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他走向星门。
有几个影子追上了她，阿米娅，普瑞赛斯和岁，围绕在他身边有说有笑。
真是一副圆满的画，可除了她们，那些女孩都被留在了原地。
阴冷的风中，好像还有恶灵徘徊，口吐阴沉的话语：
“是啊，都是假的。”
“你们……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
陈恍惚了，想起龙门的雨夜，那个还在怒吼的人，那个说出你不能死的男人，他眼中早已没了自己，他把一切都当做虚假之物。
可或许。
或许，不会这样的，或许本来该有救赎的，或许圣人之下的恶灵，恶灵之后的罪人可以更加温和的方式去扭转这个世界。
临光想起了曾经为她喝彩的人，他就在阴影，随着万千的人为她一起鼓掌，可能有那么刹那，他是在羡慕吧？因为她这样的英雄从来都不孤单，也不会孤身为战。
她想起来男人在摧毁了商业联合会后阴冷的嗤笑着她，又在最后，在比赛中杀死了大骑士长，他可能本意是想侮辱骑士，可又的确从骑士的身影中看到什么。
如果，有可能呢？
如果那天，你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向他发出邀请，让博士一起来改变卡西米尔……
有泪从德克萨斯的眼里滑落。
好像对自己能感觉到一种滔天的怒火，在她迷惘的时候，是否有人和她一样迷惘。
如果，你能接受他。
“啊……”
特蕾西娅低垂下眼睛。
她有种感觉，那在她心智里的束缚消失了，归于虚无。
这不是原谅，只是不在意。
恶灵的诞生，必然有她的一份，那个时候，她选择利用了他，把一切推给他。
怎么会有真物？
在他眼里，一切都那么虚伪吧？所谓的爱，哪怕以大义为掩饰，依旧是可耻的背叛！
但是。
但是，或许——
死一般的沉默在这些人中扩散，时间犹如凝固了，彼此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快要看不到对方。
终于，还是有人踏出了一步，这像是个信号，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那一步。
她们刚才没有人敢说话，因为恐惧，她们又突然想把一些话都说出来，也是因为恐惧。
在恐惧的支配下，她们追逐到了星门之下。
巨构依然伟岸，散发着绚烂的光彩。
那是庄宁最后一次回眸。
他微微地笑，嘴唇轻动，面容被光辉掩映，表情那么轻松：
“该做的，我都做了。”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动用属于魔王的力量，所有追来的人都动弹不得。
她们还有话，可庄宁不想听，于是她们就说不出来了。
“还在害怕吗，博士？”
可能是看出庄宁的手在微微颤抖，阿米娅说。
“是啊，有点害怕。”庄宁轻叹，“毕竟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
“那就握住我的手吧？”阿米娅伸出了手。
庄宁犹豫了一下，将之握紧，最后轻瞥一眼岁，普瑞赛斯，微妙笑了。
你果然还是那个胆怯的庄宁，回个家而已，都要害怕。
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庄宁捂住胸口，想那是自己的声音。
他回答自己，可能我一直都是那个胆怯的庄宁。
他的腿迈入星门。
——那一刻，他回家了。
第十五章 太阳会照常升起（全书完）
日光灼灼，照在平静的海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海洋——这多少会让人感到恐惧，所有航海家都知晓这波涛下是多么诡谲。
唯独今天有船帆扬起，那竟然是桅杆帆船。
这种桅杆帆船在铁舰时代便应该被淘汰了，更像是装饰。
甲板，有航海者胆战心惊，但看了看身后巨大的高塔，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继续航行。
“艾丽妮长官。”
“怎么了？”被称呼做艾丽妮的女孩回眸，一头银发在海洋中生辉。
这个女孩的年龄不大，白日里却提着一盏提灯，玻璃罩子内火焰升腾，看她的衣着，这是个审判官——而且是大审判官，伊比利亚最富盛名，最令人恐惧的审判庭的大人物。
水手忐忑地凝视着，他很好奇这个女孩怎么会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但相比于大海，这个疑惑无足轻重。
“长官，我们……真的要……”
“这是任务。”艾丽妮声音清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但长久的习惯依然令她的口吻变得威严，“审判庭交代的任务。”
她看着水手沧桑的脸，又补充一句：“如若我们的猜想是真的，接下来，会是属于伊比利亚的时代。”
话音落下，整艘船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浪花被拍打而起，把甲板溅湿。
“恐鱼，是恐鱼！”又有水手高呼。
艾丽妮几乎本能拔出了腰间的迅捷剑，这种剑看似单薄，却绝不算轻盈，她轻而易举地挥舞，犹如手臂已与剑合为一体。
她谨慎地迈步，看着把船弄得剧烈摇晃的罪魁祸首，那是一只形似水母的生物，只是过于庞大，露出海面的头似乎就已经有整艘船的大小。
水手脸色都显得不太好，大口的呼吸，毗邻海洋的人才恐惧海洋，深海教会之所以能够飞快的扩张，便是来源于他们对海洋的恐惧之心。
但他们也知道，就在几天前，深海教会全军覆没了，他们的神抛弃了这些可笑的家伙，审判庭展现出从未有过的雷厉风行，把蛰伏的主教抓住，砍下他们的头悬挂在城墙上。
只是海嗣和深海教会不同，敌视所有有智慧的生命，它们的血中有着斗争和掠夺的炽热，那绝不是凡俗能够抵抗。
水手们已经跪下，祈求宽恕，可艾丽妮犹豫片刻，便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她收起剑鞘，握着提灯朝海嗣走去。
“我是伊比利亚的使者。”她高声道，“我们是来求和的。”
“有人告诉我们，海嗣已不会伤人，海底有诸多资源，我们可以一起挖掘！”
水手都觉得这位大审判官是不是傻了，海嗣真的有智慧吗？！这是群只知道打杂抢烧的畜牲啊！
他们随即见到了令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那只水母般的海嗣延展出一只触手。
那只触手并没有攻击船，悬于空中，艾丽妮一笑，举起了拳头，和那触手轻轻对碰，这是表达的友好的意思。
一声长啸后，水母没入到了海面，海水重新变得平静。
“返航吧，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艾丽妮转身，“那只海嗣会归巢，传递我们的意志。”
水手们默然，看向艾丽妮的眼里多出了敬畏，最初他们多少还是有点轻视这个小姑娘，但她证明了自己作为审判官要千百倍勇敢于他们。
水手们什么都没有问，艾丽妮自然也懒得解释。
在返航的途中，她看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身着红衣，仿佛幻影，美好不似凡人的眼睛静静地眺望远方。
她的表情那么平静，却透露着一丝哀婉。
“长官，那是……”
“谁知道呢。”艾丽妮面前表情，“也许自己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阿戈尔人。”
水手们散去了，艾丽妮又一次投落目光，那里已经没有女孩的身影。
她脑中还有女孩悲伤的神情，便不由得叹息：“斯卡蒂……还是该称呼你伊莎玛拉。”
“无论你是谁，你都那么憨啊，你等待的人，大概已经不在泰拉了。”
……
……
无尽冰原。
星门异常静寂，没有声音，好像连风都死了。
那些护卫们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去见谁，但还是一丝不苟的履行职责。
虽然私下里他们也会疑惑，或者说，他们隐约有了猜想，却又不敢从嘴里诉说。
有足音回荡。
泰拉诸国的掌权者失魂落魄地踏着雪原，低垂头，一言不发。
护卫们一拥而上，有人上前询问，却得不到回答，女孩们异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那表情，就好像方才从梦中醒来，但还迟迟不愿意去接受。
直到源石引擎咆哮，带动着飞行器升入天穹。
她们的脸突然被光照亮，星门流散出异常美丽的光。
看着那漫天的极光，终于有人嚅嗫：
“魔王……走了。”
……
……
阴雨不断，这座北方小城一到冬天就会有这样连绵的小雨。
因为临海，空气湿冷，风又大，刮在脸上便如利刃一般。
可在嘈杂的路口，男人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冰冷般只是披了件黑风衣。
那并不是个特殊的人，隐没于人群都不会有人发觉，
他站了许久，看着车来车往，没有动。
不时会有人回头看他一眼，又忽略了他，他也全不在意。
他伸出手，风在刹那停了，好似被他握于手中。
然后他又松开了手，风又重新流动，多了暖意。
那张脸上缓缓地凝聚出淡淡的笑容。
他说：“我回来了。”
……
……
“12月31日。”
“距离我穿越已经过了半年，那时还是盛夏，空气湿热。”
巷子的角落，庄宁环顾着几个女孩。
按理说她们都该相当抢眼，不过对现在的庄宁来说，只需要一些微小的暗示，就能影响到周边人。
所以，一路上她们姑且还是低调。
“穿越星门的时间点是我定的，但总会有偏差，所以迟了半年，这在预料中。”
“不过，无所谓了！”庄宁深吸了口气，看着几个女孩，重重点头，“现在，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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