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雨知时节
然而风险也是有的，虽说吐槽互联网公司裁员多、三十五岁优化是几年后才在网络上兴起的潮流，行业一线的员工却是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并寻找后路。
最优解当然是趁年富力强的时候赚足大米，等岁数上来了干不动了，体制内找个坑养老。
而林氏集团提供的方案，竟然恰好满足了大城市打工人们的幻想……
比起之前林家尝试新兴产业时蹩脚而滑稽的表现，这次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有人说是出谋划策的人换成了有见识有胆量的青年才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们真的很心动。
而这必定会给天狼星集团造成阻碍。
北沧，包括周边县市的优秀师资，被迫离开或者愿意跳出体制来卖命的，就那么多。
林海盛抢走了，那天狼星就没得用，退出北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林昀会给出更优厚的条件吗？
大伙不是很信，却是心里隐隐发痒，期待着小少爷整个活儿。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在那些新区的学校，真能混得开吗？或者换句话说，这真的是你们合适的保底选项吗？”
“我猜啊，我二伯那边肯定用不会留下证据的方式向你们透露了未来几年北沧新城的学校建设计划，但他没有告诉你们的是，伴随着这些，北沧的中考制度也会大改，单纯基于成绩全市统筹招生的现行方案将逐渐被废弃，取而代之的，是划片为主、特殊招生名额掐尖为辅的新方案……”
此言一出，诸位先是愣住，随后爆发出密集的窃窃私语。
即便是少数听到过类似风声的老师，此时亦是面色凝重，因为他们之前并没怎么当回事。
这玩意听着就很扯淡，高中搞划片，那不是意味着学校之间的区分度大大降低，优质生源被分散在各个高中……听起来像是有利于他们这些，有志带出成绩的青年教师？
其实恰恰相反，学生不分层次地塞进同一所学校，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大家一起烂掉。
而所谓的掐尖名额，大概率都是轮到老城区的传统强校，德林中学、省实验、市一中……像德林这种贵族中学，就算搞了划片，至少还能保证依旧招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再不济也可以靠大比例的出国镀金来维持体面。
新区的学校，附近的学区主要是进城务工人员在买房，那生源质量跟，比如说，北沧大学附中的，能比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歧视的味道，但现实是不会讲政治正确的。
在那样的高中里面，没背景的业务骨干只会被安排去带最难管的班级，至于评优和职称？
对不起，和你没关系。
因为教学环境太恶劣，再优秀的老师也不好体现个人能力。
这些道理，干过几年老师，经常听办公室八卦的，多少都能懂，不懂的，现场听其他人锐评几段，也该差不多懂了。
林昀对这样的讨论氛围很满意，等他们聊得嘴巴累了，派人给各位老师拿了饮料牛奶矿泉水，随后才继续讲道：
“我年纪尚浅，但自认为接触政策层面的东西，应该是比在座的诸位多得多……毫不夸张地说，上述政策已经定下来，短期是没人能动了，但它对你们的职业生涯的影响，可是终身的哦……况且，你们真的喜欢去，额，比如说，我二伯开的那种纯粹是捞功绩给老太太看的水货公司，搞几年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办公室宫斗，赚几年快钱，然后公司解散、拿补偿离职，再然后跑到一个全班五十个孩子只有不到五个人想努力正经考个大学的高中，在不作为的领导与混日的关系户的压制下，像一条被卡车碾死的泰迪，苟延残喘地度过剩余漫长的二十余年职业生涯吗？”
“……”
比起宣讲刚开始阶段，此时的林昀攻击性拉满，直接给老师们干沉默了。
毫无由来的攻击性只会显得无能狂怒；
而在透露出关键信息的前提下，却是加速了大家的思考速度。
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忍不住发问了：“林顾问，您说的这些我很赞同，这也确实是我们比较担心发生的情况，那么如果我们留在天狼星，贵司是否有措施，来保障我们未来的职业发展呢？”
林昀光速变脸，严肃道：“你们未来的职业发展是你们自己的事，凭什么要天狼星来保证？”
“？”
“哈哈，如果我是林氏集团的顾问，差不多就该发表这种言论了。”林昀笑道，“但我现在是帮天狼星拉拢你们嘛，要拉拢，就要有好条件，那么……我们的条件也很简单，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签长合同；第二，合同期内，在一线教师的竞争中淘汰，或者自己不想干了想做幕后教研工作的，教研室有足够的岗位容纳你们。实际上，所谓的互联网教育，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提供教学服务的实体内，教研工作占的比重更大，绝对意义上的工作量也不是传统学校能比的，实际上在容纳就业上所起到的作用，要强许多。题外话，大家应该都知道天狼星有自研人工智能的部门，未来教育事业部会与他们……”
林昀口若悬河，一副讲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
底下的老师们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反应，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常年给别人上课的他们，今天，自愿听小少爷讲课。
274、许静一的知识盲区
整个会开得时间并不长，甚至不到四十五分钟一节课。
效果却是极好的。
除了零星三两只，其余原本已经准备离职的教师，都坐在会议室里不挪窝了。
似乎是片刻的回味过后，才有人带头前往人事部门，将离职申请撤回。
至于林昀承诺的新合同怎么签，还得等公司拟定具体细节才行，类似的手续总是要花费一点时间的，但这不是难点，真正的困难已经被林昀解决了。
“老付，剩下的交给你来收尾了，没问题吧？”林昀开了瓶牛奶，靠在走廊的落地窗边跟付修杰闲聊。
后者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有点愣愣的说道：“老板，你这……厉害，确实厉害。”
现在看来，天狼星发展成这样，也不只是靠林昀的预测能力，他本人的魅力在公司面临重要关卡时，所带来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若是林昀知晓付修杰的想法，会觉得他搞错了因果关系。
是有了天狼星这个平台，才有林昀锻炼当老板能力的机会。
说到底，上辈子虽然算是东山再起了，也只是当了个有点能力、有点屑的高级打工人而已，哪有刚才给老师们“上课”的气势。
很多东西都是要靠外部条件积累的。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林昀的好奇心仍未消退，这波挖角，绝对不是二伯独立自主研发的，他没那水平。
至于幕后策划者是谁，林昀心中大概有了猜测，然后没过几分钟，就在白江波的办公室见到了对方。
“小昀啊，听说你刚才在会议室发表了很振奋人心的演讲呢，可惜我不是天狼星的员工，否则怎么说也要一睹风采了。”
牛牪随意地靠在办公桌旁，作为曾经和男主角有纠葛的女人，颜值自然是不会差，但，她穿上OL制服很有种专业气场，比起怎么穿都显得很涩的某位记者小姐，更像是值得警惕的敌人。
这一见面就开始捧杀，也不知道是在套取情报还是单纯的阴阳怪气。
林昀笑嘻嘻地打太极：“哪有哪有，还是牛牪姐更优秀啊，听说这次针对线上教育的挖角就是姐姐策划的呢。”
“你听谁说的？”
“啊，好像是前两天打剧本杀的时候，那个谁来着……忘记了，喝得有点晕。”
林昀歪头敲着脑壳装可爱，心下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牛牛牛的手笔。
刚才自己诈了她一下，她没漏大破绽，表情还是微微有点不自然。
诚然，在上辈子牛牛牛是男主的商业辅佐女强人兼后宫感情推动器，但她这才刚回国，历练还是太少了，和林昀这种返老还童的狐狸精没法比。
真他妈恶毒啊。
你别说，牛女士虽然长期在国外留学，作为外姓对林氏集团也谈不上多忠诚，这个行事作风，倒是林家得很。
话说回来，既然她上辈子忠于男主，这辈子会不会忠于小香猪呢？
林昀开始好奇了，心生一计，不由得又开口道：“也是，这次的创业，奶奶可是相当重视，应该是派我那个同学去督战才对。”
“你哪个同学？”
“林湘菱呀，奶奶可信任她了，对，哎呀，所以我听到的只是谣言嘛，牛牪姐怎么可能会出谋划策呢，应该还轮不到你的。”
“……啊哈，她应该，暂时不会管这种很具体的实务吧。”
“喔。”
喔什么喔！
牛牪简直要翻白眼了，这林昀弟弟讲话真难听！
不愧是背叛家族加入天狼星的二五仔……
说我在奶奶眼中不如一个……一个野种？！
关于林湘菱是老四的孩子，这件事，家族核心成员基本都听到了风声。
有人说是当年抱错了，有人说是老四和其他女人生的野种。
至于林昀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有两种说法。
要么干脆就是其他夫妇的孩子，要么，是老四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
目前整个事情还是有点扑朔迷离，但整体趋势却是明了：林老太要将林湘菱纳入家族核心范畴，至于林昀，从各种角度来说，都可以滚蛋了。
可是，本家的子弟，真的会认可林湘菱吗？
她身上那种下水道老鼠般的，底层气质，林家上下，没人喜欢。
可恶的小昀，怕不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故意那样说，来恶心她？
牛牪承认自己有点破防，毕竟，她确实是毛遂自荐去找林海盛，主动掺和进这场商战之中。
这也就罢了，作为外姓人，从小被恶心惯了，也不差这点，关键是自己出的招数，自认为必杀的招数，被天狼星给接下来了，具体执行者还是林昀……林昀这种长得好看的年轻人，派去演讲，确实很讨老师们喜欢啊，唉。
原本，牛牪是来天狼星大厦看热闹的，自己却当了小丑。
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昀一眼，牛牪转身就走，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
“呵呵，她要是知道你是天狼星的主人，怕不是得气死。”瞅着办公室里没外人了，白江波眉飞色舞地锐评。
“无所谓。”
“哦对了老板，许静一在你办公室等着呢，快去临幸一下吧。”
“神他妈临幸……”
“我说的不对吗？人家可自称是你未婚妻。”
懒得理会嬉皮笑脸的白江波，林昀直接润了。
相对来说，许静一是让林昀比较头疼的存在，因为她脑袋不太正常，人比较癫，癫佬的行为总是难以预测。
名义上是顾问办公室实际上是跨国公司幕后黑手窝点的房间里，许静一抱着膝盖窝在林昀的真皮大转椅上发呆。
“好慢。”
“已经够快了吧，他们是老师，又不是用鞭子抽几下就乖乖听话的家畜。要尊重的。”
“和青梅们同居的生活暂时结束了，有什么感想？”
“还好吧，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真要说感想，那我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处理得还是不够好。”
“未婚夫太谦虚啦。”许静一忽然高高翘起脚尖，对着林昀分开双腿。
林昀很礼貌地挪开目光。
“长期不在她们身边，那方面的需求，就用我来解决吧。”
“以我对所谓上流社会的观察经验，被女人当面说出这句话的财阀子弟，最后都会因此和这个女人起纠纷。请您起开，我要办公了。”
将许静一挪到接待来客的沙发上，林昀回来刚要坐下，猛然看见真皮大转椅上的水渍，不由得嘴角抽搐。
“先不谈我，您以后能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以后再来公司不？”
“可我不会呀，亲爱的未婚夫，得你帮我才行。”
“……”
275、纵容我胡闹
不会可还行……
林昀感到有点头大。
许静一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有点让人难以招架。
“不会就学。”然而林昀也绝非常人，于是，给出了同样理直气壮的回复。
“去哪里能学到？”
“我给你发几个网址吧。”
林昀将自己珍藏的地址发给许静一，后者兴致勃勃地点开，满脸失落地退出。
“怎么，不合口味吗？”
“之前调查的时候看过这些网站了，是关于网络涩秦的调查……有人和别人约的时候拍了小视频传到上面，被男朋友发现，然后闹分手，闹得挺大，似乎就是北沧大学今年发生的事情……”
“北沧大学真精彩。”
“未婚夫会和她们拍视频吗？”
“不会。”林昀忽然笑了，“这是一次非正式采访吗？”
“为什么不是正式采访？”
“你见过哪个正式采访，记者把自己的水蹭到被采访者的椅子上？”
“还挺有讲笑话的天赋呢，未婚夫。”
许静一这样说着，却并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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