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别故
关系到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自然是不能说的。
但这份孤独却也能换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我只是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哈啊？”
山田妖精发出了很夸张的声音，她用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四季：“你是认真的吗？要在我面前说自己任性这个话题？”
被她这么一说，四季才想起了被自家兄长山田克里斯评价为‘除了优点之外只剩下任性’的山田妖精小姐。
顿时他也有些绷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的，想要吐槽我就直说嘛，你说的话我又不会生气。”女孩用和自己发言截然不同的气鼓鼓的语气撒娇道。
“不，其实我真的觉儬得自己有些任性……丰音祭这玩意本身就是我即兴提出来的事，但实际上除了拉赞助之外，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四季摇了摇头，对少女说道：“祭典的主体是由雪之下同学负责拉起来，摊位之类的由学生会组织学生搭建，礼堂的布置和各种道具美术全部都是椎名同学和美术部帮忙解决的，就连和学校方面的沟通以及对学生方面的宣传也全都是天草筱……就是学生会长主动去做的。”
因为这次丰音祭的筹办中，丰之崎的学生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毕竟这个学校就不缺喜欢看热闹和喜欢凑热闹的家伙——所以准备工作比起四季一开始预料的都要顺利和迅速。
在有了免费的人力帮助下，实际上整个筹备过程并没有花费太多预算，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两千万円，光是几百万円就足够了，这个程度的经费说实话并不难筹到，甚至天草筱只要肯拉下脸，用丰之崎学生会的名义去和周围的商店街谈合作都能让那些店铺以分担的形式凑足这些钱。
“明明是我提出来的麻烦事，结果最后我却能够轻轻松松的作壁上观，看着其他人为了我任性的一句话在那边拼命努力，感觉就是挺奇怪的……”
“才不是那样的！因为说那句话的是四季，所以大家才会去做，就连你所说的那些，能够让那个雪乃小姐相信并为之付出努力的人有多少？美术部的人会出现在那边难道不也是因为四季你的牵线搭桥吗？更别提赞助费这种看起来简单，实际上会牵涉到很多乱七八糟问题的事了！你从一开始就解决了很多人的后顾之忧不是吗？”
山田妖精却认真地反驳道：“从你的描述来看，只有天草筱小姐是真的变态啊！”
“……那啥，虽然事实好像确实如此，但这么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天草会长。”
四季忍不住挠了挠有些发热的脸。
他对于这方面其实并没什么负罪感，只是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背负着一旦暴露就有可能招惹无尽麻烦的秘密，让他的心态变得有些奇怪而已，前两年还有繁忙到极点的工作让他无暇去胡思乱想，结果今年刚刚闲下来，那股子压抑着的孤独就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甚至让他忍不住顺势用其他借口发了发牢骚。
现在想想确实感觉有些奇怪，自己明明还算个比较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在山田妖精面前这么失态呢。
“四季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相反的，你一直都支撑着我这个伟大的未来大轻小说家！”
山田妖精神采奕奕地对他说道：“所以你完全可以挺起胸膛来表示自豪哦！”
这一刻，四季觉得女孩就好像在发光一样，和他这个阴暗生物微妙的有些不合。
“谢谢你，艾蜜莉。”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但不知为何今天却有些笑不出来。
少女的话语越是真心，他就越是能够在对比之下感觉到自己的虚伪。
莫名的惶恐淹没了他的内心：倘若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着自己吗？
与其到了那时候更加难受，还不如——
“但是这样虚伪和卑劣的我……”
带着淡淡甜牛奶般香味的温暖怀抱打断了四季自虐的话语。
少女用无比轻柔的动作，轻轻抱住了四季的脑袋：“请不要再对我喜欢的人说这种坏话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人，所有人都必然有自己的残缺。我的名字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交给别人的东西，所以我早就做好了能够接受四季你的缺点的觉悟，唯一的问题只有一个，”少女轻声问道：“四季就是四季，对吧？”
“……啊，没错，我就是鹫宫四季。”
毕竟鹫宫四季就是他的本尊，或许也是和他本性最为接近的那个，唯独这一点，四季可以肯定。
“那就没问题了！”妖精轻快地说道：“我喜欢的就是四季，如果连一个人的缺点都没办法接受的话，我觉得那样的感情绝对称不上是爱意。所以没关系的，四季现在已经很懂事了，可以再任性一点也无所谓！”
感受着少女怀里的温暖与柔软，四季忽然有点想要落下泪来——过去两年里，哪怕是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会变得软弱，所以自己才不想和别人建立过深的感情才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这孩子，说不定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妈妈？
四季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家小小店铺的招牌。
它明显并非是那种统一制作的制式招牌，纯手工的木牌上用不知道什么漆料刷着着‘古河面包店’几个字，看得出来写的人有些书法功底，但用刷子刷字和用笔写字显然是不同的，所以招牌上的文字微妙的有些……丑萌？
在周围那些大都是霓虹灯管或单纯蒙了一层塑料布的灯箱招牌衬托下，这个纯外行人手工做的招牌有种别具一格的亲切感。
看着门口扶手上挂着‘营业中’字样的挂牌，四季推门而入。
这里是演剧部部长兼唯一部员古河渚的家，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把妖精已经完成的剧本交给对方，并顺便收集一下对方的意见。
毕竟之后在丰音祭上要演出这个剧本的人是她，所以她对于剧本的看法非常关键。
有趣的是，四季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后来借着查看演剧部前部员的名义看了下过往的入部申请，才发现这位演剧部部长小姐的家竟然就在距离鹫宫寮不远处的光坂商店街上。
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古河渚的身体不大好，经常得请假在家养病，因此还导致去年一整个学期的出席次数不够，留了一次级没能毕业。
既然如此，古河渚的家人当然不可能放心让女儿每天通勤都舟车劳顿地跑去太远的学校上学，肯定是选离家近的学校，所以她家在丰之崎附近就很合理了。
“欢迎光临~”
刚刚走进店内，收银台的方向那边就传来了软糯的欢迎声。
四季朝那边看去，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系着高马尾，看起来温婉可人的褐发少女。
对方看起来相当年轻，如果不是店里雇佣的员工，那大概就是古河渚的姐姐之类的。
“那个——”
四季刚想要说话，对方却已经热情的先一步走了过来。
“这位客人想要买什么样的面包呢？”
“额……”
烘焙屋内特有的黄油香味让四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虽然他并不是特别喜欢面包的类型，不过好像确实有段时间没吃过了，毕竟自家饲养的不论是妖精还是雪女，似乎都对蛋糕比较热衷，对面包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也就导致了四季最近都没怎么烤过面包偽，现在猛然闻到这种香味，自然忍不住食指大动。
而且光是用鼻子闻的，他都能够凭借自己的8级厨艺技能判断出这个面包店用的黄油和小麦粉品质都相当不错，或许值得一吃。
于是已经涌到嘴边的‘请问古河渚同学在家吗’变成了“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马尾少女似乎对于他的主动问询非常开心，于是介绍起了放在挂着‘特卖’字样位置上的小面包：“今天的话是这个哦。”
“早苗惊喜面包？”四季努力辨认起了特卖下面那行商品名。
他注意到这行字与门口招牌上那丑萌的字书写习惯大差不差，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早苗是？”
“啊，是我的名字。”少女轻声回答。
“那惊喜是指什么？”
“是‘意想不到’哟。”少女眯着眼睛温和地笑着说道。
四季：“……”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他拿起一个小面包，轻轻嗅了嗅，结果依然没能判断出这个面包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酱油味。
难道是咸面包吗？最近好像挺流行在內馅里加入咖喱的咖喱包，说不定这个也是类似的情况？既然是酱油味道的话，馅料应该是酱肉丸子或酱渍鱼松之类的？不管怎么说，用酱油作为调味的填料大体不会难吃到哪里去……总不可能是蘸了酱油的生鱼片吧？就算真是生鱼片，烤面包的热量都能把它给顺便烤熟了。
“请给我一个惊喜面包。”
四季掏出硬币买了个一百円的小面包。
对方小心翼翼地接过硬币，不知为何露出很感动的模样。
四季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人家开面包店的，总不至于会为了自己的面包终于卖出去了而感动吧？要真是这样，那古河渚能长这么大真的就是奇迹了。
区区一个小面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于是他拿起面包就咬了一口，接着脸色就变得奇怪起来。
“……原来如此。”
首先理论上来说，面包部分做的还不错，口感相当松软，咸淡的调味也比较适宜，甚至烤制的时间都非常精妙，外皮有着小麦粉被烤到恰到好处时才会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郁的谷物香味。
问题来自于內馅。
四季8级厨艺技能带来的嗅觉补正并没有出问题，那里面是一块酱油仙贝，就是那种硬邦邦的脆煎饼，在烤制的时候会在两面刷上酱油，颇有一些蒲烧的感觉。
——你就说是不是酱油调味的吧。
就这样，外面是松软的面包皮，里面是嘎嘣脆的酱油煎饼，一口下去绵软中带着坚硬，两者的口感不敢说相得益彰，只能说是狗屁不通了。
特别是四季作为拥有8级厨艺的老司机，味觉和嗅觉一样有所补正，虽然并不会出现神之舌那样吃不了普通食物的副作用，但吃到这种明明分开来都很好吃，但合在一起就是相互冲突的食物时，那种违和感也比正常人来得更加强烈。
“味道怎么样？”少女期待地看着他问道。
但凡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恶意，哪怕是那种恶作剧式的揶揄，四季都会直接开喷，不惯着对方的臭毛病。
可偏偏就算是持有10级商业技能的他，都没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恶意，这个名叫早苗的少女似乎真的认为自己的创意很不错，而且还期待着自己给她一些反馈。
最后四季也只能梗着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可是不做的话，要怎么收集客人的意见，对自己的创意进行改进呢？”少女捧着脸，有些为难地说道。
不不不，你快点意识到自己的创意走到了奇怪的小巷子里，不要继续走向深渊了啊！
“鹫宫君？”
就在四季考虑着要怎么劝说对方放弃这种事的时候，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古河渚的身影便出现在收银台后方的门内。
她看着四季的模样，欢快地说道：“真的是鹫宫君啊！”
“渚，是认识的人吗？”少女早苗问道。
“嗯，是学校里的朋友。”古河渚回答道。
“能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早苗眼眸中闪过一道柔情：“和你的朋友去玩吧，店交给我来看着就行。”
“好的，谢谢妈妈。”古河渚点头示意。
“……妈妈？”
四季看着少……少妇早苗那年轻到仿佛和古河渚相差无几的脸庞，顿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掳回去做试验品
“不好意思，还劳烦你跑一趟。”
在精神恍惚的四季说明来意之后，古河渚就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古河面包店的双层小楼是古河家自己的财产，下层一半是面包店，另一半则是用来制作面包的厨房，并没有能够用来会客的地方。
二楼倒是有个小小的起居室，不过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过，已经快要变成杂物室了，所以少女才会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考虑到人家的母亲就在楼下，所以到不用担心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除非四季突然理性蒸发兽性大发想要搞个母目前犯或干脆上个母子丼啥的。
“没关系，我也只是替艾蜜莉……啊，就是山田妖精她把剧本交给你，顺便收集一下你的意见而已。”
古河渚的房间里并没有座椅，四季也不好意思坐人家女孩的床铺上，好在古河渚很快就拿出了两个坐垫，放置在地板上。
“请坐，饮料的话，只有红茶或牛奶可以吗？”
“白开水就行了。”四季坐上软垫，对少女颔首示意。
说起来好像没有在这个家里看到过古河父亲存在的痕迹，不过想想似乎也很正常——早苗阿姨看起来就和古河渚差不多大，那可想而知古河父亲到底有多丧心病狂，不论是对小学生还是国中生出手，都足够他牢底坐穿了。
四季暗自在心里将之引以为戒：毕竟山田妖精也才十四岁……
“给。”古河渚将一杯白开水递给四季，又有些犹豫地问：“真的只要热水就行了吗？”
“嗯，多喝热水是我的座右铭。”四季接过早早就没了父亲的古河渚递来的杯子：“谢谢，节哀。”
“……？”
古河渚脑袋上的呆毛变成了问号的形状，不过片刻后便释然了，浅笑着说道：“和雪之下小姐说的一样，鹫宫君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呢。”
“感觉部长肯定说了我很多坏话。”四季喝了口热水，不以为然地说道。
“才没有这回事，雪之下小姐对鹫宫君评价很高哦。”
古河渚却为雪之下辩解。
“真的吗？我不信。”四季板着脸说道。
“鹫宫君意外的喜欢纠结一些小事呢。”古河渚无奈的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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