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间听风
尸体的死相极其惨烈，其中有不少是被虐杀的。
“这里……简直就是……”欧莉薇娅走在街道上，不断环顾着四周，眉头紧锁着。
“人间地狱……”艾尔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在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作为皇族，这里的每个人都曾是帝国的公民，是自己治下的民众。
而此刻，作为统治阶层的自己，却没有能力保护这些民众……
这让艾尔莎十分难受。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走过城市的广场，两人来到城中心的伯爵府邸，此刻，昔日富丽堂皇的伯爵府邸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而在伯爵府邸中，每个窗口都向外吊着一个人，门口更是一字排开了十几个尸体，像是在欢迎着两人的到来。
看着这恶心而荒诞的场景，两人第一次感觉到，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滋味。
第十三章：善后与清算（6K）
卡尔斯伯爵还是失败了。
尽管他将城外存放着物资的仓库告诉给了兽人，也成功让兽人拿到了他们想要的物资，但是当他跟着兽人回来的时候，看着被兽人折磨到不堪受辱而自尽的家人，内心只剩下了被背叛之后的愤怒。
他暴怒着冲向带队的牛头人
，想要找对方讨个说法，可是他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兽人们打趴在了地上。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牛头人这么说着，看向卡尔斯伯爵。
“因为，我们高贵的兽人，没有必要和你这种低贱的人类缔结所谓的约定。”这么说着，牛头人大笑着。“你这种低贱的人，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跟我提条件？！”
卡尔斯伯爵目眦欲裂，他不知从那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挣脱了几个兽人的束缚，冲到了牛头人面前，掏出自己怀里的匕首，刺向牛头人。
牛头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虽然做出了闪躲的架势，但还是被划瞎了一只眼睛。
他怒吼着，将卡尔斯伯爵打飞了出去，随后拿出自己的巨斧，将他制成了一滩酱料。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弱小的人类，在见识到自己的手段和力量之后，不选择向自己臣服，而是选择报复自己，于是，他下令，全体兽人动手，让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给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陪葬。
在那之后，卡尔斯城就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
……
而就在屠城之后没多久，准备继续进军的牛头人便收到了后方的来信，让自己带着部队后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已经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战果，牛头人也没多想什么，便带着部队，拉着补给慢慢撤退了。
由于带着大量战利品，这只军队后撤的速度相当之慢，以致于没过多久，它们便被人类的追兵追上了。
这次追击他们的，除了帝国学院的学生军之外，还有奉命而来的黑军。
虽然安提卡公爵和卡尔斯伯爵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里的人民是无辜的，任谁看到卡尔斯城的惨状，都不会对这只兽人军队手下留情。
兽人军队还在好奇为什么正面战场被击溃的人类居然还敢反攻，他们面对追兵，并没有慌乱，而是正常摆出了战斗的阵型，等着敌人的冲锋。
而作为这批兽人军队统领的牛头人就站在队伍最前方。
随后，在两军接触的一瞬间，牛头人便被黑军士兵们给击杀了。
他的尸体躺倒在地上，在之后的士兵们的践踏下，也和卡尔斯伯爵一样，变成了一滩牛肉酱。
这场战斗中，帝国学院的学生们尤为卖力，他们都满怀着对于这支兽人军队的愤怒，用战斗来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感情。
平常十分冷静的欧莉薇娅也在这场战斗中杀红了眼，在兽人的部队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死在她手下的兽人至少有上百。
这批兽人被这种猛烈的攻势给打蒙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这只人类军队会对自己满怀仇恨，为什么自己之前的进军明明十分顺利，在自己一方看来，人类全都是一触即溃的软蛋，为什么现在却在把自己当牲畜一般屠戮。
是的，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了，这完全就是人类单方面，对于这支兽人部队的屠戮。
有些反应过来的兽人试图逃跑，但是在他们身后的人类，追得比他们跑得更快。
人类想要杀死他们的想法，比他们想要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
最终，这支部队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追杀部队的手下。
但相当遗憾的一点是，在这次追杀中，因为帝国学院的学生们也同样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导致在战斗的时候只顾着宣泄情绪，而没有理智地分析战局，有几名同学身负重伤，所幸负责考核的老师发现及时，将他们救了下来，否则他们很可能要成为这场战争中第一批死掉的学生军。
“所以说，圣女殿下，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说想要和平，相当艰难了吧。”
奥森在后方也听闻了卡尔斯城的惨状，他连夜带着灾害评估团队和善后团队来到了卡尔斯伯爵领。
他到来的时候，卡尔斯城还没有人处理善后事宜。
“嗯。”莉莉娅脸色惨白地看着城门口的景象。
任谁看到这种惨状，都会对加害方恨之入骨的吧。
“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同样的，如果兽人那边的家庭因为我们失去了他们的亲人，我们也不会祈求他们原谅我们。”奥森这么说着，一个人踱步走入了城里。
他自始至终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出现不适的症状。
在他的身后，负责善后的团队已经开始将悬挂着的尸体解下来，准备运送到一起，搭建一个属于卡尔斯城全城人民的公墓。
来到卡尔斯伯爵的宅邸，奥森叹了口气。
“何必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害你的领民为你的罪责买单，你这没有远见的井底之蛙。”他这么说着，埋怨着卡尔斯伯爵的短视，同时也像是在埋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这些情况。
奥森带着善后团队来到这里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几个跑路的士兵。
从他们口中，奥森得知了原因。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边境驻防军，只是一批临时拉到一起的农民军，在参军之前，甚至彼此都互不认识。
然而卡尔斯伯爵却让他们对外坚称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即便面对兽人也不会怯懦退缩。
这不是纯纯地欺负老实人嘛？
奥森也因此，了解到了边境伯爵中大量存在的吃空饷的行为。
对此，奥森只能表示无奈。
要是内地的伯爵，没有军事压力的，你稍微吃点空饷也就算了，毕竟仗也不太可能打到你那里去。
可你是边境的伯爵，公爵每年大笔的财政拨款到边境，就是为了帮你们缓解财政压力，用来组建边防军的。
结果他们非但不组建军队，反而还中饱私囊。
结果战争打过来，受灾的除了平民，还有他们自己。
真的是一点远见都没有。
帝国就是这样一群人在当肉食者，难怪总有人说帝国要完。
按照这个情况，这么发展下去，稍微有点外部的压力或者内部的混乱，帝国确实要完蛋了。
只能说兽人还是太弱了，体量连帝国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但凡兽人的体量有帝国的四分之一，就凭现在的这群要能力没有，要态度比谁都傲慢的废物领主，帝国也该完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帝国之前的政策，不允许贵族之间互相吞并，让小贵族没了危机感，自然也就开始摆烂了。
毕竟自己就算再摆烂，也有皇室作为支撑。
这个帝国，确实需要一场大规模的改革。
“唉。”奥森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一开始只是想培养好利特之后就开始摆烂的，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到底有多重了。
有些事情，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并不代表着他能毫无顾虑的放下。
“这座城市，战后还是用作移民城市吧，旁边受灾害不严重的村镇，居民可以统一搬迁到城里，在帝国西部混不下去的人，也可以来到这里，荒芜的土地等待着他们的开发。”
奥森这么说着，跟身后负责善后的官员开口讨论了起来。
“对了，在你们看来，这座城市之后的定位，应该是什么样会比较好？”
“是继续作为卡尔斯伯爵领的中心城市，还是作为附近没有受灾的大城市的卫星城？”
莉莉娅看着一旁两个人已经开始商讨战后问题了，有些发懵。
“你们就已经在考虑战后的事情了嘛？当务之急不应该是把逝者的尸体处理好吗？”
虽然从理性而言，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奥森表现出来的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不但脸上一点悲哀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就连实际行动也像是在讨论战后分赃。
“可是我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负责善后了啊。”奥森闻言，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知道这里的人过得很辛苦，他们给领主交了一辈子的税，结果到死了还要被领主欺诈。”
“您应该也听到了，我们之前聊到的内容，这次事件，完完全全就是人祸，全是卡尔斯伯爵和那些吃空饷的伯爵一手酿造出来的惨剧。”
“人死了之后，有个能给他收尸的人，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么说着，奥森又叹了口气。
“圣女大人，我知道，你可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惨剧，但是你别忘了，当年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也是在类似这样的人间炼狱中出生的，我们活到现在，也肯定不会忘记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们还是得往前看，这
座城市，以后还是会有人居住，说不定还会成为一座大城市，我们这么做，帮助城市迅速恢复，也是为了后人着想。”
“好吧……”莉莉娅闻言，点了点头。
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案，奥森也已经想好了，他准备明天就给卢修斯写一封信，将这些吃空饷的伯爵一个个都揪出来。
公爵每年给边境伯爵们的财政拨款，之后会全部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常驻军。
如果之后人类和兽人的边境依旧存在，公爵会设立一支由公爵直属的边境驻防军，直接进驻边境伯爵的领地上。
至少把军队掌控在自己手里，比起让别人吃空饷导致民众受难，还是好多了的。
至于那些逃跑的士兵，虽然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但同样也要受到审判。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不会鼓励临阵脱逃这种行为的。
……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人类四处出击，将兽人的军队从人类的领地上全部驱逐了出去，将兽人赶回了荒漠深处。
而今天，在边境的菲尼克城，则要举办一场庆功宴。
从奥森接任前线指挥官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来自兽人的进攻就被化解，这比起当年的卢修斯都要强上不少。
时间来到夜晚，参加宴会的嘉宾们也都到期了。
他们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公爵直属军队的将官，现在其他军队都在边境线上待命，他们也就有机会回来参加庆功宴。
第二部分是帝国其他地方赶来援助的部队的指挥官，不过在其中并没有看到纳波利的将军杰洛的身影。
第三部分则是安提卡公爵领手下的伯爵们，这些人是这次宴会着重邀请的对象，奥森特意叮嘱，一个都不能少。
“在此，我谨代表尚在病床上的父亲，向在座的各位表达我的敬意。”
奥森这么说着，朝着在场的众人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感谢将官们的集体付出，感谢盟友们的鼎力支持。”
而奥森偏偏没有感谢手底下的伯爵们。
伯爵们都以为奥森是忘记了，因此，一个边境伯爵主动朝着奥森敬了一杯酒。
“啊呀呀，这次真的是多谢奥森公子了，如果不是奥森公子您及时施以援手，我们的领地真的就危险了啊。”
“是啊是啊，多谢奥森公子，我敬您一杯。”另一位边境伯爵也站了起来，朝着奥森敬了一杯酒。
“你们不应该敬我，你们应该敬卡尔斯伯爵。”奥森这个时候突然说了一句非常毁气氛的话。
宴会原本看起来喜庆的氛围一瞬之间冷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卡尔斯伯爵已经死了，奥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奥森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伯爵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莫非卡尔斯伯爵还没有死？”
“不是。”奥森摇了摇头，向伯爵们证明他还清醒，刚刚的话并非胡话。
这下，伯爵们就更加疑惑了。
那既然这样，奥森为什么又要这么说话？
“哦对了，我刚刚忘了感谢伯爵们了。”奥森这个时候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正在一众伯爵以为奥森是在准备缓和气氛的时候，奥森的语气陡然一变。
“你们真的是安提卡公爵领的肱股之臣啊！”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阴阳怪气伯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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