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心鸽
“哇！令使先生你疯啦？阿哈只是说说而已，宰掉人家才是大错好吗，纳努克那么强大，阿哈和药师加一起都保不住你，根本打不过祂耶~”
“……”
原本子书只是随口一提，想看看阿哈的反应，听祂这么说忍不住冷声一笑。
老毕登，还和药师加一起都打不过纳努克？
别当自己傻才是，亏祂能说出那么离谱的话。
疯子有疯子的尊严，要是寂影被杀，纳努克九成九连余光都不会给一眼，更别提出头了。
在祂眼里，任何存在被毁灭都一视同仁，令使算个屁，没了再找就是。
子书很清楚，寂影误会自己是均衡的仲裁官，不过是见识短浅。
这里发生的事情，逃不过真正的仲裁官甚至均衡之主的注视，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犯不着做出让均衡加重一边砝码的事情。
哪怕，只是微不可察的倾斜。
通晓因果之人，更懂得不随意沾染因果，现在的自己只是星穹列车上的一员，追随开拓的无名客。
仅此而已。
101.你为所欲为的日子结束了
贝洛伯格，永冬岭。
星一行人终于穿过残响回廊那片裂界区域，抵达白雪皑皑的山岭之底。
通往峰顶最高处的道路早已被厚重积雪覆盖，刺骨寒风席卷而过，三月七忍不住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好…好冷，光凭一点点开拓的力量，已经没法抵御低温了…”
丹恒默默取出外套披在三月七身上，“这说明我们正在靠近星核…靠近寒潮的中心。”
“目标就在上方，她在等我们…”星轻声呢喃。
“谁？”
“星核，也可以说…可可利亚。”
希儿：“那还等什么，我速度快，先去开路了！”
“欸你等——”
三月七话没说完，希儿已经变成一个背影小黑点，迅速消失在雪幕下。
“她那么着急干啥，都不知道路途潜藏有多少危险。”
“我也急，冲！”星紧随其后。
“……”
见丹恒同样迈开步伐，三月七没辙，只得咬牙跟上。
沿途还能看见希儿快速移动时留下的痕迹，不用担心跟丢。
越往上走，那种寒意越加让人难以承受，渐渐的，路途能看见一些零散的寒冰身影。
那些都是被冰封的虚卒遗骸，遍布山道各处。
看来七百年前那场战争，连残暴的反物质军团都没能抵御寒潮的威力，永远变成了冰雕标本。
放在平时，星或许还有心情研究一下那些冰雕，考虑是不是解个冻，看看那些几百年前的虚卒，战斗力比不比得上黑塔空间站里那些。
现在？
没半分心情去关注。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外部阻碍，除开未曾停歇过的暴风雪，一只活着的裂界怪物都看不见，可这种情况反倒让几人越发警惕。
按理来说越接近尚未封印、拥有自我意识的星核，裂界怪物会越多才对。
现在太反常了。
直到接近山顶，视线内除开被冰封的虚卒遗骸，依旧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远远向高处的阶梯望去，发现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希儿。
“怎么了希儿？”三月七微微喘着气，有些怀念子书的追风术了，“为什么在这里停下？”
“你们看。”希儿指向前方高处，皱眉道：“那个东西是什么，筑城者留下的遗迹吗？”
丹恒：“跟城里那些一板一眼的建筑完全不同。”
“看起来…”三月七撇开落在刘海上飘雪，不太确定地道：“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
“暂时别管那个，星核就在五百米的距离内。”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神情凝重。
众人脸色一凛。
这么近！
……
永冬岭的最高处，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平台。
平台最深处，可可利亚与布洛妮娅都站在一处祭坛模样的建筑前，盯着祭坛上方散发出毫光的悬浮之物。
可可利亚一挥手，身后的布洛妮娅脸上立即浮出痛苦的神情。
她听到了无数呓语在脑海深处响起，有什么存在仿佛要钻进灵魂深处，抹除掉属于她独有的东西。
“不…不要…”
可可利亚转过身，脸色无喜无悲，“不要抗拒，布洛妮娅，接受共同的意志吧！”
布洛妮娅捂住额头，咬紧银牙，“不…这，这——不是我想要的…”
“看见他们承诺的未来了吗，布洛妮娅，一个没有贫穷、寒冷与痛苦的世界，人们不必再像囚徒般祈求永续的世界，一个我们可以永远守护的世界！”
可可利亚死死盯着高处的发光悬浮物，语气冰凉，“七百年来，历代大守护者不断尝试，不断抗争，以为人性的光芒会指引我们走向复兴，结果呢，一败涂地！”
“为何在面对不可抗辩的力量时，我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抗拒，堵上耳朵自欺欺人，而不是聆听它的诉求？”
“那些，就是盘踞在人心深处的，难以磨灭的愚妄和怯懦，抛弃它们！布洛妮娅，解开束缚你的枷锁，星核将带领人类走向进化——”
说到这，眼中带着几分狂热的可可利亚陡然满脸森冷，手中凝结出一杆冰枪，狠狠朝着劲风传来的方向拍去。
沉闷的碰撞声传出，一根球棒模样的武器被拍飞，落入积雪深陷其内。
星手掌一招，被打飞的球棒仿佛受到召唤精准返回她的手里，霍然指向可可利亚大喊道：
“老女人！你为所欲为的日子结束了，把星核给我！”
与此同时，希儿化为紫色残影掠过平台，如同弹簧伸缩那般一去一回，再度现身时，怀中抱着布洛妮娅。
“我遵守约定来了，布洛妮娅。”
“希儿…”
见布洛妮娅被带走，可可利亚也不着急，散去手里的冰枪双臂环胸，不咸不淡的眼神斜向众人。
“终于来了吗，本以为这暴风雪能将你们埋葬。”
“想得美！”希儿松开布洛妮娅，硕大的镰刀浮现紧握手中，“还没打倒你以前，我们是不会倒下的！”
“不着急，想说什么就说，我会给你们时间的。”可可利亚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希儿紧紧盯着可可利亚，神情警惕。
“布洛妮娅，我听不懂玄乎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两件事我很清楚！”
“第一，我身后的家伙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封印那个叫星核的玩意！”
“第二，我说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来救你，就算你被那边的女人洗脑，把我们之间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我也要把你打晕了再带回去！”
随着希儿的话一句句落下，布洛妮娅感觉那些无孔不入往脑海里钻的东西，正在飞速消失。
她感觉没那么痛苦了。
“希儿…还有…天外而来的大家…”
“可以了没？”可可利亚冷眼看着这一切，漠然道：“我已经给了你们充分道别的时间，布洛妮娅，带你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时候告诉你了。”
“……”布洛妮娅握紧双拳。
可可利亚转头看向星核，“所有真相我都告诉你了，有关与星核的交易，有关我向它许下的愿望，我们母女之间再没有秘密了。
102.你只是个逃避命运的可怜虫
“许多年前，星核的声音第一次在我耳边响起，而我和历代大守护者一样，闭目塞听，那时的我就是现在的你，苦苦守着筑城者所谓的「存护」…”
“我的信念一度无比坚定，直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变量打乱了一切，另一个选择出现在我面前，那意味着颠覆旧秩序，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但——比起虚无缥缈，越来越遥远的存护，它是那么真实…我一直在苦想怎么向你传达这一切…”
“承诺中的明天总会到来，但如果你不能待在我的身旁一同守望那个新世界，那我将陷入痛苦之中，布洛妮娅，那是难以抹消的痛苦！”
听可可利亚一大串话到这，星忍不住了，上前几步来到希儿与布洛妮娅身前，竖眉冷喝：
“说够没？存护要是虚无缥缈，你以为贝洛伯格能坚持到现在？不会真有人认为这座城市能屹立七百年，是靠的地髓供暖吧？”
“不会真的以为与裂界怪物血战，给予你们坚守的力量是凭空而来的吧？”
星握住球棒的力道越来越大，横眉冷然，“背弃存护在你嘴里说得冠冕堂皇，说得那么好听，如果星核向你许诺的未来真有那么美好，那些死在裂界怪物手里的无数银鬃铁卫算什么？！”
“那些被你封锁在下层区，过着牢狱般的日子不说，还得面对裂界怪物威胁的居民，算什么？！”
“我们前来此处的途中，那群能够将整个铁卫禁区屠戮一空，最后灭掉贝洛伯格的裂界怪物大军，又算什么？！”
“你只是个逃避命运的可怜虫，我看不起你！”
那些不知道真相，忠诚效命的铁卫又做错了什么，连选择生与死的权利都被剥夺。
那些纵使过着艰难日子，也选择苦苦坚持的下层区百姓甚至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子书又做错了什么？
与贝洛伯格毫无瓜葛的他，凭什么要为可可利亚犯下的错，承担起守护铁卫禁区的责任？
惹下那么多烂摊子凭什么要列车组来帮忙擦屁股，难道开拓之道的无名客，就注定欠谁的吗？
星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恨不得撕了可可利亚。
看着前方身体有些颤抖的星，三月七对她可谓刮目相看，眼中满是认同。
说得好！
“那只不过是迎接新世界的必要牺牲与代价！”
可可利亚脸色冰寒，忽然歇斯底里道：
“七百年，整整七百年的绝望，你们这些外来者懂得什么？又能理解什么？！”
“存护何曾看过人类一眼，看过筑城者一眼？倘若祂有，我们为什么会跌落到这般境地？收起你脸上可笑又愚昧无知的正义！”
可可利亚冷冷一笑。
“也许我还要感谢你们这些外来者，迫于你们带来的压力，我终于得以直面自己最后的弱点；”
“布洛妮娅，从小到大，我从未逼迫你服从我的意志，但无论如何你总有要选择的一天，过去如此，如今依然…”
可可利亚表情恢复平静，视线柔和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选择吧，我的女儿。”
“……”
布洛妮娅沉默许久，许久。
“可可利亚大人…感谢你把我抚养成人，感谢你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了我，可是…对不起，母亲…”
布洛妮娅抿起双唇，缓步走到可可利亚身前相对而立，眼内充斥着不容撼动的坚定。
“这最后一次，我不能站在你身边。”
“……”
可可利亚闭上双眼，嘴里呼出的气息无声诉说着轻叹。
布洛妮娅语气满是决绝，“你说人性的深处是愚蠢和畏缩，也许不假，绝境会映出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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