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别故
【这一页是废稿，我现在能画得更好了。】
因为有了小鸟游的加持，作画等级提升了1级的四季轻松愉快地回复道。
这一页画面是鱼饵。
但凡对于这类漫画有所钟情的人，都无法抵挡这种朦胧中带着点唯美，唯美里蕴含着苦涩，饱含着气氛和画工双重加持的画面。
倘若柏木英理没有上钩，那她对于同人志的爱也就仅此而已了，大不了之后四季披上马甲亲自给山田妖精画插画。
想必以他现在在妖精那边的声望值，换个插画还是轻轻松松的。
过了许久，柏木英理那边才有了新的回复。
【你那边去秋叶原需要多久？】
【很快。】四季回信。
毕竟都是在东京都内，不管是电车还是自驾都没什么问题。
【地址什么的就算了，秋叶原最近成为话题的那家女仆咖啡厅你知道吧？我们在那里碰头，手里拿一本《周刊NANa》，暗号是变身。】柏木英理立刻回信。
【……好麻烦啊，要不还是免了，我自己一个人慢慢推敲修改就行。】
【不行！】【给我看！】【我可以出钱！】
对面迅速三连回复，都快把论坛私信用成私聊了。
【付钱就算了……这样吧，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柏木老师你的画，你帮她画两幅画怎么样？】
【ok（拉布拉多捧花）】
四季嘴角微微勾起。
这不就搞定了？
第六十二章 暗号不是你定的吗？
泽村·斯潘塞·英梨梨坐在最近声名鹊起的女仆咖啡厅瓦古娜利亚中，心里有些忐忑和懊悔，觉得自己突然要和只聊过两次的网友在线下见面实在是有些缺乏考虑。
因为容易冲动和上头的性格，她也吃过不少苦头，每次都会痛定思痛的决心要改正，只是一个人的性格显然没那么容易改变，最后那些反思全都变成了下次一定。
‘只希望那家伙别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最后少女也只能端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杯中的冰美式，一边在肚子里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点这么难喝的东西，一边在脸上保持着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让自己表面上保持着的大小姐人设崩坏。
在网上聊天难免会暴露一些本性，不过因为没和对方深交，所以自己实际暴露的也就只有萌御宅属性而已，英梨梨在内心里告诫自己，至少表面上的大小姐人设要保持住。
咖啡店的门口传来了铃铛声，意味着有新的客人进来了。
少女装作若无其事地带着期待和担忧的情绪看向了那边。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虽然这么说有些刻板印象，但对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阴郁，加上也许是许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非健康的苍白皮肤，非常符合人们一贯印象中的网瘾少年。
只是搭配上对方那扎了个小俳辫子的白色头发与妖异的酒红色眼眸，令他的这种形象变得没胖胖的格子衫阿宅那么油腻，反倒是有种古典吸血鬼式邪魅高冷的特殊魅力。
只可惜他穿着的T恤和中裤大大削弱了这种异样的魅力，再加上他挟在臂弯下的《周刊NANa》和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倒是令他的形象变得没那么尖锐和难以接近……
等等，《周刊NANa》？
英梨梨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瓦古娜利亚的吉祥物，一个有着童颜○乳的服务生迎上去接待对方，在交谈了几句之后，那个客人少年环顾了一圈咖啡厅。
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想继续保密的英梨梨不想太过惹眼，然而没等她将自己丢在桌上的漫画周刊举起来示意，对方就突然将自己带来的杂志和纸袋塞到服务员手里，而他自己则往身后一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腰带扣在自己腰间。
紧接着他摆出了一个相当标准pose，插入变身道具并扣动腰带，伴随着一阵强劲的待机音效，他大喊一声。
“变——身——！”
只不过最后的变身按键他始终没有按下，只是在摆完姿势之后就拔出变身道具，将腰带的待机音效给关闭了。
能够来女仆咖啡厅的人都带点宅属性，众所周知宅文化是会互相吸引的，萌女仆的阿宅多少也看过一点特摄，因此在他这番表演过后，咖啡厅内的嘈杂声顿时提升了一个等级，大都是‘这不是蒙面骑士阿姆斯特朗的变身动作吗’‘还原度真高啊’‘我要看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我没有xp但可以守护别人的xp’之类友善的评论。
因对方出乎预料的行动而石化了的英梨梨见对方由于没找到她，又意犹未尽地掏出第二个变身道具，似乎打算连带着副骑和反派骑士的变身也一并秀一番的样子，立刻回过神来，不顾自己动作太大也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拼命挥起了手里的杂志。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等到对方坐到自己卡座的对面时，英梨梨才压低声音，像只生气的小奶狗一样恶狠狠地责问道。
“我想整点薯条……要不圣代也可以。”少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不是这个问题！”英梨梨用力拍打着桌面，力度之大甚至让不远处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朝这边瞩目：“是你刚才那愚蠢的行为！”
“暗号不是你定的吗？而且就算是柏木英理老师，我也不会允许你嫌弃蒙面骑士阿姆斯特朗的！”少年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我是在嫌弃你啊！”英梨梨觉得自己有些抓狂，金色的双马尾摇曳不已。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原来是那么令人心累的事吗？
“一直生气容易上火，对肝不好，学我心平气和多好。”少年认真地说道，只是那病恹恹的模样完全没有说服力。
“我会生气是因为谁啊！”如果怒发冲冠这种事真的存在，英梨梨觉得自己的双马尾都要变成能一脑袋撅死这家伙的犄角了。
“总之，先吃点川香辣子冰淇淋稍微舒缓一下如何？我请客。”少年露出阴郁而爽朗的笑容，很难相信这两种感觉居然会同时存在于一张脸上。
“那个只会让人更加上火吧！”
“那……”少年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麻婆豆腐鲱鱼圣代？凤梨三文鱼寿司披萨？”
“不是食物的问题！话说这家店里卖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英梨梨的思路因店里诡异的菜谱中断了一下，但随后立马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少年：“说好的东西呢？”
“货非常正，”少年立刻摆出一副公事化的表情，用在赌场梭哈般的动作将牛皮纸袋推向英梨梨：“说好的报酬你也不要忘了。”
“正常给我就好了啊！”看着不远处的服务员已经拿出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报警的模样，英梨梨觉得自己的火气又上来了。
但少年这次却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让英梨梨有种一拳挥空的难受感。
“如果这本新作的故事太烂的话，我可不会帮你的朋友画画哦。”她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回这种难受的憋屈感。
“红豆泥思米马赛。”
“不要一下子就认输啊！你给我稍微有点自信啊喂！”
“其实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朋友的朋友。”
“道歉的是这个地方吗？我已经对你的感性完全无法理解了！”
英梨梨嘟嘟囔囔地打开牛皮纸文件袋，一边抱怨着一边看了起来。
但才看了两三页，她就忘了继续抱怨，沉浸在了《那雪》的故事中。
第六十三章 超越完美
“居然还能这样讲故事，这样淡淡的甜味真棒……”
“原来如此，白山雪是这样的孩子啊。”
“怎么会这样选择，你倒是追上去啊！”
“这、这难道是……可恶，为什么小雪会碰上这样的事……”
四季发现英梨梨的表情意外的丰富。
她仿佛整个人都真的沉浸在了漫画的世界中一般，随着角色的故事而不断变化，时而欣喜，时而恍然大悟，时而为了主角的选择焦急，时而为故事里的悲剧而难过。
总而言之非常有趣，有观察的价值。
顺带一提，和山田妖精、雪之下雪乃她们一样，自己故意逗弄英梨梨也能活得影响点数，不过从她身上获取的点数比雪之下雪乃少一些，大概和山田妖精是一个档次的。
“怎么这就没了？！”翻到故事结尾的英梨梨诧异地发现后面都是白纸，只能看着那个Fin向四季问道：“小雪呢？我的小雪呢！”
四季耸肩摊手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
“老贼你吃了没？”英梨梨气得拿起桌上能当餐巾用的纸巾卷成棍状，朝着四季劈了过来：“没吃的话就吃我一刀！”
软塌塌的纸巾自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四季看着劈来的纸巾，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一刀打醒了我，那就干脆让她和吉田咲（《变身》的女主角）走差不多的结局，反正《变身》大受好评不是么。”
英梨梨动作一僵，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求求你做个人吧……”
“抛开这些不谈，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四季淡定地问道：“好看吗？”
少女自然意识到了这家伙故意这么问就是在揶揄自己刚才说的，如果故事太烂就不会履行约定的话。
傲娇的个性让她本能的拒绝承认这是一个好故事，可偏偏她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否定的话语。
初看《那雪》会很容易以为这是一本纯爱漫画。
可当你真的用纯爱吃糖的心态来看，却又会发现糖都是刀子做的，吃完满嘴都是血。
偏偏糖就是糖，就算满嘴是血都还是甜到了心里。
然而这才只是第一层。
少女满身污秽，没有其他生存下去的方法，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最后失去了容身之所，甚至不得不从自己所爱的人生命中消失，明明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牛头人恶堕流漫画罢了，可自始倀至终，少女的心都如同琉璃般明亮清丽，从未沾染过一丝的尘埃。
看过的恶堕、牛头人类型的同人志越多，就越是会被少女这份出淤泥而不染的真挚纯粹所感染，更别提英梨梨本身就是擅长画恶堕牛头人的同人漫画家了。
如果说这玩意对普通的本子读者伤害是10的话，对恶堕牛头人爱好者的伤害就是暴击的50，而对于万恶之源（之一）的本子画师英梨梨，伤害就是暴击加特攻的100。
10级的写作赋予了故事灵魂，无限接近7级的作画给了故事骨骼与好看的皮囊，或许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原作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但此刻，这个故事对于英梨梨来说，就是令她心灵都受到了震撼的完美之作。
最后她只能垂头丧气地小声说道：“好看。”
“什么？我听不见，没有精神。”四季装模作样地说道。
“好看！”少女气鼓鼓地看着他，对他的故事又爱又恨，特别是那种求而不得的意难平，实在是让她就像被猫咪抓挠着心肝一样又痛又痒：“这个故事都这么完美了，还有什么要改的嘛！”
虽然刚才她还在对现在留白的结局感到不满，但真的让她换个结局，少女不管怎么想，却都无法想到能够超越这个结局的收尾。
或许最后安排白山雪露面，让她告诉男主角现在她很幸福，甚至让男主角抛弃一切，令两人走到一起，在故事的意义上可以算是happy end，但这样《那雪》原本的韵味就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从一个震撼人心的故事变成了平庸的包饺子小品。
这让英梨梨挠破脑袋都想不出要怎么改。
“你只看了一遍，当然想不到怎么改。”四季却不以为意地从里面抽出一页放到桌上，示意少女看一下。
英梨梨一眼瞟去，发现赫然就是之前对方在网上把她像钓鱼似的钓出来的那一页。
这一页在故事里本身就具备着强烈的冲击力，不仅是画面上的，还是故事叙事中的，就是从这一页开始，唯美的表现被撕碎，读者和男主角一同被拽到了残酷的现实中，被迫面对满身疮痍，令人心疼的女主角。
毫无疑问，哪怕是在整个故事当中，这一页都是能够被选做代表的‘名场景’。
而这一页在英梨梨看来也非常的完美，分镜、结构、氛围、冲击力乃至细化的背景都是加分项，没有一个地方是拉胯的，完全想不到要如何修改。
“这页不需要改吧？”英梨梨沉默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现在就已经很棒了……”
但四季只是笑了笑，然后从稿纸最下方的那些白纸里抽了一张出来——英梨梨这才意识到这堆白纸不是捉弄自己的，而是用来画修改稿的——用随身携带的笔开始作画。
很多漫画家在画构图和分镜的时候，都会首先画草稿，角色就用简略的球和圆柱体代替，等确定构图之后才改成人物，正式定稿之后，才会让助手去细化，进行涂黑和增加背景之类的。
之前说的四季画草稿，实际上对于其他漫画家而言已经是直接定稿的阶段了。
此时他在英梨梨眼中，也下笔如有神，仿佛早就在脑袋里想好要怎么画了一般，短短数分钟就用线条重新将这个名场景勾勒的一遍。
明明没有任何细化，背景也画得比较简陋，少女身上的阴影也没有特别细化过，但在四季停笔的那一刻，英梨梨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
画面中的少女依旧是敞开衣衫，向主角和读者们袒露身躯的模样。
但是比起之间的完成稿，这张‘草稿’上的少女虽然依旧满身疮痍，但她脸上却带着对于生活的不妥协，就如同即将被残酷的火焰所吞噬的圣女一般，这一刻她身上甚至带有了一些之前的稿子中没有的圣洁味道。
肮脏污秽的伤痕，和如同圣女般的圣洁，两种极端的反差在一幅画内同时呈现，那种撕裂感给人的触动要远超之前，但它们却又并没有破坏画面的美感，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残酷之中带着希望的美好，这份美好能够给人带来强烈的悸动，甚至强到能够修改读者xp的程度。
明明还只是草稿，但英梨梨却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确实在这数分钟里，用单纯强大的画面感与作画水平，超越了她所理解的完美，理所当然般创造出了更加完美的画面。
第六十四章 你干嘛
一般来说，看到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漫画，人的心情应该是嗨到极点才对。
可要是这部神作里的一部分，是对方在自己面前轻描淡写那么随手画出来的，那心情估计就会比较复杂了。
一旦自己也是漫画创作者，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达到这种境界，那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难以形容。
有才能的人，因为没有遭受过真正意义上的打击，所以乍一看到真正比自己强得多的天才，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理解了自己真正所处的位置，明白自己只是个凡人的瞬间，那种从天上坠落一般的失落感自然不必多说。
总之，就是那份看到了神作的喜悦不再那么纯粹了。
金发双马尾的少女像个漏了气的气球那样，瘫坐在卡位的沙发软椅上，沮丧地说道：“都这样了，你还来找我帮忙是什么意思……”
更好的剧情构思，更棒的台词的设计，更赞的作品画风，这三点里但凡英梨梨有一点，都不至于一点意见和建议都提不出来。
“还有让我帮你的朋友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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