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雨知时节
“有吗？”
“看看人家多可爱啊，你？你只会显胖！”
胖……
林湘菱的眼睛里闪过难堪的底色。
不由得低头看了眼。
诚然，白丝确实是容易显得比较肉的类型，但也不至于……
“浅溪，我有个问题……”她弱弱地开口。
“诶？什么问题。”
“我穿这种白色的，会不会显胖呀。”
其实姜浅溪已经注意到林湘菱穿着很少穿的白丝，不过，她在这方面算是小心眼比较多，才不会主动锐评。
现在再认真大量一番……嗯。
姜浅溪心情有点小复杂。
长期起来“可爱过剩性感不足”是姜浅溪一直来的痛点。
白丝裤袜，作为萌妹传统装扮，是她用来掩盖劣势的武器。
但她偶尔也会在网上看到其他女孩子分享的照片，有些姑娘穿白丝有种额外的媚劲儿，肉肉的大腿，肥肥的屁股……
感觉男生对那种也会很感兴趣呢。
小香猪则是这一流派中的翘楚，她一直都不是纤细型，当然，绝对算不上胖，而是有着超级性感的曲线，配上她那清纯无辜的脸蛋，也难怪刚认识的时候浅溪和余笙都对她很警惕。
“你哪里胖啦？别听有些人瞎说，她们就是嫉妒你身材好。”
姜浅溪这话讲得很真诚，林湘菱听得出，不是顾忌她面子的挽尊。
等到三人分别离开机场，林湘菱与他们分开，坐上地铁，才颇为得意地看了眼小黑猪。
后者无奈地耸耸肩：“行吧，对于你这种没出息的货色，我也不想说太多咯。”
小香猪这人实在是很拧巴，明明有着超强的事业心，能力也……好吧，小黑猪承认，能力上两者可以说是平分秋色，甚至小香猪更胜一筹，可是，偏偏在对待林昀的态度上，她完全没有野心，甚至会自我欺骗，去成全其他女孩。
有必要吗？
明明把林昀抢到手，把其他女人斗败了，独占这个男人，才是最美妙的结局。
“你这样子就算拿下了林家又能怎样，还不是干巴巴地望着她们享受林昀的好？”
“拿下林家，是为了哥哥。”
“呵！要是我，弄死老妖婆自己掌权，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天狼星，我让林昀输个倾家荡产，让那几个女人落魄地喵喵叫，最后林昀跪在我的脚下求我……”
小黑猪的口出狂言渐渐弱了下去。
林湘菱从包里拿出一片药吞下。
刚服药之后的短暂时间里，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半小时，她不确定……总之是能屏蔽掉小黑猪的聒噪。
乘坐地铁，林湘菱来到潘医生的住处。
这里是天狼星大厦附近的高级公寓，潘医生租下来的，作为林昀找来的心理顾问，有时候她需要在北沧多待几天，总是住酒店也不方便，索性就租了房子，反正天狼星会全额提供住房补贴。
绝大多数的新兴企业，对于人才都会提供超额待遇，俗称撒钱。
别说租房补贴了，直接送房子的都有。
问题在于，大多数老总的撒钱都有盲目性，林昀却是主打一个精准，在林湘菱看来，他给予高额优待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前两天林昀跟我说，让我多关注你的情况。”一见面，潘医生就说了让林湘菱脸色微变的话题。
不过，紧接着又补充道：“放心，关于你的病情，我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信息。”
“唔，多谢潘医生。”
“应该的。”
潘医生是很讲职业操守的，坚持保护病人的隐私，况且林湘菱特地求她不要告诉林昀，就更得帮她保密了。
“喝杯热牛奶吧。”
一杯掺了蜂蜜的热牛奶，能够帮助她快速舒缓精神，方便接下来的治疗。
药物只能控制人格的行动，想要把小黑猪的人格彻底消除，需要借助催眠疗法……当然，催眠疗法本身只是提供一个做事的平台，真正起作用的是潘医生「看到」灵魂的特异功能。
当患者陷入深度的沉睡，两个灵魂深度纠缠的情况将会改变，它们会缓缓地分离，然后潘医生可以揪出一个留下另一个……如此，关于林湘菱的治疗就能圆满完成啦！
然而要达到这种充分分离的状态，需要很多的前置操作，就想玩单机游戏打mod，需要一大堆前置框架。
毕竟，林湘菱这个主人格黑化、分裂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副人格占据意识的情况，饶是潘医生接待过许多棘手的病人，也觉得蛮逆天的。
最近正在做的，是追根溯源，找到人格分裂的起始。
根据林湘菱的回忆，她听小黑猪说骚话的时候说过，貌似，是和林昀相见的那天，在便利店。
前面几次林湘菱来找她，已经在催眠状态，引导着林湘菱潜意识里的回忆，逐渐地接近那天事情表象之下，林湘菱复杂的心理活动。
今天这的这次，应该能出一些成果了。
329、查询小黑猪精神状态
林湘菱在柔软舒适的躺椅上，不多时，就在潘医生的引导下，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模样很可爱，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完美的曲线伴着自然的呼吸微微起伏。
在潘医生的观念里，记忆就像一张巨大的网，而她的职责，是带着患者在这张网上行进，寻找需要的节点。
房间很安静，只剩下潘医生轻柔的话语。
“……想像你在自己的卧室里，那个小小的卧室，你起床，洗漱，迎着熹微的晨光，走入城中村狭窄阴暗的小巷，你的脚步躲开地上味道奇怪的积水……是早餐铺子的味道，你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早班的公交车，比地铁便宜一点……车上还有座位吗？”
有了合适的开头，潘医生尝试用提问的方式，将讲述权交给林湘菱。
静卧在躺椅上的女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呆滞了大约十秒钟的时间才艰难地开口：“有……可是，带孩子的妈妈……让给了……”
“你把座位让给了带小孩的妇女，她的面相有些老态，肌肤粗糙，看起来像是进城务工人员，这样的情况下，你总会将座位让给别人，毕竟你的身体很好，多站会儿也没什么。”
“嗯……不……不好……怪怪的。”
“最近你的身体状况出了点问题，是为什么呢？”
“客人，又是同样的客人，眼神，在胸前……好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呀嘻嘻嘻！”
林湘菱的身体仍然是乖乖地在那里躺着，语调却是倏而产生明显的变化。
潘医生目光凌然几分。
按照她的猜想，小黑猪作为主人格，在某个关键的时刻之前，或许是腹黑的，但表面上至少还是个正常人。
后来被温和的副人格覆盖，也可以看做，小黑猪原本拥有的温和成分，在那一刻彻底分离了出来。
从方才林湘菱的发言不难看出，目前探索的记忆时刻，距离「黑化分离」的时间点已经很近了。
大概是有个眼神色眯眯的客人，总是来便利店，疑似对林湘菱有不良企图。
这样的威胁对于一位从化安县孤身跑来转学读高中的女孩，确实是很容易动摇精神的。
通常情况下，女孩会感到害怕、无助甚至是惶惶不可终日，毕竟，这个年纪面对类似的情况，往往不怎么会处理，社会经验方面是受限的。
然而湘菱同学果然就很清奇——
在干瘪的钱包、苛刻的老板、危险的客人这三重压力下，她不害怕，反倒是人格的阴暗面快要压不住了。
林湘菱继续着讲述……在潘医生循循善诱的帮助中。
又一天，依然是来便利店打工，这次不是早班是夜班。
“他说，「小姑娘，我这里有个很赚钱的活儿，要不要来做？」，唔，原来是引诱无知少女堕入深渊的鸡头呢，真恶心，好想把世界上的鸡头都杀干净，全都驱逐出去，一个不留！”
“……”
潘医生有点哭笑不得，好家伙，要塔塔开了是吧？
“……看来那个人今晚就留在附近不走了，唔，真的是执着呢。”
“八点钟下班，又看见那个人了，佯装同意把他带到巷子里教训了一顿，绮菈姐的棒球棍真好用。”
“这样的人渣居然会露出那种哀求的表情诶，嘻嘻，真有趣……他说上面老大逼得紧，再不拉一个攒劲的姑娘入伙，自己就要遭殃了……混道上的，遭殃是迟早的事，凭什么怪罪到我头上？算啦，给这人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些人呐，真是判断不清局势，竟然想要尾随偷袭……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肯定要中招了吧，那条毛巾上应该捂住就能把人弄晕了。”
“好烦……必须要让这个家伙消失在世界上了……这口废弃的通风井不错，把人渣丢进去，再埋上土和枯叶子，简直完美，不出意外的话几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了，除非有新的拆迁项目……拆迁……唉，城里的拆迁户可真轻松，算啦，羡慕不来，归根结底咱的财富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
“偷东西……我怎么可能偷东西呢，「财富用双手来创造」才不是这个意思啊！要报警吗，呃呃，老板你多少沾点……要不把你和那位黑道大叔埋在一起好了，不过「便利店老板」是有正经职业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掩人耳目的，得想办法详细策划才行。”
桌上的录音笔，指示灯按照设定的节奏闪烁，如实记录着心理治疗的过程。
与此同时，潘医生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补充录音笔难以记录的要点，以及临时产生的灵感。
她拿笔的手，姑且还算稳。
有一说一。
什么反社会人格、心理变态……潘医生当然是接触过的，然而她对于小黑猪并没有类似的预期，所以，当沉睡的林湘菱突然自爆，潘医生的心里是很惊讶的。
黑化的程度，行为的烈度，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当然，潘医生不觉得小黑猪有多邪恶，像林湘菱这样的情况，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被混混绑走逼迫去做皮肉生意，除了乖乖就范，也只有奋起反抗。
因为见得多，所以并不会大惊小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潘医生的道德观和林昀是相似的。
她希望得到更多的细节。
很多时候黑化的契机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偶然，而这个偶然对于潘医生的心理治疗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题眼”。
只可惜，林湘菱突然挪动了一下身体，陷入软乎乎的躺椅，不再对潘医生的话语产生任何反应。
“看来今天到这里为止了。”
潘医生默默念叨着，将房间的光照进一步调暗，轻手轻脚地离开，关们。
让患者睡个好觉。
很多时候，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的问题，「睡个好觉」总是自我愈合的好方法，相对的还有「吃顿好饭」。
那种上了年纪身体依旧硬朗的人，或许有各异的小毛病，但共同点肯定是能吃能睡。
来到外面客厅，潘医生拿起电脑，放在膝上，开始撰写报告。
林湘菱的主人格……有一说一，应该在分裂之间，就已经长期处于一种不太妙的精神状态了。
330、搬家
大多数的普通人都算不上多么坚强，摊上一对畜生家长，再运气差一点，人生经历坎坷，掉进某个坑里好像是十有八九的事。
诚然，自强不息者亘古皆有，然而在莫大的悲剧中躺平开摆，也不是什么值得谴责的事情。
你跺你也麻，换你你也摆。
林湘菱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潘医生转了转手中的笔，用笔杆子敲敲脑袋。
这和她想象中其实不太一样，小黑猪的人格并非天生腹黑，而是被逼到无可闪转腾挪的境地，没办法了才黑化的，这种成因是合理化的，即便是让小香猪去看，也会觉得很合理。
至少从今天找到的信息来看，并不足以让两种人格分离，那么还需要继续深挖林湘菱的记忆。
等到林湘菱醒来，潘医生把录音笔的纪录放给她听。
这孩子的性情是很顽强的，并不需要担心内容太劲爆刺激到她。
然而林湘菱整个录音听完之后的反应，未免也太淡定了，搞得潘医生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在强忍住什么。
“唔，并没有……”林湘菱微微叹气，“倒不如说，她都能那样挑拨哥哥和青梅之间的关系，以前做出过任何离谱的事情，都不奇怪了。”
“关于纪录里描述的，嗯……疑似的藏尸事件，林小姐是否能回忆起相关的内容呢？”
林湘菱低头认真思考，很快便摇头：“不记得了。她经常跟我说她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不是正好对上了么，我还不存在的时候，她做过的事，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千万不要这么想。”潘医生连忙安慰道，“所谓的主人格副人格只是定义而已，实际上是你来找我就诊，我就会确保你的安全与独立存在。”
“谢谢医生。”
她笑得有些勉强。
潘医生拿不准她的想法。
现在的情况呢，最害怕的就是患者自我放弃，尤其林湘菱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当她知道“我”才是夺取身体而存在的外来者，会不会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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