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氏子谦
那一瞬间，高松灯的眼眸之中也是闪过一抹黑气，让她的目光不禁变得冰冷了几分。
但很快，那一抹黑气却是仿佛与高松灯那如繁星般闪烁的眼眸，渐渐的融为了一体——她那眼中的黑夜，也是变得更加纯粹，而那繁星的闪烁，却也因黑夜的衬托，变得更加醒目而耀眼！
这一刻，高松灯，彻彻底底的“完整”了。
“我，会去把爱音她们都找回来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灯也是不再犹豫，对着电话那头的祥子，做出了自己平静而坚定的承诺。
“给我一天的时间，祥子，明天，我们在【SPACE】前见面，好吗？”
“……那就说定了。”
而那一刻，灯的语气也是让另一头的祥子不禁有点恍惚……仿佛有一瞬间，她幻听到了陈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但面对高松灯突然的改变，祥子更多的却也是欣慰与安心，身为乐队灵魂的灯，她的发挥，直接决定着她们接下去的合作，能不能将陈祈给找回来。
而现在，灯已经改变，祥子对一个星期后的演出，也是更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祥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然而下一刻，来自于高松灯的话语，却是让祥子微微一愣，而还没等祥子回答，另一边的灯的声音也是不禁添了几分迟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我想找回哥哥，我可以为了哥哥尽一切的努力……但是祥子你呢？”
“你，是依然喜欢哥哥吗？”
而灯的这一句小心的疑问，却也是让祥子短暂的一阵语塞。恍惚间，她似乎回忆起了，在天台处与千早爱音的对峙，她也曾在那时接受过爱音这样的质问。
而倘若是前段时间，自己在陈祈的帮助下自认为已经和Crychic的大家达成了和解，她或许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但现在，来自于睦的那连番的决裂宣言，却是让重新看清了现实的祥子在沉默之后，苦涩的低声回答道：
“……不是的。”
“我，只是为了赎罪而已。为了帮助现在陷入了低谷的陈祈走出来，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尽一份力罢了。”
睦说的没错，那样伤害过他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谈喜欢他了……
除非有一天，我可以将我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犯下的罪恶全部赎清……不然，我只怕是连站在他的身边的资格，都不会再有了。
我曾经，究竟多么的天真啊……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实则当面对生活的剧变时，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扛不下任何一点的承诺。
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的祥子，也是刚刚想把手机放入口袋时，忽然的一声消息声，也是让祥子不得不再次打开。
但这一次发来消息的，并不是灯，也不是陈祈或睦，而是那让祥子见到，都会下意识皱起眉头的一个人。
混蛋老爹：【祥子，家里的酒没有了，回家的时候记得去便利店买一些回来，我先在屋子里睡觉了，晚饭不用管我。】
得回家去了啊……望着来自于自己父亲的消息，祥子强忍着心头的厌恶，却连脸上的一丝憎恶都无法掩饰下去，根本就懒得回复他的消息。
但，祥子又不得不照做……虽然这个混蛋老爹酗酒成性，但这对于祥子来说，已经是让她觉得最能接受的一种自甘堕落的方式了。
至少……要比她那难以启齿，至今都没有办法对陈祈透露，甚至为了隐瞒真相，不惜和陈祈切断了二人的情感的真正原因，要体面无数倍。
第八十三章：陈祈与睦之间的微妙感情？睦爹的质问
“咣当……”
回到了自己位于北区的家中的祥子，在刚刚小心的推开门。而刚刚踏入阴暗封闭的家中，祥子便是嗅到了一股让她觉得熟悉的刺鼻气息。
那是由香烟，以及各种酒精，甚至一些呕吐物的残留气息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却成为了祥子不得不每天都面对的气息。
而更让祥子觉得糟心的，毫无疑问还是摆放的满地都是，甚至让她连落脚之地都快没有了的空了的酒瓶和罐子。
从这一地狼藉，祥子也判断的出来，自己上个星期刚刚为自己那个混蛋老爹买的库存，肯定已经消耗殆尽了。
而对于这任何一个女高中生，都堪称绝望的人间惨状，祥子的态度却是意外的心平气和，只是在微微皱眉后，将手中那买来的一大袋装满啤酒的袋子随手放下，便是开始拿起塑料袋，一个个将地上这些啤酒罐收集起来。
这些空罐子，哪怕卖不了多少钱，也好歹能解决一顿饭。半年的艰辛生活，让祥子学会了曾经大小姐的自己，恐怕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事情。
但有些诡异的是，祥子收集这些空罐子的速度很慢，她主动蹲了下来，每拿起一个空罐子，都要往里面仔细端详一番，直到确定了里面没有残留什么后，才会将其丢入自己手中的塑料袋里。
而清理完所有的易拉罐和酒瓶，祥子却并没有停歇，第一时间便是将一旁几个黑色的垃圾袋给解开，目光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一处垃圾，似乎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讯息一般。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是确定了自己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的祥子，才是明显的松了口气，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房间……
那，便是祥子的父亲的房间。
而借助着微弱的点点光亮，祥子还能隐约的看见那紧闭的房门上贴着的一张纸条，而上面也是用颇为飘逸的字体写着：
“祥子，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再犯错了，爸爸不会再沾的。”
……如果这一幕可以被发到网上，配合阴暗的环境，还有未清理的易拉罐，恐怕会颇具讽刺的意味。但丰川祥子却是清楚的知晓，这样的父亲，比起半年前那最烂的姿态，甚至已经算有所改善了。
他如果半年前只是单纯这种程度的自甘堕落，他们也不会被赶出丰川家，而自己……也不用做那痛彻心扉的选择。
而自己，甚至不能把这一切告诉他……
又一次回忆起过往的祥子，也是强忍着心头的颤抖，连忙摇了摇头的将这些想法赶出了大脑，而很快，她的目光便也是被那老旧的电视机旁，那与脏乱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的一把吉他。
这把吉他的品相并不像很昂贵的类型，只是有些坑坑洼洼和掉漆，因此看起来颇有年代感。
在祥子这一穷二白的家里，这吉他或许就是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也是祥子和她的父亲，唯一无论怎么饿，都没有卖掉的东西。
而这把承载着许多回忆的吉他，却也成为了祥子唯一对自己这个哪怕牵连了自己那么多的父亲，却也只是厌恶，但没到达憎恨地步的原因。
这上面，有着妈妈，还有她和爸爸，甚至还有后来她带入丰川家做客的陈祈的共同记忆……
望着这把吉他，祥子也是情不自禁的望向了自己手腕处那陈祈赠予自己的拨片，这已经被她做成了护身符一般的纪念品，成为了她唯一在无助的生活中，聊以慰藉的存在。
妈妈……如果你在天有灵，可以看见这一幕，就请你劝说一下我的混蛋老爹吧……
自从你离去之后，才短短半年啊，老爹他变得，连我都已经记不得他曾经的样子了啊……
而这样的生活一天不改变，我就更不敢再和从前一样站在他的身边，更没有办法接受他对妈妈你的承诺啊。
这样的我，连近在眼前的“幸福”的支票，都不敢兑现啊……我如果这样拥抱“幸福”，那完全就是把陈祈给推向不幸的深渊，一个无底洞一般的深渊。
妈妈，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希望，你没有对陈祈说过那一句托付的话语啊。
而现在这样的自己，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而赎罪，自己也得把陈祈从低谷之中拉起来，而去和那些对自己依然抱有极大怨念的前队友们，以至于和陈祈关系默契的“劻追求者”合作。
就当是，为了偿还了上一次他和初华为自己歌唱的恩情，自己这一次也必须全力以赴了。
……
“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
而在【繁星】之中，已经创作完毕的陈祈，也是自然要和结束乐队的四位女孩一起练习，而第一次和已经成型的结束乐队合作，陈祈也是明显感受到了当初只有虹夏、凉合作时的区别了。
大概是因为这首歌的主要演唱难度都在主唱上，旋律比较简单而舒缓，因此结束乐队的第一次训练效果也是格外的好，陈祈也就尽兴的陪她们多练了一会儿。
不过，就在陈祈宣布训练结束的那一刻，他也是很快注意到了一旁身躯微微颤抖的波奇酱，只见这位情感相当丰富的社恐少女，已经不知何时站在原地啜泣不已，显然是被陈祈的这首歌给打动到了一般。
而面对哭泣的波奇，陈祈也是茫然的将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位少女，然而，很快便是收获了大家“谁唱哭的谁负责”的调侃眼神。
无奈下，陈祈也只好是苦笑连连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径直走到了波奇酱的面前，一边主动的帮着这位落泪的少女擦拭着眼泪，一边问道：
“好了，别哭了波奇酱，你这样哭下去，我可有点不敢再练习这首歌了噢，还请不要让我为难啊。”
尤其是，他在录音室练习的水平可比较一般，波奇酱这就已经哭的那么狠了，那一个星期后到了舞台上，波奇酱听着自己火力全开，那不是得哭成泪人了？
“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陈祈前辈。”
而被陈祈擦拭着泪珠的波奇酱，也不知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没能从歌曲的余劲之中挣脱出来，对陈祈如此亲密的举动，这位社恐少女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声线颤抖的说道：
“只是……原本看歌名，还以为这是一首很悲情的歌曲，但没想到，居然是那么的温暖……”
就好像，陈祈前辈一样。这句话，波奇酱没能成功的说出口来，但也是在心中默念着。
明明每一句歌词都感觉那么的悲伤，但前辈只要唱出来的时候，充斥着满腔苦涩与沮丧的歌词，却一下子又变得有了力量，似乎成为了一句句的鼓励的话语。
就好像，有一个比你年长的兄长，在因为受伤而哭泣的小妹妹的身边，一句句的诉说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更大的创伤，甚至可能自暴自弃过的经历，来鼓励她“和我比起来，你经历的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一般的感受。
这让波奇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陈祈的那首《LOSER》，都是用最符合主题的歌词，却唱出截然不同的效果来。
而这也让同样经历过挫折，思维容易陷入沮丧和孤寂之中的波奇酱共情的同时，也让她的心中忍不住的开始有些羡慕起，能让陈祈为她们而写这首歌的，那支乐队的女孩们。
尤其是羡慕陈祈的那位，名为高松灯的妹妹。
自己听喵梦亲说起过来着，陈祈前辈似乎为自己曾经乐队的成员们写过个人曲来着，想必前辈为自己妹妹所写的歌，应该只会更加多吧？
要是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
不过，陈祈前辈倒是也为了鼓励自己，而专门写了一首《LOSER》呢，自己这样，大概……也算是和前辈的妹妹是一个待遇的吧？
后藤一里的心中这样想着，却也是迟迟的没有对擦拭着自己眼泪的陈祈的动作做出反应，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录音室内，却有另外一个人有点不高兴了起来。
“祈。”
坐在录音室的沙发处，默默喝着果汁，注视着陈祈和结束乐队的练习的睦，原本也是静静的享受着这段注视着陈祈的时间，直到陈祈为波奇酱擦拭眼泪，波奇酱不反抗还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时，才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睦虽然和结束乐队的四位少女接触不多，但她对结束乐队的印象却是很好的——她感觉得出来，结束乐队和灯、立希她们不一样，这支乐队有着一种她从前没体验过的，格外轻松的氛围。
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很体谅陈祈，也都很为陈祈着想，不像是是会贪恋祈的温暖与温柔，从做出增加祈的负担的样子的乐队。
不过，话虽如此，但当睦见到陈祈那对谁都践行的温和行动时，也是因为心中的一点点嫉妒，而忍不住的开了口。
只见睦在吸引了陈祈的目光后，凭借着自己从后妈那里学来的演技，迅速的从眼瞳里挤出了两滴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滴下……
“祈，帮我，擦一擦眼泪。”
“——好好好。”
然而，面对睦落下的泪珠，因为波奇酱的前车之鉴，以为也是自己这首歌的原因导致的陈祈，也是转而便是来到了睦的身边，在蹲下之后，也是和之前对波奇酱的一样，为睦擦拭着泪珠。
不过，睦的行为暂且不论，而陈祈这对睦第一时间的关注，却是让其他人看出了几分不对劲。最终，还是以虹夏，颇为好奇的对着陈祈问道：
“说起来，前辈，小睦的话我和凉倒是见过的，前辈和小睦的关系很好吗？”
“似乎好的有点出奇了。”而凉也是点了点头，接过了虹夏的这番话，冷不丁的对着陈祈询问道：
“我一开始还怀疑，那个叫祥子的是前辈的女朋友，莫非我猜错了？睦才是前辈的女朋友吗？”
然而，凉此言一出，却是让那原本还为自己能享受和波奇酱一样的待遇，心中悄然的喜悦的睦，却也因为凉的话语，娇小的身体也是不自觉的微微一抖，那平静的内心，都是发生了轻轻的动摇。
当祈的女朋友……吗？
那相当于，把祥当初的位置给抢走了呢。睦的心中不禁如此想到。
但是我已经发誓，不想成为和祥那样的人了……我不想成为那种独占祈的人，这不现实。
自己只是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照顾他，陪伴他的人而已，让他不再无助，不再孤独，在必要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为他挺身而出，用行动回馈他给予自己的温暖。
让祈永远只注视着自己一人，这太自私了，睦自认为自己目睹陈祈受了那么多的苦，自己做不出这样的行为。
尤其是，这也不现实。
睦很清楚，就算自己很讨厌高松灯和祥子，但陈祈无论是身为哥哥的职责，还是祥子的母亲对他的嘱托，都注定让陈祈放不下这二人……自己就算希望陈祈只注视着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祈，是放不下她们的。
更何况，自己对祈的感情，究竟是什么，连睦自己都其实还分辨不太清楚……
“不，我直到现在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呢。”而在睦开口解释之前，陈祈也是微笑着回答了凉的疑问，轻声说道：
“我和睦的话，应该算是有难同当，同病相怜的关系吧？稍微有点复杂呢，但我和睦确实一起经历了很多，从感情角度来说，似乎要比爱情更复杂一些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很信任睦，睦也一样信任我，我觉得这大概就足够了吧。”
说实话，事到如今，陈祈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和睦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要说陈祈自己对陪伴自己那么久，默默帮助自己的睦，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那陈祈就是自我欺骗了。
半年前的自己，可是他人生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睦都依然不离不弃的留在他的身边，对他言听计从，睦又能图什么呢？这也让陈祈确实幻想过几次，睦对自己是否有着那方面的好感。
但陈祈总觉得并非那么简单。
这半年的陪伴里，睦既有像的祥子那样与自己主动亲近，但又保持着距离；也有像灯那样，像妹妹一样对自己撒娇，但总是点到为止；她和陈祈相处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浅尝辄止，从不越界。
而直到今天为止，陈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自己和睦的关系，比朋友亲近一些，比爱人又有界限，比亲人又多约束。
但陈祈就是为了帮睦，敢从正门闯入若叶家把她带出来，而睦也就是愿意跟着陈祈一起走。这种奇妙的信任，理所当然的陪伴，真的让陈祈很难评估自己和睦的关系。
难道应该说是“灵魂之友”吗？自己和睦一直都是这样互相需要，应该可以这样形容吧？
“那……”
而就在凉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祈的手机却是传来了铃声，打开一看，才发现给自己打来电话的是还在家里的喵梦亲。
大概是催他回去做饭的吧？陈祈心中这样想着，一边也是接起了电话，问道：
“喂？喵梦姐？新视频的播放量还不错吧？”
“还不错——但我现在不是想说这个的，小祈。”
然而，电话那头的喵梦亲的语气，却是意外的紧张，她甚至连自我称呼都变回了正常的“我”，可见她所处的环境，已经容不得她开一点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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