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啵奇塔
窗外的夜色并不孤单，月光和星光互相点缀，就像是在黑幕上嬉戏的孩童。
可在窗户里面，油灯明明如此明亮，却将刻晴照得形单影只。
“你是说璃月的经济改革，设立专门的统筹部门干涉璃月财政这件事吗？”
听到叶铭的陈述，刻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计划书。”
叶铭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赶忙问道：
“不会是什么机密文件吧？我不会传出去的。”
“呵呵……”
刻晴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声：
“按理说应该是机密，可就算流传出去也没用。”
“为什么？”
“因为大部分人都看不懂这次的规划，就算能看懂，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想要稳定经济，建立风险兜底机制，减少投机行为，改善投资环境……”
叶铭将“刻晴经济学”的核心思想点出之后，淡然地说道：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270.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你……能明白我想做什么？”
刻晴激动地站起来身，书桌旁的椅子都被她撞到了一边。
“啊？不是很正常吗？”
“才不正常！”
刻晴一把按住叶铭的双肩，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大家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做无用功。”
“怎么可能是无用……哦~~我好像明白了。”
刻晴的经济理念对于自己那个年代来说虽然是司空见惯的，但对于当前的璃月来讲，确实有些超前了。
最重要的是，璃月现在还没到“非改不可”的地步。
毕竟是提瓦特大陆上商业繁荣数一数二的国度，谁也不会觉得璃月的经济会有隐患吧？
“在当前经济繁荣的情况下，你还要费心费力进行改革，旁人确实很难理解。”
“你……不但能读懂我改革的意图，还能明白我不被人理解的原因吗？”
刻晴还记得自己为了推动改革，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做了多少次宣讲，废了那么多口舌和精力，都没能得到别人的理解。
但眼前的少年紧紧只是看了看规划书的只言片语，就把自己的想法和难言之隐看了个通透……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一片黑暗的宇宙边荒，找到了唯一一颗明亮的星星。
哪怕对方是完全陌生的存在，那光芒也足以温暖人心，更别提刻晴之前就已经和叶铭很熟络了。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在叶铭的视角里，自己不过是看到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并做出了很客观的评价。
但对于刚刚找到知己的刻晴来说，眼眸之中已经泛起泪花了。
“些许感动而已，离哭还远着呢。”
刻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短短几秒之后，她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难道说……我们的玉衡星大人，在推广新政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难处，如果因为一点委屈就止步不前，那就什么都别干了。”
一如既往干脆利落的发言之后，刻晴就开始着手于工作，可叶铭却从刻晴的回答中听到了其他的意思。
“不否认受了委屈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叶铭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刻晴身边，轻声说道：
“那么，能不能和我说说，最近都遇到了哪些麻烦？”
“不用那么关心，我还没有软弱到动不动就要找人倾诉烦恼的地步。”
刻晴的用词越来越强硬，可语调听起来却越来越软绵，烛光下的她，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躲避叶铭的视线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都踩了哪些坑，也好系统地嘲笑你。”
“系统地嘲笑……噗！”
刻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是想说系统地指导吧。”
“是你说自己没那么软弱的，既然如此，那就用嘲笑给你上点强度。”
叶铭看着刻晴，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原来拯救璃月的无名英雄，私底下竟然是如此刻薄的人吗？”
刻晴看着叶铭，眼中全是甜甜的憧憬。
【这俩人……是在吵架？】
【是在发狗粮（确信）】
【她们在尝试一种很新的交流方式】
【原来台词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语气和表情】
【下次再这么玩，建议加上翻译之后的字幕】
视频还在继续，刻晴告诉叶铭，推行改革的最大阻碍，是大多数人看不到潜在的问题。
“千百年来，璃月的繁荣都离不开帝君，他总是能给我们指引最为正确的致富之路。”
“久而久之，只要帝君的一句话，璃月的经济就会引发巨大的震动。”
“一个默默无闻的产业可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而上一个风口的产业也会就此衰败。”
刻晴所描述的这些，正是璃月的现状，而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无论商家还是百姓，亦或是官员领袖，从来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但叶铭却明白刻晴的忧虑：
“这样的经济体制，已经十分畸形了。”
长此以往，投机倒把的人会越来越多，务实者会越来越少。
毕竟只要抓住风口就能暴富，谁还会勤勤恳恳地劳动。
“虽然经济结构很不健康，但好在有帝君源源不断地为市场注入活力，璃月才会如此繁荣。”
说到这里，刻晴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可现在，帝君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改变这样粗野的发展方式，总有一天我们会尝到恶果。”
叶铭大概明白了，璃月的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了帝君的存在，也没有人意识到现行经济体制的潜在风险。
毕竟当下的繁荣是谁都能看到的事实，而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涌动，谁会去关心呢？
“真是小看你了。”
比任何人都先一步看到这个问题的刻晴，其目光至少领先时代30年。
“或许你能担得起先驱二字。”
“先驱……”
刻晴没想到叶铭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欣喜之余也很是惭愧。
只见她低着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语气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呢，毕竟反对的人那么多。”
叶铭还是第一次看到刻晴如此苦涩的神情，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凡事都靠自己的玉衡星大人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或许她所遭遇的反对，就是刻晴如此反常的原因。
“刚才我说，想要听你遇到的麻烦，可你却在说一些宏观上的问题。”
叶铭劝慰道：
“现在我能听听你想要避开的那些话题吗？”
“……”
刻晴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仿佛放弃抵抗一般叹息道：
“想要通过自然而然的方式改变已经根深蒂固的社会模式，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制定了新的规则，那么在推行的过程中，难免会让一些既得利益者蒙受损失。”
“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我已经竭尽所能了，但还是得罪了不少人。”
这也正是叶铭最为担心的，无论哪个时代、哪个世界，变革者都会遭受来自各方势力的明枪暗箭。
271.与刻晴战斗到天亮
“有人要对你不利？”叶铭担忧道。
“那倒不至于，璃月七星的威望还是在的，不会有人傻到与我产生正面冲突。”
“只是……”刻晴的神色显得十分落寞。
“虽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但背地里反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回想起这些事情，刻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工作16小时以上，就是为了减少大家的损失，用尽可能温和的方式来让更多的人接受变革。
桌面上堆满的文书也大都和这件事有关。
“或许是我的能力不足吧，无论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听到大家不满的声音。”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后来的流言蜚语，以及更加过分的诋毁……”
“被人反对的多了，我难免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寻求变革。”
叶铭很清楚，经济结构的变革难免会出现一段时间的阵痛期，但极小规模的经济下行换来的是长久而稳定的繁荣。
这绝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于是叶铭对刻晴鼓励道：
“你是正确的，时间会证明这一点。”
话音刚落，叶铭就觉得这话说得太空洞了，毕竟未来的结果对于刻晴来说是一个无比漫长且遥远的过程。
所以叶铭又补充道：
“我也认为你是对的，如果现实的阻碍让你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那就试着相信我的判断吧。”
“叶铭……”
自打规划新政的那一天开始，缺少相关经验的刻晴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而现在，独自一人摸着石头过河的她，终于找到了能搀扶自己的同伴。
“真是……狡猾……”
难以抵抗的安心感正在包裹自己的全身，意识到这一点后，刻晴只觉得自己好像着了叶铭的道。
“把我的理想和你绑定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是一个很难遵守的诺言，叶铭，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可我倒是觉得，站在你这一边，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简单的决定。”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叶铭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不假思索。
那轻松率直的样子，无论是谁来，也找不出半点的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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