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少先生
蝙蝠侠说不出话，他的小指抖了抖，最后又在床铺上敲了两下。
瓦莱莉知道蝙蝠侠的受伤状况基本很难再动弹，即便如此他依然拼着全力要拒绝。
“……”
出于礼貌和尊敬，蝙蝠侠的面具没有被摘下，他没有表情的躺在轮床上，像是一尊雕像。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吧？明明是百利无一害的事，要不是这一次女猎手赶到的及时，你恐怕最幸运也是变成植物人。”瓦莱莉皱着眉头，没有停下兑药的动作，执意要继续下去。
“……”已经接近植物人的布鲁斯突然加重了呼吸，瓦莱莉回过头，看到他的手臂从病床上滑了下去，垂到床边。
“……”
瓦莱莉抿着嘴唇，她紧锁着眉头，凝视着蝙蝠侠垂下的手，在心里激烈的做斗争。
最后只是无奈的叹息。
“你这家伙就是倔。”瓦莱莉将手里的药倒进下水道，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熟悉的气动注射器。“下次小心一点。”
另一边，哈维的病房中，做完手术的哈维正坐在病床上，他已经不需要在浴缸里降温了。
此时他感觉自己头晕乎乎的，呼吸也很痛苦，据V所说，这是刚做完手术的正常现象，在麻药劲过了之后，伤口发炎还会让他疼好一阵。
虽然现在需要静养，但哈维还是挣扎着想离开，直到看到珍妮打开房门走进来，他才放松的倒回了床上。
“哈维……”珍妮看见丈夫脸上并没有传言中骇人的伤口，不由得在心底松了口气，她马上跑到了丹特身边，“我们离开哥谭吧，不遭这罪了……没关系的，那些罪犯不会追上来的。”
“不……我不会逃跑。”哈维伸出手按住脑门，他的脸色非常差，“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跟所有的黑恶势力抗争到底。”
“你的一生差点被毁了！”珍妮担忧的看着哈维的脸，“我们先离开这里暂避锋芒好吗？为了我们的孩子。”
“……”哈维看向珍妮微微隆起的小腹，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家庭的责任和检察官的责任在心底冲突，哈维犹豫了，他突然感觉好累。
“难道……”哈维低下头，喉咙发出粘稠沙哑的低吟，“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放轻松，哈维，你的梦想没有结束，你已经做的够好了。”珍妮抱住哈维，给予他安慰。
“难道就看着那家伙得意洋洋的回到监狱，然后在某一天被保释或是劫狱？！”然而丹特却吼出了意料之外的话语，“那家伙就应该去死！被蛆虫啃成骨灰！”
珍妮愣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哈维，像是在看一名陌生人。
哈维也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捂住自己的嘴唇。
“怎么回事？不，这不是我，我从没这么想过……”哈维捏住了拳头。
“放轻松宝贝……”珍妮担忧的拍哈维的后背，“你只是在说气话。”
NO68.双面人
与哈维不同，蝙蝠侠直到最后都没有换上义体，他在接受注射后很快就能正常爬起来了。
天色已经黑了，瓦莱莉看着蝙蝠侠打算离开的样子，不由得叫住了他。
“你真的不后悔吗？下一次又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瓦莱莉不甘心的坐在椅子上。
“我不需要这些，义体反而会给我创造弱点。”蝙蝠侠依然不动如山。
“弱点吗？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明显的弱点。”瓦莱莉挥手道。
“你身上的也不是你贩卖和研究出的这些东西。”蝙蝠侠说道。
“别闹，你又没研究过我。”瓦莱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摆了摆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了起来，“应该没研究过吧……你研究过？”
“……”蝙蝠侠撇过头，“马罗尼安排在丹特家的狙击手……”
“你果然研究过吧！什么时候！”瓦莱莉像只猫一般炸毛。
她不会怀疑蝙蝠侠吹牛逼，这家伙不会做过于不靠谱的事。
“你是哥谭最危险的不稳定因素，还极具人望。”蝙蝠侠回过头看向瓦莱莉。“了解你是有必要的。”
好歹过去了七八个月，蝙蝠侠对瓦莱莉的了解是比以前更深了的。
“你不会在我家里偷偷装了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吧？”虽然她每天都会搜查一下自己住的房间，但瓦莱莉一脸恶心的抱胸。
“没有，我在你身上安装的都被你清理了。”蝙蝠侠摇头道。
“……你还真好意思说。”瓦莱莉扯了扯嘴角。“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义体和我做出来的不一样的？”
虽然瓦莱莉还是喜欢靠义体来战斗，但她身上的义体跟做出来的义体有本质上的区别，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一种概念一般的感觉。
除此之外，她那不同寻常的怪力手工能力之类的，与其说是义体，不如说是面板能力。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别过脸，向不远处的大门走去：“我会记住这一次的，我欠你个人情。”
“咱俩谁跟谁啊，记得钱到位就行。”蝙蝠侠主动承认了欠人情，让瓦莱莉非常高兴，转眼就将他在秘密针对自己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反正又不是刚知道有这回事。
蝙蝠侠知道瓦莱莉已经略过了这件事，他放松下来，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马罗尼——或者说代替马罗尼制定计划的人一定深刻了解蝙蝠侠，他布置的狙击手知道怎么开枪会让他陷入绝境。
蝙蝠侠觉得现如今能如此了解他的人，除了为他设计装备的卢修斯和阿福以外，只有瓦莱莉和某个瓦莱莉很喜欢的组织了。
他要投入对这类事件的调查中……除此之外还有与罗宾约好的企鹅人的事。
瓦莱莉看到蝙蝠侠一出门就没影了，不由得挠了挠头，她感觉这家伙总是在忙碌，每次与他见面唠嗑时，他都是在同时忙好几件事。
不过蝙蝠侠翻的车也让她提高了戒心，或许要升级一下身边人的装备了。
……
一片诡异的世界在哈维的眼中浮现，没有天地，像是创世之初一般一片混沌，他站在原地，世界好像以他为界限一般化为了黑白两色。
哈维尝试走动，这条分界线却仿佛夜晚的月亮一般跟着他移动。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哈维试着向右边的白色世界跳出，但世界随着依然随着他的步伐跳动，就跟没动弹过一样。
哈维站住了，他沉思着应该如何醒来，然而世界却在这时突然主动发生了变化。
边界线以他的两脚之间为起点，缓缓的向他的左边移动，他的身体逐渐被光明沐浴。
哈维抬起头，看向明朗的天空，他没有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在梦中也没必要去考虑逻辑。
但他却听到耳边有粘稠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干燥的嘴里突然分泌出唾液。
他不安的转过头，看向身旁漆黑一片的世界，在那里不知何时站了另一个人，以跟他一样的姿势转头看向他。
那个人没有皮肤，他的全身呈现被烧烂的血红色，像是刷上红漆的骷髅。
“……”哈维震撼的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红色的烂脸人似乎也同样震惊，他呆愣的看着哈维片刻，随后从渗血的声带中发出沙哑的声音：“该轮到我了……”
……
哈维突兀的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全身被吓出了虚汗，心脏剧烈跳动着，却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夜吞没了一切，珍妮趴在他的床边，金色的脑袋埋在胳膊里，看上去很是安心。
“叮……”
刷卡的声音传来，瓦莱莉慢悠悠的走进房间，她像个护士一样推着小推车。
“你醒了？我以为你还会再睡一会儿。”看到哈维后，瓦莱莉微笑着开口显然她刚才来过一阵。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哈维从床上轻柔的坐起，惊魂未定的捂着额头。“很可怕，我感觉我不是自己。”
“……噩梦而已，缓缓就好了。”瓦莱莉没有太过在意，她打开了房间的灯，明亮的灯光重新照亮了室内。“在这里住一晚上，如果没有剧烈的排异反应的话，明天就能出院了。”
“……”哈维点了点头，他做了个深呼吸，来安抚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脏。
“拿好这个。”瓦莱莉把小推车推到了哈维面前，在推车上放着一盒药，“管排异反应等一系列毛病的，饭后半小时再吃，一日三次，吃完回我这里来续上。”
哈维做的是义体手术，他不能像蝙蝠侠那样打个药就好了，得等身体彻底适应义体之后才行。
哈维有气无力的点头，他抬起脑袋，想要看看药盒。
在抬起头后，他第一眼却先看到了小推车上的镜子。
“！”哈维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他瞪大眼睛，浑身虚汗，骨头都在打颤。
夸张的动作惊醒了珍妮，也吓了瓦莱莉一跳，她们同时担忧的开口：“怎么了？”
哈维看着镜子，呼吸沉重，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双……双面人……”
在他的眼中，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可怖的人脸，一半依旧是年轻英俊的检察官，而另一半，却是红色的，犹如恶魔般狰狞的烂脸。
NO69.双重人格
哈维握着床边的握把，目瞪口呆的看着镜子，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瓦莱莉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哈维却完全没有反应，实在看不下去了，瓦莱莉给了哈维一巴掌。
“啪！”
哈维跟着巴掌甩过脸，他低眉回过头，镜子中自己的半张脸依然红，却不再是骇人的烂脸，而是肿起的巴掌印。
“我……”哈维刚想开口道谢，世界再度变化，他看到自己的脸再度扭曲起来。
瓦莱莉实在没办法了，她按住哈维的肩膀，猛猛摇晃了几下：“清醒点，你说什么双面人？你的脸还是正常的！”
珍妮被吓得从床边坐起，她的双手无处安放，整个人坐立不安。
哈维被摇了好几下，终于闭起眼睛，再度睁开后已经重回正常。
“抱歉……我感觉不太妙……”哈维愧疚的沉吟。
瓦莱莉却蹲到哈维眼前，她的神情无比严肃：“到底什么双面人？你看到了什么？跟我好好说明白。”
“V……你应该让他休息一下……”珍妮担忧又紧张的对瓦莱莉说道，“给他一点镇定剂之类的……”
“不，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这关系到你丈夫的人生。”瓦莱莉回过头，她的神情严肃的像是铁板。
哈维却是按着额头，他颤抖着开口：“我做了个梦，一个全身被烧烂的怪物，我能认出是我，那应该只是个梦才对……可刚才……我看到他在我身上！”
瓦莱莉倒吸一口冷气，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冷静下来，没有什么双面人，你只是被吓到了……也有可能是被吓疯了。”瓦莱莉按住哈维的肩膀安慰道。
她看过蝙蝠侠的电影中，双面人并没有发疯的症状，她一时间有些自责。
莫非这家伙发疯是因为自己做的手术？
瓦莱莉记得，游戏中存在一种赛博精神病，患者在人生遭到重大打击后被义体反噬，最后失去自我意识并发疯。
赛博朋克题材的作品有个共同的主题，一个人从精神上变得不再是自己，这是被称为“异化”的故事核心。
但瓦莱莉既然敢给哈维做这个手术，就代表她确定是不会出这种问题的，义体的级别和用的药都是在检验哈维身体状况后精心准备的。
瓦莱莉看着哈维挣扎的脸，一时间手足无措，不过她还是迅速稳定下心神，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麻醉针，轻轻刺到哈维颈部。
哈维并没有出现夸张的排异反应，之前接受过义体手术的人也没出现过这么夸张的情况，瓦莱莉觉得她还是得从长计议，先找出哈维为什么发疯的原因。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瓦莱莉别过脸，在喉咙深处对自己质问。
她已经非常小心了，手术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除非哈维早就疯了，不然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哈维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可能像是会发疯的模样？
“V女士，我先生他……”珍妮看到哈维颤抖的身体重归平静，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我会处理好的，放心，不会有事。”瓦莱莉宽慰了一下病人家属，随后转身出门，“抱歉，我失陪一下。”
瓦莱莉需要把维克托叫过来，哈维如今出了这番问题，他们甚至有可能得重新研究一下义体。
……
当哈维再度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就是结霜的墙，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玻璃罩子中。
大名鼎鼎的V和一身白甲的人在外面好像是实验室的环境中忙碌着，瓦莱莉最先发现醒过来的哈维，她拍了拍身边的白甲人。
或许是不习惯的原因，急冻人换掉了蝗虫一样的面具，只戴了一个鱼缸一般的头套，但身体上依然是那修身且充满力量感的铠甲。
他走到了哈维身边，经过处理而带有机械感的声音穿过玻璃罩子，传入哈维耳中：“你看到了什么？如实回答。”
“一个应该被关起来的在逃通缉犯。”哈维皱起眉头，对着急冻人说道。
“……”维克托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哈维都这副精神状况了，还在乎这些，“不是我，是玻璃上，你应该能看到你自己。”
“……”哈维的注意力这才回到眼前玻璃的倒影上，依然是那张熟悉且英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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