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当对方怀疑你的时候,你最后真的有想法。
从阿米娅身上剥离下王冠,下一个就是拉特兰,以免夜长梦多。
那之前,得去找闪灵……还是该叫她奎萨辛娜比较好。
如果她那位即是弟弟,又是父亲,更是祖先的奎萨塔什图又预谋,必然与闪灵有关。
……
……
那是建立于维多利亚边境地区的移动囚笼。
铁铸的囚笼充斥威严的气息,被流放至此的大多罪大恶极,特雷西斯在这其中也算是特殊。
微小的天窗下有光流出,男人卷起报纸,昂起头,看向来者。
报纸是监狱最人性化的一面,让人得以了解外界。
特雷西斯并不讶异于到来的人:“你不该来这,奎萨图什塔。”
“总归是要我来见见你的,殿下。”赦罪师鞠躬行礼。
作为陪伴在特雷西斯身边许久的人,他还是对这位被流放的君王表示敬意。
“我已经不再是摄政王。”
“那些低贱的窃国者窃取了你的王冠,把它戴在了傀儡的头上。”
特雷西斯笑了一声:“你觉得我那妹妹是傀儡?”
“所有魔王都是王冠的傀儡。”
“赦罪师,千年过去你们从来不效忠于魔王,只是觊觎冠冕。”
“而曾经我们距离掌控冠冕只有咫尺之遥,却一败涂地。”赦罪师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殿下,只要你愿意,我便能把你救出去。”
“以你的威望,完全可以重新去收拢支持你的人,届时我们将有一战之力。”
特雷西斯沉默了一番:“赦罪师,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可我已为我的国尽了全力,虽未至最好,但至少不会招致毁灭。”
“不会毁灭就足够了吗?诸多的王庭分崩离析,你所看到的卡兹戴尔终究没有立于大地之上。”赦罪师的神态泛起波澜。
“我们渴望的大业失败,已没了土壤,如今卡兹戴尔能用休养生息的可能,我已是满足。”特雷西斯低声说,“何况我也习惯在这监狱的日子,奎萨图什塔,你不应该来找我。”
赦罪师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失落:“你变了,阁下。”
“并没有变,我只是……累了。”特雷西斯淡淡地说,“终有一天,我会死去,我的坟前会堆满垃圾,但历史的风会把垃圾扫去。”
“即便你明明拥有再次书写历史的能力?”赦罪师质问。
“是的,我并不渴望王冠。”
赦罪师长叹一声:“那就请允许我离去,殿下。”
“叫我特雷西斯吧,如若有一天你我还能在见,或许我们可以酣畅地痛饮。”
“是的。”赦罪师点头,却没有回眸,“那时你会从囚笼中解放。”
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离去,从始至终,牢狱都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绿草如茵,阳光灿烂,仿佛典狱长的人怪异地扭过头:“那位殿下是怎么想的?”
“变形者,不要用这姿态和我说话。”赦罪师的语气带有苛责。
“真冷漠啊。”
典狱长叹息一声,容貌却发生改变,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异化成诡谲的模样:“若不是我变成这样子,你可没那么容易潜入。”
赦罪师握住剑,轻声问:“死魂灵在哪里?”
“谁知道?可能他们想在梦里好好折磨一下这一群维多利亚人。”变形者不以为意。
赦罪师眺望着晴空:“殿下拒绝了我的提议,可是满足于哥伦比亚和炎的施舍,又意味着什么?”
他冷笑起来,“我们从不宽恕异族的罪。”
他话音落下,哪里传来森然的诅咒。
“是的,我们绝不宽恕异族的罪,我们要杀戮,我们不要苟延残喘!”
“死魂灵,我听到了。”赦罪师抚摸着枯枝一般的剑,带着感怀,“我们曾经距离胜利无比的近,但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做庄宁的人毁灭。”
“他是最大的恶人,但终究只是异类。”赦罪师一笑,“而我已破解冠冕的奥秘,当我拥有那顶王冠,我就可以操纵所有的萨卡兹。”
“届时,我们将征服,从炎至哥伦比亚,每一个角落都将落入我手中!”
“一个博士又能算什么呢?!”奎萨图什塔拔出了剑,剑中晨昏的光晕流淌,渐渐把整片苍穹所感染。
“回到卡兹戴尔吧,去见见我那姐姐。”
“这一次,我们将带来征服。”
……
……
闪灵偶尔会想起一年半以前的时光,尤其是呼啸着狂风暴雨的那天。
雷鸣电闪,大雨如注,整个小丘都如死寂,凝重的不安弥漫于战阵。
伦蒂尼姆的荒野,能远远望到大片的王庭军,清一色白亮的甲胄。
“事到如今已经和解不了。”营地中,庄宁看着沙盘,把旗帜往自己的位置上放,“结果还是正面对上了曼弗雷德。”
曼弗雷德是特雷西斯最青睐的将军,素有威名,十年战争时他就是让特蕾西娅头疼的对手。
如今他亲率部队围剿,却忌惮于庄宁本人,并未选择强攻,而是用围堵的方式。
犹如绝境,但庄宁好像没有受到影响,甚至有心情打开广播,可惜信号受到阻挠,什么都接听不了。
营地里一片死寂。
与敌人的精兵强将不同,这队伍尽是歪瓜裂枣,伤员,暴徒,逃兵,维多利亚人,卡兹戴尔人,瓦伊凡,萨卡兹……
成分之复杂,种族之繁多,秩序之混乱,恐怕就是把高卢的科西嘉皇帝请来都要当场表演原地去世。
一面是以逸待劳的精锐,装备优秀,另一面是士气低落的杂兵,弹尽粮绝。
闪灵能切实感受到这种绝望,她想应该怎么保证庄宁的安全。
博士用手抚摸着光滑的棋子:“你也觉得我没什么胜算,闪灵?”
闪灵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点头。
彼时她与庄宁算不得熟稔,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博士的威名。
以闪灵的角度,庄宁做的很好,临危不乱,颇有大将风范。
在这情形下,若是庄宁心态若崩了,本就士气不高的营队必然生变,这故作轻松的姿态无可挑剔。
可虚张声势终究是虚张声势,实力悬殊到这地步,绝无挽回的余地。
若是按照凯尔希医生的嘱咐,闪灵还是该偷偷带庄宁开润,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溜走,把所有罗德岛的干员滞留于身后。
但闪灵还是心软,不忍心提出这一点,她是个医者,做不到见死不救。
庄宁倒是笑了笑,没有做声,微微地静默。
过了片刻,Scout小步走入帘幕,低声说:“博士,曼弗雷德已要准备进攻。”
“小曼是打算看看我们的虚实。”庄吹了声口哨。
“是。”
“你怕吗,scout?”
“不怕。”
“可我倒是有点怕。”庄宁叹息一声。
闪灵看到不苟言笑的scout竟然笑了:“怎么会呢?那是你的敌人,而你的敌人只有被碾碎的命运。”
“是啊,敌人就像是虫子,不过就算人能踩死虫子,总还是会恐惧于虫子的样貌。”
闪灵因这对话而诧异,分明绝对的兵力差,身处仿佛围墙一般不可突破的绝境,scout的口吻中没有一丝的迟疑。
他笃定着胜利,只因为庄宁的许诺。
“闪灵,你觉得我会输。”庄宁轻笑出声,“但我说我会赢,而我要把大部分的赌注都要在你身上——信赖是一种宝贵的东西,而我愿意把这种东西给予你。”
雷鸣炸裂,暴雨怒涛一般倾颓而下,庄宁摊开了双手,低声说:“所以你也该相信我。”
号角声吹起,宏大的声音中,狂风吹起帘幕。
火光晃动,照在庄宁的脸上,他的衣服被风吹得作响,轻轻踏前一步。
scout跟随在他身后,把这条命都托付于庄宁身上。
闪灵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信赖庄宁。她只记得当时心里怪异的感觉,记得第二日在小丘上树立的战旗,记得风中飘来的硝烟的气息。
天然反对战争的闪灵心中竟然升起一丝高昂,眼见战士把武器举起。
阴翳的天空中乌云尽散,敌人若云般涌上。
庄宁兑现了承诺,把护卫交给并不熟识的闪灵,暴露在最显眼的位置。
傍晚,小型的天灾云无声息地汇聚,庞大的源石雨陨落,砸在敌人的营垒。
这措不及防的一幕让敌人惊慌,也让所有人看到希望。
庄宁立时披上了风衣,这场小型天灾敌人预测不到,却在他掌控之中。
“该反击了,闪灵,我说过我会给予你第一次信任。”
那是闪灵首次明白为何博士会是博士。
宏大的气度,理性的谋划,超出常理的大脑,以及……理所当然的胜利!
战争的末尾,体弱的博士为了身先士卒,竟随闪灵冲入战场,亲自举起战旗,把命运寄托给闪灵。
他让闪灵放手一把,于是这位赦罪师拔剑,挥洒出切割晨昏的光!
真是久远啊……
从未想过自己也有那样激昂的过去。
在大胜归来后,把控全局的博士把旗帜传递给闪灵,就像是传递火炬,沉稳如她,心绪都泛起了涟漪。
只是那都过去了……闪灵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又想起来以前的往事,那时候博士尚且把罗德岛视作希望。那时候自己也以为自己不会脱离,能够一直陪伴。
可命运把一切引导向彼此不同的道路。
战争结束之后,闪灵本来是有能力封官进爵,但她拒绝了,只选择和丽兹一同隐退,偶尔关注罗德岛的行踪。
一年前,她曾去过龙门,去找博士,果然不出预料,只从对方眼中看到防备。
最终闪灵灰溜溜地回到卡兹戴尔,回到自己的诊所,只像是平凡的医者。
在这里,没人知晓她赦罪师的身份,只是夜深人静,偶尔回忆往事会不觉黯然神伤。
既然博士不愿见她,她便也不敢去见博士。
时光会淡化这些关系,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闪灵这么想,但在看到诊所玄关前,那混在客人中的男人时,她不由呆愣。
那个人无趣地玩着终端,听到声响才抬起头,一脸灿烂朝着闪灵走去。
旁边的萨卡兹老人惊讶地张嘴,颇有种不要命了的恐慌。
他并不认得庄宁的身份,博士在外的形象一直是带着面罩的巴别塔恶灵。
一旦摘下头套,换上常服,庄宁只像一个在正常不过的人,至多是看不出种族的特征。
而这个萨卡兹老人刚才还在和博士闲谈,猜测着诊所主人背后的势力。
他振振有词表明这诊所的主人不好惹,之前有几个家属仗着自己曾参与战事闹腾,这些军人的脾气并不好,有人劝闪灵离开,她没有听劝。
结果第二天,那些肇事者就在诊所门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检讨自己的错误。
“总之,小伙子。”萨卡兹老人最后武断地下定结论,“这诊所的姑娘是个好人,只要遵守规矩就没事。”
庄宁表示懂了,然后不去听,直接明了地插队:“闪灵医生,能为我治疗吗?”
这就是挑衅了,有人表情戏谑,在场者都知道闪灵不是个软弱的人,或许又会重现一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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