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伦蒂尼姆，宫廷前，着了一袭红衣的士兵面色肃穆：“很抱歉，庄宁阁下，您不能进去？”
“不行吗？”庄宁愣了一下，前几天他才进来过啊。
“你没有预约，也没有得到陛下的征召。”士兵换了人，这个新兵一点都不留情面，“已经不是战时，该有的礼法都要恢复。”
庄宁无奈：“就这一次，请去通报一下维娜，就说庄宁求见。”
“请注意你的用词！”士兵眉头皱的更深，“阁下，我敬重您的身份，也知道您与陛下感情深厚，但这就是规矩。”
“而今，她是天佑的女皇，而您虽然是罗德岛的代表，毕竟是平民……若是无事，您不能与她见面。”士兵加重了语气。
街道上到处是欢声笑语，阳光刺眼，毫无阴霾，庄宁像是一块木桩站了许久。
他想，这是明显的打压，毕竟单是见个维娜，不算大事——尤其是几天前他还可以随意出入。
是议会，还是贵族？
无论怎样，那一群人用这种行为来表示抗议——即是抗议维娜太过亲近一个“外人”，也是抗议自己一个“外人”，太过亲近维多利亚的“陛下”。
亲近到甚至可以干预国策的地步。
庄宁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人，很快便接受到这种政治信号，理清了思绪，难免还是有些……疲累。
这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为什么呢？两人竟然反而无法随意在见，就像是被阻隔一般。
scout压低了声音，作为博士的护卫，他见证过两人当时的感情，难免愤懑不平：“维娜竟然这么薄情。”
“不是薄情，是规定，她已经不是罗德岛的姑娘，是整个维多利亚最尊贵的女王了……”
庄宁合上眸子，拿出了一根糖，笑了起来，“以后怕是很难见到她了，scout，劳烦你和我一起收拾一下格拉斯哥的宿舍吧。”
“……好。”
scout默不作声。
他不是个太擅长言辞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回到罗德岛。
就在中枢，他看到聚拢起来的文件，仿佛是一座座小山。
“都是离舰申请。”凯尔希走来。
“这么多？”庄宁有点惊讶，“logos，阿斯卡纶，还有……w，都要离开了啊？”
“他们之所以愿意加入罗德岛，本来就是因为特蕾西娅。”凯尔希也听不出情绪，“现在她已经建国，卡兹戴尔很缺人才。”
庄宁默默地点头。
也是啊……
罗德岛前身是巴别塔，精英干员本就是聚集在特蕾西娅旗帜下的，如今特蕾西娅要归国了，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建设自己的家。
“需要我签字吗？”他说。
“对。”
那天他签到了很晚，直至黄昏，屋内洒满了残阳。
scout再去看他，只感觉这个男人的肩膀上好像有无数重压。
“陪我出去走走吧，scout。”他语气有些疲惫。
傍晚的风有些冷了，庄宁回眸看了眼罗德岛，轻轻感慨：“这里人更少了。”
scout的声音微乎其微：“人会渐渐多起来的。”
庄宁没回答。
他站定了身子，扭头一笑：“scout，你也累了吧，总是要保护我。”
“其实你应该也想随特蕾西娅回去的……抱歉啦。”他说，“倒是我束缚住了你。”
“没有！”
scout本能反驳，声音很高，“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会留下来……”
“不用安慰我的。”庄宁摇了摇头，“之前陈，临光，德克萨斯，人太多了，怎么说呢……感觉已经不太意外了，他们都会离开的啊……”
他静静低下头：“我放你一天的假。”
“……我不用。”
“你该休息休息了，scout。”庄宁像是对自己说一般。
走在街道，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scout焦虑起来，甚至有点愤怒。
他觉得这样不对，可若说谁错了，又找不到。
谁都没错。
心情莫名沉重了些，scout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博士。
——他是在工厂找到庄宁的。
这工厂曾一度被萨卡兹王庭军攻占，终究是解放了，正热闹地庆祝，开了一瓶又一瓶香槟。
庄宁站在顶端，没有参与，他身处于阴影里，看的入神，底下是一片光亮，就像是与顶楼隔离一般。
scout咳嗽出声，庄宁有些被吓到。
“你怎么回来了？”
“不安心。”scout实话实说。
庄宁摇了摇头：“你就是太认真了。”
scout感觉博士身上的气息又变了，连笑容都有点勉强。
“我刚才找到了w。”
庄宁开口，“——我希望她能留下来。”
“她答应了吗？”scout问完就后悔。
怎么可能答应，若答应，博士还会是这样的表情？
庄宁再一次静默，无言了许久许久，久的让scout一度以为他不会回答。
“她拒绝了啊，几乎没有犹豫。”他最终还是说。
“w说的对，特蕾西娅和卡兹戴尔才是你们的家……”庄宁咬着牙，声音如从地底升起，“可我的家在哪里？！”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我反而觉得越累？！”
“为什么我连梦里都没法自由？！梦到的都是我无法拥有的东西？！”
这是scout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抱怨，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抱怨。
这个往日在干员里眼中如钢铁一样的人竟然摆出像是要哭一般的表情。
“我想回去了，scout。”
第七章 那不是看待友人的目光
scout比谁都理解为何博士会走向这样一个极端，但他挽回不了，他想找人挽回，又寻不见踪迹。
只能一点点看着他变得冷漠，变得无情，变回巴别塔恶灵的模样。
他的怒火是不会轻易消散的，这个不曾发怒的人难得冷然对w说：
“如果卡兹戴尔有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传递给博士。”
w身子轻颤了一下，呆呆地凝视。
她没有回答，茫然无错。
恍惚间，w想起了博士在这里时的样子，那个人又是以怎样的心态看着人一个个离去？
博士身边不缺人的，和他接触久了便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其实很孤单吧？
他其实觉得没人会真的站在他那一边，每个人都会离开的，用各种各样的借口。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猜忌，怎么会不神经过敏，怎么会不疯狂……
只是他选择用理智包裹住心头的疯狂。
真可笑。
所以，以前自己从来没理解过博士啊？
她笑得有点无力，看着scout：“你早就想骂我一顿了吧？”
scout目光冷漠：“我们本应是战友……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重，但我的确埋怨你们。”
“哪怕一个人也好啊，哪怕一个人能真正去深入了解他，他说不定就不会这样……”
他的声音就像是铁锤一般凿在w的心中：“你们不是和博士同生共死吗？你们不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去你妈的，*卡兹戴尔粗口*，你们什么都不懂！！”
“这半年博士一步也没有离开罗德岛，把自己锁在实验室。”
他突然取出了一张单子递给w，她接过，随即捂了起来嘴。
那是体检单。
检测的目标是scout自己，他原先无疑是矿石病患者，而今血液中源石的浓度却低的可怜——这意味scout的矿石病已经被治愈了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的矿石病好了。”
scout说，却像是一点都不开心，“这就是他这半年的成果！！”
“这半年，他都是独自一人，没怎么和人交流研发出了药物。”
“你觉得他付出了什么代价？”scout冷笑不止。
什么代价……
是他自己的人性吧？w抿着嘴。
她对上scout的眼睛。
“你认识的博士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个漂浮在罗德岛的恶灵。”
所以不会在有人包容w的嬉笑怒骂。
她认识的人已经不再了，只有用铁石包裹心肠的恶灵。
……
庄宁手颤抖了一下。
是疲累，他精神始终紧绷，难免有此恶果。
该去开一点药——庄宁默然想，不眠虽然可以免去精神上的困顿，但效率的降低却不可避免。
那不行。
如果可以，他要在十年内解决一切，然后回家！
为此一点浪费都不行。
这一阶段，矿石病开发只到初期，但他已经有资本影响到泰拉诸国。
接下来他该把治理谁当做嘘头？
得了矿石病，身份不低的人……庄宁思索，心头有了人选。
他抽出一张照片，陈晖洁——魏彦吾钦定的接班人，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了。
明天这女孩会登岛，只要她的矿石病好了，魏彦吾的反应想必会很有趣。
毕竟有哪个权贵不担忧自己得了矿石病呢？
庄宁笑了起来，弧度略有点恐怖。
黑夜里，他了无睡意，于是打开了终端。
继续工作吧，反正夜晚还长。
至于方才想着缓和精神上的问题，已被他丢到九霄云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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