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340章

　　少女扁着嘴，略不满道：“您绝对是在捉弄我吧，sensei。”

　　“对呀，你发现啦？”坐在侧边的我坦诚答道，随即在她的气鼓鼓的瞪视下失笑，“抱歉抱歉，因为梓实在是太可爱了嘛，没能忍住。不好意思啦，可以原谅我吗？”

　　梓将玩偶抱得更紧了几分，脸颊的温度显而易见地更高了几分：“可爱什么的……这、这也是戏弄吧？不、不过，也不是说打心底里讨厌……”

　　换言而之，梓这也算是间接承认喜欢我的事实了吧？

　　方方的、薄薄的、硬硬的、怎么还不热热的？

　　“呜，好可爱……！”梓将注意力投向了骷髅人玩偶，幸福感溢于言表，“这孩子，我一直都好想见它……！”

　　然后，从她张开着的小巧的嘴里，就发出足以将她冰冷气质给摧毁殆尽，并扭转成平易近人好相处的印象的，诶嘿嘿的痴笑。

　　好半天后，梓才意犹未尽地从沉迷中脱离出来，又好奇地问我：

　　“话说回来，sensei是怎么知道这种可爱的地方的……？”

　　啊哈哈，这就得问告诉我这个地方，还暗示她有空也想来玩的人，为什么没跟她亲爱的momo同好说了。

　　首先排除是好心为我创造能刷梓好感的机会。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吧。”借了日富美的花献了小梓这尊佛的我，沉声道，“其实sensei我，也是隐藏颇深的momofriends狂热爱好者呀！”

　　“……真的？”

　　“可以真。”

　　梓反应了一下，羞恼道：“您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在附和我吗？”

　　我诚恳道：“才没有那种事，梓在我眼中可是位出色的淑女了呀。”

　　“果然是在哄我……嘛，虽然是这样，也无所谓就是了……”

　　从梓的表情，可完全不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禁心生担忧，是不是我戏弄得有些太过火，无意间伤了梓稚嫩的恋心呢？

　　正当我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听少女问我道：“sensei，我果然还很不成熟吧……？”

　　是因为觉得被我当成不对等的存在，所以才心情低落了吗？

　　我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明明……不可以再接近了的……”梓喃喃道，“我，不想牵连任何人，特别是sensei……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

　　原来这样。

　　是我低估了梓承受的心理压力。

　　纵使从小生活就在特殊的环境中，接受着扭曲的教育，也早就做好为了基沃托斯的和平，背叛阿里乌斯、斩断曾经的羁绊的觉悟，梓终究还只是名青春懵懂，心地善良，又有着敏感且细腻的精神世界的少女。

　　正如未花提醒的那样，来自过去的阴影，始终追逐在梓身后，令她无法真正安眠。

　　贝阿特丽丝……

　　我又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将这对我、对我重要的学生的威胁，彻底从这世上抹除呢？

　　于难以忍受的沉默，我只能硬憋出一句：“是……在想这种事情啊……”

　　“对不起，说了扫兴的事情。”梓反过来向我道歉，“平常我是不会想的。但是……sensei，实话说，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再加上，明天就要去看海了吧。”

　　就是心情太过激动了，稍微冷静下来后，本就存在的紧张与忐忑又浮上，就容易患得患失。

　　我点点头：“嗯，我懂的。”

　　“……sensei，”梓呼唤着我，“我在阿里乌斯……我们在阿里乌斯，都是被作为工具培养的，我们必须按照命令行事。大家好像都认为那样是正确的，可我心底其实…劭…不那样觉得。我不想屈从于任何人。”

　　从纱织的表现就能够看出来。而如果不是具备着这样的反抗意识，梓也不可能做出背叛阿里乌斯的决定。

　　“但是，”梓忽然话锋一转，用我未曾在她身上见过的，怯懦柔软的眼神看着我，“我遇到了sensei。”

　　我心底一动，却没开口。

　　打开了话匣子般，梓将内心的所思所想，向我倾吐而出：“是我变得软弱了吗？还是我其实早被驯化了呢？我甚至在想，如果是把sensei视作主人之类的存在，服从sensei的命令，说不定会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可是，sensei却一直让我按自己的想法行动，毫无计划性地进行着今天的日程……我感觉很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脏在怦怦跳着的同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样。

　　“sensei，我有点，搞不明白，我究竟在想些什么了。这样的感情……从没想象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sensei，我该怎么办是好呢……”

　　杂糅了过去承受的苦难、个人内心的剖析、对未来生活的忐忑、乃至情窦初开的迷茫……这样的烦恼，未免有点沉重过头了吧。

　　……正因为太过纯粹，所以才愈显沉重么？

　　有种我接下来的回答无论如何，都将背负起少女今后人生的预感。

　　好在，我还担得起，也必须担得起。

　　其实照梓的性格，这里就算只是糊弄，或是强硬地让她别多想，都足以暂时敷衍过去了。

　　但我想，尽可能做得更好。

　　沉吟过后，我温声道：“那么，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如果有觉得为难的话，不用答也没关系。”

　　梓点了点头：“嗯。”

　　“这样的想法，是在见过我和其他学生的互动后产生的吗？”

　　“可能有部分吧……我可能，没办法像普通的学生那样，毫无顾虑地和sensei相处……但如果建立起上下尊卑分明的关系的话，会不会就……sensei也会不会更高兴什么的……”

　　“别，要那样的话我反倒会不适应了。”

　　女仆们、还有泉奈对我的称呼，我一直都只视为是种特殊的play，相处起来在人格方面当然得是平等的。

　　当然，确实也有在我面前自视过低的女生，情况严重的比如若藻、遥香，我只能尽可能夜以继日地努力感化。

　　“所以，”我又问道，“梓你是不是，有点讨厌产生这样想法的自己呢？”

　　“……是的。”梓有些颓丧，“明明想割舍掉过去的那个自己，却产生这样不争气的想法。但是，我也想回报sensei。”

　　也就是说，她本意只是希望我能高兴而已，应该。

　　我继续着问询：“梓你刚才说，今天的约会玩得很高兴对吧，尽管没有计划，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低效率地做着并非最优解的选择。”

　　这时，梓又害羞了起来：“我、我觉得不完全是那样……每次我都只是说了可能想，sensei就强硬地推着我去做，虽然我也没怎么讨厌……而且今天是适应性训练吧，约会是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在我心底，差不多也勾勒出了个大致的轮廓。

　　梓确实是想摆脱过去与受到压迫与束缚，然而与此同时，她确实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阿里乌斯教育的影响。

　　所以，她渴望着崭新的、她愿意接受的支配，又害怕着牵累亲近着的人，却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将那个目标，选定为了最值得信赖的我。

　　照这样说，尽管还有些细节上的偏差，但从逻辑上确实是能说得通的。

　　但是……有一点有些奇怪，倒不如说奇怪过头了。

　　顺着这点疑虑，跳出梓的自述的框架，单根据现有的情报，从我个人角度去看待她当前烦恼的全貌……

　　似乎就，产生另外的一种可能呢？

　　“我大概明白了……梓。”

　　“sensei……这样的我，果然很幼稚吧。”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静下心来想想，感觉好像，是你误会了什么？”

　　梓歪了歪脑袋：“嗯？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挠了挠侧脸，“你该不会，还没察觉到，你其实喜欢我吧？”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寂静，就如梓的表情骤然凝滞住。

　　“……诶？我？”良久以后，反应过来的梓指着自己，语气愕然道，“我？喜欢sensei？”

　　我抬头望天，有些无语凝噎。

　　这家伙，竟然真没这方面的自觉的吗？明明都说出了那样沉重的话？

　　纯真到这种地步，完全可以说是常识上的缺失。但想想梓所受的教育，就又觉得太合理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斟酌着道，“你所说的一切的前提，就是浓烈到，足以称之为喜欢的情感呢？”

　　“这，这……”梓支吾着，又抱紧了玩偶，遮住自己绯红的脸庞，“这种未知的情感原来是喜欢吗……？好难为情，我完全搞不懂……”

　　“所以说梓你果然是误会了吧……”

　　因为不明白这份感情的真实，就根据自己固有的经验，理解成了是服从我命令的渴求。

　　要按这样想，在约会感到开心的同时，又觉得被什么给揪住，会不会是担心我太过迁就她、自己没有乐在其中？

　　想建立特别的关系，也仅仅是羡慕我和其他学生的亲密？可能还有几分嫉妒心和胜负欲在里头。

　　换句话说，梓的大部分烦恼来源，都是同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事实——

　　她压根，就没产生“喜欢”的意识。

　　当然，现在有了。

　　梓将脸埋在玩偶里，发出极为可爱的悲鸣，耳朵已经羞得通红。

　　我强忍，却还是不小心，从牙缝中漏出一声轻笑。

　　然后梓直接抄起手边一个玩偶，精准地砸到了我脸上。

　　“抱歉抱歉。”我拿下那只叫老大哥的蓝鸟，“有冷静下来些吗？”

　　“呼……”梓做着深呼吸，放下骷髅人的玩偶，尽可能保持着冷静，“就、就算，我确实喜欢着sensei……”

　　什么叫就算？我心底这样腹诽着。

　　总之，忧愁再度取代了羞涩，攀上梓的面庞：“这也还是，无法改变最根本的问题呢。”

　　也即是，与背叛了阿里乌斯的梓越是接近，就越是可能会遭受牵连。梓一直都有着这样的担忧。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就算真要被盯上，也早就该被盯上了吧？”

　　“不一样的。”梓执拗道，“不一样的。”

　　她说不出缘由，只是重复着。

　　我知道，用寻常方法，是无法轻易说服她的。

　　好在，抵达这一步，就可以采取稍微强硬些的态度了呢。效果甚至会更好。

　　“梓。听我说。”

　　“……嗯。”

　　注视着安静下来的少女，色彩瑰丽的眼眸，我轻声道：

　　“不要有这种忧虑，顺着自己的本心去做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可，可是……”

　　理所当然地，梓还想辩驳什么，但在我平静的注视下，她陷入了沉默中，心里或许在天人交战。

　　我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许久以后。

　　“一切都是虚无，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

　　梓抿了抿唇：“我想相信……你的话语。”

　　终究，还是感情与渴求，以及一点点的期许，战胜了那本就不必要的忧虑。

　　“但是，请您答应我。”梓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哀求，“不要因为我而受伤。可以吗？”

　　“嗯……当然了，我可是很惜命的。”我顿了下，又微笑着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人生就算是交织在一起了呢。或许，就产生了喔？”

　　梓眨了眨眼：“什么？”

　　我以手抚膺，那里灼热异常，恍若幻觉。

　　于是，我说出这样的词汇：

　　“意义。”

第三十五章 日富美，你这家伙，在看我对吧？

　　今日，天气晴朗，宜出行。

　　“哇~！是大海哟！大海！”

　　金发金瞳的少女停好侧边印有“2年3班备用品”的坦克，踩在松软的沙子上，发出兴奋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