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299章

　　按照我的经验，仅开启一项权能的话，就算在这里枯坐几个小时，顶天也就消耗几个或十几个星期的生命而已，完全无伤大雅。

　　而与此同时，梓的脚步终于停下。

　　紧接着，我听到了书页迅速翻动的声音，以及另一道，颇显慌张的少女声音：

　　“啊哇！梓、梓，你总算来了呀……吓我一跳……”

　　“嗯。”梓语气平静道，“我来了。”

第七十三章 原来是你

　　梓深夜独自外出，到这种可疑的地方，果然是为见什么人么。

　　我紧闭着双眸，传至耳中的声音，仿佛比单使用权能时更为清晰。

　　“日和，”梓这样称呼着那名少女，“今天来的，怎么是你？”

　　“呜……我、我也不想来的……”

　　一提起这件事，名为日和，从声线语调谈吐风格推测，或许有些阴沉怯懦的少女，说话声就又低了几分：

　　“队、队长还在执行秘密任务，没人能管住美咲……她前天和你见过面后，好像在回来的途中，又想要尝试了那个……虽然没有成功，但你也知道的，那天晚上雨下得好大，她不知道把伞丢到哪里去了，淋了好久的雨，现在还在发高烧……”

　　……美咲？

　　我瞬间回想起了那个同样试图寻找梓的踪迹，却不幸以失败告终的雨夜，以及那名难以理解的颓丧少女，还有那柄被随手丢给我的折叠伞。

　　如果说，美咲和梓认识，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种地方么？

　　当时的我，或许可以说是，恰好与线索擦肩而过呢。

　　“……又开始，做那种事了么。”

　　梓的语气，带着复杂的，我难以尽数分辨的情绪。

　　“人生总是充满着苦痛呢……嘿嘿……有的时候还挺羡慕美咲同学有自己去做的勇气呢……”

　　话又说回来，她们口中的“那种事”，指的又是什么？

　　该不会，是故意淋雨这样的自残行为吧……但好像又有着什么差别……

　　然而这时，梓生硬地打断道：“日和，回归正题吧。”

　　“啊！是，是……然、然后，那个，公主酱也没办法外出，美咲身边还需要人照顾……所以那个，就只能我来了……”

　　“是这样啊。”梓顿了下，接着关切地问道，“你们那里的药物储备现在还充裕吗？以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就算是【她】，应该也会给小队配备药品吧。”

　　任务……小队……还有【她】……

　　“诶嘿嘿！关于那个呢，梓同学，你听我说哦！”

　　日和突然换了副神秘兮兮、却藏不住夸耀意图的口吻：“我在前几天呢！在垃圾桶里翻到了一个铁箱子喔。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旧……但是里面装着好多的常备药，嘿嘿~里面也有退烧药喔。用了那个，美咲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吧？”

　　垃圾桶里翻到还一看就很旧，那不就是已经过了保质期了吗！？

　　梓却松了口气般：“嗯，那真是太好了。即便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无与徒劳，偶尔也会遇到这样幸运的事情呢。”

　　“诶嘿嘿~是、是这样呢！而且，我还从废纸回收箱里翻到了这本超稀有的杂志……！”

　　“……嗯哼？这样啊。”梓突然有些兴致缺缺。

　　“……啊，抱歉，请当我没说。”日和也像是被泼了盆冷水。

　　与此同时，在远处进行窃听的我，却不禁陷入沉思。

　　阿里乌斯学生的生存条件，居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程度么……

　　都听到了这里，我自然已经可以基本确认，现在正与梓交谈的日和、跟我前几天见过的美咲的身份。

　　而她们之间谈话中，出现的堦几个关键词，也使我回想起，一个很久以前就存在着的，不止我一人产生了的担忧——

　　即便，未花是抱着善意去向阿里乌斯寻求合作，与圣三一存在仇怨的阿里乌斯，真的会乖乖地罢手言和吗？

　　本来从梓优异的表现，我是在心中，将这一怀疑的优先级排在了后边的。

　　现在来看……至少阿里乌斯方的目的，确实并不纯粹。

　　尚不知晓真实身份，被梓跟日和称作【她】的某人，或许是将某项隐秘的任务，交付给了梓。

　　对于这件事，未花又是否知情呢？

　　不过，这些疑惑在此刻，都算不得是最重要的。

　　纵使在我心中，有万千思绪起伏不定，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继续侧耳倾听。

　　“那、那个，梓酱，你那边，最近的状况还好吗？”

　　“嗯。一切进展都很顺利，成绩已经提高到可以通过补考的程度，不会对计划产生影响。”

　　“诶嘿嘿，那就好……对、对了，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怀疑吧？比如那个夏莱的sensei……我、我听说那是个很可怕的人……”

　　“嗯？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在匿名论坛上……有好多学生发贴说，自己被夏莱的sensei叫去值日，然后强迫着做些奇怪的事情……虽然下面的评论里，有指责发帖人不要再幻想之类的……但、但是既然都有这样的传闻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吧？”

　　又是哪个在无端败坏我的风评！？不得不去找找那个匿名论坛好好批判一番了。

　　等下，日和口中被强迫的是哪一方来着？

　　这时候，梓在义正言辞地维护着我：“sensei才不是那样的人。就是因为sensei人太好了，所以才会被这样诽谤的吧。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切都是虚无。”

　　“这样吗……？唔，梓酱好像受了sensei不少的照顾呢……但是，那个，队长和我说过，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

　　“我知道。就算嘴上说着没关系，那份好意里也一定藏着什么，对吧？转学以前，纱织也这样叮嘱过我。”

　　“啊，是我多话了……”

　　原阿里乌斯学生与现阿里乌斯学生间的交谈，还在继续。

　　我却骤然睁开了双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纱织……队长……秘密任务……

　　原来是这样啊。

　　贝阿特丽丝。

　　我终于得以窥见阴谋的冰山一角，也树立起了一个足够明确的敌人。

　　尽管我还并不清楚，那家伙究竟是如何控制了阿里乌斯的学生，又想对圣三一做些什么，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我应该做的也就很简单了。

　　在这之后，两名少女没再多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随意交谈了几句，就结束了这次恍若日常的汇报。

　　而我也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

　　望着悬挂于穹顶的光环，我下定了决意。

第七十四章 初次见面，日和同学

　　有的时候，我会自我检讨，这样一个问题塁——

　　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我才能真正地得到满足呢？

　　初来乍到时我还缺乏明确的概念，但在基沃托斯生活了这么久，我早已明白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以我所具备的能力、地位，再加上阿罗娜的保护，就算我只待在舒适圈内，回避掉一切的麻烦事与随之而来的风险，也能够有稳定的收获。

　　用一句在这样的语境下，稍显残酷的话来讲就是：

　　基沃托斯，最不缺的就是学生。

　　上万所学园，就意味着有数以百万计可给我提供权能的存在。

　　我真的有必要，拘泥于几个可随意替代的人物，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吗？

　　无论是从凯撒PMC手中救出星野，又或是忽视随时受背刺的风险保下爱丽丝，似乎都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

　　难道说，单因为圣娅的预言，就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不得不承认，尽管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并不是全部，甚至不是主体。毕竟，自相矛盾之处，几乎可以说比比皆是。

　　事到如今，我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也没必要去搞懂，也有可能是我潜意识就不想去搞懂。

　　若想要欺骗少女的感情，就得把自己先骗过；若想要博取少女的信任，就得先相信自己。

　　大致来讲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简而言之，接下来，我要做一件或许不智，但如果不做，或许会使我未来后悔的事。由于太过麻烦，这次我懒得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就这么回事。

　　独自坐在路旁的长椅上，在进行过最后一次探查后，便关闭了神名的我，边用手帕擦拭着渗出汗水的掌心，边进行着深呼吸，同时还开启了或许安慰作用要更高些的【反抗之翼】，尽可能保持冷静的状态。

　　为即将来临的，我多半是鬼迷了心窍，才选择主动招惹的麻烦。

　　没过多久，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我收起手帕，作出淡淡的微笑。

　　大约又过了十多秒，我余光便瞥见一道身影。

　　那是名背着个体积硕大、一看就很重的长方形金属箱子，身材与之相对比显得更娇小了几分的少女。

　　其容貌柔美，气质却颇为阴郁，两相结合之下，给人以一种楚楚可怜之感。翠绿色的长发，在左侧绑了个单马尾，刘海长到能遮住眼睛，但右侧用发卡别住，从而露出同样翠绿，却空洞无物的眼瞳。

　　这便是我所要等待的人。

　　先前与梓在废弃大楼中见面的，阿里乌斯所属学生，名为日和的少女。

　　只不过，与我想象不同的是，她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只顾着低头看手机屏幕。

　　虽然稍微有些偏差，但我转念一想，却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我于是用不急不缓的语调，突然开口对就要径自走开的日和提醒道：“走路不看路，当心跌倒哦？”

　　“呜哇啊！”

　　可能是太过沉迷的缘故，日和被吓得发出奇怪的叫声，手机也脱手而出险些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才接稳手机，少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后才惊觉我的存在，随即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那、那个……请问您是哪位……？”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自顾自地继续道：“顺带着，走夜路玩手机，对眼睛也不好。”

　　“啊！我、我好像，是有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个说法……怎、怎么办呀，如果视力变差的话，我一定会被舍弃的吧……可是如果说，今后都不可以再在独自走夜路的时候，看网络小说的话……就算人生的意义都是痛苦，这也太难受了吧……”

　　会有这样消极的思考方式，也是贝阿特丽丝做的好事吧。

　　我忍住没有安慰日和。

　　好一阵后，情绪低落的她才又注意到我般，慌忙点头哈腰：“那，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您的提醒……”

　　“没关系，日和。”我轻声道，“这是我应做的。”

　　“……诶？”

　　少女瞳孔一缩，表情僵住，嘴唇嚅动着，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句磕巴的话来：

　　“您、您是怎么……知道……知道我的……”

　　事态发展到目前为止，基本都没有脱离我希望达成的效果。

　　保持着笑容不变，我对神经紧绷着的日和平淡道：“话说回来，我还没进行自我介绍，真是失礼了。”

　　“啊，没关系……”日和刚下意识说完，又重新警惕了起来，“不对！所、所以您究竟是……？请不要转移话题！”

　　……我完全没在转移话题吧？

　　仗着有阿罗娜的保护，我直接站起身，将日和吓得倒退了半步，下意识地伸手去够身后的金属箱。

　　见此情状，饶是早有预料，我也不禁在心中感慨着对方的胆量之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我这样玉树临风的帅哥，所以才慌了阵脚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如果不是她在和梓交谈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几分怯懦的迹象，我大概也就不会独身一人前来见她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表面的笑容没有分毫变更：

　　“不要紧张，日和，我并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当然了，口说无凭，等你听过我的自我介绍以后，再自行判断吧。”

　　犹豫片刻，日和微不可查地点了下脑袋，眼睛却仍紧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