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雨知时节
“……”
这不由得让林昀想起当按摩男技师的那些日子。
女客户总会要求林昀评价她们这里那里好不好看，要不要做运动塑型（或者做手术塑型），对此，林昀有着营业专用的一套敷衍话术，老熟练了。
您别说，还真没见过许静一这种问题。
就算那些馋林昀身子，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的女客户，也不至于这么问。
但若要客观评价的话……也绝非有意去看，只是，身为男技师，林昀总会不经意间看到些常人难见的风光。
教他按摩的师父，也和他讨论过相关的问题。
按照师父的理论像许静一这种，曲线饱满圆润，通常意味着女孩子健康状况极佳，且欲望旺盛。
以林昀的实践来对照，这理论绝对行得通，符合这一条件的女客户往往会对他进行一些骚扰，比如明明正经按摩呢，忽然伸手摸他腹肌什么的……那么，许静一……
“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你和她们吵架了？”
“没有。”
“那就是她们都喝醉了。”
林昀看了她一眼。
许静一熟练地往身上撩了几捧凉水，滑下水池的时候灵巧得像条泥鳅，摆动脚尖的样子又让林昀想起沼泽里的蟒蛇。
属实是危险的女人。
显然，许静一是很擅长洞悉人性的，她和两青梅沟通不多，却很轻易看穿了她们的性格以及围绕着林昀的生活习惯。
再加上精神病人思维广，这世上怕是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林昀叹了口气：“许静一，联姻的事情我希望你还是多想想。话说，你爹怎么看这件事？”
“他不看。”
“……啊？”
“他不干涉我的婚恋自由。”
“你要继承公司的，这他都不干涉？”
“告诉你个秘密。”
许静一凑近林昀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林昀不由得瞪大眼睛。
南塘报业……预定的继承人，竟然不是许静一。
这可是外界一直以来公认的事实，许总也从来都默认这个观点。
而且林昀清楚地记得，前世许静一虽然也是和父亲关系淡漠，最终却顺利继承了公司。
所以……从现在到继承的时间点，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老许是在一场活动中食物中毒意外暴毙，林昀不由得产生劲爆的联想……嗨，也未必，就林昀的直觉来说，许静一虽然是个疯丫头，却不至于亲手毒杀自己的老爹。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林老太那样没人性！
他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了，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你父亲想在退休的时候解散公司？这不合理吧，感觉许叔叔对这份事业的态度，和林老爷子是差不多的认真。”
“正是因为对自己创办的公司认真乃至自恋，才拒绝让我接手。”
“他觉得你能力不足？”
“他觉得我太善良，心软，不适合传媒行业。会像林老太一样，把家族企业往沟里带。”
许静一钻进水里吐泡泡，脑袋钻出来对林昀说：“想笑就笑吧，我不生气。”
“……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一般不都觉得记者没良心吗，觉得为了钱什么都敢说……我现在谈论正义和善良，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啊。”林昀挠头，“你绝对是很有良心的，你公众号的文章我都读过，emmm，怎么说呢……可能你的观点和表达方式太尖锐，太冷静，不带情绪。”
“媒体应该带很多情绪吗？”
“是不好，但这个时代的大伙普遍比较巨婴玻璃心，你不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不顺着他们的情绪去输出，就会被他们当成敌人，正所谓，赞歌唱得不够响亮就是诋毁……嗨，总之现在舆论环境很烂就是了，以后会更烂的，习惯就好，反正我是觉得你是在用心观察一些客观事实了。”
这是实话，林昀确实挺爱看她的公众号，有些文章还是两辈子都读过。
但她的风格在这个时代也确实蛮危险的，容易被有心人挂起来婊，站在道德高地上喷，就挺糟心的，林昀以为许静一已经养成唾面自干的强大心理了。
很显然，至少目前，尚未满二十岁的许静一，还没有。
许静一狠狠地愣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歪在水里。
林昀赶紧给她捞起来，又好气又好笑：“你要在一米五的水深淹死吗？”
“……”许静一咳嗽，吐了口水，定定地望着林昀，目光灼灼。
太透彻了，从没有人如此透彻地分析过她，短短几句话就将她点通了，也让许静一更深刻地理解了自身的困境。
父亲不喜欢她，觉得许静一不够势利，太理想主义；可是，好多读了她文章的人，又说她思想有问题，“一定是收了xxx的钱”。
所以她到底该怎样做才对呢？
这种矛盾让许静一常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撕裂，在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扯。
林昀用很简洁的方式，将她从牛角尖里拉出来了。
“我明白了。”许久，女孩抬起头，“谢谢你的开导。”
“算不上开导吧，随便说说。”
林昀歇得差不多，又去游了，许静一就在他旁边的泳道，速度当然是赶不上他，但也看得出平时锻炼很充分。
不懂这姑娘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
林昀没想太多，将体力消耗到合适的程度，爬出泳池去买了杯饮料，找个地方躺着补充水分。
许静一跟上来，朝着他鞠了个躬道：“请好好休息，我会初步调查杜欣潼事件，等你回北沧我会告知进展。”
“哦……那个啊，行。”林昀当然乐见其成，这桩德林中学历史上的丑闻，如果能借机翻出真相，自然是好事，同时又能恶心一下林家，可谓是一箭双雕。
林昀看得出，许静一对此蛮感兴趣的。
所以他大概也明白了，为何许叔叔对她不满意。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的许静一，热血未凉，希望做一个伸张正义的好记者……「恰流量的乐子人」，仅仅是一个保护性质的外壳罢了，麻痹他人，麻痹自己。
就好比网上的乐子人沙雕网友，往往都是套盾而已，真涉及到自身利益，马上跟你急眼。
这世上哪有纯粹的乐子人。
不过许静一突然对林昀格外尊重的样子……林昀有点慌，总感觉自己扮演了启迪至圣先师的角色，明明对她说的，都是站在朋友立场的很正常的话呀。
她该不会之前根本就没朋友吧？
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许小姐早熟又很优秀，此种风格的人在中学阶段选择当独行侠，再正常不过。
林昀只希望她将他看做朋友为止，以后别再整让他帮忙看户型的烂活了，太哈人。
至于联姻，更是祈祷她早点放弃想法。
两青梅还不够乱的吗？
再加上许静一，怕是整个晋西北都要乱成一锅粥咯！
下意识地，林昀忽略了某位，正在孤寂的深夜里思念他的女孩……
142、变质的小香猪（3000）
在金融行业，所谓的加班更多的是待命，俗称等活儿，除非正值重大项目的爆肝阶段，一般不会有很多持续性的工作。
身为实习生的林湘菱，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并未像周围的同事一样摸鱼。
打工人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有机会摸鱼的时候绝不可能放过，林湘菱还没到那个阶段……不仅如此，前段时间姜浅溪和林昀发生的事情，让她有点受刺激，上进的动力十分充足。
林氏金融的投行部姑且还蛮正规，林湘菱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疯狂汲取各种知识与经验。
同事们只当是小孩子好学，并未往太深的层面去想。
唯一看出林湘菱不太对劲的，是陈绮菈。
自打把房间转租给林湘菱的时候起，陈绮菈便发现，这丫头其实没什么太明确的目标，只是凭着一口气在泥泞里挣扎罢了。
而最近，她的处境明显变好，挣扎感却是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明显。
这很反常，明明林湘菱不是贪心的孩子，那只能是感情方面受打击了。
陈绮菈觉得蛮棘手，像她这种性格，为情所困，那是最难办的，其实小香猪的自尊心很脆弱，偏偏她对自己又极狠。
甚至除夕夜林湘菱都是在工作和学习中度过，终于，有一天陈绮菈偷懒没去酒吧演出，林湘菱也病倒了。
“应该只是简单的感冒……爷爷说，感冒是上天赐予的机会，是身体在告诉你，该休息了，明白吗？”陈绮菈收起体温计，敲敲林湘菱的脑壳，去厨房烧水给她冲药。
陈绮菈其实并不擅长照顾人，她自己的生活都过得稀里糊涂，哪里懂得照顾人？
纯粹是小香猪太惹人怜惜，激起了陈绮菈身为大姐姐的慈祥。
林湘菱沉默不语，等药的时候习惯性地拿起书来看。
陈绮菈端着药回来，见此一幕，急忙将书抢走。
“听不懂人话是吧？想干嘛呀你？”陈绮菈倒也不是真的凶，只是，混了几年社会的独立唱作人aka无业游民，提起气势来也是有点牌面的，林湘菱终归是给镇住了。
她愣了些许时候，喝了半杯感冒灵，沙哑着嗓子嘟囔道：“我想配得上他……”
“愚蠢嗷！”陈绮菈痛心疾首，“哪有什么配得上不配得上，爱情嘛，你情我愿，原本便是不对等的东西，你咋这么轴呢？”
林湘菱抿着嘴巴摇头。
陈绮菈唉声叹气，胡言乱语，讲了一大堆林湘菱也没怎么听懂，恰好喝了感冒药犯困，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是好事。
退出窄窄的小卧室，陈绮菈轻手轻脚地关门，去弄她的曲子了。
偶尔，她也会接一些作曲或者编曲的私活儿，都是些要价不高的小单子，姑且补贴生活费吧。
当年拒绝继承爷爷的医馆决定离家出走、吵架的时候，陈绮菈其实就已经有能力接编曲单子了，她在乐理方面姑且算是有天赋，否则也不至于萌生什么音乐梦想了。
年轻的陈绮菈认为，就算做音乐难出头，接零工也足以维生了。
实际体验过之后才发现，长期过这样的生活是对精神的磨损……商单要迎合甲方的审美，本身就很不爽了，与甲方交涉扯皮就更加折磨。
陈绮菈现在无比迫切地希望能够改善工作体验，比如被正规的大型工作室收编，至少有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但这同样很难。
毕竟她非科班出身，野路子进大工作室，缺的不只是成体系的专业训练，更多的是门阀人脉。
打比方来说——为什么艺考都需要去校外找培训机构？是学生家长们喜欢给培训机构送钱吗？
那当然不是的，是因为机构与大学老师们之间有利益输送。
不同音乐院校也会形成不同的门阀，业内许多圈子都被“某音系”占据。
此等情况下，留给陈绮菈的路其实很窄。
最近她受到小香猪的启发，决定试试天狼星。
天狼星娱乐当然是有音乐部门的，他们甚至还招募了高老师，作为姜浅溪的专属制作人。
目前，天狼星娱乐在征集作品，根据作品录取幕后岗位，就算没有录，也会有数量可观的作者收到数目可观的奖金。
陈绮菈发现这b公司是真有钱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陈绮菈难得努力了几天，将自己压箱底的得意之作拿出来润色。
已经快搞定了，明天就把作品发过去。
讲真，陈绮菈的心情还是蛮忐忑的，她已经摆烂混日子很久，很久没有努力去追求过什么，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已经完全丧失了上进的能力。
之所以仍然在北沧厮混而不是回老家……嗯，大概是因为嘴硬吧，不想对爷爷服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说穿了是一种逃避。
现如今提起干劲，全靠这个小香猪！
小香猪确实很棒啊，仅仅是看着她奋斗就很热血，陈绮菈很庆幸转租房间给她。
……
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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