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她们并非围着你转 第122章

作者:扬血者

  因此这更像是庄宁对食腐者之王的处刑。

  至少在能天使,阿尔图罗眼中是如此,后者心有所感,又奏响了凄婉的乐章。

  食腐者之王如置身于泥沼,每走一步都无比艰辛,庄宁对他来说如有天堑。

  庄宁目光冷漠,并不怜悯,反之,一把把血色的枪投掷而出,裹挟着最精纯的杀机。

  血枪撕开了食腐者之王的绷带,流露出那早已腐烂的皮肤,曾经如钢铁一般伟大的躯壳如干尸一般腐朽!

  人和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扎的越深。

  食腐者之王并不是个暴戾的王庭之主,他与血魔大君也追求着同一个梦想,卡兹戴尔就是他的太阳。

  所以食腐者之王把自己扎入了地底,甘愿让自己成为吸收养分,置身于黑暗的根。

  虽为敌人,庄宁也对他保留了一片敬意。

  诚然如血魔大君,食腐者之王也傲慢,愚蠢,强大。

  但血魔大君始终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食腐者之王则是见惯了太多,空有这一个执念。

  嗤笑正义。

  嘲弄生命。

  追求的只有复兴,为此一切都不足惜!

  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置身于血潮,明明沉沦下去就是解脱,食腐者之王还是在怒吼,在前进!

  庄宁伸出了手,像是手握指挥棒,不断地舞动。

  鲜血凝出的刀刃一点点刺破食腐者之王引以为傲的酮体。

  他眼中流出悲哀。

  根往黑暗里扎,这句话是对的啊,就像你一般,我也必须把自己的根扎入到最深的黑暗。

  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头顶那一缕光明!

  食腐者之王倒下了,倒在血泊之中。

  他再一次地消亡是平静的,像是沉入到深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血水溶解。

  庄宁走近,为这个腐朽的老人闭合眼睑。

  犹豫了一下,最终他并没有掠过其血脉。

  萨卡兹的强大源自于血,庄宁放过了容纳那枯萎的权柄,只是切割下来他的一片皮肤,保存入手中的盒子。

  血河消散,他想该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在有威胁。

  可走着,突然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那是赦罪师的气息。

  庄宁陡然猜测到为何食腐者之王会复苏,捂着头,忍不住大笑起来。

  庞大的火焰骤然在食腐者之王的身上燃烧,把他燃烧殆尽。

  庄宁最后没去看那具躯壳,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之前,他的语气不由带上怀念:“原来是你啊,萨卢斯。”

  ……

  ……

  闹市的小巷。

  阴影中,萨卢斯微微地挑开百叶窗,一缕光落下,打入她的眼眸。

  那光过于强烈,萨卢斯急忙闭合下百叶窗。

  她已经在这里藏了近乎一年,这一年眼睁睁看着愈来愈多的萨卡兹,心中的孤寂却愈甚。

  萨卢斯只能等待,希冀自己的首领能尽快回归。

  萨卢斯自认为自己是最后的赦罪师。

  在特蕾西娅以前,赦罪师把自己包裹成魔王的侍者,从一而终的侍奉着君王。

  但赦罪师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们憧憬于王冠,想要把那力量永远的占为己有。

  而萨卢斯是除了首领与闪灵之外最有天赋的赦罪师,自小以来就对赦罪师的法术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

  后来萨卢斯被自己的首领看中,被选中成为首领的家人,她一直在以这个身份为傲。

  想到这里,萨卢斯表情微微扭曲,流露出异常的憎恶。

  她看着镜面中发丝凌乱的自己,忍不住用手指去掐手臂。

  不该这样的。

  本来不该就这这样的,都是那个博士,那个男人——

  萨卢斯几乎窒息,闭上眼睛。

  想起到了伦蒂尼姆之战的最后,赦罪师几乎全灭,而博士冷漠地立于王座之前。

  萨卢斯牙齿打颤,怒火猛然升起。

  她知道博士回卡兹戴尔了。

  以别的地区不同,庄宁在卡兹戴尔太过出名,尽管毁誉参半,但知名度极高,何况庄宁也没有隐瞒自己回到卡兹戴尔的事实。

  机会。

  用最后首领留给自己的法术,唤醒食腐者之王。

  如若可以,让食腐者之王把那博士撕得粉碎,以此来祭奠首领!

  不。

  不是祭奠,萨卢斯坚定首领还活着,那个伟大的人,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会死亡呢……

  他一定就在某个地方,还需要自己帮助。

  萨卢斯只靠着这一点执念撑着,像是恶鬼狰狞。

  她要振兴赦罪师!

  可她振兴的梦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敲响,萨卢斯目光顿时变得警惕。

  以赦罪师的能力,隐匿自己并不难,但她仍保持着警惕。

  唤醒食腐者是她所做的最大的动静,但她已经抹去自己的痕迹,理论上不可能有人能发现他。

  萨卢斯不敢大意,不发出声音地走向大门,手中悄无声息地握住法杖。

  透过猫眼,她看到是负责这个区域的治安官,一脸不耐烦。

  治安官?

  萨卢斯打开了门,对面的男人不耐烦地递出告示:“有传闻说赦罪师就藏在这里,女士,小心一些吧。”

  萨卢斯点点头,然后施法。

  这是她的谨慎,赦罪师的法术针对生命,而生命与记忆紧密相连,针对记忆的法术也是赦罪师的拿手好戏。

  至今为止,萨卢斯会模糊每一个接触自己之人的记忆,这是她胆敢藏匿在闹市却不怕被发现的原因。

  治安官头一歪,突然好想忘了点什么。

  回过神,门已经关上,治安官也没在意更多,转身去了下一家。

  萨卢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通缉,她知道又被发觉,得换一个地方藏起来……

  正这么想,一块石头就像萨卢斯头上砸去。

  石头砸出的力道不大,像是玩笑。

  萨卢斯条件反射抬头,手中法杖一点,她其实没看清楚来者是谁,只是因为恐惧的本能施法。

  粗糙的法术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崩溃成了硝烟,一年多的隐匿让萨卢斯经验丰富,不去介意这些,拉开门就想逃跑。

  闹市的人流量不少,就算追兵追上了她,她也能把闹市上所有的人都拿来作为她的人质!

  但萨卢斯还是慢了一步,对方俨然施术,刚才还能被随意打开的门像是被铁浇灌般一动不动。

  ……不。

  萨卢斯一眼看出那是因为附着于门上的血,几乎凝固成实质的血!

  从房间的角落,天花,乃至于地板,一缕缕地血丝流出,每一滴血都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珠帘落地。

  萨卢斯脸上攀爬上恐怖:“血魔?不……血魔王庭,现在怎么可能还有血魔王庭的人?!”

  烟幕传来一声嘲笑。

  血刃撕开了烟尘的帷幕,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而恐惧却一点点攀上萨卢斯的内心。

  不可能。她想,对面的男人好似猜到萨卢斯的念头,微微笑着,声音和蔼可亲:“有什么不可能的,萨卢斯?”

  萨卢斯呼吸变得沉重。

  留海之下,她眼眸变得呆滞,喃喃说:“庄宁……博士。”

  是的,她认识这个名字。

  萨卢斯认定最大的仇敌,此刻却堂而皇之坐在高处,翘着腿,脖子昂起,饶有兴趣地注视自己这位并不是多么友好的“故人”。

  萨卢斯咽下一口唾沫,环顾四方。

  庄宁出声安慰:“放心,这里只有你我。”

  “这不可能。”萨卢斯眼中还是震惊,“你怎么会使用法术,还是血魔大君巫术?”

  和其他人一般,萨卢斯也是血脉至上主义者。

  他们嘲弄一切低贱的血,认为只有高贵的血统才能统领一切。

  这也是赦罪师为何总是想僭越王冠的原因,几乎所有被王冠选中的萨卡兹都不具备高贵的血,是萨卡兹中最低贱的人。

  奴隶,樵夫,游侠……赦罪师和血魔王庭的魔王都是罕有的例外。

  萨卢斯因之连这些魔王都看不起,她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的领袖,自己的“家人”。

  除此以外,都不过是人形的畜牲。

  最开始,萨卢斯对博士也抱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博士并不具备作战的能力,从未在血统上展露出特别。

  对于蔑视其他低贱血脉的人来说,博士只是芸芸众生。

  什么扭转战争天平?那无非是因为赦罪师没有下场,在绝对的力量下,凡人的抵抗微不足道。

  直到庄宁率领着军队彻底地吊死了除了她以外所有的赦罪师。

  即便如此,她也不信这法术是博士引起的,庄宁的身体构造的确特殊,迥然于所知的任何种族,但他怎能驱使提卡兹的法术!

  庄宁愣了下,像是发自真心感到可笑,一步步走进。

  每走一步,血液都在他脚下升起,凝聚成诡谲的影子,似若是对这个赦罪师垂涎欲滴,迫不及待想要吃干抹净。

  庄宁略微责备地瞥了自己那血一眼,血像是感到委屈,呜咽一声,只能隐藏下自己的杀意。

  萨卢斯呆然,她一眼就看出那血竟然是提卡兹之血。

  为什么?

  为什么这高贵的血,要谄媚于一个种族不明的人?!

  “还不明白吗?”博士冷笑一声,“因为你们才是低贱的奴隶啊,萨卢斯。”

  萨卢斯迸发出声音,古老的言语唐宏伟的法术顷刻成型,仿若黑色的帷幕。

  那帷幕向庄宁笼罩,王庭也该被拖延上刹那。

  然而,不到转眼帷幕就破碎,裂开了痕迹,连刹那都阻挡不了!

  在法术将要成型的片刻,庄宁丢出了石子,轻易将之毁灭!

  石子余势不减,凿穿了萨卢斯的左肩,庄宁趁机奔跑,出现在这赦罪师面前,提起她的脖子,笑容如初:

  “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光景,你要对阿米娅动手,而我却……无能为力。”庄宁在手中注入力气,感慨一般呢喃,“竟然过去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