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MG张小签
即使她明知道人和人之间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也依旧希望可以有人在知晓了她的阴暗面之后依然会笑着包刍容接纳她的一切。
原本，那个无论发生什么总会对她笑脸相迎的邻居家男孩就是这样的人。
就算到了社区儿童活动日，本应被妈妈带出门社交的她社恐发作赖在家不愿出门，男孩也会笑着说“真拿一里没办法~”然后留在家里单独陪她玩。
本来他在后藤一里的心里是这个模拟中最为特殊的人。
可惜人是会变的。
后藤家迎来这位笑眯眯的客人的时候，波奇酱的内心其实警报拉响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窝在家里，真拿你没办法，看来完全跟社会脱节就是毛毛虫的命运。”
他虽然笑得很客气，看上去也像个乖孩子——但实际上总是会用只有他和波奇能听到的声音这样低声讽刺。
“哎呀，这不是小彻嘛！好久不见，是来找一里聊天的吗？你们就去自己房间叙旧吧~”
波奇妈妈格外通情达理地为他们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一边拴着看到有男的在和自家女儿说话就如临大敌的波奇爸爸的领带把他拎到身边，一边带着眼神懵懂的后藤二里待在客厅。
好，只剩下自己与波奇的二人世界，那么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波奇小姐也如坐针毡，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位少年会像小时候一样打破她的舒适圈找上门来。
“嗯…其实是这样的。之前做的有些过分的地方…想着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来跟毛毛虫你道个歉。”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卷发少年的态度无比缓和。
“诶、没…没事啦…”
原本已经做好了被鸣海欺压得躲进柜子里的心理准备的波奇酱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欺负人的鸣海君…好难得！」
而且仔细打量少年的脸颊的话，就能发现他其实长得也挺清秀的。如果他不故意露出一副刻薄且带有攻击性的样子，甚至说得上是平易近人。
如果鸣海君能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波奇酱在心里暗自这般祈祷。
“嗯，不过我现在有点口渴了，毛毛虫你能给我端点喝的上来吗。这次不要可○可乐了，红茶也可以。”
“啊，好、好…。”
波奇酱楞楞地起身，迈着小碎步从自己的房间下至一楼，在妈妈讶异的目光注视下以有些笨拙的动作煮了一壶茶，再有些手忙脚乱地端了上去。
“然后还有甜点——喝茶总得配点甜点吃吃吧。”
“好的好的。”
接着波奇酱又折返一楼厨房拿了些小蛋糕和面包。
“唔~话说毛毛虫你家还有别的饮料吗？我想喝罐装咖啡，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然后波奇酱只能跑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处给某位卷发少年购买他指定的咖啡饮料。
等等。
「说到底这还是在使唤我吧？！」
提着罐装咖啡回到二楼卧室的波奇酱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被cpu了。
“哎呀，谢谢谢谢~”
鸣海懒洋洋地接过了塑料袋，一边喝着波奇刚刚买来的咖啡一边把目光投向一旁放在角落里的吉他。
“说起来，你能不能也弹个吉他给我听听？”
「到底是要怎样啦！怎么搞得好像是过年的时候给亲戚朋友表演节目一样的语气！」
“为、为什么呀…我不是很明白…”
在几次三番被鸣海这样使唤之后，即使是波奇也忍不住提起勇气提出疑问了。
“我…只是想和鸣海君好好相处而已，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像个大爷一样随意盘腿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卷发少年，即使被这样过分对待她却还是在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是因为我违约了所以你一直耿耿于怀吗？对、对不起……”
“……虽然是有点介怀，但是不是这件事。”
少年收敛了脸上懒散的笑容，沉默片刻后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
“……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跟你说上话了啊。”
“诶、诶？”
“白痴，吵死了，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直接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波奇，为了不让自己说多错多开始疯狂往嘴里塞小面包。
波奇酱有些呆呆地楞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也就是说…鸣海君并不是真的讨厌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我搭话比较好，所以一直在用一些过分的行为拉近和我的关系…？」
好笨拙！但是后藤一里出乎意料地可以理解！
“没没没没事啦，我完全没有在意！”
有些自责的她拿起吉他，虽然动作还是有些僵硬，却依旧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
“我、我给你弹一段吧，鸣海君！”
「作为没能理解他弯弯绕绕的真心的补偿…！」
鸣海放下了些许别扭的戒备，注视着坐在自己面前弹起前奏的波奇，心里却有另外一种想法涌现。
「好可爱好懂事的毛毛虫，完全没有怀疑我刚刚只是为了让她感到愧疚而故意装出来的傲娇。」
想必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战略很适合用来对付波奇酱呢，先狠狠地欺负她再噙着眼泪跟她说“对不起这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真心”，想必是她的话也一定会原谅吧。
糟糕，波奇小姐你是什么渣男制造机。
「还好你遇到的是不带一点坏心思只想帮你实现梦想的鸣海·乐善好施·路过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假面○士·彻——想欺负你只是出于单纯的“欺负一下看看”的好奇心，没有一点恶意。」
【没想到您会采取这样的行事风格，不过也容我提醒您一句，时间是有限的，请别太玩过火了。】
好像系统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似的，它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了鸣海的脑海里。
而伴随它出现的，还有一些出现在鸣海身体上的突发状况。
在回家的路上，正打算再买点酒回家整几瓶的鸣海感觉自己手脚有些乏力，呼吸有些费劲的同时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甚至上腹处也传来刀割一般的疼痛，让他止不住地干呕。
鸣海明白，长期酗酒吸烟带来的副作用伴随着系统的宣判降临了。
而这或许也说明，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二十九章 二十一世纪精神病人
【虽然您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本次模拟中您身体上的一些隐疾，但不用担心，我总会在适当时刻提醒您。】
【从接触摇滚以来就将自己泡在烟酒中的您，要想没点病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您还经常熬夜泡网吧，一熬剶就是一个通宵，就算是身体素质不错的年轻人也经不住长年累月的这般摧残。】
果然跟摇滚沾边了身体健康就容易出问题吗，也是，那些摇滚歌手没多少活得长的。
【酗酒导致的肠胃问题如果放任不管，极有可能进一步酿成胃穿孔那种程度的病症。但您的身体不止有这一项隐患，吸烟导致的呼吸道疾病、长时间作息不良导致的内分泌失调等大大小小的问题累加到一起，若再不及时调整，您的身体便会羸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走向终结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我没有调整的时间也没有那个选项…对吧？」
【并非没有，如果是在现实里我当然会鼓励您积极锻炼，但只能说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偏移您在本次模拟中能达成的最优结局，还请您谨慎。】
都提醒到这一步了，你人还怪好的嘞。
「我知道的，这场游戏本来就是得以我的死亡迎来结局，早死晚死都得死嘛。」
系统只是动手将这个死亡的进程加快了一些，让他快点抵达那个终点罢了。
【所以，您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参与进来了，对吧。】
是的，后藤一里的心愿其实一开始就摆在那里了。
成为闪闪发光的人，弹着心爱的吉他，不用和谁虚与委蛇也不用为了生计阳奉阴违，逼自己去做一些根本不喜欢的事情。
知晓这一点的鸣海对这场模拟势在必得。
【明智的选择。为了减轻您的痛苦，接下来的进程我会为您加快一些，请告诉我您接下来的做法是——？】
曾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要想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就得变成性格阴晴不定的猫，变成虚张声势的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现在正是变成最凶狠的老虎的时候。
【我明白了。】
【在成为后藤家的不速之客以后，你与后藤一里的关系其实有所缓和——不如说是她单方面对你的看法改变了许多，所以从那以后经常会包容你的坏脾气和没来由的调侃与嘲讽。】
【但是知道这一点的你依旧明知故犯，甚至在波奇小姐对你放宽底线之后变得越发嚣张跋扈。】
【你会在自己的乐队表演结束后在观众面前cue到结束乐队，以嘲讽的口吻对她们之中那位腼腆害羞的吉他手阴阳怪气，甚至几近不知好歹地对她进行一些毫无头脑的喊话。】
【在双方乐队的关系都闹得很僵的情况下，身为三流乐队成员的你好不容易接受到一项主办方邀请，却还故意请来了结束乐队为你们「暖场」，可以说是挑衅至极。】
【但以上摩擦其实在地下乐队组合之间都是被乐迷们所津津乐道的事情，毕竟乐队之间起了冲突只会让他们产出更好的作品，所以大家都很喜闻乐见。】
【不过同样的，乐队之间的技术力大比拼，当然是技不如人的那一方会被狂嘘，谁菜谁尴尬了。】
【资质平庸的您与其他三位只是把乐队当做娱乐消遣的队友，不如结束乐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后藤一里也没有对你步步紧逼的压迫与欺辱感到抵触，相反她一直在忍让退却——似乎是因为见过你柔软的一面，所以坚信你不是那样过分的人。】
【但尽管她一直在忍气吞声，依旧有人坐不住了。】
“我说…再没有道德感也要有个限度吧。”
与预料之中的相反，这次并非是波奇身边的人在为她鸣不平，而是鸣海自己的队友看不下去了。
“我…本来以为鸣海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单纯的口是心非不善言辞而已。”
在某次挑衅了结束乐队并被观众嘘下台的休息室里，叶山隼人面色铁青地整理着自己的随身物品，语气也非常罕见地有些冰冷。
“但是为什么总是做那些让人困扰的事情…结束乐队没有半点对不起我们的地方，为什么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和人家结怨…”
“毕竟我们是同伴，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们说清楚。”
比企谷八幡沉默许久才接上了叶山的话茬，尽管他看起来无比冷静，但鸣海也能从那双死鱼眼中窥见些许疑惑与不快。
他们不理解自己也很正常，毕竟他所做的是每一个正常人见了都会不爽并且质疑“这人有病吧”的烂事。
而这也正是鸣海想要达成的效果。
所以，更加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们解释清楚了。
虽然很对不起这三位，但是在「模拟」中想要寻求同伴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评的事情。
你所依赖倚仗，甚至寄托了一部分感情的人，出了这个模拟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记得这些对你来说无比重要的事情了——那么从一开始就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你们也是，吵死了。”
所以，鸣海也只是略有些烦躁地扭过头去拒绝交流，与此同时一边咳嗽着一边又点起了一支烟。
“……唉。”
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种喜欢以折磨他人为乐的坏家伙…我一开始就不会进这个乐队。”
等他抽完这支烟回头观望时才发现，三位同伴都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休息室。
“波奇酱，下次不能再对他那么温柔了！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再被那个家伙羞辱，你一定得支棱起来自己保护好自己呀！”
隐隐约约能听见隔壁休息室结束乐队的交谈声，鸣海对此只是浅笑了一下，将燃尽的香烟掐掉——真的尝试了才能确定，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玩意儿，只是现在还戒不掉罢了。
他从包里翻出止痛片和着水吞下，生理层面带来的疼痛与乏力让他其实很难再摆出什么耀武扬威的表情了。
“脸色那么苍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从敞开的休息室大门那里，传来了一道他没有预料到的声音。
身背吉他盒的蓝色短发少女打量着有些颓唐地坐在角落吃着止疼药的卷发少年，挑了挑眉。
“我可以带你去啦，但医药费得你自己报销。”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鸣海发现了。
自己唯一一次不是表演出来的【成为被雨淋湿的狗】的样子，只被山田凉一人所发现了。
第三十章 与恶人的共舞
“结束乐队的贝斯手跟臭名昭著的三流乐队贝斯手线下聚会…先不提传出去那帮爱看乐子的乐迷会怎么想，你的乐队成员也会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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