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灯
一方面是许久未归，另一方面则是身份上的改变。
众人仔细打量谢言，发现他和离开前外表上并无什么变化，就是气质锐利了许多，宛如出鞘的利剑。
在他们心头震惊之时，雷电将军开口打破了沉默：“评定所会议开始，本次会议议题很多，但第一件事想必大家都有所准备...谢言已具备神明伟力，幕府需要为他准备相应的神名尊号以及规格待遇，这方面由社奉行负责。”
话音落下，神里绫人立刻出列。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社奉行也正是因此才能和两大奉行抗衡。
在散兵没有设计灭绝雷电五传之前，社奉行还执掌着稻妻锻刀业，不管是天领奉行还是勘定奉行都要卖社奉行不少面子，毕竟对武士来说，锋利的刀剑就是第二条生命。
但后来神里家族一落千丈，官方的锻刀业只剩下踏鞴砂和军中的一些刀匠，这些都是在天领奉行的麾下，大大削弱了社奉行的地位，导致神里家看上去都是虚职，在交锋中显得很无力。
不过在幕府百官看来，神里家迎来转折的时机无疑是到来了，如果能做好这件事，神里家必定会重回巅峰。
神里绫人似是也明白这点，神色恭敬的回答道：“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但关于神名具体的格式，将军大人能否给出一些建议？”
神名尊号不是随便能取的，要反映出神的能力、事迹最后再加上敬称，神里绫人并不知晓谢言在须弥具体做了什么，此时自然要先有个心理准备。
“谢言在须弥和新任草神一同解决了世界树的污染，为提瓦特大陆消解了极大灾祸，这点须弥已经昭示全大陆，不久后你们就能听到消息。”将军面露沉吟，“而回归须弥后，他封印了至冬的一位魔神，并和草神一同逼退了冰之女皇，展现了极强的力量。”
将军不喜欢说假话，故而特意区分了纳西妲和大慈树王，不过幕府百官显然是不清楚她的想法，大家都被谢言的战绩给震撼了。
蒸汽鸟报上有着地爆天星和须佐能乎的合影，但谁能想到谢言竟是当着至冬女皇的面封印了他们的魔神，对于和至冬有死仇的稻妻来说，这简直都能当成纪念日庆祝了。
好死，开香槟喽！
如果不是稻妻国力不足，两国又实在相距太远，这时候肯定都会有人提议偷袭至冬国的港口发动战争！
哪怕沉稳如神里绫人，此时也不免面露惊讶，但关于谢言的神名，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消除灾祸，展现力量...既然如此，谢言大人觉得【直毗建御鸣尊命】如何？”神里绫人转头问道。
在稻妻文化中，直毗对应祸津，象征着消除灾厄，而建御则是有着雷神、刀剑之神、弓术之神的说法，和谢言的能力基本都能对上号。
短短几分钟就能想出如此贴切的尊号，可见神里绫人的专业性，此时幕府百官都不由暗自震惊。
不过具体如何，肯定是要看当事人的反应，大家的视线纷纷转向谢言。
然而--
“好，很好！”雷电将军猛然起身，“就叫做【直毗建御鸣尊命】。”
是啊，能不好吗？这下和自己的祸津御建鸣神命完美对应，简直就是情侣名。
神里绫人，当赏！
9 影:看我接将军的盘! 7K5大章 18.5/42
将军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如此高兴，以往她只有在武艺精进时才会这样。
但这个尊号的确不错，完美对应了能力、事迹，至于说没能和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对应，而是和自己对标，这有什么？
将军相信影知道以后也不会介意的！
别的不说，刚才影虽是被自己堵在一心净土，只能干看着自己冒充她和谢言对话，但将军分明感觉影好像也不排斥，还打算让自己继续帮忙。
而将军会做出今天这种行为，除了因为超越自身神性带来的变故，主要是自身程序认为影在这方面的工作效率太低了，真的不如自己来。
反正都帮你分担500年的政务了，再分担一个谢言也没什么，影你好好在净土里修炼就行了。
心中感慨自己肩上的担子又多了一些，将军重新坐回位置上沉声问道：“谢言你意下如何？”
“神里家主学识渊博，我很满意这个尊号。”谢言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自身还处于蜕变期，神明领域的很多东西还需要慢慢开发，只是现在须弥、稻妻这边都抢着要给他“注册账号”，谢言也只能配合了。
这件事也的确重要，纵然尘世七执政的格局已经稳固，多出一位神明，对比其他国家那就是多出了一个战略武器啊。
在这种神治的世界观中，毫不夸张的说，其中带来的国力提升还要超出璃月的铸币权，在外交、军事各方面领域都会产生质变。
当然，这也仅限于同阵营的魔神，可惜这个世界似乎存在某种规律，须弥三神于魔神战争中抱团共享神位，但后来却是分崩离析，而曾经和岩王帝君并肩作战的若坨龙王，最终被镇压封印，雷电姐妹则是阴阳两隔。
不过幕府百官对此显然是不知情的，以凡人的视角来说，他们是真觉得稻妻已经天下无敌了。
趁着两位神明龙颜大悦，立刻有几位官员各自上前启奏。
“谢言大人神威盖世，扬我稻妻国威，但须弥一方得了眷顾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敢抢在幕府前发布神明尊号，无疑是对稻妻的挑衅，下官建议向须弥那边征收一笔报酬。”
“至冬使节刚至稻妻，各岛便有魔物频繁出现，下官认为必定是至冬国动了手脚，应当严肃追究。”
面对较为棘手的外交领域，此时幕府官员自认为有两位神明兜底，此时底气十足，纷纷上前谏言以表自己忧国忧民之心。
谢言知道这些人只是想趁机混个脸熟，毕竟平时提建议要考虑各方势力和后果，现在只要站出来吹就完事了，哪怕吹错了也大可以说是过于激动造成的判断错误。
就是他们实在有些膨胀，谢言很担心他们等会溜大了提议组建敢死队袭击至冬，开启第二次魔神战争。
而面对这些官员的吹捧，将军不为所动，她表情平淡的说道：“须弥那边的确过分了些，不过世界树的状态关乎提瓦特大陆生存，便是至冬也不敢在这方面进行阻拦，谢言拯救世界树同样是为了稻妻，收取报酬就不必了。”
花散里则是向前一步走出队列，替将军解释起世界树的重要性，她知道这些政坛上的人物对世界树压根没什么了解，若是此时不说清楚，万一后续宣传出了岔子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简单解释过后，花散里补充道：“另外，须弥那边虽是抢先发布神明尊号，但谢言的确和新任草神是姐弟关系，因此，须弥和稻妻签订了盟国契约，在经济、军事等领域互帮互助，相关的文书我已准备妥当，大家会后自行查阅即可。”
什么？真是姐弟？
刚才还准备上前吹嘘谢言大人骨气十足，不可能随便认姐的官员心中暗道好险。
但话说回来，将军大人这样岂不是平白低了一辈？算了，神明间应该不讲凡人的辈分。
谢言若有所觉瞥了他们一眼，大概讲解了一下盟约双方的义务权利。
总体来说，稻妻在交易中是相当划算的，毕竟除了刀剑外，稻妻的产品在国际上没什么竞争力，就算谢言弄转移支付和政策补贴，稻妻子民也未必就能赚到多少，现在有了须弥这个固定的市场，比先前是舒服太多了。
而稻妻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暂借部分军队，提供武力和装备上的支持，但以谢言的王爷身份，幕府军去了那边谁敢亏待他们？
九条裟罗立刻上前表态：“此事我已经通知到了幕府军内，经过统计和讨论，我建议驻扎须弥的幕府军两年一换，轮流驻守。”
她仍是不大适应天领奉行的身份，但她自幼就在军中历练，看似冷漠，其实对将士们极为了解，昨天回去后就提前进行了商议，也将须弥的情况如实告知。
可以说，她能在九条孝行倒台后快速掌握幕府军，一方面是她声望足够，另一方面就是九条裟罗对将士们的照顾了。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将士们又不是机器人，谁对自己好还是很清楚的，殊死搏杀不是为了九条孝行这个老逼登，他们是为了稻妻子民和将军大人。
而在她表态后，隶属于天领奉行的中小家族则是上前列出具体的方案。
他们很多都是刚刚上位，很渴望能够做出政绩，在方案上极为用心，连花散里都出声赞许。
在三奉行官员的倾力合作下，与须弥的合作方案细节很快被确定下来，而接下来关于治安环境整顿、绯木村重建、八酝岛镇物定期维护这种小议题更是当场提出当场解决。
遍观所有小型议题，只有蒙德荆夫港和稻妻的贸易往来耽误了一些时间。
据说有不少魔物朝着蒙德聚拢，西风骑士团虽然派出了人手帮忙，但由于大量兵力被带去远征，骑士团应对起来很勉强，幕府百官正在讨论是否要在商船上派幕府军帮忙清理。
按理说这种帮忙是好事，但那得经过人家西风骑士团同意或者有他们的邀请才行啊，要不然突然带着一堆士兵过去难免会在国际中造成不良影响。
对比起自己在璃月的遭遇，谢言此时忽然有所明悟，七星八门体制的好处在先前已经说过，但同样存在弊端，一是需要甘雨充当监察的作用，二则是办事效率慢，各部门肯定会相互扯皮。
而幕府这边由雷电将军亲自参与重大事务决断，一言堂的体系使得办事效率得到了极大提升，不会存在推诿的情况，任何政策都能立刻执行。
‘之前倒是我误入歧途了，哪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体制，关键是要保持活力，有着自我革新的能力，况且稻妻全盘学璃月也不现实，总要考虑自身国情的。’
这么一想，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结合须弥、璃月的见闻，谢言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
在他思索之时，有些官员见正事似乎讨论的差不多了，上前启奏道：“将军大人，谢言殿下是我稻妻的神明，又为我稻妻立下如此大功，而勘定奉行之位终究是凡人官职，下官认为或许可增设官职进行册封。”
出声之人是松川家的家主，现在隶属于谢言麾下，但他们深知自己家旧部的身份尴尬，此时见到有拍马屁的机会如何能错过。
他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赞同，毕竟谢言在须弥那边都成了王爷，这回到稻妻要是没个名分岂不是太寒心了。
甚至有人连口号都想好了：稻妻兴，谢言王！
将军却是轻轻摇头：“勘定奉行之位对他的确有些低了，但此事我自有考量...总之，距离册封应该不远了。”
起初大伙还没明白意思，但稍稍冷静下来，这些人精顿时面露恍然：将军大人要册封王夫了!
只是如此一来，幕府百官的视线都不由看向神里绫人。
社奉行执掌祭祀之事，此时既要给谢言确立尊号以及相关的典礼节日，又可能要参与到册封王夫的事情里，神里家岂不是要起飞？
但既然如此，神里家主为何在今天会议开始前皱眉，总不能是谢言殿下看上白鹭公主，准备将她收入府中吧？
这已经是幕府百官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了，但问题是...白鹭公主自己明明很乐意啊，绫人大舅哥，你就赶紧从了吧！
然而--
将军大人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因，也让他们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先前谢言提到九条家之事，我对此深有感触，九条孝行、慎介勾结外人，利用战争横征暴敛为自己牟利，期间评定所却是毫无动静，让我以为稻妻歌舞升平，足以可见幕府体制存在极大弊端，参考璃月七星八门，我准备对幕府体制做一些变革。”
平静的语气在评定所内掀起了极大的波澜，除了谢言等少数人，其他官员都是神色惊恐，身体几乎都在颤抖。
经历过前段时间的动荡，谁都知道稻妻体制必定要有所改变，毕竟三奉行里两位奉行叛国，这种黑点足以刻在耻辱柱上了。
因此，他们最为害怕的就是将军大人和谢言借此改变世袭制，这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法继续“家族出事家主顶缸”的安逸模式，家族也没法继续摆烂工作。
真要像七星八门那样严格考察个人素质，哪怕他们自认为能过关，但没人敢打包票，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能通过考验。
换而言之，家族的传承便会就此断绝，他们再也无法维持高高在上的贵族身份。
但将军大人的命令又岂是普通人能够质疑的？哪怕他们这些家族在稻妻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将军大人面前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办？
一些人茫然失措，但更多的人都是将目光凝聚在神里绫人身上...谢言和九条裟罗肯定是站在将军大人那边的，只有同为贵族出身的神里绫人和他们是同一阵营。
同时，这些幕府官员也不得不感慨神里绫人的敏锐判断力，在会议尚未开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神里绫人静立许久，俊朗的脸庞上满是挣扎之色，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站了出来。
“将军大人，下官认为，璃月的七星八门机制虽好，却未必适合稻妻。”神里绫人先说出了观点，他继续补充道：“毕竟幕府的体制已经延续了数千年，世袭制早已深入人心，便是街头小贩也讲究传承二字，可以说我们永恒之国的含义之一。”
他声音响亮，语气不卑不亢，其论据从体制和立国之本出发，很符合自己社奉行的身份，劝谏挑不出一丝毛病。
哪怕是平时和神里绫人不怎么对付的贵族，此时也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但将军大人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面对劝谏，她仍是摇头道：“薪火相传自是正道，但九条家、家之事又如何解释？两家先祖皆是勇武过人，对抗魔物时也都是身先士卒，但他们的子孙后代却完全没有传承这份荣耀。”
她非要拿九条家和家作为例子，便是神里绫人也无法反驳，毕竟稻妻本就是雷电将军的一言堂，是高度的君主专制加上信仰，可谓是政教合一。
但是...幕府真的要发生如此巨变吗？他们无力反抗将军大人的决定，也不敢怨恨，但此时难免有种天倾地陷的绝望感。
而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花散里宫司忽然拱了拱手：“将军大人，神里家主所言非虚，我稻妻自有国情在此，贸然做出如此变更，恐怕幕府都会停止运转。”
“先前我斩杀奸臣时也有人这么说，但事实证明，他们虽然死了，幕府依然是照常运转，甚至一个月下来，幕府除了粮食上有些紧缺，财政收入却是都突破了十年内的记录。”
“不，奸臣毕竟是少数，而此事却是关系整个幕府，况且此时稻妻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期，跟须弥的合作也近在眼前，若是人心浮动，接下来的工作也难以开展啊。”
谁都没想到花散里这位长生种竟然会帮官员说话，心中不由对这位狐斋宫的弟子多了几分认可。
仔细一想，他们先前也真是够愚蠢的，花散里宫司是大妖，如何会跟凡人争权夺利？
在紧张的气氛中，将军沉默许久，最后点头道：“好吧，此举的确有些不妥，但幕府体制问题绝对存在，这又该如何破解？”
“属下认为，或许可以从监察出发，这是璃月也未曾形成体系的机制。”花散里侃侃而谈，“稻妻子民对将军大人的信仰无需质疑，但身为贵族，执掌着一个部门的工作，手中权力过大难免会生出几分小心思，一步踏错后更是会坠入深渊。”
“但谁又能监察贵族？常人就算发现贪腐问题恐怕也不敢上报。”
“没错，因此属下认为可以增设【暗部】，此部门直属于将军大人和谢言殿下，只听从你二人号令，其人手可以从奥诘众和社奉行的终末番进行改组，后续再从军中或民间招揽高手。”
终末番虽是身份神秘，但幕府百官还是知道其存在的，奥诘众就更不必说，这可是将军大人的亲卫，实力都是极强。
想到要被这些人日夜盯梢监督，大家都是额头冒汗，心中不愿，但比起直接废除世袭制，这似乎又能够接受了。
毕竟暗部只听命于两位神明，不可能会被自己的政敌收买，只要自己行事正派便不会被绳之以法。
在将军和花散里的交谈中，这件事就此被敲定下来，同时神里绫人为贵族们争取了不少权益，不会出现无故搜查家中宅院的情况。
但是--
改组终末番，社奉行这边岂不是损失惨重？他们比起另外两大奉行本就人手稀缺。
而且更要命的还在后头，谢言忽然提起昨天那两位邪刀刀匠，表示要对稻妻锻刀业进行变革，传授雷电五传锻刀术，保障刀匠权益，在踏鞴砂冶炼炉那里派遣巫女进行监察，防止超负荷运转。
乍一看是好事，但锻刀业原本是由社奉行负责，谢言如今将其整合，也没有透露是否还由社奉行负责，顿时给人一种打压的感觉。
想到之前神里家主为了大家挺身而出，幕府百官不由暗自捏了把汗，心想等法令初步落实后，大家可以一同上书将锻刀业交由社奉行掌控。
这并非是单纯的报恩，只是考虑到现在三奉行中只有社奉行和贵族们立场一致，于公于私他们都得推出一只领头羊。
这项议题结束后，今天的评定所会议便落下帷幕，只是比起进来时的意气风发，走出门时，每个人都是被冷汗浸湿了衣裳。
谢言和花散里都没有离去，两人跟随着雷电将军一同回到内厅。
“呼...”将军轻按着眉心，“虽然刚才是花散里你传音给我，照着念就行，但我还是听不懂你们绕来绕去是在干什么。”
她能听懂花散里想要改革，能听懂神里绫人不愿意，但后面大家推来让去，最后却弄出个新方案，这就让将军云里雾里了。
她只能板着脸保持威严的样子，时不时点两下头问个几句，让别人误以为自己能够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