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间听风
“不不不。”奥森摇了摇头。
“我当然是民俗学者，但是同样的，我要是身体不好的话，又怎么能够跋山涉水，披荆斩棘来到这里呢？”奥森拍了拍自己的身体。
“我可是很壮实的，虽然不怎么会战斗，但是撂倒一两个成年人是没问题的，给我一把武器，我也能为村庄出一份力，再不济，我也能给你们搬东西，不是嘛？”
“……可是我们没给你什么好处。”村长迟疑地说到。
“您肯收留我们，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奥森笑着说到。“而且我们之后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和你们处好关系。”
奥森这么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
“再加上，我也说了，我是民俗学者，所以需要了解你们的生活方式，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能够生存，本就是十分伟大的事情，不是么？”
“……”
听到奥森说的话，老村长点了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腰间将弓箭取下，递给奥森。
“你会射箭吗？”
“会一点点。”
“嗯，那到时候你跟着我们走就行。”村长这么说着，回到了队伍前列。
随后，没有什么慷慨陈词的演讲，也没有什么鼓舞人心的口号，这一支由十几个青壮年男女组成的队伍就这样走出了村子，带着全村人的希望在白茫茫的雪原里寻找着生机。
奥森背着弓箭，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开始和对方攀谈起来。
“这位大哥，您今年多大？”
“……”男人歪过头看了奥森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
“打猎的时候，尽量别说话。”他留下这一句忠告，随后便没有再理会奥森。
看着对方的反应，奥森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可能对方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吧。
第十一章：剑拔弩张
在雪原上，能让一个村落暂时定居下来的地点，必然是有其特定的优势的。
像是这里，因为背风、向阳、地势低等原因，自然条件在雪原里算是比较不错的了。
不过就连人类都知道这里条件不错，各种动物自然也纷纷在这里活动。
除了雪兔、鱼这种毫无攻击性的生物之外，狼、雕、熊等生物同样在这里活跃频繁，他们既是人类的猎物，也同样是人类的竞争对手。
这次出来收集木柴和食物，之所以是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前来，便是为了提防可能同样结伴出猎的狼群，亦或者是强壮的熊。
之前在外出的时候，就是因为遇到了数量极为不正常的狼群，才导致了古德温的父母双双葬身于雪原。
走出村庄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众人来到了一处针叶林。
在寒冷的雪原中，只有这种抗寒树木才能勉强存活，大伙走出了几个拿着斧头的人，开始劈砍针叶林里的书目，将它们收集回去，以供日常的生火做饭取暖使用。
而其他人则在针叶林周围警戒，顺便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伐木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连奥森也上去砍了半个小时的木头，为了防止被村里人猜疑，他没有刻意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只是比普通人的效率高一点。
饶是如此，还是得到了老村长的赞许。
老村长来到奥森面前，看着额头微微出汗的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情。
“小伙子，你身手不错，平时没少干活？”
“全是蛮力而已。”奥森擦了擦汗，随意地说到。
“对了，老先生，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奥森，您呢？”
“我？你可以叫我伊里奇。”老人这么说着，接过奥森手里的斧头，将其递给另一个休息好的人，随后和他就这么攀谈了起来。
“你先前说你是民俗学者对吧？”
“是的。”奥森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倒不是不可以跟你聊聊，说吧，你都想知道点什么？”
“嗯……那可能要聊好一段时间了。”奥森这么说着，理了理思路，随后开口说到：
“首先，拉普兰这个地方气候环境实在是相当恶劣，你们哪怕往南迁移四五百公里，气候环境都好得多，你们村里人难道没有想过南迁吗？”
“南迁？”伊里奇听到奥森这么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随后摇了摇头。
“我们村子里当然有人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大部分人不会这么想。”
“如果习惯了温暖，那么当我们再次遇到严寒，遇到风雪的时候，就不会再习惯于它们，反而会讨厌、憎恨它们，所以我们当然不会想离开。”
“为什么？明明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奥森疑惑地问到。“我当然欣赏，尊敬你们吃苦耐劳的优良品性，但是……这种苦原本是不用你们承担的。”
“是吗？”伊里奇这么说着，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在我的上一辈、上上一辈，他们从小都在给我们灌输一个道理，也一直让我们传承下去。”
“这个世界的环境绝对不会一成不变，当环境变得恶劣的时候，只有提前适应了恶劣环境的人，才能够抵挡住困难，从而生存下去。”
这么说着，伊里奇看向奥森，指了指这片针叶林。
“就拿这片林子来讲，在每年最暖的两个月，大雪消融的时候，它们便会趁着这有限的时间里生根发芽，不断长大，这样才能够抵御接下来的严寒与风雪。如果换成你们南方人的树，根本抵挡不了吧？”
“这种树到了南方依旧能存活，但是南方的树到了北方呢？”
这个简单的道理，奥森当然也明白，但是奥森还是不理解地问到：
“您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但是我还有一点不能理解，你们就那么肯定，在未来，环境会恶劣到人类都无法生存下去的程度吗？”
“嗯。”伊里奇点了点头。“未雨绸缪，你们南方人是这么说的吧，虽然雪地里从来都没有下过雨。我们不像你们能够培养出那么多厉害的魔法师、战士，他们体质好，或许在未来环境恶化的时候能够活下来，甚至比我们活得还要好，但是南方同样有数量非常多的普通人吧？”
“我们不想成为他们那样，就只能在这里生存。”
“……”奥森闻言，沉默了。
他内心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根植于伊里奇内心，甚至所有本地拉普兰人内心的观念，恐怕就和他们的信仰有关。
也许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在曾经下达过神谕，神谕的内容就是在将来会爆发一场世界末日，整个大陆的环境会恶化，这种情况下，只有提前适应将要变化的气候，才能在未来生存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拉普兰人不愿意南下的原因了。
不过其中或许也有人为因素。
那便是南方的政治因素。
到了南边，不但要被管，还要被歧视。
奥森熟读史书，自然之道曾经卢西亚公爵领的种种过往。
他们那位雄才大略的公爵为了发动自己的征服战争，对内苛捐杂税无数以用来供养自己的军队。
苛政猛于虎，也许相比起在南方被压迫至死，不少外来人来这里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政策的因素。
之后，为了让他们的后代不南下受苦，他们便编织出了这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具体的原因，恐怕还得继续问。
奥森这么想着的时候，刚准备问宗教信仰的问题，树林深处便传来一阵狼嚎。
天色将晚，众人正准备收拾完这一批之后就回村子，木材和猎物都打了不少，足够未来一周的使用了，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狼群盯上了村里人。
在狼嚎声过后，一时间，十几匹狼从树林中窜了出来，在它们身后，似乎还有数不尽的同伴。
伊里奇瞬间便站起了身，拿着腰间的狩猎刀站到了队伍最前方，紧张地看着面前狼群的动向。
第十二章：三只翅膀
狼群和村里人对峙着，没有任何一方选择先手。
双方一直对峙了几分钟，谁都不敢放松警惕。
就是在这个时候，狼群后方又传来一阵狼嚎，随后村里人面前的狼群又瞬间掉头退回了林地里。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才松了口气。
虽然人类的体格比狼大许多，但在这种条件恶劣的地区，哪怕是普通的伤口感染也可能会要了一个人的命，因此大家本着能不发生战斗就尽量不战斗的想法，只是与狼群对峙着，井水不犯河水。
这个时候，村子里出发的驮兽也拖着木板车走了过来，众人将物资放到板车上，随后便一路往回走。
奥森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伊里奇身边。
“伊里奇村长，刚刚那是什么情况，狼群为什么后退了？”
“有的时候会这样，如果我们人再少一点，狼群可能会进攻，但我们人数在这里，狼王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周围的其他狼群趁机吞并。”
伊里奇踏雪而行，笑着回答到。
“你别看狼是一群畜生，他们的脑子一点都不比人笨，它们和人类一样，喜欢抱团，同样也有自己的族群和领地意识，别的狼群它们不认的。”
“这点我当然知道。”
奥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刚刚如果战斗的话，奥森要是不动用点实力，村里人有损失会是很正常的事，能够尽量避免战斗对于奥森来讲也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奥森跟着队伍沉默无声地回到了村子里，在村口，人们将驮兽拖着的板车上的物资卸下来。
这一个大板车上的木柴至少也有上千斤重了，对于驮兽来讲还是比较吃力的，运到家里，每户也只能分到五十斤左右的木柴，因此大部分人除了晚上回家睡觉，白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村子里的大房间中集中取暖吃饭的，这样能节省木柴消耗。
至于回程的村民们手上或多或少提着的食物，对于一个四五十人的村子来讲，省着点吃也吃不了多久。
因此，频繁地采猎算是这里的日常生活。
集体制也是这里的制度最优解。
奥森看着家家户户只留了一点木柴在自己房间，将其他木柴集中搬运到中央一个大房子的时候，便大概知道了这个村子的生活状况。
是当前环境下的最优解，如果他们决意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的话，那么便只能这么做。
当然，等众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奥森看到村子里此刻唯一一处亮着光的地方，便是自己暂住的房子，他跟村长伊里奇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暂住地。
一推开房门，房间里的人比起白天还要多出不少。
除了小孩子之外，不少老人也聚集到了这里，对此奥森并没有感到不开心，这反而正好达到了他的目的。
留下艾尔莎和欧莉薇娅在这里也是正确的选择，两个人发挥了自己擅长社交的本领，此刻正在这里和一个老婆婆聊着天，孩子们也聚集在两个人周围。
在看到奥森打开门进来之后，一些人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局促，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奥森倒是没说什么，他站在门口，欧莉薇娅见状，也起身来到了他面前。
“回来了？”她这么说着，走上前，替奥森将衣服上的落雪轻轻掸去。
“嗯。”奥森点了点头。
“在外面采猎，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
“有一点，但是没有细问，之后天黑了再跟你们详细说吧。”
“行。”欧莉薇娅点了点头，在检视了奥森衣服没有褶皱之后，满意地抬起头看向奥森。“没出什么意外吧？”
“有，但是问题不大，我们遇到了狼群，不过狼群没有进攻，估计是忌惮我们。”
“好了，出去那么长时间，估计你没吃饭吧。”欧莉薇娅这么说着，回过头，将灶台上摆着的一碗汤递给奥森。“给你留了一碗肉汤，抱歉啦，雪原里环境就那样，没多少调味品，将就一下吧，之后出去再做给你吃，想吃多少都行。”
“那可是你说的。”奥森笑着接过碗，随后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
欧莉薇娅看到奥森的举动，露出的无奈的神色，随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到奥森嘴边，轻轻擦了擦他的嘴角。
而此刻屋子里，除了艾尔莎一直盯着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举动之外，别人都围在老婆婆周围听着她讲故事。
这个老婆婆看起来应该算是村子里元老级的人物了，一脸的皱纹有如老树的年轮一般昭示着她的长寿。
此刻，她在给孩子们讲着雪怪的故事，艾尔莎一边听着故事，一边看着欧莉薇娅和奥森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反而有些不满。
都到这个时候了，两个人还在打情骂俏。
哼，不愧是未婚夫妻啊，真是一对模范情侣呢。
似乎就连艾尔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丝嫉妒和醋意了，然而，一个名词在这个时候传到了艾尔莎耳中。
“孩子们啊，你们猜猜，最后是谁把雪怪赶跑了？”
“谢尔妮奶奶，这个故事你都跟我们讲了一万遍了，我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一个小孩子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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