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灯
周边的大伙又在热切讨论螭的事情，谢言朝钟离拱了拱手，诚挚问道：“您就是钟离先生？我叫谢言，之前听玉衡星刻晴提起过您学识过人，因此有事想跟您请教。”
“嗯，我是钟离。”老爷子不紧不慢的点点头，其实他刚才闷声喝茶，也是在想着怎么跟谢言搭话。
谢言作为谢家如今的独苗，且现在具备部分魔神之躯，必须要将谢家先祖留下的告诫传达于他，且有些事情，现在也只有谢言能做到了。
但问题是两人素不相识，他直接找上门也显得很奇怪，本来都准备来个托梦，没想到谢言自己走了过来。
“有疑问直说便是，我会尽力解答。”
“呃...敢问钟离先生对谢家之事有多少了解？实不相瞒，我此次返回璃月除了公务，就是想寻找家族的一些情报。”
钟离瞥了眼周围，顿了一会后说道：“谢家之事较为久远，所幸我有一位朋友正好知晓，他也嘱咐过我要将这些事情告知谢家后人。”
帝君，你说的这位朋友...
还好谢言是面瘫，倒也不用表现出“哇，真巧啊”这种表情，他沉声问道：“今天有幸遇到了甘雨姐姐，大部分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但对于谢家的诅咒，我心中还存在疑惑，不知这是否有办法解决？毕竟总是躲避也不是个事，危险不会因为躲避而消失。”
“你能想到这点，很不错。”钟离微微颔首，接着叹了口气，“越是逃避，灾祸反而越会积累，最终在后世的某一刻爆发，现在或许就已经开始了，波及到的人也不再只是一个家族那么简单。”
嗯？
谢言有点没明白钟离的话中之意，正想开口时，忽然见帝君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再谈。
但在这时，田铁嘴的说书又进入了新的阶段。
“只见那谢言怒斥九条孝行，于雷电将军和数百位幕府军将士前列出其十大罪状，九条孝行恼羞成怒，号令幕府军拿下谢言。”
“可那不哭死神谢言又岂是常人能敌？顷刻间便是以绝学万剑归宗击败无数将士，场上一片死寂，原来他竟已入了传说中的天剑之境。”
“雷电将军乃是稻妻剑术源流，见手下有如此能人不由大喜，赦免谢言以下犯上之罪并许诺以奉行之位，可谢言是来纠正圣听，又如何能在这时投降，当即便亮出其绝世好剑，口中念念有词：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听到这里，谢言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稻妻的事情一旦传遍其他六国必然会引起极大的浪潮，毕竟连八重堂都出版了相应的小说，但璃月这边的改编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可以想象，教令院那边肯定也会有人把他当成论文的题材。
谢言比较讲礼貌，和钟离一样，等待田铁嘴口干舌燥的讲完后才举手说道：“据我所知，谢言当时没列出十大罪状，他的外号也不叫不哭死神。”
这才是重点！
可这话就说的田铁嘴不乐意了，他拿起茶抿了一口，有些气恼的说道：“这细节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码头打听来的，如何会有错？是你懂谢言，还是我懂谢言？”
为了出行不引起太多注意，谢言今天出行前特意换了璃月服饰，以他的外貌气质，还真不会有人把他当成稻妻人。
其他听众看他年纪不大，摇头附和着说道：“是啊，田说书的职业素养还是很厉害的，看来小伙子你听的版本不大正宗啊。”
恭喜谢言在谢言扮演比赛中获得了第二名！
他刚才看着钟离欲言又止的表情差点笑出声，现在却是明白对方的感受了。
而转头一看，一直面色严肃的钟离此时也是十分难绷，嘴角难得浮现出一抹笑意。
见谢言望了过来，钟离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抱歉，真的憋不住了。”
这下属实是老奶奶进被窝，把爷整笑了，钟离再次体会了尘世闲游的乐趣。
收起笑意，钟离照例是留了句“记在往生堂的账上”，随后带着谢言离开。
三碗不过港的位置是在码头的出口，也是在璃月两个城区的中间，地段是真没的说，也难怪在老板如此黑心的情况下也能运转的不错。
“俗话说隔墙有耳，我们接下来去往生堂详谈，不过你应当知道璃月是契约之都，我为你解答疑惑，届时也会问你一些问题。”钟离语气平淡。
谢言点了点头：“理所应当。”
离了酒馆，两人不约而同都变得严肃起来，中途一句话都没说，而钟离似是有所安排，刻意放慢了脚步，带着谢言在街道上漫步。
往生堂是在璃月的另一片城区，这里比起靠近码头的吃虎岩街显得没那么热闹，充满烟火气息，但装饰之豪华奢侈却是让人大开眼界，高楼之上挂着诸多醒目的牌匾，谢言还看到了北国银行和烟绯的律师事务所，有种梦回现代社会的感觉。
但钟离依旧一句话没说，他领着谢言来到往生堂门口，和老孟打了个招呼。
“老孟，堂主回来了吗？”
“啊，是钟离先生，堂主今天接到个业务，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钟离微微颔首，胡桃要是在这里他就头疼了，虽然是将她当成女儿养，但胡桃的古灵精怪哪怕是他也难以应付...不过他一直好像都无法应付这种类型。
似是想起了什么，钟离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复杂，对老孟嘱咐道：“我和晚辈借静室谈点事情，若是中途堂主回来，让她不要闯进来。”
谢言和老孟互相点头致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着谢言的背影，老孟心中暗自嘀咕：“钟离先生没说他是顾客，而是晚辈...可谁会带着晚辈来这里谈话？怪了，莫不是要给堂主物色一个夫婿？”
这还真不是老孟瞎猜，虽然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但往生堂这地方向来是比较受忌讳的，真要谈事情大可以去茶楼开个包间。
呃，虽然账单估计还是记在往生堂上，但钟离先生和堂主都不是在意这点钱的人。
而话说回来，由于往生堂的招牌，胡桃堂主即便到了婚嫁年龄，容貌过人，家底殷实，却也没有人来上门提亲，老孟原先都认为以后要招个赘婿。
钟离先生似乎一直为此发愁，老孟有时候就听他在说什么“拒收病婿”。
现在他这位晚辈倒是看上去不错，容貌俊朗端正，身材挺拔，人虽冷淡了些，但搭配堂主的性格却是正好。
.....
来到静室，谢言左右张望了一下，说是静室，这里其实更接近于档案馆，周围墙壁上的书柜上陈列着诸多被整理好的文书。
“这是往生堂留下的记录，你可以当做是工作日志，只是由于往生堂维护生死边界的职责，有些资料就显得十分重要，比如...”钟离说话时从最后方的书柜中取出了一叠装订好的文书。
谢言脸色微变，他看到这上面写着谢家。
两人相对而坐，钟离将文书递了过来，沉声解释道：“焚天煮海真君的送仙典仪当年也是往生堂操办，虽没有仙人法蜕，但由于我那位朋友的缘故，往生堂还是记下了不少细节，另外，由于签下了契约，往生堂的历代堂主在谢家子孙离世后都会前往【生死边界】寻找对方残余的魂灵。”
谢言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接过文书仔细查阅一番，果然，不管是哪一代堂主，都从来没有在生死边界找到过谢家子孙。
“生死边界的事情比较复杂，你可以理解为一处地脉能量紊乱的区域，但你也知道，地脉记录着提瓦特大陆的一切信息，以普遍理性而论，璃月子民的残余魂灵都能在那里找到痕迹。”
“钟离先生的意思是，这是谢家子孙的诅咒？死后不会有魂体？”
“算不上是诅咒，提瓦特大陆不存在戏曲中所说的地府，从广义上来说，无非也就是回归地脉，谢家子孙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是直接回归世界树内部，自然无法在外部的【根须】中找到他们。”
回归世界树...
谢言咀嚼着这句话，但还是没能听明白。
钟离表情严峻：“谢言，你觉得自己家族连接世界树的能力如何？”
“很强，应该说，这已经超出常理了。”
“没错，连接世界树需要的不只是力量，必须要和须弥那边有所关联，但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领域，可这种能力却伴随着血脉传承了下来，哪怕这能力其实在不断稀释，但你觉得这是馈赠吗？”
“甘雨姐姐说这是魔神力量的不灭特性，但我觉得，所有命运的馈赠，其实都已经暗中标注了价格。”
钟离闻言诧异的看了眼谢言，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多出了一份欣慰：“你明白就好，不过那并非是死后会怎样，回归地脉是提瓦特大陆所有生灵的宿命，只是于你而言，你的宿命不止于此，你们可以从世界树中得到权能，但也同样会遭到污染，甚至会作为温床，反过来污染世界树。”
也就是说，当谢家子孙死后回归世界树，其本身的污染也会带入到世界树中，让局面更加恶化。
而血脉中的能力，也注定了他们要守护好世界树，这是在保护世界，也是在保护自己。
谢言不意外钟离会对此事能如此了解，但他没想到这条新主线任务竟然会如此棘手。
钟离轻轻叹息，眼神中浮现出些许追忆和惋惜。
“当年你家先祖谢炎在须弥得到造化，以麒麟血脉为根基，成就了独特的魔神之躯，之后借助着与世界树的联系获得了两种魔神权能，单论战力他已经超越了不少魔神，只差补全最后的灵魂他便可以登神，但在第一次遭受污染后，他就告诉我...我那位朋友，他绝不能登神。”
谢言怔了怔，都没关注到帝君差点露馅：“这又是为何？登神后，他的寿命应该能延长一些吧，否则他一旦回归世界树，污染岂不是更加厉害？”
“世界树的污染，本质其实是世界之外的禁忌力量，这给须弥带来了死域、魔鳞病等负面影响，而一旦他选择登神，魔神力量的不灭特性会使得污染也更加难以抹除，而且以他和世界树的紧密关联，说不定会将污染蔓延到璃月，他的存在，会成为病灶的【锚点】。”
“竟是如此...可这不是成了死局了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的一些长辈也曾想过解决的办法，不少人还前往过须弥进行探索，可惜都以失败告终，但你不同，在你身上有着破局，以及斩断因果的机会。”
钟离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着他：“当然，你也可以等待须弥新生的草神或者旅行者来解决一切。”
“虽然我也愿意相信其他人的力量，但世界树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吧？或许几十年，甚至是几年就会让危害彻底爆发？到时候以我和世界树的联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谢言轻轻摇头，“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钟离先生有什么办法就尽管说出来吧。”
16 帝君:麒麟血脉不能再稀释了
如果可以，谢言当然也想让荧妹冲在前面，自己在她身后打出成吨输出。
但问题是，现在世界树的情况比起原剧情恐怕已经完全不同。
谢言不知道焚天煮海真君在层岩巨渊一战后结果如何，但想来情况是不大好的，他身上的污染说不定已经倒灌了回去。
退一步说，就算层岩巨渊下的那片特殊空间阻隔了他回归世界树，可谢言曾经试着聆听过世界树的呼唤，虽然没看到那边的情况，但他也知道肯定不乐观，起码荧妹在剧情开头可没有被什么力量袭击。
纠结事情的经过已经没用了，现在重要的是把问题给解决掉。
钟离似是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他沉声说道：“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毕竟这次的敌人可是...总之，即便是我那位朋友，也无法肯定某些事情是对是错，如果说的太多，反而会干扰你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给你一些建议，以及带你去看一下你们家族的石碑。”
这些事情钟离的确不方便解释，他也不好直说谢言具备世界之外的力量以及魔神的灵魂本质，这样钟离的马甲就彻底暴露了。
至少现在，谢言最多是把他当成一位仙人。
谢言追问道：“这石碑里有什么特殊的内容吗？”
“查看石碑需要你们家族血脉的力量，且看到的信息多少跟觉醒血脉的程度也有关联，因此只能由你自己来看，但按照你先祖的说法，这里面有着拯救世界树的办法。”钟离面无表情的陈述道。
“那钟离先生的建议是？”
“是我那位朋友的建议。”老爷子沉声纠正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
谢言并未立刻答话，他这会有点听明白帝君的暗示了。
钟离继续说道：“另外，很多事情是相对的，比如有些人会觉得危机即将到来，而制造危机的人，可能又会觉得不够快。”
说完这些，钟离将文书又放回了原位。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至于石碑的事情先不用着急，明天早上我们再一起过去，今晚，你可以先好好观察思考。”
“多谢钟离先生。”
得亏来帝君这边问了一下，要不然真傻乎乎莽过去，恐怕会有大问题。
他没有起身离开，因为现在轮到帝君来问他了。
谢言面色严峻，他估计帝君应该是想询问他如何看待退休这件事。
然而。
钟离坐回对面，用着和甘雨如出一辙的长辈语气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嗯？
“有，我在稻妻那边结识了不少...不少知己，咳咳，总之这点不必担心。”谢言说漏了嘴，老脸一红。
钟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古怪：“原来如此，那我就无需担忧了。”
他看谢言为人冷淡，还以为这小子要打很久光棍，考虑过要不要帮他和胡桃撮合一下...毕竟胡桃这边的婚配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谁知谢言深藏不露，颇有海王风范。
不过也无妨，若是解决了那件事，谢言的确要考虑繁衍家族，重振谢家荣光了，就是这麒麟血脉再稀释下去估计就真没了。
考虑了一下，钟离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谢言。
“啊？竟然还会这样？那连接世界树的能力还会存在吗？”
“我也不清楚，但血脉的稀释是无法避免的，就像你父亲遭受污染，其实并非是因为动用了麒麟之力，而是因为他的麒麟之力已经很弱了，只有通过连接世界树获得力量进行增幅。”
谢言挠了挠头陷入深思。
他脑海中浮现画面，自己从背后抱住甘雨：甘雨姐姐，重振麒麟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要不今晚和甘雨商量商量？
但有一说一，自己这万花筒写轮眼该怎么开？
钟离则是继续说道：“另外，我...我还有位朋友，他最近正在思考一些问题，恰好你是从外返回璃月，我想与你讨论一二。”
“啊哈哈，钟离先生的朋友还挺多啊，不过您为我解答了这么多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言装傻笑了笑。
“其实也很简单，我想问问你对璃月的看法。”
“看法？我只在稻妻待过，但两相比较下来，稻妻跟璃月差距太大了，同样是人神共治，璃月制度井然有序，商业发达，七星八门总体来说也是尽职尽责，而稻妻的三奉行竟然有两个勾结外人。”
“也就是说，你认可璃月的繁荣，但还是觉得璃月在根本上其实跟稻妻并无差异？”
“不是没差异，说到底，在提瓦特大陆，人类也不可能脱离神明啊，说句大不敬的话，纵然神明陨落，子民也会推举出下一任神明，只是璃月现在已经发展到可以自己解决大部分的危机，无需事事都请神明出手，将神明当做是打手。”
这也是谢言在璃月之行的一大感受，不管是激进的刻晴还是顾全大局的凝光，她们都会想在请仙典仪前把问题解决。
如果换了原本的稻妻，就算九条孝行他们没有勾结外人，也只会想着“无所谓，将军大人会出手”。
钟离微微颔首：“不错，要说脱离神明确实不现实，即便有仙人庇佑，但终归是要选出下一任岩神的，只是我认为，开辟新的道路这应该由人类自己去做，好在如今的璃月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虽然确实是太累了想退休，但本质上还是钟离担心自己受到磨损，无意识中做出错误的决定给国家带来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