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谷挑战狂赌之渊 第7章

千叶。

天幕无光，明月皎皎。

雪之下雪乃失望的放下手机，将潘先生放在大腿与胸前的，双臂紧紧揽住双膝，清瘦的身躯蜷缩在椅子上。干净而白嫩的脚后跟踩在椅子的边缘，晶莹玉润的脚趾探出椅子的边缘，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摇摇欲坠。

终究是没能等来比企谷八幡的回复，明明不辞而别就已经很过分了。

无处消遣的雪之下雪乃打开夜灯，柔和的阅读灯照在手上的《东瀛占星术之谜》上，书页的最后，写着“挑战读者”，是比企谷八幡作为推理小说作家，每一篇作品必留下的挑战书。

【所有的信息已经公开，亲爱的读者，你能分析出真相吗？】

八幡的狂气与才气，尽皆浓缩在了这句话中。

在雪之下雪乃的认知中，比企谷八幡真的是一位很特殊的男生。他才华横溢，处事不惊，明明只是个初中生，给她的感觉却和她那如神祇一样的母亲一般。

深不见底，高高在上。

侍奉部的活动中，他总能以一名观测者的角度，在身后默默给予她助力。在师生的交流中，他总是被平冢静老师称为最得意的门生。

回想起中学毕业考试中，比企谷因为在作文里写下那句：“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没有羁绊就不会受伤，我只为自己而赢，一直赢下去。”而被平冢静痛批，至今雪乃还是能露出抑制不住的微笑。

她想进步，她想追上比企谷八幡的步伐。

但比企谷是一个相当自我的独行侠，绝不会在在校以外的时间和别人做过多的交流。而雪乃，又是一个不会主动出击的人，因此两人的交流止步于初中生那些奇奇怪怪的委托之中。

但是，读一本好书就相当于和优秀的人谈话。

雪之下早早便发现了比企谷八幡的秘密，他是一名畅销社会派推理小说的作家。字字言言，直指日本社会的黑暗面，甚至写出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的名言。

她试图读懂比企谷八幡。

从《白夜行》，到《恶意》，再到如今他的转变风格之作国名系列《东瀛占星术之谜》。

谜题很难，雪之下雪乃很执着。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墙面上被贴满的各种思维导图，她似有明悟。对比企谷八幡的想念在这一刻化作执笔的力量，在桌面上画出自己的猜想。

“我解开了，比企谷同学。”

“复杂的谜面之下，是最癫狂的手法，比企谷，和你一样呢。”

盯着手中的草图，那将五具尸体变为六具尸体的神乎其技的手法，雪之下雪乃喃喃自语。

她兴奋极了，拿起草图匆匆走出闺房，看着公寓沙发上的那位不速之客。

“姐姐~”她轻声呼唤。

“呦，雪乃，这么晚了还没睡吗？”雪之下阳乃穿着丝滑的紫色睡袍，露出耀人的白腻，慵懒地撑着头侧卧在沙发上。她的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文稿，正读的津津有味。

“我解开了，比企谷同学的挑战读者。”

“哦？”

雪之下阳乃挑了挑眉，当即坐直了身子，右肩上的吊带在她粗鲁的动作下悄悄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好在空旷的单身公寓里只有姐妹二人，除了比企谷八幡的文稿，没有人能欣赏到这血脉膨胀的一幕。

“让我看看。”雪之下阳乃从妹妹手中接过那张草图。喃喃自语道：“用日记中残忍和离谱的杀人手法成功地给所有人制造了先入为主的恐怖印象，通过分尸自己的姐妹，从而拼凑出自己的尸体以达到金蝉脱壳的目的。”

“真不愧是比企谷八幡...他真的是高中生吗？真是险恶而不可直视的人心啊。”

良久，雪之下阳乃悠悠放下草图。

“姐姐，明天我就把这份答案拿去向出版社投稿吧。”雪之下雪乃犹豫了一会，还是继续说道：“姐姐，能不能动用公司的关系，帮比企谷同学拓宽一下销售渠道。”

随即又自顾自的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作品应该被更多人读到。他现在正是写作转型之际，如果帮他一把的话，他之后或许...”

“荒唐！”雪之下阳乃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失望的摇了摇头：“先不说我们是房地产公司，就算动用所有的渠道对他的帮助也是不大的。”

“还有，雪乃看看你现在这样，你敢说你没有别的意思吗？！”

“我....”

雪之下雪乃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阳乃。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或许太过严厉，阳乃收敛了几分：“你读到过他的恶意，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懂吗？”

“大恩即大仇，虽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但他的自尊心很强，凡事不求人，只做交换。你这样一味的白给得不到任何好处。”阳乃毫不客气：“况且，以他的能力，或许很快就会在新的学校找到应对的方法。”

“新的学校？他去哪里了？姐姐你知道？”

“当然，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阳乃用手指点了点雪乃的眉心，“雪乃，现在的你要更多的沉淀，不然你是永远追不上比企谷的。”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雪之下阳乃满意地点点头：“当然，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不过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子。我会去和他谈一谈小说销售渠道的事。”

“那就拜托姐姐了。”

阳乃再次侧卧在沙发上，看着雪乃回到房间的背影，低声说道：“迈不出第一步的话，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原地踏步，只会满盘皆输。让姐姐帮你一把好了。”

12 比企谷八幡为之侧目

“八幡同学，早上好！”

“嘛...蛇喰同学，早上好。”

阴雨绵绵，比企谷刚下车撑开伞，发现站台下公主切少女正洋溢着笑容朝他挥手，那笑容明媚似乎驱散了几分阴雨的阴霾。

‘从她小皮靴被雨打湿的程度来看，已经等了我超过十分钟了么。’

比企谷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哎呀，真讨厌。”梦子嘴上说着讨厌，脸上的笑意却是要溢出来般浓郁，“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叫我梦子就可以了喔~”

比企谷八幡甚至能看见梦子粉唇中呼出来的白气，甜蜜如花蜜芬芳，氤氲如朦胧仙气。

面色一红。

“咳，呃，嗯....随你喜欢高兴好了。”

“那么梦子同学，在车站等了我十几分钟，有什么事要和我在路上说吗？”

“不不，只是朋友之间的话，一起上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说起来，比企谷同学，昨晚我可是兴奋得睡不着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玩到更有意思的赌局呢？”

来到教室门口，两人却停下了脚步。

比企谷八幡罕见的目露诧异，看着里面的景象。

早乙女芽亚里的桌子被人涂满五颜六色的涂鸦，上面标注着肮脏而具有羞辱性的词汇。

【去死吧，蠢货】

【活该wryyyyy！】

【杂猫！】

【搓衣板矮穷挫！】

【垃圾特待生！一辈子的底边！】

甚至，还有能一眼看出是早乙女的玩偶小人被剥去衣服折断四肢，像是要粉碎早乙女的自尊般被丢弃在桌上。

早乙女低垂着头，让头发遮掩自己的神情。

而在她的身后，那一双双包含恶意的眼睛，让整间教室呈现出比天气还要阴沉的氛围。他们幸灾乐祸地在早乙女的身后盯着他，眼镜泛着白光，咧开嘴蓄势待发的准备发出嘲笑声。

“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人心即地狱，他人为地狱。”

比企谷心中凛然，微微叹息，意识到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他看走了眼。

自诩人类观察者，却看不透人心。他明白早乙女的失利，必然会带来可怕的反噬，却没料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他环顾四周，看着他一群之前恐惧早乙女的人，他们已经张开致命的獠牙对准早乙女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扭曲、疯狂...所有人都已经人为编造出的地狱，深陷狂赌之渊中无法自拔。

但不知怎的，比企谷八幡没有感到恐惧与产生想要逃避的想法。

他沉寂已久的心，在这一刻发出微弱而有力的响跳声。

他，在兴奋。

“呵。”

“早乙女同学，这到底是——”

蛇喰梦子三步并做两步小跑到早乙女芽亚里面前，满脸焦急与关切，“发生了什么事吗？这是欺凌...”

“烦死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早乙女低声咆哮着，粗暴的打断。

哗啦——

空气中回荡着那象征着屈辱的锁链声，早乙女芽亚里拳头紧紧攥着“杂猫”的身份牌，面目狰狞地盯着蛇喰梦子。

“就是因为输给你才会变成这样啊！”

盛宴开始了——

“喂喂喂，早乙女，快点戴上去啊！”

“快啊，要快点戴上牌子才行啦~”

“违反规则的话，欠债又要增加哦！”

“杂猫！杂猫！杂猫！”

整齐划一的口号回响，不断践踏着早乙女堕入深渊的内心。她浑身颤抖着举起杂猫身份牌，双马尾向上一弹，便被挂在了脖子上。

“哈哈哈！她戴上去了！”

“早乙女大人，快点跪下来当凳子啊！这不是最喜欢的吗？！”

待她戴上了狗牌，叫唤得最大声的三个女生瞬间冲了上来将早乙女围住，口中唾沫飞溅地砸在早乙女的身上，手里来回推搡着她。

见她始终不肯下跪，发了狠，嘴里发出最后的通牒：“喂，早乙女，你难道想违背学生会制定的规矩吗？”

“我...”

早乙女那紧紧攥起的拳头隐隐有松开的迹象，露出那捏得发白的手指甲。

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在私立百花王学园，胜者上，败者下，早乙女芽亚里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为在和比企谷八幡的赌局失利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一制度的受益者。

在这座有名的学园里有着阶级制度，决定阶级的既不是学习也不是运动，更不是家世。只有赌博能力的强弱。

也正是因为这一制度的存在，让她这个家境一般的学生，能驾凌于权贵之地之上。在外面，她的父母只愿意在她参加富家女闺蜜生日时，给她一万円让她去买礼物巴结闺蜜。而在这里，她可以呼风唤雨，动动手指就能从权贵子弟手里掠夺百万的资金。

当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她只能失败一次，失败一次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狂赌之渊。

她已经做好了觉悟。

比企谷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无论早乙女要承受怎样的恶果，都是其自己种下的因种。自己已经尽到作为对弈者该尽的对弈精神了。

尊重对手命运，放弃助人情节。

到了这一步，换做是一般的亚撒西主角，或许就会跳出来对着霸凌早乙女芽亚里的同学喊一句：“够了，你们霸凌她，我就要霸凌你们了！”这样俗套而无趣的故事。

但比企谷不是一般人，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他帮早乙女芽亚里，便是打破这小社会的规则。而打破规则？他比企谷八幡配吗？很显然，目前是不配的。况且，打破规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要做的是利用这里的规则成为自己的人生助力。

见义勇为的温柔？太无聊了。

他目睹着早乙女芽亚里紧握着拳头始终没有放弃，却还是缓缓在三名女生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趴下身子，供自己的背给她们当脚架。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情。

早乙女芽亚里，和他或许是同一类人呢。

她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她心中的那口气还没有散去。人尚有气在，便有活的可能。

经过这次的溃败，或许会进化成为更恐怖的存在。

加油吧，名为早乙女芽亚里的存在，我认可你了。