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谷回响
这让小林泽之实在是难以忍受。
“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老师讲话的吗？”
整条走廊都能听到小林泽之的怒吼声，着实让人震撼，搞的那些正在上课的学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要继续看看事情的后续发展。
“嗯，是的。”
毫无起伏的声音仿佛没有将对方的质问放在心里。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四月予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怒喝而感到害怕，更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就卑躬屈膝。
他很尊敬老师这个职业，他们教书育人、奉献自己，乃是高尚之人。
但，就像不是每一个警察都大公无私，每一个医生都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一样，也并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值得尊敬。
“你！”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小林泽之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涨的通红。
“嗯，我。”四月予之知道他在生气，也知道他的怒火最终都会发泄到自己身上，可他还是没有选择妥协。
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在生什么气？明明最该生气的人还躲在阴影里独自落泪。
他也很生气，真的很想大声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对硝子的遭遇视而不见。
“小林老师，五十岚老师，听说你们这里出现问题了。”
四月予之没有将心中的质问乷说出来，小林泽之也没有机会继续发怒。因为以副校长为首，教务处主任、年级主任，以及纪律纠察委员会的老师们组成的队伍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
刚刚开口的就是副校长，一个四十多岁带着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斯文气质的男人。
“是的。”小林泽之立马憋住了心中的怒火转而回答道。
“那请你们都给我到教务处来一趟吧。”四条纪温声开口道：“麻烦诸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并不只是老师们，还有那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生，以及同样狼狈不堪的四月予之。
他并没有因为地位的不平等就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人说话。
“好的。”小林泽之恭顺的点头，但转而又以凶狠的语气对几个男生以及四月予之道：“你们都给我到教务处去！”
几个男生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能连连点头表示顺从。
而这次四月予之也没有抗拒。事到如今再抗拒的话也没有道理，更不理智了。
“那你们就跟着我吧。”说罢， 四条纪便转身带路，其余众人也跟在了他身后。
五十岚铃音咬着唇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对方却对她投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让她无比沮丧，又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少年神色淡然，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仿佛不管眼前有什么困难都能主动化解一样。
看着这样的少年，五十岚铃音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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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先动的手！”
教务处的办公室里，B班的几个男生一口咬定这个事实，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个干净。
谁能想到这教务处里不仅是副校长几人，还有校长和其他大人物。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都让他们感觉到天大的压力，此刻他们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无情的法庭。他们也不是什么学生，而是正在接受身旁的罪人。
“四月同学，是这样吗？”
四条纪轻声问道。因为刚才已经问过各自的名字了，所以很轻易的就能认出来谁是谁。
“是的，是我先动的手。”
四月予之非常干脆的承认了，在这件事上撒谎是愚蠢的，只要学校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是谁先动手的。
“哦？”四条纪也有些意外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他还以为对方会至少嘴硬一下呢。
“那是什么原因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四月予之轻轻摇了摇头，这次不仅是四条纪，就连其他人都有些意外了。
但很快，四月予之便解释道：
“只是单纯的想要霸凌他们而已。”
“......”
办公室里因为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个男生有些气急败坏，小林老师脸色也很难看。
而知道真正原因五十岚铃音想要开口为少年开脱，可最后还是被自己的父亲以眼神阻止了。
出了这种事她已经算是失职了，再开口为对方开脱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四条纪才缓过神来，恢复了平静。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违背校规，是要受到严重惩罚的。”
在开学之初，学校就给每位同学发了校规简章，也让老师多次强调让学生们遵守校纪校规，不然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一个学校的风气，也是东京中央能够成为名校的原因之一。
虽然一些同学在刚刚来到东京中央时也犯了错，但被发现后他们都恨不得撇清关系或者装无辜，像今天这样明知自己犯了校规还干脆承认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
“我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受到惩罚的不只是我。”
“严格来说，他们是受害者。”
这句话让几个男生以及小林泽之都松了口气，副校长这么说了就等于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和连累了。
想到这里，几个男生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讥笑。
很能打又怎样？到头来不还是要面临退学处分吗？
“受害者？”四月予之神情冷静到了极致，“既然他们可以是受害者，那硝子为什么不能是？！”
然而即便外表再怎么冷静，可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还是带着愤怒不甘，神情也有些破功了。
当听到对方说出那句话时他真的很想笑，可是脸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少女。
“硝子是？”
“不知道？”见对方有些疑惑的神情，四月予之不由捏紧了拳头。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期间硝子受尽了这么多的欺负，他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四月予之心中愤怒至极，愤怒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也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不知道’，但更愤怒明明他已经把这件事情上报了，他们却还是回答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四月予之看向了四条纪身旁的男人，那个答应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年级主任。
在他的视线之下，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不知道。”四条纪缓缓摇头。
“不要给我表现得这么无辜啊。”
四月予之的指甲几乎要插进肉里，看着五十岚铃音心痛不已，也让其他人震惊不已。
那个经常欺负硝子的女生是学校老师的女儿，年级主任的报告里也会写上这件为他评级加分事，还有学校的监察队，还有心理课的老师，还有......
学校能够轻易从他们身上获取到这么多信息，到头来却对他说不知道......
“请四月同学注意场合。”
“可是你们明明知道。”四月予之克制着说着了这个事实。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不知道！
“......”
即便是四条纪也因为这句话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少年能够这么敏锐。
是的，他们的确知道这件事，不仅是那个叫西宫硝子的少女被欺负的事，还有很多小事他们都很清楚。
所以‘不知道’什么的，都是欺骗这个少年的。
他以为对方会很轻易就被自己骗过去，但没想到竟然被他一下子识破了。
“我们现在还是来说说关于如何惩罚你的事情吧。”四条纪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
“西宫同学的事情我们也会查明，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也会对施暴者给予惩罚。”
这句话立马让原本还沾沾自喜的几个男生瞬间心凉了半截。
四月予之对对方转移话题的行为失望透顶，他没有对他的决定表示什么， 只是轻声反问道。
“那你们呢？”
“我们？”这一次真的让四条纪和其余人有些不解了。
“我有错，我认罚。”四月予之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但你们犯了错，难道就准备这样过去了吗？”
“你......”
从建校至今，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学生敢说这些话，这让四条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也让校长等其他人神色从平静到严肃。
“是不知道吗？”
“那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犯了什么错。”四月予之轻吐了口气，嘲弄般的开口。
“一，监察不力，身为学校立下明确校规，但却以儿戏般的态度施行，毫无监察力度，任由学生遭受欺凌。”
“二，无视偏袒，有人触犯校规却当做不知，任由欺凌发生，偏袒施暴者，损害学生身心健康。”
“三，玩忽职守，明明早已上报却没有得到及时回应，任由施暴者继续逍遥。”
......
“十，欺骗之错......”
“明知却当不知。”
“教书育人之职责，学校是否铭记？如果铭记于心，为何违背于它？如果忘记，那你们又为什么理所当然的坐在这里？”
这一刻，教务室安静到了极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吗？
对普通人来说，这些过错并不算大。但当犯错的人是学校，那么这就成为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其实大多数学生心里都知道学校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他们又不是什么机器人，在哪里受了委屈是知道的。
但是即便是知道学校在某件事上做错了，却也从来没有人站出来说些什么。
从东京中央建校至今......不，就算是在整个东京所有的学校里，也从来没有哪个学生做出过这种事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学校做出的每一件错事一一列举出来。
威严铸成的大山，就这样被一个少年踩在脚下。
沉默在教务室蔓延，众人一时间都还没有从少年刚才掷地有声的批判中回过神来。
最终，还是四月予之率先开口。
“我的过错，我接受学校的惩罚。”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副校长，以及他身旁身后的那群身居高位的人，没有丝毫的害怕。
“那学校的错该由谁来做出惩罚？”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挑战学校的权威？”
四条纪原本一直淡然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些许动容，这个少年和他以往见过的都不同。
他不仅仅是才华横溢，聪慧过人，还有别的学生们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学校所谓的权威难道就应该压在学生的身上吗？”四月予之反问道。
“你难道不怕被退学吗？”
“不怕。”他早已做好了任何准备，也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被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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