上午,余笙搞定了这里所有的工作,回家打游戏去了……今天显然没有机会精油按摩,不过,早上的事情,她已经很满足。
姜浅溪来到舞蹈教室的时候,依旧是忧心忡忡的,老师见状建议她别练了,反正本来今天就答应她空出课程安排给林昀跳特别定制的舞蹈……只是临时变故而已,既然姜浅溪精神状态不佳,那索性还是不上课为妙。
既然如此姜浅溪得找个人倾诉一下。
不到半个小时,柳月如女士的小车就出现在舞蹈教室的楼下。
柳女士绝对是超级负责任的妈妈,听见女儿遭遇大危机,直接就请假从公司开车过来了。
接到姜浅溪之后柳月如带她去附近的快餐店,点了炸鸡和圣代,母女二人选了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
据说摄入甜食能够让心情变好,放在平常当然如此,现在嘛,姜浅溪甚至觉得蓝莓味的圣代有点苦!
她一股脑乱七八糟地给妈妈讲了今天听到的事情。
“喔,确实……确实有点乱。”柳月如锐评道,“主要是你并不想和林老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你又对你家阿昀喜欢得紧,很想嫁给他,本来你们的关系慢慢磨就好了,突然被老太婆这么一钦点呀,就很尴尬,进退都不合适,两头不是人。”
“嗯嗯!”姜浅溪疯狂点头。
爸爸总说妈妈傻乎乎的,说她脑子笨绝对是遗传了妈妈,其实妈妈只是不爱动脑子,真正需要展现智慧的时候,相当靠谱!
这一波分析,可谓是将事情的本质剖析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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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问姜浅溪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当林昀的新娘,恐怕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都觉得她个头小只又孩子气,但其实姜浅溪心理层面上成熟还蛮早的。
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孩子们便会萌发一点有关性别的意识,出于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大伙会造谣班上谁谁和谁谁谁是一对,通常情况下,被钦定的两位之中,至少会有一位是班级里比较受排挤的那个……譬如说,某人长得比较抽象,是班级唯一指定小丑,异性同学损人的时候就会揶揄说xxx和小丑有一腿。
充满了小学生的天真,又有点屑。
此等舆论漩涡,姜浅溪原本向来是远离的,性子和善,乖巧不惹事,又长得像瓷娃娃般精致漂亮……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很多,也很少有谁对她开过分的玩笑。
直到二年级的秋天……那个时间点,姜浅溪记得很清楚,下课的时候去操场的围墙边摘了几朵小花,回来的路上经过美术老师的办公室,老师送给她一张还没有织的十字绣,怀着收获的喜悦返回教室,便看见班主任在向大家介绍新来的转校生。
倒是个蛮好看的男生,就是气质呆呆傻傻的,脑门上还缠着绷带。
听同学们说,这家伙来头不小,是林家的小少爷,姜浅溪那时候不知道林氏集团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市中心的好多楼都属于林家。
既然是林家小少爷,就该读德林小学才对,跑到他们实验二小这里来做什么?
姜浅溪有些费解,从同学们的口中的八卦才了解到,原来小少爷总是在学校闹腾,和别人打架,父母又对他不管不问,据说是林家管事的一生气,就给他转到管理比较严格的公立小学了。
但好像也就是临时过来呆上一两个月,作为反省。
还真是奇特的反省方式呢,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实验二小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对于林家的小魔头而言,却仿佛是坐牢的地方。
小魔头是最开始大家对他的称呼,因为从过往的光荣事迹来看,林昀就是个缺乏管教的混世小魔头……姜浅溪经过半天的观察,却发现这个叫林昀的家伙,与传闻中很不一样,并不淘气,每天坐在窗边的位置盯着天空发呆,嘴里小声嘟嘟囔囔着什么。
下午大课间做操的时候,姜浅溪稍微耽搁了些,下楼梯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在楼梯口看见正准备拾级而下的林昀,林昀凑巧回了一下头。
他的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惊诧。
几秒钟的对视过后,林昀身子一歪,沿着长长的楼梯滚了下去。
这一幕被附近许多同学看到。
古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今有姜浅溪美到让林家小少爷化身车轮滚滚……这事情闹得不大,却着实有意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连妈妈柳月如都被其他家长调侃,说你家女儿美得冒泡,简直到了红颜祸水的程度。
至于姜浅溪本人,当然是羞得要死,不过,内心却是暗暗有些得意,小姑娘谁不想做沉鱼落雁的美人呢?
在此之前也有许多人夸他漂亮,甚至有人争论姜浅溪是不是班花/级花/校花……姜浅溪对当什么花毫无兴趣,可林昀那夸张的反应,实在是有意思的很,还真有男生会被女孩子迷得摔下楼梯啊!
正因为这份好奇,姜浅溪才开始和林昀接触,然后发现这人身上奇奇怪怪地方真多,与他相处就像在神秘的花园里探险,总是不经意间就能收获惊喜。
最神奇的是林昀拉她去学声乐,坚称自己在姜浅溪身上看到了扬名立万的天赋……这可和姜浅溪对自己的认知完全不同,她有很多的兴趣爱好,什么都会一点,但没有什么特别精通,有些时候便会觉得迷茫。
被林昀引导之后,却是忽然发现自己好喜欢唱歌,找到了人生方向。
度过最开始那段艰苦的专业化训练后,都用不着林昀说,任何教音乐的老师听她唱过之后都是赞不绝口。
她觉得林昀绝对是自己的福星,原本空洞的瓷娃娃,遇到他之后才拥有了充实的灵魂。
直到有一天姜浅溪忽然发现,林昀和别的女生说话她会很在意,表演话剧的时候和其他女生扮演cp她会生气,他的每一份情绪她都无比在意……姜浅溪才意识到自己好倒霉,才是小不点的年纪,心儿就被一个可恶的家伙牢牢拴住了。
那时候,她甚至还不知道余笙是谁呢!
可以说这是姜浅溪一以贯之的童年梦想……梦想与现实的冲突,倒也不是没预料过,只是这冲突的方式,让姜浅溪好纠结。
就算林老太强制要求林昀追她,她也不会觉得这是好事。
阿昀那性格,是能被强迫的吗?
别看每天笑眯眯乐呵呵的,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急,其实心里主意可正了。
最近林昀对她表现出了一点别样的情绪,可万一被林老太这么一激,他逆反心理来了,结果进度又倒退回之前的模样呢?
“担心太多了,我的傻宝贝。”沉浸式聆听女儿回忆碎碎念的柳月如,忍不住敲敲姜浅溪的脑袋,“还逆反心理呢,你以为你家阿昀是初中二年级啊?而且林昀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很难被外界干扰到内心的想法了吧。”
“万一呢,我又猜不透他的想法,凭什么不让我担心呀?”姜浅溪振振有词。
“你担心也没用,倒不如说……”柳月如忽然玩味地一笑,“真正让你担心的,是林昀根本没有和你讨论过这件事。”
姜浅溪小脸一白,下意识地狡辩:“才没有……兴许,林老太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和阿昀说呢。”
柳月如摇头:“林昀都不知道,林昀的堂哥就知道了?”
“……好吧,我是在纠结这个没错!”姜浅溪很光棍地承认了,情绪难掩的沮丧,“妈,你觉得他现在怎么想呀?”
“他搞不好比你还尴尬——告诉你吧,那肯定要对抗老太太的命令咯,显得他好像对你根本没兴趣;不告诉你吧,你又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姜浅溪的脸色由白转红,不得不说,妈妈还是很懂她的。
“我觉得你们大可暂时无视掉这件事,因为你们还在读书,各自的发展呢,又都不依赖林家的资源……林昀奶奶想制裁他,无非也就断他零花钱罢了,你不是说他炒期货赚了蛮多的?”
“嗯……”
“那就没问题呀,总之别想太多,相信你的男人。”柳月如郑重其事道,“他脑子比你好用多了,他能想出来的办法肯定能让局面变得最好。”
“……妈,你夸阿昀就夸阿昀,夹带着骂我干嘛呀?!”
“因为你从小就笨啊!”
“才没有!”
吵吵了半天,姜浅溪感觉好起来了,其实有些道理她也懂,但她就是需要找个人倾诉,来确认心中的想法。
她才不要做林家的媳妇,就算不考虑余笙,她也要做林昀的老婆,这两件事其实区别很大的。
况且,如果为了得到林昀,向林老太投诚,那简直是世上最卑鄙的行为,姜浅溪绝对做不出来,那老太太可讨厌了,又喜欢严苛对待嫁进林家的女人,姜浅溪有着强烈的自尊,哪能去做那种事……她要与笙笙公平竞争!
咳咳咳,竞争还是算了,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就蛮好的。
为了答谢妈妈开导之恩,姜浅溪陪她逛街,要逛到晚上,发消息给林昀通知一声,便开启了陪柳月如女士挑衣服的艰辛工作……
话说林昀回家之后就开启了自闭模式,姜浅溪去舞蹈教室了,家里只有他和余笙。
暂时不是很敢和余笙接触,就闷在卧室里,趁机远程处理一下天狼星那边的事。
德林中学的融资扩张计划终于谈好了,据说小股东组成的利益联盟对白江波很满意,连连夸赞他作为投资人的专业素养。
换句话说,他们觉得林昀的二伯林海盛非常的不专业。
林昀觉得这很正常,说白了林老太和其他股东有关德林中学的认知,原本就分歧很大。
股东们想多盈利多赚大米,林老太的诉求则是保持学校“小而美”的现状……当然,这并不是出于她对林老爷子创下的基业多么重视,只是她想做给外人看罢了。
老巫婆就是本质非常恶毒但又喜欢立牌坊的类型,啧啧。
好消息是,林昀以及他的天狼星,现在有了搅局的资格,说真的德林中学也该改改了,占着市中心这么好的一块地,说是搞什么贵族教育,其实连食堂都弄得贼难吃,很多投入都让关系户中饱私囊了,倒不如引入外部资本搞点规模化运营。
至少那样能让更多普通人的子女享受一下德林的师资力量,顺便帮助一年比一年多的师范生们解决一下就业问题,还能给林老太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处理完事情林昀有点困,睡到下午四点多。
看眼手机,姜浅溪说陪妈妈逛街去了晚饭不回家吃……意味着林昀又要和余笙单独相处几个小时,嘶,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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