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灯
她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欢快，第一次显得有些低沉。
25 鸣神大社大开趴
和八重神子相处这么久，谢言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明显的失落表情。
谢言记得她在传说任务中虽是告诉了荧妹事情始末，中途却一直表现的很释然，直到最后妖怪们的残魂彻底消失时才喃喃自语，惆怅叹息，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这让人感慨神子的成熟，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而转念一想，神子愿意向自己展现最真实的情感，邀请他一同告别过去，他又怎能迟疑？
谢言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走吧，我也想见见稻妻以前的大妖怪们。”
“嗯，难得能跟大家重逢，当然也要跟他们介绍一下你和现在的稻妻，让他们放心的离去。”神子莞尔轻笑，带着谢言朝着影向山的方向飞去。
对她来说这就算是见家长了，明天还要和谢言一块须弥看大慈树王，而影的见家长是在七神聚会，自己比她领先太多。
爆杀！
越是细想，神子越觉得优势在我，她已经想不到自己能怎么输了？
总不能说自己会输给将军吧？
神子现在只想着如何面对大慈树王这位长辈，谢言性格霸道，这小子在须弥肯定没少顶撞她，长辈为人和善不代表就可以欺负老实人了！
说不定连纳西妲都看不下去了呢！只是看在姐弟情分上才没吭声。
自己明天前往须弥，完全就可以从这里切入，从而得到纳西妲和大慈树王两位亲属的支持。
神子不认为这会出什么差错，被滋润后的自己容光焕发的走到两人面前递茶，随后表示一定要让谢言尊敬大慈树王，少顶撞她，不管怎么想她们都会支持自己吧？
微操大师！
她甚至都已经思考好了将来的后日谈，如果影问起自己该怎么锻炼微操，她就让影先去踏鞴砂，指挥她“把神居岛崩炮向左移5米”。
而看着下方景色飞速掠过，谢言出声问道：“这是先去找谁？”
“是有乐斋，其实涌出的记忆中，也只有他算是比较完整的，其他的妖怪残魂都被地脉磨灭的差不多了，就算附身加藤信悟这种有执念的人类，也只有靠本能行动。”
“说起来，这算是狐族的天赋吗？狐斋宫的记忆也没有被地脉磨灭。”
神子点点头：“狐族肉体能力远不如鬼族等妖怪，但在精神领域很有天赋，当初狐斋宫还调整了修行的方式，在稻妻培养巫女和法师，只是修行之道极为艰难，少有人类能有所成就。”
谢言眼眸中闪过思索，神子以前教给自己的修行方法也是来源于此，如果后续学会术法后还可以对付一些小妖或者邪祟，但普通人的上限也就在这里了，如申鹤、惟神晴之介这种人才太少了。
神子和他心意相通，见他面露思索就猜到了想法，沉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在稻妻弄个新的修行体系，但仙术、妖术本质上都不是人类的修行方式，连阴阳术其实都有很高的门槛，要不然也不会失传，这种事急不得一时。”
“我主要是要让普通人能够自行运转，一是想让国度繁盛强大，另一方面是稻妻情况特殊，想通过新体系制造上升渠道，避免阶级固化。”谢言不指望自己的政治水平能平稳将世袭制改成科举制，因为连平民自己都深刻认为血统至上。
既然如此，那就扬长避短，另辟蹊径将稻妻从农业国变成工业国，至于后来的体制如何，那就交给子孙后代吧。
还是那句话，无子不行啊！
八重神子打了个哈欠：“唉，虽然很欣慰你有治国的责任心，但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要是你以后都这样没情趣，那不是跟将军一样了？”
“你说将军没情趣？”
“难道不是吗？影好歹喜欢看小说吃甜品，将军除了练武就没有其他爱好了，我都不知道以后咱们要怎么相处。”
是啊，总不能每次都要自己上场做好情调，再让影和将军出马吧？
如果说刚才是想好了后日谈，现在神子就想好了结算动画：将军，谢言不动了，你推的快一点可以吗？
看着神子自信的表情，谢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估计说了她也不信。
有一说一，回到稻妻以来，最让谢言心动的还是将军...高冷女王范的御姐抬起被黑丝包裹的浑圆玉腿递到他面前，表情却又有着孩子般的呆萌，这谁顶得住呀？
谢言认为可以和将军商量一下草神的事情了，将其提上日程，等影和将军出来自己就要向她先发起第一次挑战，探一探将军的深浅。
两人说话时，神子带着谢言在影向山脚下的某处村落附近降落。
和游戏里不同，现实里的村庄当然不可能只有绀田村和绯木村，而这里靠近鸣神大社山路的入口，安全性有保障，自然而然会有村子聚集。
这说起来也是种悲哀，稻妻主线剧情太过匆忙，其实仔细一想，每个岛屿上都有能够毁灭整座岛的大危机，百姓连能吃到堇瓜都是幸福，村子门口甚至还有野伏众扎营，这是真的离谱。
“其实这里以前还有很多狐族生活，我也曾经来过，有乐斋还未引咎离去时曾在这里举办过几次祭典，他是狐族一等一的风雅之士。”神子抬头在村子四周扫过，眼神中带着些许怀念。
“我在天目流干活的时候都听过《新六狐传》，说是基于有乐斋的作品改编而来，这引咎辞去又是怎么回事？”
“那时我尚未化形，只知道有乐斋茶品、文字都是一绝，哪怕放眼璃月也少有人能及，他修为也很不错，得到了狐斋宫的认可，但后来某天狐斋宫大怒与他决裂，我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自己犯下大罪。”
谢言愣了一下，这种细节他还真不知道。
除非是那种苦哈哈，连女主播都没时间看的网络小说作者，要不然谁会闲得无聊去把游戏里的书籍、杂志看一遍啊？
但那时稻妻雷电姐妹都在，又有狐斋宫、御舆千代等大将坐镇，有乐斋和狐斋宫会有这种反应，那很可能是...
“难道是跟深渊有关？”
“不知道，但在漆黑灾厄来临时他冲在最前，和妖怪们一起葬在了荒海。”
神子怅然叹息，有乐斋对她来说也是值得敬重的狐族长辈，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多曲折。
“既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必深究，和他好好道个别吧，我想...这或许也是他的心愿。”
“嗯。”
神子轻轻点头，带着谢言来到村庄后面的一处废弃的宅邸中。
这宅邸外形破旧，墙壁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但占地面积却是极大，有两个篮球场大小，跟后面的村庄比都不是一个画风。
而打开大门后，眼前并没有想象中的蛛丝灰尘遍布，典雅精致的家具一尘不染，看上去就像是主人还在家一样。
“这里是有乐斋的画室，宅邸外围和内部都设下了结界，避免有人误入，就算真有人发现了异常，也只会当做是鬼怪故事。”神子介绍道，“我要在这里进行降灵仪式，呼唤有乐斋，他如果魂体不稳，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谢言当然是点头答应下来，这是应有之义。
他的视线在画室内部扫过，宅邸内部布局错落有致，而收藏的字画哪怕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能感受到风雅韵味。
“很不错吧？其实我创办八重堂，很大程度也是受了有乐斋的影响，这家伙很会讲故事，围在一起讲百物语的时候妖怪里只有我能挑出他的漏洞。”神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让有乐斋在妖怪们面前下不来台的窘迫模样，明明气的咬牙切齿，眼神恨不得刀了她，表面上却还是要维持住狐族风雅之士的身份。
正这么想着，意想不到的声音却忽然在耳畔响起。
“神子，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丫头还好意思在老身面前说这件事！”蓝色魂体从画室深处漂浮而来，这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
来到谢言和神子面前后，他一点都不显得生疏，上来便是板着脸发问道：“老身很早之前就想问你了，神子，你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有一次还害的老身差点在大御所殿下面前丢脸。”
“是故意的。”神子笑嘻嘻的挺起胸脯，语气满是自豪。
不出所料，她看到有乐斋经典再现，仙风道骨的高人咬牙切齿，最后却又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但聊了两句后，神子眸子中闪过惊讶：“有乐斋？我还未施展降灵仪式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老身倒是还想问你呢，这画室我从未带你来过，你是怎么找到的？”有乐斋视线微不可查的在某处书柜上扫了扫，确认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才暗自松了口气。
稻妻是很有宅文化的国家，有乐斋虽算不上宅男，但自然也有着一些不大方便给亲朋好友看到的东西。
尤其是让神子这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到的话，身为风雅之士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吧（悲）。
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他刚有这个念头，神子若有所觉的看向某个方向，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哎呀呀，有乐斋大人的藏书一定很丰富吧，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画室，还没能好好拜读一下前辈的大作呢。”
达咩，不可以！那种事情不要啊，涩图和涩书被曝光什么的，至少也要等我入土十年以后吧！
但他深知神子的性格，越是表现的在意，神子反而越会较真，于是以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你要看那便看吧，要是你能继承老身的衣钵，老身这残魂也能放心离去了。”
“是吗？那我更要继承前辈的精神，好好钻研一二了。”神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愉悦，朝着书柜前迈出脚步。
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落在有乐斋的心口，让有乐斋很想漂浮上前阻拦，但他也清楚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不动声色的跟神子打心理博弈。
博弈哥！
八重神子笑吟吟的朝着书柜走去，其实她倒不是想让有乐斋出丑，只是两人难得相逢，若平淡的聊几句告别，似乎显得太无趣了。
在她准备主动顿住脚步折返时，谢言忽然出声说道：“神子，有乐斋前辈恐怕没多少时间了，还是别忙着讨论书籍了。”
身为现代宅男，他很能理解有乐斋的感受，要是他被车撞了，哪怕没救了也会记得把手机格式化，这就叫做要留清白在人间！
说话时，谢言向前伸手，翡翠色的光芒闪烁，为有乐斋补充了一些魂力。
但他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了，有乐斋没有狐斋宫的修为，若非是附身在了人类身上，他前几天就该消散了。
‘他的残缺魂体无法凝聚灵魂种子，我做不到轮回天生真正复活他，就算是秽土转生也只能制造出空壳。’谢言心中想道。
有乐斋的情况不同，他无法像雷电真、大慈树王那样借助魔神力量的不灭性保存灵魂，也没有狐斋宫那种修为，五百年下来早已是风中残烛了。
有乐斋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稳固，惊讶道：“哎呀，狐斋宫...不，花散里那家伙说的没错，你还真有多种魔神权能，这下老身是真的放心了，稻妻的变化老身这几天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真的。”
他丝毫不吝啬夸赞，这是谢言应得的荣耀，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现在却是彻底释然了，稻妻一定成为真正的永恒之国。
“花散里？”谢言眉头一挑。
“嗯，你们不是好奇老身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花散里比你们要先来。”
“她怎么来这里了？”
“嘿嘿，那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事情了，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她想代替狐斋宫跟老身道个别，当年老身犯下大错，无颜面对大御所殿下和狐斋宫，后来在漆黑灾厄时大家都是忙着拼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有乐斋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这是他难以释怀的遗憾。
但从花散里那里得知了影的改变，神子的成熟，还有谢言这位厉害的后辈，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困在过去了。
“而且...花散里接受了老身的道歉，应该也代表着狐斋宫原谅了老身吧。”他喃喃自语着，“神子呀，你今天或许也能得偿所愿，那一瞬间，连我都觉得她回来了。”
说到这里，有乐斋似乎释然了，他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欢快：“神子，老身这《真实探灵笔记》还可以吧？你那些轻小说可都是被我压过去了。”
“这可不见得哦，前天八重堂发表了新书《旅行者的奇妙冒险》，日销量已经远超你了。”
“什么？那本轻小说竟然是你的？你们八重堂稀奇古怪的小说可真多，居然连须弥教令院的题材都有，叫什么《院花的贴身高手》来着，就是那主角也忒离谱了点，都几十个女主了还能守着几千章童男之身，这定力怕是连深渊都无法侵蚀他。”
神子捂嘴轻笑：“你也觉得很离谱吗？其实这也是本书的卖点之一哦，不少读者追书的目的都是想看主角什么时候脱离童男之身，嗯，这书的创意还是谢言给我的。”
“哦？这位新殿下居然还懂得小说，我还以为他是和影一样的武痴呢。”有乐斋转头看向谢言，视线中满是好奇。
突然聊到自己，谢言莫名有些尴尬...就像有乐斋不想自己的藏书被曝光，他也不想自己的笔名被说出来。
他装作平淡的点点头，谦虚的应答了两句。
八重神子抿了抿嘴唇，旋即故意以恭敬的语气说道：“有乐斋，你可不要小瞧了谢言殿下，八重堂的轻小说很多创意都是出自他手，像现在最火的赘婿系列甚至都远销璃月了。”
“哦哦，我也看了那本，确实有些厉害，仙人赘婿还获得了若陀龙王的传承，就是不知道甘雨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这本书的女主角可是她呢。”
“这有什么，男主角还是谢言呢，甘雨从辈分上来说可是谢言的祖宗...咳咳，姐姐呢，她应该不会多想的。”
八重神子对甘雨极为放心，因此才会同意让这本小说销往璃月，至于书中提到的什么“繁衍麒麟血脉吾辈义不容辞”，根本不用担心！
还是那两个字，微操！
但问题不在这里，她要处刑谢言了。
“有乐斋，你肯定猜不到谢言殿下的笔名，他叫做...”
“咳咳。”
谢言握拳放在鼻前，咳嗽了两声作为提醒。
但他也知道神子古灵精怪的性格，虽说事后可以狠狠炮制她，现在她却是不会放弃的，于是也做好了某种准备。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牛道...”
“我...我才不认识牛道仙人这种奇怪名字的人呢！”
谢言话音落下，画室内忽然陷入了一阵寂静。
神子露出狡黠的微笑：“诶？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抢答了？”
“...”谢言脸色变幻了几次，最终还是一声不吭。
旁边的有乐斋看到谢言一副咬牙切齿却只能保持沉默的模样，竟是忘记了刚才自己也有这种窘迫，开怀大笑了起来。
“神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喜欢捉弄人啊，不过现在可不同啦，你也是有夫君的人了，要学会贤淑一些。”
“那是自然，我只是跟谢言开个玩笑罢了。”
神子连忙跟谢言挤眉弄眼，示意他夸奖自己贤惠。
谢言瞪了她一眼，他今天要对神子发动骑乘A+的固有技能，少说也得让神子叫几声爸爸。
不过神子的确是很贤惠，他牵起神子的手掌，轻声说道：“神子的确很贤惠，一直在背后为我默默分忧，有乐斋前辈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哈哈，倒是我低估神子了...唉，能看到神子有个归宿，我真的很高兴啊。”有乐斋叹息着，但很快又将目光放在谢言身上：“谢言殿下，真的很感谢您，我虽能预料到幕府会出事，但未曾想到会是这般糜烂，稻妻接下来也交给您了。”
“嗯，我会和影、神子一起，带着稻妻走向永恒。”谢言正色许诺道。
他能感觉到有乐斋对稻妻的眷恋，这些曾经为稻妻战死的妖怪们没有任何怨恨，只有未能见证稻妻繁荣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