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复一年
“真是倔强............”
“那、那个，我们该出发喽！”
帆波紧张地拐过网仓同学的手臂朝我和姬野简短的道别后，便带着女生们一同离开了。我们驻留在原地默声目送。
“............姬野。”
“怎么了？”
“你刚刚只说了一句话吧，就不能帮一下我吗？”
“啰嗦。别勉强我做出我做不到的事情啊，交给落不是也没问题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很累的。”
“我就是因为累，所以才懒得说。”
“好生硬的理由............多少也尝试着去做改变吧，这样一直下去说不定会变成一个问题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个反应是完全没有在意吧...........
从前天机器取过电影票后，我们两人检了票进去了。
电影院里大部分是这间学校的工作人员，左右两边都是空位，后面倒是坐满了人。
爆米花的香味和热狗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在观影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电影的内容上倒是有些微妙的成分，这个得提前说一下。
第两百二十二章 黑夜之中 满心厌弃/差劲的混蛋！
街道河边，一个路灯到另一个路灯的距离，我对此稍微有些反感。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虽然我能够准确道出教育基础学业中各式各样的题目，但实际上我一直对此抱有怀疑。无论是数学中[1]这个数字的概念，还是日语国文课讲述的简单文法（注：文章的书写法规，一般用来指以文字、词语、短句、句子的编排而组成的完整语句和文章的合理性组织。）。
所有凡是能够被我理性所理解的东西，无法被我感性所接受。
[伸手不见五指]
我顺着夹缝生存的光辉撑开手掌，即便有阴云的遮掩，在离路灯稍有距离的空地，双手依旧十指分明，这样一来自己甚至无法理解。
周围的亮度究竟低到何种程度才能够抵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呢？除非对外界的感官仅仅只依靠视觉，再闭上眼睛，除此之外我无法想象到其他能够让世界漆黑一片的做法；否则我的脑海中就会下意识地浮现出周围环境空间的结构和自己的身体部位。
与睁开眼睛相比，这么做的唯一区别在于视角的转换。
怎样，听起来很可悲吧？不管是否睁眼，自己对周围的环境总会有个清晰的认知。然而我也不可能为了如此求知欲破坏掉自己所有的观感，我的意愿更加偏向于自我行动的自由............
黑夜中的路灯会给人带来怎样的感受呢？
大概是既温暖又冷清。理由是有淡淡的光朦胧在黑暗中。
然后便是一个路灯到另一个路灯的距离，自己对此感到反感。
因为脚下路灯的光线拖着我的影子，并将我的身影不断拉长，甚至偶尔会分裂成一前一后两人。虽然都是从自己的脚下诞生而出。
讨厌的理由是过分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放在往常就有承担痛苦或是生命消逝的危险，而不是如此平静而轻松地感慨而过。
所以，做到这一点切实是所谓的条理清晰吗？
自己已经完全理解其中的缘由，但是却无法做到感性接受。
或许自己也曾有过感受，记忆也能重现出那时的画面，至今仍旧历历在目。
然而，我对过去记忆中曾经历过的场景，曾面见过的人，曾听闻到的声音，曾品尝过的味道............抱有难以想象的陌生。
如此感觉就像是大脑内的神经元建立了新的神经联系，而不是激活曾经被激活的脑区。按照神经科学家尼古拉·库库什金【记忆是构成人本身的基础】这样的说法，我与先前的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相当恐怖的推测。打从心底地对此感到迟疑。
自我否定自我的存在，那么剩下的会是什么？
所以相较于前者的猜测，我更希望自己的记忆只是一部影片。
【仿佛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既然理性和感性都无法轻易得出结论，那么只要更换猜测就能解决问题。于是乎，类似的说法才能够让我感到安心。
被他人称之为逃避也无所谓，这件事情打从思考开始便已经失去了意义。唯一留给我希望的是，自己还拥有着一个名字。
所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姑且还能够被其他人认出来。尽管这些那些能够很轻易地被模糊概念，但只要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发生，我说不定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结论............
无论如何，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求真相。
黑夜中的路灯不是孤零零地矗立在河岸的街道，脚底被拉长的影子也并不仅仅只属于我一个人，另外分散出数个的是旁边的姬野。
“之前都没注意到............姬野似乎很喜欢糖果呢。”
“差不多吧，我比较喜欢吃甜食。另外如果能够浇上酸汁的话，自己也不会介意。不过还没有过分到忽略甜腻的地步。”
这样说着，姬野交换了一番棒棒糖在口中的位置，舔了舔空腔右侧。似乎因为有点酸，也有可能是恰巧的寒意，姬野抖了抖身子。
“尤其是棒棒糖吧............还是草莓味的。”
“............观察的还真是仔细啊，真亏你知道现在才注意到。”
“不。这种事情就算平常注意到了我也不会特别说出来。现在之所以提及发现是因为我的手中还捧着相当份量的大桶爆米花。明明说好一起解决的吧，所以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抛下我一个人？”
“这完全是落一个人自作主张，我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答。话说回来，就算是大桶份量的爆米花，你们男生也能轻松解决吧？”
“那也要看是何种情况，刚吃过饭我也没有那么多剩余空间。”
“所以就不要浪费点数买大桶的啊............”
“这是电影院的优惠活动，一份大桶的点数比小桶的还要便宜。”
“............随便你怎么解释。总之，我可没有答应过。我也不想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便感到咽喉疼痛，恶心呕吐什么的............”
“欸～在养身知识上还真是清楚。”
我也不太希望那种事情发生。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半桶有余的爆米花也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因为饱腹的原因，爆米花的味道没有仔细品尝。难得的机会，直接扔掉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
果然也只能密封在冰箱里储存好了吧，虽然会因为受潮而导致爆米花的味道变差。
“............话说回来，刚刚我在看电影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要问落君一个问题。之前也是这样，明明想到了却老是不知不觉忘记。”
“也就是说不是特别重要吧，不然也不会被打搅那么多次。”
“嘛，对我来说确实不是很重要啦，只是也想弄清楚。”
姬野顿了顿，对着眼前这条稍显遥远的小道打了一个哈欠。
弯曲的柏油路，秋末的虫声鸣叫夹杂着其他不知名生物的怒吼，街边不起眼的小草............总之，视野里除我们两人以外没有人的踪迹，在移动的也只有天空上的各种和路旁的灯光。
“我们能在这一场特别考试中赢过B班吗？”
“【Paper Shuffle】吗。我也不清楚。”
“咦，没有必胜的把握吗？”
姬野吃惊于我的回答，没有料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这是肯定的吧。这次期末考试的试题完全把握在对方的手中，我也没法判断一之濑那边的出题水准。假设命题者的命题水平旗鼓相当，根据迄今为止展现的班级平均分，我们两班的学力也不分上下。”
“要么一无所知，要么势均力敌，这样根本得不到结论吧。”
“一之濑同学居然没有跟落君透露出题信息吗，这还真是意外............啊，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啦。”
“我真正想问的是落君没有在这次特别考试中做什么准备吗？能够取得胜利的办法。像是得到B班的出题试卷............说起来，落君也一直没有跟我解释[班级的背叛者]究竟是谁呢，还有一之濑同学搭档组合安排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目前为止，事态都在意料之中吧，所以不同担心。另外我想我刚刚的发言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吧。这次特别考试我们这些学生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备战考试，最多像C班学生一样对敌对班级做出骚扰举动............嘛，虽然我也有些多余的动作，不过也无关紧要。”
“唔，什么，什么多余的动作。能告诉我吗？”
“我向B班泄露了试题。”
“............等，等一下，落君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听清楚吗？我向B班泄露了试题。”
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姬野却表现得难以置信。下一刻我的手臂传来了生硬的拉拽感，我被迫停下脚步面向姬野。
“............用不着直接上手吧，我可是差点摔倒了欸。”
“抱歉——才不是这样。刚刚说的[向B班泄露试题]，难道是指坂柳同学上次在我们班级说的每天早晨出现在讲台桌上的便签？”
“嗯，那是我做的。蛮厉害的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送进去的。”
摄像头的存在于我而言无所谓。只要做出行动的不是【我】就好。
“做出这种事情落还在这边问厉不厉害什么的，骗人的吧？！说到底落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A班的试题。”
“想要得到班级的出题试卷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进到一之濑的宿舍房间............利用好关系，这对我来说并不算是难事吧？”
“但是一之濑可是解释过了，泄露的试题和班级出题并不一样，所以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太过分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姬野气愤地看着我，然而我却并没有感觉对方有多少怒容，相反甚至有些可爱。
“一之濑的性格难道姬野不清楚吗？泄露的试题和班级出题无论是否一致一之濑只会做出一种选择——隐瞒。只有这样班级大家才不会去相互猜忌对方，也不会对此感到担忧。不是吗？”
“单凭说词无法让我们确信，所以只能暴露出试题以博取信任。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做法了。”
“落，真的那么............做了？”
我并没有回话，这是为了测试对方的器量。
姬野用力拽紧我制服外套两侧的衣襟，很快便扯出了皱痕。
“那么体育祭那时【参赛表】的泄露也是............？”
“虽然我有加以引导，但不是我做的。”
“但没有落引导的话，【参赛表】根本就不会泄露吧。”
如果栉田没有那种意愿，那么自己便会动手。
我想这么说出口，然而这样一来刺激便会过深。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啊，[班级的背叛者]说的其实就是落自己吗？让一之濑陷入困境的也是。你绝对是在开玩笑对吗？”
“不，刚刚说的都是事实。”
我矢口否认了姬野的天真的想法，转而告知她[残忍]的真相。
“哈？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危害班级的举动？落不是一直在帮助班级升上A班吗？”
“我对班级并没有特殊的念想。”
姬野缓慢地松开了双手，不知所措地向后撤了一步。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迄今为止落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吗？那是在骗人的吧............”
“做自己想做的吗？或许吧，当然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过，我想姬野误会了我的意思。”
“错会了意思............吗？那请落解释清楚一点，我现在真的很困惑。”
“至今为止，我们班级都是在一之濑的领导下参加特别考试的，没错吧？对于A班的学生来讲一之濑是能够抱有绝对信任的存在，无论是正确的抉择还是错误的判断，就这么一直下去显然会是一个问题。所以，我希望理想状态是将班级改变为【39人反对，1人赞成】。”
“那是，什么意思？孤立一之濑班长吗？就算万一发展成那样也是坏处更大。”
“当然，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希望出现更多能够表达自我想法的学生。我们A班虽然看起来是一块铁板，但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不是一个整体。在到处都是补丁的情况下，也有不少随波逐流的学生存在。姬野不就是这样吗？”
“我？为什么会说到我的身上？现在可是——”
“其实你并不赞同一之濑所做的一切吧。和盲目信从的其他学生不同，你会产生困惑不是吗？”
“那是，那是——”
姬野稍微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沉默地低着头。
“但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相比于自己受伤更不想看到别人受伤，他们都是只会讲这种漂亮话的人............班级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
“这么一直下去真的好吗？事实上，姬野也对班级的存在方式也抱有疑问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这样下去就好............我先回去了。”
虽然姬野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枯站着不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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