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是谁呀
只是……在进步飞快之余,言墨白同样感受到了一股冥冥中的厌恶感。
这厌恶并不源自于哪个人,而是源自四面八方,每一寸土壤、每一口空气、每一片落叶和沙石都在表达对他的嫌恶,仿佛在说他不该存在,该被从这方天地里驱逐出去。
这感觉很微弱,不在寂静的环境里细细体会,是绝然察觉不到的。
“这是,被天道厌弃了么……”
言墨白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后修行的障碍恐怕不在于身边灵气的多寡,而在于如何在冥冥天道的针对下保全己身。
被天道所憎的后果,这些天他已经体会到,但如今修为尚浅,被天道厌弃的影响微乎其微,修炼至元胎圆满之前,尚还不需要担心相关的危害。
他没多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反正再多担忧下去,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无非是徒添忧虑罢了。
言墨白收起内视法,睁开眼睛。
黎雨洛不知何时醒了,此时正用被子护着胸口与下半身,瑟瑟发抖地缩在床铺角落。
她那白皙的香肩和脖颈、甚至嫩滑的脸蛋上都带着许多云雨过后的痕迹,让人不难想象被褥遮去的地方到底有多凄惨。
“教主……我不要了……我不要当炉鼎了……”
少女浅紫色大眼睛害怕地望着他,美眸中泪光闪烁,樱唇哆嗦着,掩住胸脯的被子又往上捎了捎,像是刚被轻薄过的单纯大小姐害怕地望着歹人一样。
黎雨洛怎么能不害怕呢。
今天她才真切地体会到,先前的教主到底有多温柔,以及……被当做炉鼎使用到底是多么可怕。
清醒时的每分每秒,她都觉得自己快死了,不仅是因为对方的粗暴,还因为那些比曾经体会到过更强烈百倍的滋味汹涌而来,就像甜蜜到极致的糖果反而会吃得苦涩,过分的欢愉到最后全都成为了折磨……
看着她像受惊小兽一般的模样,言墨白不由升起出现了几分对先前粗暴的歉疚,但想到少女经此一事终于改变了对炉鼎的印象,又莫名有些好笑。
他被过多的真元影响了神智,动作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温柔,可尽管这样,比起魔教里那些用炉鼎采补的修士还是轻和了许多。
连这也经受不住,又怎么去当他的炉鼎?所谓叶公好龙,莫过于此了。
在少女颤抖的目光中,言墨白捏了捏她弹软的脸蛋,“元海恢复的怎么样了?”
“不要捏,说了很疼的……”少女嗔怪地嘤咛一声,用被子挡住脸。
挡了许久,见他没有继续折腾自己的打算,黎雨洛才稍稍安下心来。
她躲在被子里,细细感应着自己新生的元海,用玄黄之气重辟的元海广阔无垠,再加上宽阔坚韧的仙脉,她知道自己重新修炼的速度会比之前快上很多倍,足以和摇光、青云掌门那样的天之娇女比肩。
木已成舟,黎雨洛没去提丹药归属的事,尽管依然遗憾没能让教主服下丹药,但回想起教主的那个吻,还是让她心间泛起点点涟漪。
既然是自己吃下了丹药,从此以后就必须发奋修行,为教主夺来九洲最好的延寿药草。
一定要变得……比师尊更强!
“对了。”言墨白似是随意问了一句,“还能走路吗?”
少女呆了呆,旋即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瞬间涨红了小脸,嘴硬地说道:“就凭教主这点能耐,哼……”
她没底气地抬了抬腿脚,兴许是被丹药里的真元修补,初醒时的酸疼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小腹还残余着钝痛,走路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
与此同时,玉衡仙宗内。
外门风平浪静,内门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多日前各长老曾宣告内门,今日会在练剑崖下开办授席之会,将首席之位正式传于二弟子叶胤。
如今时辰已过,崖上依然迟迟不见长老的身影,只留诸位内门弟子面面相觑。
这几天,其实已经有些关于叶胤身殒的消息流传出来。
然而,相信者寥寥无几。
叶胤身为元胎修士,手中还有诸多林九牧赐下的保命手段,炼神不出手,谁能杀得了他?
直到今日,练剑崖上空空荡荡的几个蒲团,以及对他们避而不见的诸位长老,却是无形之中把那荒谬的传言给坐实了。
人群角落里,一个少年用胳膊肘悄悄顶了顶前面的人:“王师兄,听说叶师兄前几天欺瞒了消息,私自去追捕黎师姐,结果被当成猪猡杀了。之前我还不相信,竟然是真的!”
站在他前面的王师兄脸色变了变,先是义正辞严开口:“胡说八道,叶师兄修为高深莫测,岂会死在区区叛门妖女手中!”然后他对少年悄悄传音,“你不要命了?就算叶师兄已死,这些话焉能说出口?到时林长老失了爱徒,气急攻心,保不齐要挑几个散播谣言的来出气。”
少年有些不忿:“可是师兄,这些话都是王长老说的啊,怎么叫做散布谣言,难道长老还能满口胡诌么?”
“现在还不是谣言,很快就是了。”
王师兄不着痕迹看了眼练剑崖上的空位,“即便叶师兄真的被妖女所杀,也绝对不能如谣言中那般仓惶狼狈,定得安上一个为了宗门大义牺牲的名头,不然到时候林长老回来,怎么挂得住他那张老脸?”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练剑崖上落下一道灵光,化作一个长老的模样。
此人晦气万分地挥了挥袖,道:
“叶首席只身犯险,追捕叛门妖女,被妖女伙同魔教援手围攻,不幸为宗门牺牲。现妖女已伏首,魔教教主也被逮回宗门,首席之位暂且悬置,待到三弟子林师侄从西域回来再行安排!”
说完,那长老像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般,急匆匆化作灵光离开了,全然不管这个消息将在内门中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玉衡峰顶。
得知叶胤的死讯后,林九牧怒急攻心,不顾西线战况,连着赶了三天三夜路回到玉衡仙宗。
他清楚叶胤的能耐,除了诸多保命法宝之外,还有那三道秘密法门……哪怕黎雨洛突破到元胎境,也绝不可能是叶胤的对手。
待他找上宗主大殿,还没叩门,就听一道女子的声音隔门传出。
“本宗修行在紧要关头,还请林长老在外暂候。”
没有其余太上长老在旁掣肘,林九牧只得压着心头怒火,在殿门前枯坐了大半天。
直到日落时分,殿门才轰然敞开。
林九牧顿时起身,也不顾宗门礼数,化光落至蒲团上的银发女子前,厉声喝问道:“你对我徒儿做了什么!”
蒲团上的银发女子轻笑一声,站起身来。
“叶师侄贪功冒进,欺上瞒下,我那逆徒杀了他,这是他自寻死路,与本宗有何干系?”
姿容一如既往绝丽,可她的眼眸却化成了冰冷透彻的银色。
“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来质问本宗,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是我害了你徒儿么?”
不知为何,面对她这双银瞳,林九牧心中竟起了几分退缩之意。
但这点退意很快被他撇去,强压怒火,拱手道:“兹事体大,老夫以为,千秋宗主还是将妖女尸首与抓回来的魔教教主示众,再拷问那魔教教主,还原当日事情经过由来,以解老夫与其他门人心中之疑!”
银发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垂下眼眸,笑得花枝乱颤。
许久,她才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声音渐冷:“林长老,你是不是没认清你的位置……我想怎么做,轮得到你这等鼠辈来指手画脚?”
吃了大半天闭门羹,现在还被言辞辱骂,林九牧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意,“千秋雪,你那逆徒带着魔教妖孽出逃,理当曝尸在断罪崖下,受万人唾骂践踩,岂能一句话敷衍了事!你真当玉衡仙宗是你一家之地不成!”
却听女子一声冷笑:“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你……”林九牧浑身血气直冲脑海,但受限于修为不敢动手,只能伸出枯朽的手指指着女子大骂,“敢将宗门视作私物,简直数典忘祖,你置诸位玉衡先祖于何处!”
“我千秋雪乃炼神圆满,半步玄仙!我的想法,就是玉衡之意!”千秋雪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先前敬你年迈给你几分颜色,可不要开了染坊。休说黎雨洛被我用门规处置,早已灰飞烟灭,便是当日我就这么放她毫发无伤的离开,带着魔教教主远走高飞,你又能拿我怎样?”
林九牧气得胡子发抖,正要怒骂出声,却被一股浩然的仙道灵压镇得只字都无法说出。
嗡……
一道剑气森冷冰寒地悬在他眉心之前,四方六面尽是杀机,仿佛只要他敢动弹分毫,剑气就会毫不留情地捣入他的头颅,将神魂搅得粉碎。
见那张老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千秋雪银瞳中的轻蔑更浓。
她可懒得像主人格那样竭力维护玉衡仙宗的稳定,这破宗门要是一天天净给她添堵,散了就散了。
剑气一点一点地刺入林九牧眉心,炼神后境的护体灵光竟如豆腐般不堪一击,仿佛有千万把剑锋抵在他的元神上,要将其从世上抹去。
林九牧心中大骇。
千秋雪还真要杀他不成?
她怎敢如此?!
他眼睁睁看着剑气逐步逼入神海,元神发出玻璃般凄厉的惨吟,在剑气下寸寸崩碎,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林九牧脑海一片空白。
不!!
眼前忽然风云变幻,那道皎白剑气依然森寒地悬在眉心,所有画面都尚未发生,只有林九牧的老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冷汗。
方才所见的一切,只是剑意造就的幻象罢了。
但那杀意,却是真真实实的。
这女人……真的疯到想要杀了他!
“念你丧徒未久,饶你一条贱命。”
千秋雪随手挥袖,剑气顿时如冰般化去。
噗通……
林九牧苍老的身躯颤巍跪在地上,拂尘如弃屣般跌落在侧,浑浊苍目中再也没有先前的底气。
“传令下去,即日起废去所有太上长老之位,降作玉衡护宗使。”
她柔婉的声音如重锤般敲打在林九牧耳中,“此后玉衡仙宗,唯我独尊!”
……
摇光境内。
从两人宿住的荒山野岭,到九灵镇足有两千里路途,途中多有山川险阻,若是继续赶野路,怕是十天半月都走不到地方。
好在他们持有千秋雪留下的暗月面具,气息变幻成另一番模样,不怕被人认出来,直接堂堂正正走上了摇光派境内连接各城各镇的官道。
如今黎雨洛没了元胎,只留元海,修为等同于初步开辟元海的筑元期初期修士,没能力驾驭灵光飞遁,赶路的速度不比以往。
炼气一道修行到高深境界可以飞天遁地,但在结丹之前,和凡人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会些法术而已,加上床榻上连番云雨后残余的酥软,少女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怎么也走不动了。
言墨白本打算帮她去寻一匹马,后来又发现凡间马匹速度多半还没自己跑得快,便让少女双手环住自己脖颈,背着她在官道上飞驰。
终归是有了结丹境的炼体修为,两天两夜下来,数千里路途都在脚下踏过。
第三天夜晚。
赶在九灵镇闭门的前一刻,两人堪堪入了城。
时至深夜,各家摊贩都已收摊,商铺酒楼也都关门打烊,街上行人寥寥,偶尔见着几个也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在宵禁之前回到住处。
两人走在青石路上,道旁点着暗黄色的黯淡灯火,依稀能看清街侧各家屋房的招牌。
既然到了城镇里,自然得遵守城里的规矩,在宵禁之前,他们必须找到一家客栈住下。
第六十五章:九灵镇内
街上由远及近的响起了锣声,几队巡夜人从街上走过,黑衣遮掩下刀兵利器闪过寒芒。
或许是因为两人身上打扮还算得体,样貌也都不俗,像极了白天在外花天酒地晚上才归家的富家公子小姐,巡夜人并没有上来盘查,随意一瞥就擦肩而过。
距离正式宵禁还有一刻,除了言墨白和少女之外,路上看不见别的行人了。
“教主!”少女突然指向远方,“你看天上!”
言墨白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街尾上空夜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烟火般的浅绿光带,发散着朦朦胧胧的幽光,似近在咫尺,又似飘在远山之间,如缎带般无声摇曳着。
光带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前世的极光,缥缈不定,可他知道两者不是一回事。
“这是天渊周边的奇景,唤作渊底光,每个夜晚都会特别醒目,对人没有影响,不必放在心上。”
九灵镇再过不远,就是天定州三大绝地禁区之一的天渊。
天渊上空常年飘着奇光,他们站在这里,刚好能够看见天渊上空的异相。
而这些渊底光的成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远古荒兽埋骨天渊之底,死后血气映在天渊上空长存不灭,也有人说天渊之地藏着一方秘境,天上的辉光便是那处秘境的倒影。
这些猜测之所以仅仅是猜测,是因为从未有人真正下去过天渊底部,即便上古之时的诸仙也对此地讳莫如深,仿佛里面藏有极大的恐怖。
少女的目光没有在渊底光上久作停留,乖巧地被言墨白牵着往前走。
城镇边缘的客栈驿馆几乎都闭着门,宵禁时刻将近,两人快步走向镇子中心。
最后,他们终于在九灵镇的繁华地段找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酒楼客栈,黑色牌匾上龙飞凤舞地落着「蓬莱阁」三个暗金大字。
名字起得仙气,又开设在繁华的镇子中央,临近宵禁也不关门,背后想来有摇光派的影子。
言墨白本不打算在这种有官家背景的地方投宿,但宵禁将至,眼下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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