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重霄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和某个宗教关系密切，只是具体细节仍然一片模糊。
唯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宗教所信仰的至高存在，叫做卡拉……
“这里应该就是阿纳萨人商队的驻扎地了。”
走了没几分钟，令便停住脚步，向重霄和郭山指出了一处小市集般的地方。
别看炎国在泰拉大陆上一向显得比较低调内敛，其实那是因为地理环境的问题……太华山脉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在近代科技发展之前，就只有少数勇敢的能人异士能翻阅出去了。
事实上，历代真龙天子对外来文化都怀有着极大的包容之心，允许其在神都立足，即便是明面上不被承认的阿纳萨人。
他们的商队经由玉门、临凰等地来到神都，一般是沙漠中的珍稀矿石和兽骨工艺品交换耐旱的植物种子，长期如此以往，便在香济寺旁边建立起了这么一座小型市集，大约有数百名阿纳萨人定居。
直接走进去问你们这有没有个断腿的同族是白痴行为，而由于人数众多，重霄也不好动用心灵读取的能力。
“重霄老弟，你打算怎么查？一家店一家店试探过去？”
“唔……”
其实重霄心底也没啥好主意，如今能确定的只有那名断腿刺客阿纳萨人的身份，说不定是被招募的刺客，和这里毫无关系。
但案件侦查这种事，不就是抽丝剥茧一步步去掉错误的选项么？
“道长。”
沉吟了一会后，重霄忽然对着令拱了拱手，“对公子承这人的交际圈有多了解？”
“只知道他是真龙天子同父异母的兄弟，与谁相熟不得而知。”
“郭老板你呢？”
“俺也一样。”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谁经常和他打交道，对吧？”
重霄嘿嘿一笑，脑袋里有了主意。
……
虽然阿纳萨人被宋子牧形容为骁勇善战，但定居在香济寺旁边的平民，基本都没什么战斗能力。
这是当然的，大炎明面上都不肯承认的种族，允许他们生活在神都城外就已是恩赐了，再敢有战斗人员聚集，那无疑就是对大炎的挑衅。
然而如果是以个人身份在外游历谋生的阿纳萨，那顶多就是吸引一些好奇的视线，还不至于会被大炎官方禁止。
所以，重霄想了个投石问路的办法。
“人呢！人呢！！给我滚出来！”
阿纳萨市集中央位置的娑罗会堂，郭山趾高气扬地敲打着敞开的大门。
这里原本是阿纳萨人举行参禅仪式的佛堂，后来随着市集发展起来，变成了他们这个小聚居区管理处一般的地方，族群内部的问题和集体对外的交流都在此进行。
郭山身上还是那套常服，重霄却不知从哪找了斗笠和黑袍，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再加上背部的叛逆大剑，很有种绝世高手的感觉，至于令……她的形象不太适合加入进来。
粗鲁跋扈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在与会堂的看护拉扯了一阵后，这里的主人总算是露面了。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到底是要找谁？”
这位阿纳萨长者看起来至少有一百多岁，额头两侧的角已经有些腐朽，脑后特有的光环也几乎看不到。
“找你们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殿下交待的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他们就该以死谢罪！”
“这……老朽真的不明白两位说的是什么？”
“装！还给我装！？”
要说这郭山胖子商贾的形象，演起嚣张跋扈的狗腿子真是一绝，再配合动不动要开打的欠揍架势，直让身后的重霄竖大拇指。
非常好，要的就是这种咄咄逼人！
“你以为殿下看上了你们阿纳萨什么？还不把那几个没用的狗东西交出来！？”
“喂！说话注意点！”
阿纳萨长者有城府，不代表那两个年轻的会堂看护也有，听闻郭山有侮辱整个族群的意思，他们顿时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而这就是重霄表现的机会……
背后的叛逆大剑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从两名看护的身前划了过去。
他们倒是没有受伤，但上衣却整整齐齐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可想而知，如果重霄这两剑再往前探出几厘米，那两人就算没有毙命当场，肯定也得血溅会堂了。
这一手威胁性十足的警告，顿时就让阿纳萨长者白了脸。
“等等！住手！你们……你们两个赶紧退下！”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知道，自己绝对惹不起前面这两位，也不能惹。
“算你识相！好了，你们搞砸了殿下的计划，然后自己玩消失……怎么，是觉得殿下找不到你们？”
“老朽实在不知……”
“哦？这么说你是想死扛到底了？老东西，你倒是很有骨气啊！”
其实如果阿纳萨长者静下心来仔细考虑一下的话，就会发现郭山没有一句话说到点上，究竟要找谁干什么否则会怎样，全部都似是而非。
但有了重霄示威性的压阵，以及“殿下”这个称呼，便由不得他不胆战心惊了。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会堂外面也有不少阿纳萨人聚集了过来，郭山便迅速放了几句“改天找你算账”之类的狠话，然后和重霄一起昂首挺胸地……跑了！只留下满脸费解的阿纳萨老人。
“快！让各家的主事人都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定居在香济寺附近的阿纳萨人总共就只有一百多家，而且不少都是沾亲带故，只会让一个人代表，所以集合到会堂里的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人。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村委会”的成员，在阿纳萨市集发生大事的时候就会集合起来，商讨该如何应对。
然而这些普通的阿纳萨平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会堂的屋顶上，一道飘飘欲仙的模糊身影，正监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令对于自己被重霄当成了窃听装置并没有什么不满，反正心态已经到了那个境界，这辈子除了结婚生子老病死，基本也都经历过了，配合着查查案也没什么。
会堂里的阿纳萨长者正声色俱厉地质问众人，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引人注意的事。
他们这种不被官方承认的小部族，说是在夹缝里求生也不为过，有个固定的贸易线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很怕惹出什么事端被惦记上，所以重霄和郭山刚刚演的那出戏，就是投石问路的石头。
至于试探的结果嘛……
闭目养神的令忽然一顿，随即睁开双眼，转头看向了会堂的一侧。
那里，一个神色有些慌张的阿纳萨人跑了出来，似乎打算要做些什么。
重霄的计策生效了。
……
（注：本书中一切关于宗教、政治与文化的解读均为剧情需要，不代表写手任何观点，且信仰设定均与现实原型不同，请勿深究）
第44章 奇思构妙想，决意化疯狂
龙门，总督府。
辞去近卫局最高长官一职，并没有让魏彦吾闲下来。
新的真龙天子即将登基，朝堂势必会迎来一波变化，卡兹戴尔的内战仍如火如荼，谁也不知道最后获胜的是哪一方，维多利亚自从大革命后的混乱局势，始终都没有好转。
而最关键的是，潜伏在乌萨斯的敌人，仍对龙门虎视眈眈……
身为总督的魏彦吾，虽然不必再想当年那样如履薄冰，却也无法保证龙门已经走上了和平发展的康庄大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重霄那有些不知所谓的请求放在了心上。
波琳娜·奥德丽夫人，在逃到龙门之前，她是切尔诺伯格一个小贵族的妻子，从没有上过新闻，也没有任何名气，要说颜值也只能算一般。
所以，重霄对她的关怀和协助，应该就是出于对感染者纯粹的善意。
这让魏彦吾有些意外……
泰拉大陆倒是不缺少同情感染者的人，但他们要么自己就是感染者，要么从事过与源石有关的行业工作，亦或者亲眼见识过感染者的惨状……比如乌萨斯境内如同奴隶一般的他们。
重霄和这三样都不是很沾边，那么也就只有这种解释了。
当然，魏彦吾看重他是一方面，是否会听从他的意见，那就是另一方面了。
换言之，如果不是重霄走之前的那句话，魏彦吾才懒得为了感染者去联系什么石刻店的老板。
但现在，他拿着一份手稿，从午后看到了晚上，并开始认真思考重霄做那种测试的意义。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一次忘了吃晚饭，是在一年前。”
“是么？”
如梦初醒的魏彦吾，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龙门又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你头疼到了现在？”
文月将手中端着的晚餐放在桌子上，随后绕到了丈夫身后。
说实话，手稿上的字着实有些难看，有很多划掉重写的东西，而且字迹还不尽相同，显然不止一人曾在上面奋笔疾书。
至于内容，大概能看出与不同种类的石头有关……
“没那么严重，这只不过是……那小子的一个想法罢了。”
“重霄？”
魏彦吾点了点头。
就在两天前，他还是没忍住给那个石刻店老板打去了电话，打算问问重霄到底在鼓捣什么。
在不知道自己是龙门总督的情况下，对方倒也十分痛快，直接寄过来了一份手稿，说是在经过几天的对比整理后，他已经证实了重霄的某些设想。
这是一份对感染者身体特性的粗略测试，但所谓的身体特性与针对矿石病的临床检测项目没有任何关系……
准确来说，重霄是从石刻店老板那里拿了十几种不同的石块，然后拿去让奥德丽夫人观察触摸，再说出自己的感受。
魏彦吾曾听说过类似的医学实验：由于体内存在“共生”源石的缘故，感染者们对于源石粉尘要更加敏感一些，蕴含粉尘的物体也一样。
但这种特性并没有太大的应用价值，普通的感染者在生活中根本用不到这种感知能力，而战斗型的感染者在这方面的水平本来就比较高……
综合来看，它唯一能用到的情况，是让感染者在不携带任何探测装备时，有可能避开存在大量源石的环境。
很显然，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而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感染者，一般也没人在乎他们的下场。
所以，魏彦吾一开始仍然认为重霄是在浪费时间。
直到他看到手稿后面提出的一个想法。
“让感染者……赌石？”
“这小子，真是异想天开。”
虽然魏彦吾嘴上这么说，但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冒出尝试的念头。
大炎的赌石文化由来已久，早在龙门诞生之前，就有许多矿场的开采者偷偷将原石带出，私自卖给愿意出高价者。
由于能够鉴定原石内部状况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擅长此类源石技艺的天师也很难做到精准，赌石变成了一种行当，发展到今天已经是中低层珠宝奢侈品原材料最主要的来源之一。
毕竟泰拉大陆交通不便，城市之间的往返极为不易，比起寻找珍惜动物一般的珠宝匠，还不如把有机会的原石全部拉过去，再以赌石的形式卖出。
“不对，如果感染者真能做到的话，那早就应该有人发现这一点了。”
“不是能做到，是更容易做到……而且赌石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怎么可能愿意接触感染者？”
“那重霄研究这个想干什么？”
魏彦吾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将手稿的最后几页交给了文月。
字迹歪歪扭扭，写得也十分潦草，但还是能看明白意思：重霄是想让魏彦吾牵头，为珠宝鉴定的生意打个基础，类似于包工头或经销商。
反正以感染者们的生活状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己把生意搞起来。
之后如果顺利的话，就看魏彦吾是想当个黑心老板，还是有良心的企业家了。
“……你说得对，真是……异想天开。”
“但也不是全无可能，那个石刻店老板把十几种石材的特性都做了比对，感染者的某些结论确实很准。”
“那要试试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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