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战斗的余波再次传来，而这一次，袭来的烈风直接刮起了叶铭脚下的红沙。
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加入战局的时候，虚空万藏的光芒突然吞噬了战场，巨大的冲击将周围的一切虚空造物全部抹去。
原本喧闹的虚数空间也重归寂静，红色的烟尘之中，逐渐浮现出奥托蹒跚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眼前的叶铭，奥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浑身血迹的他很是虚弱，在黑色脉络的侵蚀下，看起来和叶铭有几分相似。
“这个问题，我同样想要问你。”
“呵呵，看样子……你好像不是来阻止我的。”
叶铭的困惑让奥托安心了许多，只见他按压着胸前的伤口，缓步走向叶铭……确切地说，是走向他们身后的虚数之树。
“我要在一瞬间欺骗世界和它之上的规则，于过去为卡莲创造出新的可能。”
“至于这个计划……对我几番调查的你，应该并不陌生吧？”
正如奥托所说的那样，两人都曾调查过对方的资料，虽然称不上知根知底，但也能了解彼此的想法。
只不过叶铭没想到奥托会把计划拓展到虚数空间，甚至对虚数之树下手。
“你呢？叶铭？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即将步入坟墓的奥托，原本已经到了无念的心境，可叶铭的出现实在是超出了他全部的预算。
以至于原本满脑子只有卡莲的他，此时又多了一分好奇。
“我之前也做过和你差不多的事情，现在，我只是想确保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虽然方法不同，原理也不同，但叶铭的目的还是和奥托大差不差的。
“是嘛，呵呵……”
奥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我们两个确实很像，不是吗？”
“……”
叶铭没有否认，却也不想承认。
“如果留给我们的时间能够再多一点，或许我们能合作呢。”
“合作？”
叶铭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奥托说道：
“我拼命想要改写的悲剧，有不少都刻着你的署名。”
“哈哈哈哈……咳咳……”
奥托大笑了出来，笑得溅出一口鲜血。
“所以我是恶人，而你是英雄。”
说到这里，奥托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
“但英雄没有做到的事，就该交由恶人来处理。”
语毕，奥托没有再理会叶铭，而是径直走向了虚数之树。
他要将自己的卑鄙带入坟墓，那既是为了卡莲的光明，也是为了给罪孽深重的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我会去做到呢？”
那一刻，奥托停下了脚步。
那是他在这漫长而短暂的五百年中，第一次停下追回卡莲的脚步。
但奥托并没有转身，他依旧面对着自己的夙愿、面对着卡莲。
两个男人就这样背对着背，目光望着相反的方向，屹立在红沙漫天的空间中。
风格鲜明的构图，把奥托和叶铭衬托得何等相似……却又完全相反。
“我会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无论代价如何。”
“是嘛……”
奥托的嘴角微微扬起，在即将消失之际，他用微弱的声音留下了最后的告别：
“我会在地狱的尽头，等着你。”
紧接着，在一片柔和的光亮中，奥托的存在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铭也没有停下脚步，殊途同归的两人终究还是背道而行，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咔嚓，咔嚓……
双脚踩在红色沙漠中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显、且富有节奏感。
正在观看视频的观众，颇有一种在进行ASMR（听觉按摩）的感觉。
也正因为如此，当脚步停下、节奏中断的那一刻，无数人的心头都为之一惊。
“！！！”
仿佛察觉到什么的叶铭陡然露出惊愕的神情，他的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震颤起来。
有一股叶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正在他的背后肆意妄为。
——叶铭……
就在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系统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它来了。
回过头去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凝固。
在叶铭的眼眸之中，一个过于巨大的身影逐渐清晰。
它是如此疯狂的存在，一个不可名状的可憎之物！
那犹如梦魇煅造的躯壳比虚数之树更加高耸，可怖的“肉体”上长满了支离破碎的眼睛。
它依附在虚数之树上，蠕动着、扭曲着、并不断扩张着，笼罩在每一个世界泡上。
430.诅咒般卓越的恐惧
它并不肮脏，也不像恐怖片那样充满了腐败的器官和肉块，甚至没有一丝血污。
相反，那半流体状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毛骨悚然的圣洁感。
哦，不……
这个东西比任何语言上的描述都要令人发指，相比之下，自然界最为恐怖的造物都要显得温柔可爱。
那是真正的惊惧之物。
让扭曲的疯子穷极一生的噩梦，也不及它所展现出的惊惧半分。
【我……我感觉不舒服】
【心脏有点难受，喘不过气来了】
【我还以为是我高血压犯了】
【没有丝毫让人反胃的感觉，但就是心里发慌】
【和网上那些恶心图还完全不一样】
哪怕这只是一个视频，哪怕隔着屏幕，哪怕是在互联网这个开放的公共环境中，哪怕有那么多观众陪着你一起看……
可即便如此，那股仿佛被人抓着心脏的压迫感，还是通过电磁波传递给了所有人。
透过视觉神经侵入大脑的画面，就像游龙一般不受控制地挑动着人们脆弱的神经，把惊惧植入到灵魂的最深处。
“这就是……一直想要抹去我的家伙？”
叶铭只觉得脊背阴冷、头皮发麻，冷汗不停地落下，心脏就像是快要被捏爆了一样疯狂地鼓动。
视频这一媒介，说到底还是别人所讲述的故事。
无论再怎么有代入感，所见之人的感触不会有真正亲历者的千分之一。
也就是说，观众的惊惧乘以千倍，就是叶铭此时的感受。
“……”
那惊惧之物并没有发现叶铭，盘踞在虚数之树上的它，正用自己半流体的躯壳……
监视、整理、摆弄、舔舐着每一个世界泡。
突然间，它发现了奥托让虚数之树生长出来的新芽，千百颗破碎的眼睛瞬间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球。
盯着那条新枝的目光，满含着超出人类想象的亵渎。
仿佛只要与之对视，人脑这一伟大的构造就会陷入可悲的癫狂。
而讽刺的是，或许对它来说，奥托所作的一切，才是真正的亵渎。
“！！！”
巨大的眼球显然有着比刚才更为敏锐的观察力，就在这惊惧之物打算调查这有些突兀的枝芽时……
它突然看到了比奥托所为更能引起它注意的事情——就站在不远处的叶铭。
在那可怖的目光下，叶铭的身形显得无比渺小，而对于叶铭来说，对方亵渎的目光却像太阳那样浩大。
“该死……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事到如今，无论叶铭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恐惧。
名为勇气的信念早已从疯狂之中破茧而出。
是的，就情感上而言，恐惧早已被他想要救赎所爱之人的执念所击碎。
既然如此，身体的颤抖只有一种解释……
那是出于生物本能的恐惧，并不受情感层面的影响，也不存在名为勇气的解药。
就像飞鸟看到从天而降的陨石，就像地上的生灵看到火山的喷涌……
哪怕没有相关的知识和经验，作为生物的本能也会通过恐惧来传达逃离的命令。
“开什么玩笑……”
意识到这一点后，熊熊燃烧的怒火冲上了叶铭的心头。
强硬地将恐惧……将那生物的本能从每一条神经上驱逐了出去。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那个被盯上的人。”
顷刻之间，叶铭就解除了所有的限制，狂涌的能量通过遍布全身的纹路爆发而出。
原本的黑发被侵染成了银白色，仿佛倒映着月光的白雪，那对黑瞳也坠入到了鲜血之中，如红宝石般闪动着足以刺破黑暗的火光。
地表上的红沙被叶铭所带来的冲击排开，形成了方圆十米的真空地带。
不仅如此，过于庞大的能量甚至超出了他肉体的极限，从叶铭的后背激射而出……
凝聚成了犹如电路板一样杂乱而洁白的光之翼，他的头顶也出现了残缺而畸形的雪白光环。
看到这里，工作室的少女们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之前说……激发全部的力量时，会长出奇怪的东西，是指这样？”
“真亏你们还记得啊，那是好久以前的伏笔了吧？”叶铭很是惊讶。
“关于你的事情，一丝一毫也不想错过。”
刻晴的发言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咳咳……”
过于直球的告白让叶铭有些羞涩，只听他咳嗽了两下、进而转移话题道：
“稍微纠正一下吧。”
“这的确是无数人工圣痕力量的极限……”
“但不是我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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