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圣娅轻抚着停在她手上小鸟的羽毛：“老师，您突然约见我，除了向我告知那位小鸟游星野获救的喜讯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宜吗？”
我沉声答道：“是这样的，这次的救援行动，除了日富美以外，在我并没有主动发起联系的情况下，茶话会派来了意料之外的战力……未花，亲自参与了作战。”
圣娅语气意外：“……未花？她也去了吗？”
“嗯。而且，她从一头突然出现在战场的机械巨蟒手中，救下了我。”
后来在进行复盘时，我发现，如果没有未花的救场，或许在其他学生赶来救援前，什亭之匣的电量就会遭遇一次严重的削弱，且就连芹香跟白子都可能被牵制在北部战场。
尽管结局多半还是我被安东尼斯逼入囚禁了星野的实验室中，但可以说，未花的意外加入，还是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因此，除了理应偿还的人情外，我还想再额外向未花表达真挚的谢意。
但问题在于，就目前来看，未花是个相当难沟通的孩子。
在这两天，我也不是没尝试给未花发过消息，只是得到的回复都相当冷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后续的谈话就更是无以为继了。
“……所以，我想向圣娅你寻求建议。关于如何答谢渚和未花。”
“啊，原来您要答谢的对象还有渚啊，”圣娅不禁微笑道，“刚才您一直没提到渚的名字，我还以为您把她给忘记了呢。”
“毕竟渚那边我起码知道最不会出错的方向——送茶叶作为礼物就好了。”
“您这是对渚抱有刻板印象了哦？”
“啊……”我尴尬地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送茶叶的话，渚会讨厌吗？”
然而，圣娅却摇了摇头：“不，您的刻板印象非常正确。想向渚表达谢意，茶叶确实是最保险的选择。”
红茶女就是这样的。
圣娅又补充道：“不过，相较于日常消耗品的红茶，具备复古感、做工精巧、兼具可爱感的摆件，应该更能让渚眼前一亮哦。”
不愧是同属茶话会且聪颖的圣娅，一下子就给出了极具价值的建议。
确实，气质优雅，性格沉稳，连momotalk的状态信息都是“永远游刃有余，优雅面对”这样的语句，除开偶尔被惹火以外，就如对于“贵族大小姐”这一词汇完美诠释的渚，像是会喜欢这种礼物的类型。
我赶紧将其记下，准备回头亲自去挑选。
至于什么时候……就在跟花耶约定一起出门游玩的那天，顺便去相关的商店逛逛吧，反正以花耶的性格，偏高档的场所也正能合乎她的心意吧。
“关于未花嘛……”
圣娅沉吟片刻，卖了个关子：“老师，我有一个提案，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还请畅所欲言！”
如狐狸般狡黠的笑意，在圣娅那处变不惊的小脸上显露。拥有着预知未来能力的狐耳少女，轻声对我说道：
“那么，您邀请未花去约会吧。”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您没听错哦。”
圣娅一字一句，缓慢清晰地说道：“请您邀请圣园未花去约会吧！”
我迟疑不定：“我应该说过，未花对我的态度很冷淡吧？”
“我当然知道，老师。这是来自一位预言者的建议哦？”
难道说，未花其实对我——
我目光一凝，回想起未花那可爱的容颜，强作镇定的语气藏不住雀跃：“我知道了，那我是要先约她见面吗？还是直接在momotalk上发邀请？”
“在momotalk上就可以了哦，嗯，而且现在就可以发了。”
有了圣娅的话在，我便当场掏出手机，信心满满地发送消息。
我：未花，过几天有时间吗？
未花：？
虽然只是个问号，但是是秒回！果然有机会！
未花：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约你出去玩而已。
未花：就我和你？
我：嗯，就我们俩。
未花：哈哈哈~
她笑了！势头很好！看来能成！
未花：老师你的意思是，想和我约会吗~我？和你这种大叔？哈哈哈~
未花：没想到，您还挺有幽默感的呀~
未花：但我对十年前流行的笑话不是很感兴趣。
未花：所以这样的玩笑请不要再开了。
……啊？
我抬头看向正满脸愉悦地品茶的圣娅，圣娅也回以蕴藏笑意的目光。
“这么快就被拒绝了吗？”
圣娅以完全不觉得意外的语气问道，并也取出手机：“那么，请将未花拒绝您的语句转发给我吧~我想要好好珍藏，在未来的某天，一定能作为有趣的谈资使用吧~”
圣娅！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一只喜欢看大人丑态的屑狐狸吗！
在心中如是腹诽着，我还是将聊天记录转发给了圣娅。
“当然，我并没有欺骗您。”
圣娅在手机上操作一番，似乎是将记录上传至云盘后，又平和地向我解释道：
“您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在未来的某天，她会主动，向您索取她所需要的谢礼。而在那之前，适当降低她对您的评价，会令这份发展更趋于平稳。还有……”
圣娅那淡金色的双眸，仿佛含有千种思绪：“这将会是我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后一次见面。老师，我很高兴，您能在临那注定的故事发生之际，过来见我。”
“……圣娅？”
“请不要多问。”
圣娅垂下眼帘：“您总有一天，会知晓，会明悟，会理解，但那绝非现在。”
狐耳少女端起茶杯：“所以，请与我在此，悠闲地，宁静地，幸福地，享受这两人的下午茶时光吧。”
对着露出伤感微笑的她，我沉默着举杯，微微颔首。
第九章 对玛祷至昏
作为茶话会的主持人，圣娅有着繁忙的公务，在饮过一杯红茶后，便必须再回到茶话会的工作里去了。
我怀着难言的复杂情思，与圣娅做了告别。
我不知晓她是预知到了什么，才会提前告知我未来很久不能再见面。但既然圣娅不愿意告诉我，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为此感到消沉，就太不像话了吧。
为了排解这份负面情绪，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在与对方联络过，并得到肯定回复后，我就来到了圣三一大圣堂。
按着所说的路线，我绕至大圣堂后方。
“……啊。在这边，老师。”
一道清澈空灵的少女声响起，我循声望去，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头巾下有明显的一双兽耳，橘色长发梳成辫子披在右肩，面容乖巧而温和的年轻修女，在不远处注视着我。
伊落玛丽，我在初次来圣三一，参观古建筑时，在大圣堂认识的孩子。
在顺理成章地加上momotalk后，玛丽曾群发给我过欢迎咨询烦恼的信息。因为当时在忙于营救星野，所以我只是在礼貌询问过老师能否参与后，便暂且放在了一边。
今天正好办完了事务，又恰巧身处圣三一，我就试探地问了玛丽有没有空余的时间。
于是，便是现在的情势了。
我快步上前，歉疚道：“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
玛丽带着温柔的笑意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老师，我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有空呢。而且，如果能帮到您，我会很高兴的。”
天使啊！这是天使啊！
看看我迄今遇到其他的狐狸吧——
若藻！感情也太沉重了吧，什么时候能学着控制一下啊，而且走到哪炸到哪真的很危险啊！虽然很可爱！
雪乃！一上来就拿枪指着为师！虽说我也迅速指了回去顺带夺走了珍贵的事物，但实在太猖狂了！虽然很可爱！
圣娅！尽喜欢说些听不懂的谜语！把心事都捂得严严实实，有烦恼都不肯和大人商量！虽然很可爱！
大家各有各的可爱之处真是太好了呢。
“玛丽，其实，我有些烦恼想向你倾诉。”
“嗯~老师带来了怎样的烦恼呢，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听一听吧？”
注视着玛丽那双蓝靛色的明亮眼眸，我原本酝酿的话语临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换了说辞：
“玛丽……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无力而懊恼着……”
这话甫一出口，我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但从玛丽那沉稳安静的气质与极具包容力的眼神中，我却又获得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尽管身为大人，身为基沃托斯唯一的老师，可是，和学生们相比，我却是更无力的一方。没有光环的护佑，我没办法像学生一样战斗，除非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我的生命。
以原始炼金那低下的转换效率，我需要付出一年多的生命，才能够释放两次与重火力相当的攻击。
“我想要将一切不合我心意的尽数改变。但我无法做到。事实是，即便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够改变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而更多的，我甚至不知晓如何去做，也没去做的资格。”
圣娅究竟要遭遇什么样的事，我没有刨根问底的立场，而因为是未来将发生的事，如果圣娅不愿意说，我几乎不可能从其他人得到情报。
“修女啊，我要向你忏悔，我的愚蠢，我的懦弱，我的无力……身处其位未尽其责，这便是我的罪，我身为老师的罪。”
我必须要踏上能获得永恒安心的至高阶梯；为此，我必须将基沃托斯的学生尽可能多地收入囊中；为此，我必须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可如果就连我的一切也不足够呢？
“修女，宽恕我吧。”
我闭上眼，垂下了头。
而后，我感受到，从头顶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玛丽温柔地抚摸着我，声线愈发空灵圣洁：
“老师，如果这就是您的烦恼。
“就算是神，也会为您感到骄傲的。
“这不是，已经拼尽全力了吗？老师。”
……或许吧。
尽管好似什么都没解决，但至少，我的心情有所好转了。
感觉即便同样作为倾听者，玛丽比阿罗娜强实在太多了。
唉，人工智障真的是，干啥啥不行，要是能把在我扣她最敏感的地方——日常甜品供应的时候，在惹人烦方面表现出来的积极性，放在学学如何协助我工作上就好了。
“谢谢你，玛丽，帮了我大忙了。”我诚挚地向眼前的少女道谢，又开玩笑似道，“不过，我本来还以为，玛丽你会作为顾问给些建议呢。”
“……顾问，吗？对我来说，顾问这么重要的事情是做不到的……我所能做到的，真的仅仅只有倾听。”
玛丽的笑容娴静可爱：“虽然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但要是能通过倾听，即使只有一点点，能让对方前进的话就好了。”
我轻轻点头：“嗯，我会前进的哦。所以，再次感谢你的帮助了。”
“请不要这样郑重，老师，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况且，通过聆听他人的烦恼，我也可以向着成为优秀的修女更进一步呢。”
我察觉到关键词，疑惑道：“成为修女？现在还不是修女吗？”
“唔……该怎么说好呢……”
玛丽沉吟着举例道：“比如说只是穿上修女服的话，也不是谁都能就这样马上成为修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学习的事，以及需要了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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